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早早瞅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男人,西服笔挺,人模狗样的。
她从妈妈手中拿过户口本,妥协地说:“我知道了,这次是我任性了。不过我也跟裴景曜去律师那签过协议,两年后,我会跟他离婚的。”
“离什么啊,做了夫妻就要一直过下去的……”
“哎呀,妈,现在早不是你这种老土的想法了。反正,我不会跟他过一辈子。”
现在就……将就一下吧。
为了两家的面子,为了自己父母,也为了自己爸爸的公司。
跟妈妈告别,江早早走向前边等着的裴景曜。
民政局就在他们身后。
江早早站在裴景曜面前,指了一下后面,说:“走吧。”
裴景曜站着没动,江早早有点疑惑:“干嘛不走?改主意了?”
“不是。”裴景曜看着江早早的脸,说:“你这么愁眉苦脸的,待会进去了,别人会以为你是被我绑.架来的。”
难道……不是绑.架来的?
江早早冲裴景曜干巴巴地扯开嘴角笑:“您看这样行吗?”
裴景曜皱皱眉头:“还是别笑了,你这样更丑。”
“……”江早早无语地瞪着裴景曜,“你才丑呢,丑八怪。”
裴景曜一点也不恼,微微笑着说:“那怎么办,以后你每天醒来看到的就是我这张脸。”
江早早:“……”
谁要醒来就看这张破脸了!!!
分房睡!必须分房睡!!!
-
晚上,桑茵看到江早早发来的红通通的结婚证的时候,惊得手机都差点拿不住。
江早早发完照片就打电话过来,跟桑茵哭诉:“我跟你说,裴景曜他真的是老狐狸,我真的是太单纯了……”
桑茵正准备洗澡,她一面在衣柜里拿衣服一面问江早早:“怎么就领证了?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我也不知道啊,就好像……是被骗了。可是问题是,我还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被骗。”
“……”
“现在想想,我觉得裴景曜就是有预谋的,订婚都变成结婚了……”
江早早唉声叹气,桑茵也跟着叹气。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含泪祝你幸福了。”
“幸福个鬼啊,那个狗男人心机这么深,我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没事的,你也说了,熬两年,就两年。”
对,就两年而已。
想到这,江早早重振旗鼓,信心满满地对桑茵说:“反正就两年,谁怕谁。”
桑茵拿出自己的睡衣,略为难地说:“有件事我觉得我还是得跟你说。”
“嗯?什么?”
“你结婚证上这个证件照……你真的比哭了还难看。”
“……”
跟江早早通完电话,桑茵就去洗澡,江早早拿着自己的结婚证反复地看,发现自己真的有点丑。
不过,身边有个裴景曜,谁还能笑得出来啊!!!
三天后,江早早的订婚仪式如期举行。
来的宾客都是两家的亲朋好友,江早早这边的宾客稍微多一些。
裴家的亲戚本身就不多,裴老爷子因为重病没出场,过来的只有几个年纪稍长的叔叔婶婶,还有裴辞。
桑茵在休息间陪江早早,等着待会出去敬酒,她去帮江早早拿要换的高跟鞋时,在走廊上碰见了等在那的裴辞。
一身利落的黑西装,白衬衫,头发特意梳了上去,多了几分成熟味道。
棱角分明的脸,似笑非笑的眉眼,似乎更像裴景曜。
裴辞站在走廊那,冲桑茵扬了扬手。
桑茵怔了一会,才拎着裙子往他那走。
两人见着面,裴辞仔仔细细地看着桑茵身上穿的抹胸小礼服,微微挑眉。
“你这露的也太多了吧,谁给你挑的衣服,小婶婶吗?”裴辞的手剥着一颗糖,嘴上却不忘吐槽桑茵的衣服。
桑茵疑惑地低头看看,回答着:“没有露很多吧……”
“这还不多?你看这,还有这——”裴辞指了指桑茵的胳膊和胸膛,随后把剥好的糖塞到了她的嘴巴里,“算了,没有下次了。”
“???”桑茵含着薄荷味的糖,愣愣的。
“你会喝酒吗?”
“啊?”
“你是小婶婶的小伴娘,待会不是会给替她挡酒?你会喝吗?”
