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绵呆住了。
她确实从没见过外公外婆,甚至连林白薇那边的亲戚,都没见过。
“你妈肯定从来没跟你提过这些事。”
“……她……”
“这些年她一个人在国外,过得也不好。当年你刚到我们家,你妈妈每天一个电话,几乎都是在哭。你爸爸去世,最伤心的人其实是她。你别怪她,她不是真的那么狠心把你寄养出去,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你奶奶怕她把你带走,你们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宁愿你让我们养,也不让你跟你妈妈走。你在我们家,你奶奶平时还能见到你,你要是跟你妈妈走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这些事,林白薇前些时间也跟乔绵说过,可她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她没说过奶奶一句不是。
这世上谁都有私心,偏偏这些私心,无法分清对错。
乔绵想起之前自己对林白薇的指责,不免鼻尖发酸。
她怪林白薇给她压力,却从没想过,林白薇也有压力,更有责任。
她就是她的责任。
乔绵回到家的时候,林白薇已经在家了。
她在餐桌前坐着,桌上堆了很多声乐资料,也有一些幼儿声乐教材。
家里灯没有开很多,只亮了厨房和餐厅那的几盏。
林白薇低着头,在认真地写写看看,一时间没注意到乔绵回来。
乔绵走到边上,轻轻喊了一声:“妈妈。”
林白薇这才抬头,对乔绵微笑了一下:“许万叔叔送你回来的?”
“嗯。”乔绵应着,目光被桌上那一堆教材书吸引,好奇地问:“这些是什么?”
林白薇顺手把这些书整理起来,说:“这些是妈妈的工作。”
乔绵看着一本书上写着的“幼儿声乐教育”几个字,有点发愣。
“音乐老师吗?”
“差不多,一家声乐培训机构的声乐老师。有点晚了,你早点睡,明天要早起上学。”
“嗯……”
乔绵咬了咬唇,小声地补充了句:“你也是。妈妈晚安。”
林白薇有点儿意外,随后低眉微微笑了。
夜深。
乔绵洗漱完,没有一点睡意。
她打开房间电脑,在网上搜索着有关绵亦村的讯息。
许万说的没错,那确实是一个乡下小山村,很偏僻很偏僻,去年才通了公路。
村里有座小学,叫绵亦村小学,学生不多,老师也很少。学校里的一些基础教具,都是社会上一些助学机构捐赠的。
因为助学机构有发新闻通稿,乔绵才能查到这些。
她还想再多知道一些关于这个小山村的事,但可惜,翻来覆去就只有这几个捐赠教具的新闻网页,别的什么都没了。
乔绵有些怅然。
她想离她爸爸的世界再近一点,却没有别的门路。
不过她觉得很自豪,因为她知道,她爸是一个很伟大的人,是一名很伟大的人民教师。
她希望,以后的自己,不会让她爸爸失望。
从这天开始,后面的时间好像被按了快进键,每天都过得很快。
高二的下学期,因为家远,在学期中的时候,乔绵申请了住校。
周末她会回家,可周末通常都是林白薇最忙的时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过她不再觉得孤单,她知道她妈妈一直都在。
虽然已经不再和许边牧住在一块,但乔绵和他还是每天有一小会的时间待在一块。
乔绵每天都给许边牧补习,督促他学习。许边牧嘴上一直念叨着很无聊不想学,身体倒是很诚实,到期中考的时候,他的排名已经从下游上升到了中上游。
这让乔绵特别有成就感。
这学期若说还有什么变化,大概就是她又开始发育,个子又窜了一点,内衣尺码又增大了两个号。
同桌阮希希一直没从亲人去世的伤心中缓过来,心情抑郁,导致她一下子暴瘦。从前胖乎乎有点可爱的小姑娘,现在瘦的跟乔绵差不多。
还好,钟灵和徐子昂还是老样子,每天吵吵闹闹的。
高二就是这样过完的,大概算得上平平淡淡。
高二结束后马上升高三,学校如往年一样,只放了七月一个月份的暑假,八月进行补课。
在这个短暂的暑假里,乔绵去了林白薇工作的地方帮忙,做点琐碎的小事,算是完成学校要求的假期社会实践。
声乐培训机构里都是孩子,最小的五岁,最大的十一二岁。
他们上课的时候很认真,下课的时候总围着乔绵,有的喊她姐姐,有的喊她老师。
乔绵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有爱心的时候,可能是每天都跟小孩子待在一起,她觉得自己有很大的变化,心好像都柔软了许多。
一个月暑假很快过去,乔绵跟那群孩子告别,重新回到学校。
文科班从补课开始的第一天就进入高三备考状态,老郑拿了许多隔壁学校出的文科卷,还有各种名校的月考卷期中期末卷。他一张一张的发,班上同学就一张一张的做,前两天大家就这样一直沉浸在题海里,看不到尽头。
