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在放什么,她已经没有心思在看了。
推开许边牧同时,她也偏头看向他的脸,心揪了一下。
他好像真的晒伤了,脸红红的,看上去还有点严重。
驾校宽阔的场地没有任何遮阳的地方,许边牧没戴帽子,在那学车,就等于是在太阳底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烘烤。
虽然他经常打球也经常晒太阳,但皮肤一直很嫩很白,现在晒成这样了,乔绵特别心疼。
“我说你下次还是擦个防晒带个遮阳帽吧,脸都成这样了。”
许边牧拿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无所谓地说:“男人还怕这点太阳啊。”
乔绵:“你本来就丑了,这样更丑。”
许边牧:“……”
乔绵笑了笑,想起什么,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对许边牧说:“你去洗个脸。”
许边牧不明,倒是跟着站直身体:“洗脸干嘛?”
“叫你去你就去,这么多废话。”
乔绵说着去了厨房,许边牧动动眉毛,转身去了卫生间。
今天太热,许边牧干脆冲了个澡。
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时,乔绵又坐回了起先坐的那个位置,正拿着电视遥控换台。
他用干毛巾擦着头发,走过去旁边坐下。
熟悉的沐浴乳香涌入鼻腔,乔绵回头一看,许边牧已经在自己边上坐下来。
距离很近,他擦头发时不小心滴落的水珠,还有几滴落到她的手臂上。
乔绵掩饰自己的心跳,放下遥控器,拿起茶几上一罐绿色的大圆罐,说:“这个是芦荟胶,我放冰箱冰过了,你把它抹到脸上,脸应该会好一点。”
许边牧与她对视着,随后把手上毛巾往边上丢去,上半身微微向她倾斜:“你帮我抹。”
乔绵往后退了点,看着他问:“你自己没手?”
“没有,”许边牧把双手往身后背去,“我没有手,要你帮我抹。”
……
乔绵真想打他。
可在打他前,她还是自己打开了芦荟胶,用手指弄出一点,小心地抹到他脸上。
很冰凉,很舒爽,许边牧任由乔绵在自己脸上涂抹,有点享受地凝视着她。
乔绵注意到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紧张了一下:“你别这样看着我。”
许边牧微微笑:“那我闭上眼睛。”
“别——”乔绵收回手,垂眸时,脸颊也有点泛红。
闭上眼睛……
那不是更让人想入非非……
许边牧起了玩心,再次向乔绵靠近,故意拿鼻尖蹭着她的耳朵,说:“我看你的脸也有点红,要不我也帮你抹一点?”
乔绵立即躲开,弹跳一般地挪远位置。
“你给我注意点啊!!!”
许边牧一脸无辜:“我怎么了?”
乔绵把芦荟胶往他手上一塞,说:“不许在我耳边说话。”
看乔绵这反应,许边牧大概猜到她敏感的地方在哪里。他不再逗乔绵,怕待会逗过了火,乔绵恼羞成怒,他就要挨揍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你帮我抹抹完。”
乔绵不理他,起身走向餐桌,丢下一句:“你自己抹吧。”
“你去哪?”
“吃水果。”
“我也要。”
乔绵从餐桌的果盘里拿出一个洗干净了的粉色桃子,冲许边牧那边晃了晃:“只有桃子,要吗?”
许边牧撇撇嘴:“这肯定是我妈特意给你买的。我们家除了你没人喜欢吃这个。”
“小气鬼。”乔绵拿起桃子啃了一口,蜜桃的甜香瞬间弥漫口腔。
对她来说,这才是她喜欢的夏天的味道。
当然,她也知道许边牧从小就不喜欢吃桃子。他特挑食,这不吃那不吃。
乔绵想了想,问许边牧:“要不要出去?”
许边牧往自己脸上抹芦荟胶,手指刚搅在冰凉凉的芦荟胶里,反应慢了半拍。
“出去?去哪?”
乔绵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的:“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xxj的恋爱0.0
☆、48个泡泡
48
许边牧跟乔绵出来了才知道,原来乔绵说的“约会”只是开玩笑的。她只是想出来买个他喜欢吃的西瓜。
他反而瞎激动了半天。
楼下附近的水果店, 空调冷气阵阵, 混杂着各类水果甜香。
乔绵挑了个绿色大西瓜,放在称上称斤,老板娘笑眯眯地说:“二十一, 算你们二十。”
乔绵:“谢谢老板娘。”
老板娘:“大家都是熟人, 我也是好久没看到你们姐弟俩一块出门了, 今年考大学了吧?考了什么学校?”