“会一点……”
裴辞眼底满满的不放心,但也知道叫桑茵不替江早早挡酒是说不过去的,只好提前跟她说:“如果觉得喝不了了,就不要喝,跟我小叔说,他不会让他们为难你的。”
桑茵觉得今天的裴辞好像有点啰嗦。
她笑了笑,说:“知道啦,我要去给早早拿鞋子,不跟你说了。”
“那你去吧,待会见。”
“嗯。”
桑茵拎着裙角往前边走,裴辞停着,默默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又剥开一颗糖,送进嘴里。
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严格说起来,是不喜欢裴家的亲戚。
无论什么时候,见到裴家的亲戚,总会听到一些不喜欢听的话。
例如“小辞长这么大了”、“你爸爸要是还活着多好”、“你爷爷年纪大了你也别跟他生气”……
他们总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可是在当事人这边,这些话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割在看不见的地方。
虽然不像见到他们,但今天为了小叔,裴辞还是来了。
晚宴还没开始,裴辞也不想在里面跟他们假客套,选择一个人出来透气。
☆、偷偷亲你(6)
39
宾客很多, 桑茵大多都不认识。
她替江早早拿了要换的高跟鞋, 往回走时,碰上几个年龄稍长的女性,打扮的很富贵, 每个人身上一块貂皮, 项链手镯大钻戒, 没一个缺的。
她们谈论着最近哪进了新货, 约什么时候一块去, 待桑茵走近时, 却忽然听到其中一个阿姨说:“哎,你们刚才看到没有,裴老那小孙子, 长得跟他爸还真像。”
另一个阿姨:“看到了, 哎哟这孩子,不止跟他爸像,跟小叔也像。”
桑茵在她们身后,悄悄停住脚步。
“说起来也是可怜,打小就没被承认过身份,一次一次地被裴老赶出去。裴老也是,要不是他逼得儿子儿媳带孩子私奔, 也不会一车两命,就剩个半大的孩子。”
“听说这孩子至今都没原谅过裴老呢。”
“哎哟,这换做是我,我也不原谅。”
“那话可不能这么说, 毕竟是唯一的亲人了,裴老现在重病,小孙子一眼都没去看过。”
刚才说自己也不会原谅的阿姨哼哼两声:“就不该去,他妈活着时候,受了多少委屈,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你瞧瞧你,又不是你家的事,你这么上心做什么。”其余几个人开始打趣。
“就是,咱们就私下聊聊。”
“行了行了,对了刚刚谁说下周去马尔代夫的,我也去买张票,一起去玩一趟?”
“行行行,我也买张票,一起去。”
……
……
几个阿姨又开始谈论到了旅游上面。
桑茵默不作声地从她们身后经过,满腹心事。
算起来,到现在,她零零散散的,已经能拼凑出裴辞的身世来。
爸妈相恋,不被家人接受,生下裴辞后,情况也没改变。
一家人准备离开这,却中途出了车祸,只有裴辞一个人活下来。
这仿佛只是轻描淡写的几笔,可桑茵却觉得,心脏隐隐作痛。
或许这就叫做,感同身受吧。
晚宴没多久就开始了。
桑茵陪江早早敬酒,但是没喝多少,江早早自己酒量就很好,差不多都是自己上。
但一场晚宴下来,桑茵几乎都没看到裴辞。
接近尾声时,临江的酒店开始放烟花,夜空流光溢彩。
还在宴会厅的桑茵,被忽然出现的裴辞拉走。
她一直不知道裴辞刚才都去了哪,这会儿也只能牵着裙角快步地跟着他。
“你带我去哪呀?”
裴辞边拉着她,边回头笑:“去外面看好看的东西。”
桑茵不明,直到被裴辞拉到酒店顶楼的天台。
仿佛是离夜空最近的地方,烟火在头顶绽放,他们两人如置身于流光中一般。
桑茵傻愣了好久,肩上突然多了一件西服外套,带着暖暖的体温。
裴辞的脸就在眼前,他眼底似乎也有星光闪烁一般,点点碎碎。
“看,烟花。”
他说着抬头,好像很喜欢。
第一次见男生喜欢看烟花,桑茵有些意外,她没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夜空,只静静地,看着夜空之下的他。
年轻英俊的脸,喉结微微凸起,有着少年专属的性感。
身上一件单薄白衬衣,身姿挺拔。
桑茵不住一次地想,这些年,裴辞到底怎么一个人过的。
想过无数次,每一次都觉得难受。
发觉桑茵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裴辞慢慢把目光移到她身上。
他轻轻笑着,问:“怎么了?”
“没……”
“冷吗?”
酒店在江边,旁边就是流经本市的江河,夜晚温度低很多。
可桑茵并没觉得冷。
她身上披着裴辞的外套,微微笑着摇头。
“不冷。”
裴辞替她拢了拢西服外套,距离近了几分。
他说:“其实不该拉你出来的,我们进去吧。”
“没事啊,你不是想看烟花?”