今年的夏天从五月份就开始闷热,八月份就更不用说了。
补课的第三天,全市气温升到今年最高。
教室上方的风扇在头顶无力旋转,窗外蝉鸣不歇,室内闷热得像是个大蒸笼。
乔绵一面写卷子,一面用手拉扯着被汗水濡湿紧贴在胸口的校服,额头鼻尖也渗着一层细汗。
老郑把一个借读生领进来,让他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然后把他安排在乔绵后面空着的座位上。
整个过程,乔绵热的只顾做题,都没来得及抬头看一眼。
课上分小组讨论时,乔绵才知道后面坐着的新同学叫虞末,隔壁二中的。
二中的暑期补课在七月,八月放假,正好跟他们学校错开。放假的这个月,虞末父母通过关系,让他过来借读一个月。
虞末高高瘦瘦,长得很清爽,话不太多,偶尔会跟身边人聊几句。
一个月短暂的同学情缘,大家都不是特别熟。
但临走前,他给附近同学送了点新的文具,说是前几天买的就不带走了。
乔绵和阮希希是虞末前桌,乔绵收到几支笔,而阮希希是一本诗歌集。
阮希希跟虞末平时话不多,收到诗歌集的时候很小声地跟他说了声“谢谢”。
虞末只是轻轻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绵总觉得虞末看了阮希希好久,眼神饱含着许多复杂情愫。
到底是什么情愫,这些暂时都没有答案。
虞末走了,一个月补习结束,高三正式开学。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直到航空飞行学院的招生简章贴到了高三教学楼的公布栏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开始跳时间,下面要写高三,估计也会跳很快,跳到毕业和大学。
我!迫不及待!想要!他们!谈!成年人!的!恋爱!!!
亲亲抱抱开开小车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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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个泡泡
42
九月闷热不减。
午休时间,乔绵和阮希希从食堂回来, 经过楼下公告栏时, 正好碰见站在公告栏前的许边牧。
他抱着个篮球,好似在很认真地看着什么。
乔绵走过去,从他身后往前好奇地瞥了一眼, 是一张高考提前招的招生简章。
“看什么呢。”
乔绵出声, 许边牧这才发现她。
许边牧没事般地耸耸肩:“没看什么。”
乔绵瞅着他怀中的篮球, 问:“要去打球啊?”
“好多天没打了, ”许边牧冲乔绵扬扬眉毛,“你去不去?”
乔绵:“我去干嘛,看你打球?”
许边牧:“不然是我看你打球吗?”
乔绵:“……”
最后乔绵还是没跟许边牧他们一块去,因为老郑今天又发了不少卷子,点名下午要讲,她得赶紧回去做。
许边牧往篮球场那边走,走远了后,乔绵才回头看公告栏上贴着的那张招生简章。
“这是飞行学院飞行员的提前招, 我们学校每年都有很多人参加, 但是大多都没过体检那一关。”
一直在旁边没出声的阮希希突然说。
乔绵听着,有些迷茫。
“体检?”
“嗯。报考飞行员都要体检的, 很严格。”
听阮希希这么说,乔绵不免又仔细看了看招生简章上列着的各种要求,随后她拉着阮希希的手,一起回了教室。
转眼到周六。
林白薇一如既往的忙,乔绵不想一个人在家待着, 就去了许边牧家蹭饭。
初秋的九月,气温虽然还有些高,但还在忍受范围之内。
可许边牧房间还开着空调,冷气阵阵。
乔绵一进来,就忍不住吐槽:“你真是少爷的身子啊,知道外面多少度吗就开空调,这么奢侈。”
本来在做题的许边牧听到乔绵声音,把手上的笔一甩,往后瘫到了椅背上,就差把脚翘起来说话了: “我乐意。”
乔绵递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不搭理他,走过去看自己留在这的两条鱼。
许边牧连人带椅子,往边上挪了挪,给乔绵腾出一点位置。
他左手搭在桌上,托着下巴看着她侧脸,眼眸深深的。
撒着鱼饲料喂鱼的乔绵感受到许边牧的目光,微微拧眉,侧目看他,问:“你干嘛。”
许边牧保持着自己的姿势不动,理所当然地说:“看你啊。”
“……”
乔绵的脸颊顿时有些发燥,她把手上的鱼饲料丢向许边牧,许边牧也没躲,就双眼含笑地盯着她看。
过了一会,他的目光渐渐沉下来,张口欲言,却又停顿。
乔绵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便问:“你怎么了?”