听到“姐弟”两字, 乔绵尴尬了一下。
在门口等着的许边牧走上前,掏出一张二十的纸币交给老板娘,说:“入取通知书还没收到。阿姨,帮我们拿个袋子装一下。”
“好,好。”老板娘收了钱,转身去拿袋子装西瓜。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许边牧悄悄捏了捏乔绵垂在身侧的手。
乔绵抬头看他,他冲她弯唇笑了笑。
老板娘转回来把西瓜装进袋子里, 许边牧松开了乔绵的手, 接过西瓜拎着。
他冲老板娘打声招呼:“阿姨再见。”
老板娘笑着点点头:“慢走慢走,下次再来啊。”
许边牧拎着西瓜走出水果店, 外头的热浪瞬间袭来。
乔绵跟在他身后,走出来,有点心不在焉的。
许边牧看了看她,用空着的另只手把她拉到边上阴影处,沿着阴影往家走。
“干嘛, 不高兴了?”
许边牧突然问,乔绵怔了下,随后抽回自己的手,摇摇头:“没。”
“还说没,看你这表情。”许边牧故意委屈地说,“要不高兴应该也是我不高兴吧,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约会呢,没想到就是出来买个水果。”
乔绵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时没答话。
许边牧停下脚步,又问了一遍:“是不是真不高兴了?因为那个阿姨说我们是姐弟?”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什么时候跟家长坦白?”
乔绵问得很认真,心里也早已把这个问题想了无数遍。
许边牧沉默了一下,说:“再等等吧,等读了大学后。或者,今年寒假的时候。”
“为什么是那个时候?”
许边牧伸出手掌摸着乔绵的发顶,微微笑起来:“我们才刚高中毕业,在他们眼里就还是个孩子。现在我们说了,他们肯定认为我们还小,心智不成熟。”
乔绵任由许边牧揉着自己的头发,低喃着:“在家长眼里,我们应该一直都是小孩子吧。”
她微微叹气,有点愧疚:“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你爸妈。”
她和许边牧在一起,在晏秋和许万眼里,可能就相当于是女儿和儿子在谈恋爱。
乔绵都不敢想他们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乔绵,不要有负担。”许边牧敛着眉眼,揉乔绵头发的手动作轻缓下来,手指一下下顺着她的发。
好像一下子温柔了许多。
“你总一个人想很多,考虑很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现在你有我,我会跟你一起承担的。”
乔绵忽然发觉许边牧此刻的眼神与平时不大一样,光芒像是在他眼底沉淀,深深的,沉沉的。
“以后,我也不会再让别人说我们是姐弟。所以别想这些了,这些交给我就好。”
乔绵对着许边牧的眼睛,看到他的眼眸里都是自己的倒影,不禁心头微动。
她抿唇笑了笑:“好奇怪,怎么感觉你变了个人。”
“嗯?”许边牧嘴角上扬,勾起一个恰好的弧度,“变成什么样了?”
乔绵想想,说:“就感觉,你好像成熟了那么一点点。”
说完她又马上强调:“别想多,就只有一点点,平时还是小气又幼稚。”
许边牧低着嗓子笑,像是万般无奈承认一般:“好的,我就是很小气,所以你说的话要算数。”
“?”乔绵没明白,“我说了什么话要算数?”
许边牧用眼神示意一下自己手上拎着的那个西瓜,眉梢轻扬:“约会啊,来水果店才不算。这么着也得电影吃饭逛街一条龙吧。”
旁边石砖地上树影斑驳,光亮影影绰绰。
乔绵把头撇向一边,轻笑起来:“噢。”
-
真正的约会定在这周周末,许边牧这天不用去驾校。
正值暑假,电影院都是学生党,一个放映厅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乔绵和许边牧看的是一部美国大片,特效逼人,剧情好像也还不错,但是乔绵越看越困,靠着许边牧的肩膀睡了一小会。
她本身就不喜欢看这种大片,这种宏大的世界观还有外国人乍一眼看长得都差不多的脸,实在叫她发困。
影片到了片尾高潮时,许边牧动动肩膀,叫醒乔绵。
乔绵迷蒙睁开眼,问他:“结束了?”
“快了,现在是最精彩的时候,你还来得及看一下。”
“……”
她看一眼大荧幕,打了个哈欠:“前面都没看,现在再精彩都看不懂……”
许边牧悄悄揉着自己发酸的肩膀,笑话着乔绵:“谁让你睡觉的,几十块钱的电影票就是让你来睡觉的。”
乔绵转头看着他,无辜地说:“我本来就不喜欢看这种类型的片子啊。”
电影票是许边牧买的,片子也是他选的,本以为这样的大片会很刺激,哪知乔绵一点兴趣都没有。
“好好好,下次你来选,选你喜欢看的。”他退让。
乔绵切一声,口是心非:“谁跟你有下次了,想的美。”
许边牧靠到她耳边:“真的?”
