其实她以为他是骗她的。
所以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你……真没有家人?”桑茵侧过来,面对着裴辞问。
裴辞轻笑了一声:“只有一个小叔。”
“那也是你的家人,我帮你通知他吧。”
“不用,我不想麻烦他。”
麻烦的已经够多了。
裴辞把后半句话留在心里,转而对桑茵笑笑:“医药费我会给你,你可以帮我找个护工照顾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桑茵没缘由地感到一阵心酸,就感觉他好像,是真的孤单一个人。
“这几天我正好放假,我会在这照顾你,医药费的事,以后再说吧。”
桑茵本以为裴辞还会像以前那样没皮没脸地开玩笑,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很清淡,很简短的应了一声:“嗯。”
过了一会,又补了一句:“谢谢。”
至此,两人都没再说话,相继无言。
关于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桑茵没有问。
因为没有多久,医生就过来查房了。
裴辞现在意识清晰,情况还算好。
除了手臂和小腿骨折、头部轻微脑震荡外,其余的外伤并不碍事。
医生检查完,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随后就带着身后几个实习生去了别的病房。
护士过来送药,叮嘱着要在饭后一小时后才能吃。
桑茵拿过药,忽然想起去买早饭的江早早还没回来。
她估计,江早早是又迷路了。
-
不出桑茵所料,习惯性迷路的路痴江早早,站在几幢高楼中间发傻。
刚刚是从这边过来的吗?
好像不是,那是那边?
哎呀好烦,住院部建这么多楼干什么,害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前面有行人路过,江早早想过去问路,包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她换一只手拎着打包好的早饭,另只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接起来。
“喂,妈……”
“哎哟早早,你这一大早的怎么不在家,去哪了?”
“我……我朋友有点事,出来了。”
“事情办完没有?妈帮你约了昨天那位裴先生吃午饭,人家可是很忙的,连吃饭都得抽时间呢。你事情办完就早点回家来,好好打扮一下,中午去赴约。”
……
江早早愣一下,想再说话时,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妈——妈——”
她无奈放下手机。
得了,又被安排上了。
江早早想想昨天见到的那个男人,再联想到今天医院里躺着的那个小孩,怎么都感觉像。
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过分。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们一定有关系。
但是现在,她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回去的路。
江早早问了几个路人和护士,终于回到了裴辞的病房。
她气喘吁吁推门进来,第一眼就看到桑茵坐在离病床有点远的地方,床上那个人好像已经醒了,但是这两人——
有点奇怪。
安静的很诡异。
不对,应该是尴尬?
江早早进来,桑茵见到她,终于松口气。
就她和裴辞两个人待着,突然间都不说话,真的是憋得难受极了。
可算是等到江早早了。
“你是不是又迷路了,现在才回来。”桑茵起来,走到江早早面前,接过她手中打包的早饭。
江早早却是偷偷打量着病床上睁着眼睛的裴辞,说:“对啊,迷路了,这边导航又不起作用。”
她拉拉桑茵的衣角:“他醒了啊?”
“你没看到他睁着眼睛吗?”
“……”
“帮我一下。”
“噢,好。”
江早早帮桑茵摇起病床上的小桌子,然后凑到病床边,又开始研究起裴辞来。
裴辞突然被陌生人这样注视打量,眉心微微蹙起。
江早早先跟他挥挥手,算是打招呼:“小弟弟,你好啊,第一次见面。我叫江早早,你叫什么名字?”