裴辞沉默一瞬,接着眼眸暗下来:“不是我喜欢看,我妈以前还在的时候,很喜欢拉着我看。”
桑茵嘴角的笑意僵住,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隐隐约约的疼痛散开,她问:“你想起你妈妈了?”
裴辞只沉默,不语。
这么些年,怎么能不想。
说到底,他始终才19岁。
桑茵拥抱住他,双手环过他的腰脊,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因为吃过薄荷糖,他身上还有股清淡薄荷味,好像连衬衣上也有。
她喜欢这味道。
他就像是这味道。
“裴辞,”桑茵搂着他,说,“以后我会陪你的。”
裴辞不知桑茵为何会这样说,可是她只说这么一句,他就觉得心头很暖。
他张开双臂,回拥住她,终于又重新笑开:“抱紧点,这样才不会觉得冷。”
“好。”
-
江早早这边,宾客散去,她也被裴景曜送回了新家。
裴景曜不久前新买的独栋小别墅,偌大的家,只有他们俩。
江早早喝的有点多,一进门就晕乎乎的,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只想回房间躺着。
裴景曜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摇摇晃晃地光脚走路,顺便听着她说:“你——别跟着我,我跟你分房睡,你随便睡哪,别来打扰我——”
话还没说完,人就先往地上倒。
裴景曜眼疾手快,手一揽,就把江早早捞住。
江早早倒在裴景曜怀里,头顶的灯光太刺眼,她也真的有些晕了,就往他怀里躲了躲。
“刺眼……”
她嘟囔着,抓着裴景曜的衣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睡觉。
过半晌,裴景曜才无奈地轻笑一声。
刚刚说什么来着?
分房睡?
做梦。
他把她抱起,直接抱进两人的新房卧室。
将江早早放到床上后,裴景曜解着衬衫的纽扣,预备去洗澡,却没想到江早早迷迷糊糊地起来,坐在床上双眼朦胧的看着自己。
卧室的柔和灯光,衬得江早早的皮肤很白。
她本身就是娇生惯养的,身体每处都很细腻。
因为喝了酒,小脸有点绯红。
被这样的她看着,裴景曜觉得自己已经够克制了。
他起码还是个男人。
他随手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往江早早脸上丢过去,留下一句:“还看什么,赶紧睡觉。”
等洗完澡再出来,裴景曜见江早早已经盖着他的西装睡着了,身上礼服都还没换。
他在床边看了她许久,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能没有负担地露出一个笑来。
还挺好。
虽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是,他不讨厌。
-
夜深的私家医院,头发花白的裴老爷子吸着氧,坐着靠在病床上,看管家带来的订婚录像。
管家年纪也已经很大,跟了裴老爷子很多年,他为裴老爷子一一介绍着:“这位就是江小姐,裴总新婚的妻子。旁边这位,是她的好友。”
画面转到边上,管家又介绍:“这一桌是江家的亲戚,是江小姐的舅舅舅妈,这是——”
裴老爷子颤抖着手,扯下氧气罩,虚弱地问:“小辞呢?”
管家为难地看了一眼裴老爷子,随后说:“小少爷出现的少,暂时没拍到。”
裴老爷子咳嗽起来,管家连忙帮他把氧气罩戴上。
他对裴老爷子说:“虽然没拍到小少爷,但是我今天见到他,他看上去过得还不错,您不用担心。”
裴老爷子情绪稍微稳定一点,管家小心翼翼地说:“不过晚上,我看见小少爷和江小姐的好友在一起,但是不大清楚是什么关系。”
裴老爷子眉头一皱,管家就很明白地把录像调回来,画面定格在江早早和桑茵同时出现的画面上。
“就是这位,好像姓桑。”
裴老爷子已经有些混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桑茵的脸,丝毫不失当年的绝断。
他又扯下氧气罩,说:“查。”
管家应下来:“是。”
可随后,他又犹豫地问:“但是这事要是让小少爷知道了,恐怕他会……”
“不要让他知道,也别让景曜知道。”
“明白。”
这一夜,似乎很漫长。
但也总会天亮。
江早早的订婚结束,还留下一堆事要桑茵善后。
之后两天,桑茵趁着午休的时间,去把帮江早早租的房子给退了,也把江早早转到自己账上的钱给转了回去。
各个学校已经开始放寒假,街上的学生多了好多。
桑茵从银行出来,准备回中医院,她在实习,已经没有寒暑假。
刚走到医院门口,一个年长的老人就拦在了桑茵身前。
“桑小姐,不知您现在有没有空?”