“假的。”
许边牧听完,低低沉沉地笑起来。
乔绵被他的笑弄得有点害臊。想装镇定看向大荧幕时,她感觉到他的拇指指腹正来回摩挲着她的手背骨节,一下又一下,轻轻的,像是无意识的。
她又转过来看着他的侧脸。
忽明忽亮的光投影在许边牧的脸上,鼻挺唇薄,眼角线细长好看。
被他握着的手也无意识地动了动,乔绵第一次主动地反握住他。
许边牧感受到,依然目视前方看着大荧幕,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电影看完已经是傍晚。
乔绵和许边牧在电影院附近吃了个晚饭,又在不远处的广场逛了逛,夜色浓郁时才坐上回程的公交。
夏天的晚风是很温柔的。
半开的车窗,晚风吹进来,衣角微动,细微的发丝轻扬。
许边牧往乔绵耳朵里塞了个耳机。
“想听什么?”
“都可以。”
许边牧半垂着眼皮,在手机上寻找歌曲,耳侧垂着一根白色耳机线,额前细碎的刘海随风微微晃动。
乔绵瞧了一小会,再别过头,去看旁边车窗玻璃上他的倒影。
真好。她想。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穿过头发穿过耳朵,你和我的夏天,风轻轻说着。
如此时正在听的这首歌,乔绵觉得,这就是她的夏天。
是她和许边牧的夏天。
-
录取通知书是在七月底的时候收到的。
乔绵收到后,去找了许边牧,把他前几天收到的通知书拿过来,和自己的放在一块,拍了一张照。
很快,她的朋友圈就出现了这张照片。
微信里差不多都是同学,乔绵发的这个朋友圈底下全是点赞,钟灵评论她是变相秀恩爱。
乔绵默认。
八月刮了一场大台风,台风过后,雨水仍然充沛,不见太阳。
B航开学的时间比B师大早了一周,许边牧要离家去学校报道的前一天,乔绵过来他家。
男孩子的行李并不多,几件衣服,一些生活用品,也就没别的了。
行李箱空余的地方,都被乔绵带来的东西塞满。
感冒药,藿香正气水,止血贴,胃药,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几乎已经把所有可能会生的病都考虑到。
除了药,乔绵还往行李箱里放了一瓶防晒霜,一罐芦荟胶,并嘱咐着:“我在网上查过,你们专业的军训是真的进行军事化管理,特别严格。你要小心一点,每天记得擦防晒,要是晒红了,一定要用芦荟胶敷一下。”
一直站边上看着乔绵放这些东西的许边牧挑起唇,不紧不慢地说:“我要是真每天擦防晒,肯定会被同学笑话。哪有男的天天搞这些,而且……”
他顿了顿,走过来拉起蹲在行李箱边上的乔绵,对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据说我们专业前一个学期基本没有假期,像你说的,是军事化管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做别的事。我可能也没有时间去见你。”
乔绵的眼神黯下来:“我知道,网上都有,我都看过了。”
“……可能每天联系的时间也很少。”
沉默一瞬,乔绵点下了头。
许边牧的眼眸闪了闪,再开口时,声音带着几分哑意。
“答应我几件事好不好?”
“好。”
“不要生病,不要受伤。还有,每天多想我一点。”
乔绵低着头,两眼水濛濛的。她略哽咽地说:“现在就已经想了。”
像是心脏被重击了一下,许边牧上前一步,捧住乔绵的脸,脖颈一低,吻了下来。
舍不得。
真的很舍不得。
即便一周后两人又都会在同一座城市,可是一南一北,距离那么远,连见面的时间都无法确定。
一想起这些,许边牧就很想将乔绵揉进身体里,一点都不想分开。
他吻着她,舌头撬开牙关,很用力地扫进来。
缠弄,吮吸,舔舐。
每一处都不放过。
最后,他微喘着气,在她耳边说:“晚上能不能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半个月不见,你们还好吗~
还在吗~
-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穿过头发穿过耳朵,你和我的夏天,风轻轻说着。
——温岚《夏天的风》
☆、49个泡泡
49
虽然离别在即,但听到许边牧这么引人遐想的要求后, 乔绵的第一反应就是敲他脑袋。
“你想干什么啊!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许边牧忙捂着自己被敲疼的脑门, 往后退了步,委屈地替自己辩解:“我什么都没想啊,就想你留下住一晚, 明天跟我爸妈一起送我去动车站。”
乔绵张张嘴巴:“噢……”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她还以为他图谋不轨呢。
“那个……很疼吗?”乔绵指着许边牧的额头问。
许边牧哼一声:“你这么大力气, 怎么不疼。”
“我不是故意的。”
“嗯, 我知道, 你是有意的。”
“……”
乔绵无奈。
许边牧这个人真是……
小气啊。
她往他身前靠近,尽可能地仰头去查看他的脑门。
她寻思着自己刚刚也没太用力吧,手指关节敲的而已,应该不会太疼啊。
正检查的时候,乔绵突然感觉腰身一紧。
许边牧又抱住了她,手臂圈在她腰间,力气有点大,不容她逃离一般。
属于他的气息一下子笼罩住她。
“许边牧——”
“眼睛好像有点肿, 是不是偷偷哭过了?”