在旁边拆早饭袋子的桑茵出声:“你管他叫什么名字。”
江早早:“礼貌问一下嘛。我买了粥,食堂大妈说病人都吃这个,还有咸鸭蛋。”
桑茵:“难得啊,你这么周到。”
江早早:“那肯定得周到啊,这可是你男朋友哎。”
桑茵闭嘴,当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
“对了,我妈刚刚给我打电话,我得回家了。”江早早叹息着说,“你要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啊,我一定随传随到。”
“暂时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那……我就走了。”
“嗯。”
话说完了,可江早早还站着没动。
桑茵疑惑看向她,却突然被她拉到病房外。
“你怎么了?”桑茵不懂江早早怎么忽然神神秘秘的。
江早早“唉”一声,从包包里掏出一张卡,塞到桑茵手上。
“我看你小男友伤得不轻,这卡里有钱,你先拿着应急吧。密码是我生日。”
桑茵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连忙把卡还给江早早:“不用,我用不着。”
“肯定会用到的,用不着也没事,以后再还我。”江早早往后退了两步,没有接。
她很认真地对桑茵说:“医院到处都得花钱,你还是拿着吧。我们什么关系啊,不用跟我计较这些。我走啦,拜拜。”
江早早说完就踩着小高跟跑了。
桑茵望着走廊上她越来越远的身影,鼻尖有一点发酸。
但是这张卡,桑茵没打算用。
想想还是下次见面再还给江早早。
桑茵把卡收好,重新回了病房。
刚才开了塑料盖的粥,热气正在缓缓升腾。
桑茵走过来,拿起塑料勺,搅了搅。
她问裴辞:“吃饭吗?”
裴辞眨了下眼:“嗯。”
桑茵放下勺子,倾身过来,把他扶起。
她拿枕头垫在他的腰后,看了眼他打着石膏的右手,再看看正扎着针挂点滴的左手,然后自己端起粥。
他这样子,是不可能自己吃饭了。
看来只能她喂。
桑茵都记不清上一回喂人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反正……
是桑榆一两岁的时候。
自记事以来,她真没像现在这样照顾过别人。
“粥有点烫,吃的时候小心一点。”桑茵吹着勺子里白粥的热气,喂到裴辞嘴边,说。
裴辞愣神,看着她,而后才张开嘴巴。
带着暖意的一口白粥,不止填饱了他的胃,好像也温暖了他的整颗心。
桑茵要再喂第二口的时候,裴辞开口说:“我以前受伤的时候,伤得再严重,都是自己吃饭。没有人像你这样喂我。”
桑茵顿一下,把粥喂进裴辞的嘴巴里,开着玩笑:“那你手伤了,也自己吃?”
“不是。我宁愿饿着。”
“……”
“我不喜欢别人这样照顾我,弄得我好像是个小孩。”
“你可不就是小孩么。那你现在干嘛愿意让我喂你?”
裴辞的声音隐约透着些许沙哑,带着微微的青涩。
他说:“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她和别人不一样吧。
裴辞从十二岁开始,受的伤不计其数。
他有自己的骄傲,更多的是孤傲。他不想做别人眼中的小孩,所以无论伤多重,都会拒绝别人的帮助。
他想努力长大,至少在别人眼里,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坚强的大人。
而现在,他忽然觉得,好像柔弱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裴辞一口一口吃着软糯的白粥,味道很淡,没什么味道,但他却感觉很好吃。
可能是因为,是她喂的吧。
快吃完的时候,桑茵拿来纸巾给裴辞擦嘴,裴辞却凝视着她。
正经没多久,他就露出平日里桑茵熟悉的玩味笑容。
“姐姐,你放心,以后要是你老了吃不动了,我也会这样喂你的。”
“……”
几秒后,桑茵:“滚——”
☆、偷偷看你(6)
14
约好的时间点,江早早在餐厅里等了好久,都没等到昨天那位裴先生。
她聊赖地翻着英文菜单,英文很差的她,就只认识菜单上的一个coffee。
这家餐厅是她妈定的,她觉得她妈一定是在跟她过不去。
服务员过来询问是否需要点菜,江早早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她决定再等五分钟。
五分钟后,人再没来,她就走人。
“再等等吧,我朋友还没来。”江早早对服务员说道。
服务员礼貌地微笑:“好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
服务员走后,江早早又无聊地盯着菜单看,把这些颠倒来颠倒去的abcd看了个遍。
她再看一眼时间,五分钟到了。
准备走的时候,身边突然多了道人影。
身形高挑,银灰色的西装,袖扣微微泛着一道冷冽的光。
江早早有一瞬间看得愣神。
裴景曜是抽时间来的,在确认没认错人后,他拉开江早早对面的椅子,坐下来,熟练地解开西装上衣的纽扣。
“江小姐,点餐吧。”
“……”江早早眨了眨眼,把菜单递了过去,“还是裴先生点吧。”
裴景曜看她一眼,直说:“不用客气,你点你想吃的就好。”
这就尴尬了。
江早早看着一整排的英文都头疼。
眼皮都开始跳起来。
她面色保持着微笑,朝不远处服务员挥了挥手。
服务员过来后,她指着菜单说:“这个,这个,这个……”
江早早一口气点了五六个餐,然后合上菜单,微微一笑:“就这样吧。”
服务员倒是面露难色:“小姐,您确定吗?您点了四个套餐,两杯特饮……”
裴景曜掀起眼皮。
江早早迥然地拿菜单挡脸,对服务员小声说:“就这样,别问我,快走。”
服务员:“……”
把服务员赶走后,江早早冲裴景曜干笑一声,接着端起手边的柠檬水,边喝边掩饰自己的尴尬。
裴景曜倒是注视了她一会,随后开口问:“没想到江小姐,胃口还挺好。”
成熟性感的男声,带了点调笑意味。
江早早以不变应万变,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我喜欢品尝美食。”
点了也不一定都要吃完,对吧?