桑茵警惕地看着他,问:“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裴家的管家,裴老爷子想见您。”
桑茵一愣。
管家接着说:“就是小少爷的爷爷,裴辞的爷爷。”
桑茵从没想到裴辞的爷爷会找上自己。
她跟着管家上了车,去了裴老爷子住的私家医院。
满空气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病房里也是一股药味。
一直听闻裴辞爷爷重病,但桑茵也没想过自己会见到他。
头发全白了,面容枯瘦,但五官之间,竟然能看出裴辞的影子来。
他们家的基因,很神奇,祖孙三代,都很像。
裴老爷子今天精神有些好,坐在病床上,没戴氧气罩。
他见到桑茵进来,客气地指了一下床边的凳子:“桑小姐,请坐。”
管家很有礼貌的退出去,把病房留给他们两人单独谈话。
桑茵在裴老爷子指的凳子上坐下后,客气生疏地喊了一声:“您好。”
裴老爷子笑笑,眼神却是打量了桑茵许久。
“你跟我们小辞,在交往?”
桑茵一早就有心理准备,裴老爷子这么问,她反倒并不意外。
她点点头,承认:“是的。”
“交往多久了?”
“不久。”
“桑小姐,你应该知道小辞今年多大吧?”
桑茵稍稍垂眸,应着:“我知道。”
为了不让裴老爷子继续拿年龄说事,她先主动说:“我比他大四岁。但是我们并不介意。”
裴老爷子笑了几声,说:“小辞他还只是个孩子,桑小姐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不介意,难道你就不介意?”
“……”桑茵可能猜到裴老爷子的意思,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我不介意。”
“那你的家人呢?你父母知道吗?”
“还不知道。”
“桑小姐,或许年龄不是问题,但是现在,小辞还只是个学生,都没满二十,你不觉得你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谈恋爱,有些不妥吗?”
感觉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桑茵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对裴老爷子说:“我知道是有些不妥,但是我和他,都已经是成年人。裴辞一直以来都很有自己的想法,我希望您,不要把他当做小孩来看。”
“呵呵呵呵,桑小姐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裴老爷子这话,桑茵竟听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夸她。
裴老爷子咳嗽两声,问桑茵:“桑小姐可否告诉我,你和小辞在一起,图什么?”
图什么,难道图他年轻图他有钱吗?
桑茵着实不喜欢这样的问题和这样的对话,她直白地跟裴老爷子说:“裴老先生,我今天会在这,是因为您是裴辞的爷爷。知道您要见我,所以我才会来。我和裴辞在一起,确实有年龄上的问题,也有家境的差距,可是我们并没有考虑这些。您也许会猜测我和他在一起是为了些什么,但我并没有这些目的。希望您能尊重一下我。”
裴老爷子静静听桑茵说完,不知是想起了些什么,目光放远,叹了口气。
“你和她,真像。”
桑茵微愣。
裴老爷子说:“二十年前,裴辞的妈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神色冷了冷:“可是,她只是个满口谎言的女人。”
想起这些往事,裴老爷子就生出许多怒气来,脸变得铁青,看得桑茵莫名有些发憷。
好像裴老爷子对裴辞的妈妈,有很多误会。
“桑小姐,我们家有一些情况,你还不了解,我今天见你,也不是为了劝你跟小辞分开。你也看到了,我身体已经不行了,没几天活头。我就想在临死前,见小辞一面。”
“您是希望我帮您劝他?”
“桑小姐是个聪明人,我会支持你和小辞在一起,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帮一帮我这个老人家。”
非常明显的一笔交易。
桑茵陷入沉思。
裴老爷子对自己提出的条件很有自信,不管面前这个女人是不是真心要跟裴辞在一起,她这个时候,总会是想得到他的支持的。
可是桑茵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桑茵起身,再次对裴老爷子礼貌地笑了一下。
随后缓缓地说:“对不起,您和裴辞之间的事,我确实不清楚,所以我不会贸然答应您让他来见您。而且,我和裴辞是有感情的,如果您不支持我们,我们也不会因为您的不支持而分开。”
裴老爷子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桑小姐,我刚说你是个聪明人,你现在就让我知道你并不是。”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我只是一个想坚持自己内心想法的人,也是无条件站在裴辞这一边的人。他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强迫他去做。”
“你——”
“裴老先生,您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我就不打扰了。”
桑茵说完就离开,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对一个老人家很不礼貌,可她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因为她知道,裴辞不喜欢这个爷爷,也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而过来见他。
况且,她并不想拿自己和裴辞的感情来做什么交易。
桑茵想的是很清楚的,所以,跟裴辞爷爷的第一次见面,看起来好像很不愉快。
裴老爷子看着桑茵离去,面色很差。
管家重新进来,见他这样,也就猜到两人相谈的结果不好。
他扶着裴老爷子重新躺下,劝他先好好休息,裴老爷子却望着天花板,喃喃着问管家:“你说……小辞这孩子,真就这么恨我?”