乔绵僵硬地眨巴了下眼睛。
被发现了啊。
在来这之前, 她在家偷偷哭过一次。
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真正分开过,她一想起来就难受。
更何况许边牧的专业管得那么严, 想见一面,估计是很难很难。
乔绵不想承认,就嘴硬地说:“没有,没哭。”
“还说没有。”许边牧把头埋到她肩上,声音有点发闷, “你当我瞎么,你一过来我就发现了。”
“我……”
“别躲着一个人哭。”
“……”
“而且,我不是还在么,哭什么。”
她一下子忘了说话。
因为有温热湿软的东西开始一下一下触碰着她的颈间皮肤,像是极致耐心的,像是万般不舍的。
身上衣服宽松,她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却感觉他本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拢紧,而后松开,沿下找到了衣摆。
手掌是滚烫的。
所经之处也是滚烫的。
柔软被滚烫覆上,她的心脏就像被电击一样。
酥麻,难耐。
当乔绵正呼吸缥缈四肢无力的时候,突然感觉胸前一痛。
她有了半分清醒,按住了许边牧的手。
“呀!疼!松手!不许捏!”
他顺从地收手。
只是这个吻并没有结束。
还不懂迎合的她,被他无师自通般纠缠着,直到她的舌根被吮得发麻发疼。
停下平复呼吸的时候,许边牧摩挲着乔绵脑后的头发,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他不想说话,只想跟她安静地待一会。。
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下一次再这样待在一块,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经过刚刚几分钟,乔绵双膝还有点软。
她依偎在许边牧的怀里,全身软绵绵的。
过了会,许边牧似乎是有些叹气地说:“早知道刚刚不亲你了。”
“?”乔绵抬头看他,眼神有点疑惑。
许边牧将她的头重新摁到胸膛处,拿下巴蹭了蹭她头顶,说了几个字:“起反应了。”
……
良久,乔绵才理解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刚刚好像……是有点……
过火……
他的手都……
啊,好害羞。
乔绵正因为刚才的事红脸,没想到许边牧还添柴加火地说:“不过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女朋友身材这么好。”
……
乔绵瞬间变了脸。不能忍的她狠狠踩了他一脚,满脸羞恼。
“不许说这个!”
“好好好。”许边牧嘴角微微翘着,在乔绵额头亲了亲,像是盖章一般,意有所指地说:“我的。”
她的所有,都是他的。
晚上乔绵留下来住了一晚,晏秋和许万都没想太多。
第二天一早,他们一块送许边牧去动车站。
许边牧是早上8点的动车,晏秋和许万把他送到动车站门口,他们没有票,无法再往里送一点。
晏秋一路上零零碎碎地交代着,大多都是一些琐事,许边牧这次意外地没再说她烦,一直都默默听着。
许万也交代了几句,就和晏秋一起跟许边牧告别。
乔绵一直没吭声,只默默地跟在旁边。
许边牧把身份证和动车票拿在手上,背好背包。
他冲爸妈说了声:“我进去了。”
许万点点头,晏秋忍不住擦了一下泛红的眼睛,说:“记着爸爸妈妈跟你说的话,跟同学好好相处,有空就给我们打电话。”
“我知道,你们放心。”
“你第一次出远门,我是真不放心……”
晏秋说着说着,就要哭了,许万搂了搂她的肩,安慰她。
许边牧迟愣了一会,接着张开双臂拥住晏秋。
“妈,我又不是去上战场,怎么跟生离死别一样。”
“臭小子,说什么呢,也不忌讳。”许万皱皱眉。
许边牧放开晏秋,笑笑:“爸,好好照顾妈。”
许万:“行了,抓紧时间进去检票吧,别在这耽误。”
许边牧捏捏手中的身份证和动车票,看向边上的乔绵。
很多话都藏在此刻离别的眼神里,两人无声对视着,什么都没有说。
许边牧冲乔绵轻轻笑了笑,接着推着行李箱往动车站里面走。
在看到他背影的那一刻,乔绵突然就红了眼睛,一句“再见”深深梗在喉咙口。
想哭。
很想哭。
可是她要忍着。