但是……
好装逼啊。
天呐。
江早早自己都想实力呕吐自己了。
裴景曜虚点着头,没多说什么,脸上眼里,都看不出情绪变化。
这顿饭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何况,他根本没想跟眼前这女人有什么别的关系。
“江小姐,今天公司有点忙,有个会开迟了,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
江早早偷偷腹诽:你也知道啊,等了半小时呢。
裴景曜继续说:“有一点很重要,我想事先跟你说明白。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昨天的见面,是家里长辈安排的,不是我个人的意思。”
裴景曜说的不紧不慢,他坐在那,风姿绰约。
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熠熠闪光。
江早早见过太多这种人模狗样的人了。
虽然,他是比她的富二代前男友们好一点。
但说的话,让江早早很不喜欢。
“裴先生,我也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我也希望你别误会。”
裴景曜轻笑:“这样最好。”
江早早继续喝柠檬水,心想着这人怎么就这么高傲。
她江早早,也不差好吧。
算了,看不上就看不上,她还看不上他呢。
江早早正这么想着,忽然想起什么来,开始仔细打量着裴景曜的脸。
现在她确定了,他和那个裴辞,是真的很像。
于是,她试探着问:“裴先生,请问,你有弟弟吗?”
没头没脑的问题,让裴景曜皱了皱眉。
随后他冷清清地答:“没有。”
“噢……”
裴景曜反而有点奇怪,问:“江小姐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我就是看到一个人长得跟你很像,随便问问。”
“跟我很像?”
“对啊,简直就是缩小版的你。”
江早早狡黠一笑:“他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裴景曜冷笑一声,“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我看上去像是有那么大一个孩子的人?”
江早早惊讶了:“你怎么知道他多大?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知道。你是在哪看到他的?”
“就——”
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是在医院,但江早早及时悬崖勒马,打着哈哈:“路上,路上看到的。”
裴景曜只淡淡看她一眼,没多放在心上。
他知道,她说的是裴辞。
这世上,跟他长得像的人,除了早已离世的哥哥,就只有裴辞了。
“裴先生,我想问一下,你和他什么关系?”
“想知道?”
江早早点头。
裴景曜慢悠悠地说:“可是怎么办,我并不想告诉你。”
江早早:“……”
-
医院。
裴辞的手机进了水,无法开机。
桑茵跟隔壁病房借了适配的充电器,发现连电都充不进去了。
她还想再试试的时候,裴辞说:“算了,应该已经坏了。”
“那怎么办?”
“就坏了呗,又没什么关系。”
“如果有人找你呢?”
“没什么人会找我。”
裴辞很无所谓,桑茵心里倒不是滋味。
不得不承认,他这么说的时候,真的有点可怜。
“好吧。”桑茵把手机还给裴辞,然后拔下插头上的充电器,说:“我待会要回家一趟,桑榆一个人在家,我还没告诉他你住院的事。”
裴辞想起昨晚的那群人,忽然庆幸没把桑榆牵扯进来。
他看着桑茵,眉眼闪动一下,说:“好奇怪,你为什么都不问问昨晚出了什么事。”
桑茵:“我问了,你就会说?”