“小少爷还年轻,只是心中有气而已——”
裴老爷子却了然地摆摆手:“他是真恨我,我当初那么对他们母子。”
当年发生了很多事,裴老爷子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他才开始去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管家悄悄叹气,替他佩戴好氧气罩:“您要保重,小少爷总会想通来看您的。”
裴老爷子眨眨眼,心中希望,会真有那么一天。
希望他还有这个命,等到那一天。
-
正处寒假,没几天就要过年,桑茵家里的小超市有些忙。
过年期间,大家都要携礼走亲戚,是小超市生意最好的时候,桑茵爸妈正在提前囤货。
桑茵回到家时,看到杨素敏和桑淮在搬货,大货车停在超市门口,门前堆满了从车上搬下来的纸箱装饮料。
她忙进去放下身上的东西,出来准备帮忙,却被杨素敏推开。
“不用不用,你去楼上歇着吧,待会就开饭了。”
“这么多你们什么时候才搬完,桑榆呢?”
“下午就出去了,这孩子也不知道天天在干嘛,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回不回来吃晚饭。”
桑茵想了想,桑榆说不定就是出去约会了。
她听杨素敏的,退到一边,拿手机给桑榆打电话。
可是电话刚拨出,就听到身后一声重响。
桑茵猛地回头,看见自己爸爸摔在货车下边,许多饮料箱压在了他身上——
看起来是从货车上面摔下来了。
桑茵一下子慌了:“爸——”
☆、偷偷亲你(7)
40
桑茵爸爸伤得有些严重, 中医院骨科的医生夜里没有值班, 只能先进急诊。
急诊科医生看了,办了住院手续。忙完所有琐碎的事,等桑淮再住进病房, 已经是半夜。
杨素敏留下来陪夜, 让桑茵先回家:“你回去吧, 你弟弟这么晚了都没个电话回来, 不知道回家没有。这里有我就好, 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别担心你爸。”
桑茵看着自己爸爸不能动弹的腿,鼻子有点酸。
她吸吸鼻子,应了一声:“我明天再过来, 如果爸有什么事, 你一定要马上给我打电话。”
“行了,赶紧回去吧。”
桑茵听了杨素敏的,回了家。
临近除夕,城市的夜晚都多了年味,虽然是半夜,可依稀感受的到热闹。
她从出租车上下来,低头往自己家走时, 忽然感觉身后有人。
回头,看到是裴辞时,桑茵悬起来的一颗心重重落下,随后袭上心头的, 是满满的心酸难过。
裴辞今天训练到很晚,想着几天没见到桑茵,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刚到就碰到了回来的她。
可看情况,她好像心情不大好。
“姐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桑茵勉强笑笑,问他:“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来见你。”
“那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还没来得及,刚到这就看到你了。”
虽然桑茵说自己没什么事,可裴辞还是看出她微红的鼻子,看起来好像是要哭。
他不放心地问:“你真没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有你在,谁敢欺负我。”桑茵被他这句话逗笑,走过去牵住裴辞的手,说:“今天累不累?”
裴辞回握住她,领着她往小超市的方向走:“还好,对了,我过几天要去G市。”
“去G市?要多久?为什么要去那?”
“那是比赛场地,过去可能就要一直待到比赛结束。”
那就是大概两个多月……
桑茵算一算时间,突然就停着不走了。
裴辞也跟着停下,想着自己这样跟她说这个事,她应该会觉得很突然。
虽然这些年,他自己已经很习惯国内国外各处跑了。
“什么时候走?”桑茵咬着下唇,问。
裴辞犹豫一下:“过几天。”
“过几天是几天?”
“大概三四天。”
“嗯……我知道了。”
明显感受到桑茵情绪不佳,裴辞晃着她手臂,故作轻松地说:“别不开心,我这么晚来找你,不是想说这个让你不高兴的。只要你想见我,我就可以立马买机票飞回来,保证立马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