动车站门口有工作人员校对动车票和身份证,短暂的停留后,许边牧继续往里走。
动车票上写的检票口在二楼,他走到旁边扶梯那,坐着扶梯缓缓往上。
许边牧忍着没有回头,总觉得要是回头了,他可能也会哭。
九月开学季,动车上大多都是去外地读书的学生。
许边牧找到自己的座位,放好行李后,在座位上坐下。耳机里播放着上回和乔绵一起听过的歌,每一个旋律每一句歌词,都毫不留情地触动他的泪腺。
他打开手机,翻到手机相簿,沉默地看着自己和乔绵的合照。
照片是高二那年的寒假,他和她在动物园拍的。
算是偷拍吧,她懵然地看着镜头,还不知是在拍照。
他还记得,当时拍完,她想抢过来看,他没让。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高二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那个时候他迫不及待地想长大,想快点读大学,现在到了当时期望的时间点,他却想回到过去。
起码那时,他还能每天见到她。
许边牧感觉眼眶湿润起来,在心里感慨了句:真没用啊。
真不像个男人,真不坚强。
他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动动手指,把自己跟乔绵的那张合照设置成了锁屏,接着收起手机,靠着靠背闭上了眼睛。
只是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刚刚乔绵强忍着眼泪的模样。
他的心一下子就陷入了某种漩涡之中。
想她。
想安慰她,想抱抱她。
真的,特别想她。
-
今年的这个九月,很多人都开始离别。
乔绵送别完许边牧,不久也送别了钟灵。
钟灵和徐子昂考了同一个学校,一起前往S市。临走前钟灵第一次当着她和阮希希的面哭,后悔当时填志愿没跟她们填一块。
徐子昂搂着她肩膀安慰,还被她愤愤地瞪了一眼,她说自己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乔绵就和阮希希在旁边笑。
钟灵和徐子昂走后没几天,乔绵也坐上了去B市的动车。
去往大学的旅途,她不是一个人,同行的还有同样考上了B师大的阮希希。她们都是教育学院的,但是不同系。乔绵是小学教育,阮希希是学前教育。
新的生活好像就这样开始了。
B师大在B市南城区的大学城,相邻好几所大学。
但是B航在北城区,很偏远。
B航的飞行技术专业特别严,一直实行军事化管理。许边牧是养成生,从大一军训开始,就像是进了部队一样,作息被安排的妥妥当当。
早上六点半起床,集合,早操,内务检查,上课,再到晚上十点半熄灯,一天内几乎没有多少空闲时间。
他能和乔绵联系的时间,也只有晚上熄灯前的二十分钟。
而这样的日子,一直在无限延续着。
忙碌混乱的九月过去,渐渐习惯了大学生活的乔绵迎来十月国庆长假。
许边牧没有假期,每天都有不定时集合还有各种讲座,出不了校园,自然也不能回家。
他不回去,乔绵也不想回去。
阮希希的父母都不在家,她家里的爷爷奶奶也已经相继离世,她觉得回家也没有意思,就跟乔绵一起留在了学校。
长假里,她们一起找了几份兼职,发传单,超市试吃,假期一天一天地过,虽然疲惫,但很充实。
乔绵总觉得,这样充实,应该就不会那么那么地想许边牧了。
明明是在同一个城市,明明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她却见不到他。
国庆长假过后,各种专业课纷至沓来。
平时没事的时候,乔绵会去图书馆待着,安静地看书,或安静地学习。
转眼十月底。
B市的气候跟原来乔绵所在的沿海城市差异很大,这儿刚到十月中旬,气温就开始陡然下降。
十月底的时候,乔绵不小心感冒,生了一场病。
☆、50个泡泡
50
B市的秋天实在有些冷,乔绵的感冒也有些严重。
不同系的阮希希特意请了假, 陪乔绵去医院。
她们对B市一点都不熟悉, 也不知道哪家医院好,就选了离学校最近的市立医院。
输液室都是蓝色的塑料座椅,因为天气陡然转凉, 感冒发烧的人很多, 在这输液的人也很多。
乔绵找了个相对安静一点的位置坐下来, 很快护士就过来给她扎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