裴辞故作思考:“那不一定,我得考虑考虑。”
桑茵无语。
“这不就是了,反正你也不一定会说,那我还问什么。”
“可是你也得按流程问一问吧,我都伤成这样了。”
“我看你伤得还不够重,还能在这耍嘴皮子。”
裴辞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姐姐你可真狠心,你还想我伤得多重啊,我腿和手都断了。”
“……”
桑茵真是没用办法,只好耐着性子问:“那么请问,你昨晚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裴辞犹豫:“能再真诚一点吗?你这样敷衍,我不是很想说哎。”
“……够了啊,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
“好好好,我说。”
桑茵好整以暇,准备听裴辞讲述事情经过,可裴辞话到了嘴边,眼眸一转,又改了主意。
还是别说事实好了,他不想让桑茵感觉有负担。
“其实也没什么,就打了一架。”
裴辞说的轻松,桑茵认真起来:“为什么又打架?”
“没为什么啊,就一点小事。”
“一点小事能把你打成这样?要不报警吧,医院可以出具验伤报告——”
“不用报警。”
“为什么?”
裴辞一脸的无所谓:“没为什么。”
桑茵无话可说。
这是裴辞自己的事情,她只是个外人,无法指手画脚。
她拿着充电器出了病房。
裴辞看着她离去,眼眸黯了黯。
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
他想自己解决。
桑茵把充电器还了,从隔壁病房出来,站在走廊上犹豫了一下,随后往护士站走去。
她跟护士借了纸和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联系号码。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她把折叠起来的纸递给裴辞。
“这是我的手机号,我现在回家一趟,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找护士打电话给我。”
裴辞用输液的手接过,轻轻打开看了一眼,可怜地问:“你现在就走吗?什么时候回?回来的时候还爱我吗?”
???
桑茵冷漠脸:“不回,不爱。”
她转身去把自己早上换下来的湿衣服收起来,顺便也把裴辞换下来的衣服收好,准备带回家洗。
她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是裴辞的妈。
这简直就跟养儿子一样。
“记着,有事就摁铃找护士,或者让护士打电话给我。”
裴辞懒懒道:“知道了。”
桑茵想想,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带的?你住的福利院在哪,要不要我帮你去拿一些你的生活用品?”
福利院——
裴辞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傻姐姐啊,还真的信了。
他忍着笑摇头:“不用,我什么都用不着。你早去早回啊,我等你回来。”
桑茵不懂裴辞为什么要笑。
关心他也值得笑???
“姐姐,”裴辞眨巴着眼睛,眸光意味不明,“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信?”
桑茵背过身整理东西,不大想搭理。
“你现在要是说你自己是猪,我肯定信。”
“那……”
裴辞停顿一下。
我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你会不会信呢。
他自己都不信。
这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来的太突然,他都有些猝不及防,无法招架。
桑茵听裴辞没有接下去说,奇怪地转过来看着他。
他靠坐在病床上,窗口有暖阳倾泻进来,淡金色的光辉洒在他的脸上。
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可他没再继续说,而是冲桑茵笑笑:“没什么。”
☆、偷偷看你(7)
15
桑茵走后没多久,裴辞的点滴也挂完了。
护士过来拔针,裴辞就顺便让护士把自己扶下床,坐着轮椅,去了外面护士台。
他借护士台的座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沉静男声响起:“哪位?”
裴辞静默一下,而后开口:“小叔,是我。”
裴辞几乎不会主动开口要钱。
所以当他这么开口后,远在公里之外的裴景曜,站在高楼落地窗前,俯瞰着车水马龙的城市,微微皱起眉头。
裴景曜应下来,询问裴辞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但裴辞不肯说,只挂了电话。
他通知助理给裴辞转了一笔钱,并交待道:“查一下这个座机号码。”
没多久,助理回复:“裴总,这个座机号码来自市立医院住院部。”
裴景曜有了不好的预感。
再让助理去查,却查不到任何关于裴辞的就诊信息。
沉思一会后,裴景曜的脑海闪过中午江早早说的话。
他的直觉告诉他,江早早肯定知道些什么。
裴景曜让助理把下午的工作都推了,独自离开公司。
-
中午这顿饭,江早早吃得并不是很舒服。
她回家,躲开她妈的问长问短,钻进了浴室,舒舒服服泡着澡,顺便跟桑茵吐槽裴景曜这个男人有多讨厌。
电话那头的桑茵只安静听着,偶尔应一声。
江早早发觉自己说了一大堆,桑茵都没怎么说话,就问:“你在干嘛呢?”
桑茵:“在煲汤。你以为我都像你这么闲。”
“煲汤???给你小男友的???”
“他不是我男朋友。”
“哎呀都一样。这小孩上辈子修得什么福啊,你竟然会对他这么好!”
“……我只是发发善心。”
江早早还想再说话,就听见自己妈妈在敲门:“早早,你好了没有?快点出来,来客人了。”
江早早妈妈的嗓门大,桑茵也听到了,她说:“你妈叫你,我不跟你说了,再见。”
她主动挂了电话。
江早早扁扁嘴巴,寻思着桑茵重色轻友,也寻思着大下午的,什么客人会来。
结果,当她裹着浴巾走出浴室,看到裴景曜的第一眼,脚底一滑,差点来个平地摔。
这男人,怎么又出现了!!!
十多分钟后,勉强换了一身衣服的江早早坐在裴景曜对面,头发还湿哒哒地滴着水。
江妈妈很识相地出门了,留下他俩单独相处。
裴景曜的视线在江早早身上打了个转,眼眸倒是有点意味不明。
随后,他正经地开口:“江小姐,冒昧打扰,我这次来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
江早早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事?”
“跟我很像的那个人,你是在哪见到的?”
“……他……不是说了在路上……”
“直觉告诉我不是。”
“……”
裴景曜很笃定江早早在撒谎:“说吧,到底是在哪。”
“不好意思,就是路上多看了一眼。”
江早早不知道裴辞和裴景曜什么关系,安全起见,还是一问三不知比较好。
这年头,谁都不能随便信。
“他是我哥的儿子,”裴景曜突然换了语气,脸上多了无助,“我哥走的早,只留下他一个孩子。我已经好几天联系不到他了,希望江小姐帮帮我。”
这男人,装起可怜来,还有模有样。
江早早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是你哥的儿子?你是他叔叔?”
“对。”
怪不得长得这么像……
江早早想了想,问:“你在找他?”
裴景曜叹息一声:“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一直找不到人。他一个孩子,在外面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他过得还好,就是受了点伤——”江早早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裴景曜眉毛一挑,像只老狐狸一般眯眯眼:“看来江小姐是知道他在哪了。”
“啊,我不知道,不知道。”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好。你不知道。”裴景曜像是打定什么主意一般,说:“如果在你妈回来之前你一直是这个回答的话,那等你妈回来后,我会跟她谈一谈。”
“谈什么?”
“我们的婚事。反正家里长辈挺希望我们能结婚,现在想想,好像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江早早受到了惊吓。
她大喊:“你不要太过分哎!!!”
裴景曜淡定从容,轻轻笑一笑:“我只是想找到我侄子。”
江早早陷入头脑风暴,脑容量本来就不大的她,现在晕乎乎的。
虽然晕乎,但是理智还是有的。
她跟裴景曜再三确认:“你真的是他叔叔?你没有骗我?”
“需要看族谱吗?”
“需要。”
裴景曜:“……”
呵,这女人,还挺不好搞。
“族谱暂时拿不到,但是我有照片,你看了就能确认我的身份了。”裴景曜说着,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合照,递给江早早看。
确认过身份后,江早早又问:“你不会对他怎么样吧?”
“他是我侄子,我能对他怎么样?”
好像是噢……
江早早妥协了。
“他在医院,受了挺严重的伤,好像是被人打的。”
裴景曜一听,立即严肃起来:“马上带我去。”
“啊?”江早早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要不等等?我总得把衣服换好头发吹干吧?”
“不用,”裴景曜凝视着江早早的脸,不带任何波澜起伏地说:“你这样就很漂亮。”
江早早:???????
这男人,是在夸她???
为什么感觉这么渗人??
-
桑茵在厨房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把鸡汤给煲好了。
她把鸡汤倒进保温壶里,仔细地装好,没想到一回头,就碰上桑榆幽幽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