“没。”许边牧又恢复一开始的表情,吊儿郎当地笑笑,接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去上个厕所。”
“……真是懒人屎.尿多。”
许边牧用力弹了一下乔绵的脑门:“说什么呢!”
乔绵捂着脑门,疼得眉头都皱在一块:“疼死了,快去上你的厕所!”
许边牧这才走,房间的门开了又关上。
乔绵一个人留下来,脑门的疼痛劲缓过来一点后,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许边牧好像有什么事。
怎么说也是一块长大的,他再细微的变化,她都能察觉出来。
喂完鱼,乔绵在许边牧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来,随手拿起他刚刚在做的英语卷看。
这卷子难度有点大,但他的正确率还挺高,英语水平好像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乔绵有点欣慰,微微笑着放下卷子,不小心瞥见手边被几本书压着的一张纸。
它只露出一个角,可乔绵看着,觉得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她把那张纸抽出来后,怔了怔。
是民航飞行学院的招生简章,跟学校公告栏上贴的那张一模一样。
许边牧为什么会有?
他为什么要收着这张招生简章?
乔绵想起那天在公告栏前看到许边牧,他难道也是在看这个?
“你在看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许边牧的声音,乔绵被打断思绪,转过头来,手上还拿着那张招生简章。
许边牧看清后,眉目敛了敛,走过来从她手中抽走那张纸,随手翻开一本书夹了进去,什么都没说。
乔绵静静地看着许边牧,想了一会后,她试探地开口:“你想考这个啊?”
许边牧的手顿了一下,而后漫不经心地理着桌上文具,回答着:“没。”
“骗人。”
“……”
“你要是没兴趣,你特意把这个带回家干嘛。”
许边牧忽的笑起来:“拿来当草稿纸不行啊?”
乔绵才不管他说什么,她翻开刚刚许边牧动过的那本书,把他夹进去的那张招生简章重新拿出来。她拿在手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若有若无地说:“听说这个不好考,身高视力都有要求,体检很严格的。”
许边牧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没回应乔绵的话,而是说:“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可以。”乔绵也没回应他的话,自顾自说着,“你要是感兴趣,就报名试试,先看看体检能不能过。”
顿了几秒,许边牧压低声音说:“不想报名。”
“为什么?”
乔绵不明地抬头望向许边牧,正对上他黝黑的瞳孔。他瞳孔缩了缩,好似有些难言之隐。
没等到回答,乔绵又问:“为什么不报名啊?对这个专业感兴趣就试一试啊,你又不亏。”
“你不是让我跟你考一个学校。”
许边牧的声音依然很低,听得乔绵的心微微发颤。
“如果我读了这个,那你呢?”
乔绵一时回答不出来。
许边牧唇角上扬些许弧度,说:“答应了你的事,总不能反悔吧。万一你怪我怎么办。”
乔绵呆愣许久,随后吸了吸鼻子,嘟囔着:“你这样更像是在怪我。”
许边牧正色道:“我没这个意思。”
乔绵:“真是受不了你,想这么多干嘛,想报就报啊,反正你这也是提前招。等我填志愿的时候,你早就收到录取通知了。”
这下换许边牧有点懵。
乔绵小心翼翼地把那张招生简章放到书桌上,双手轻轻将它抚平。
“飞行学院又不是只有飞行员一个专业,还是有很多别的专业的。”
“……”
“其实,飞行员听起来挺酷的。”
“……”
“当然,谁知道你会不会第一轮体检就被刷下来。”
说到这,乔绵看向许边牧的眼神还多了几分嘲弄:“你看你这么金贵,冬天开暖气,夏天开冷气,说不定真的过不了第一轮体检。”
“……”
许边牧二话不说,直接拿起空调遥控器关了空调。
乔绵笑出声来:“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报这个啊,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能坐你开的飞机了?”
“这么信得过我,不怕坠机?”
“真坠机,也是我们一块。你还能给我垫背,我怕什么。”
许边牧眼尾上扬,伸手揉乱乔绵的头发,乔绵偏头去躲,还是没能躲过他的魔爪。
早上刚梳好的头发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很烦,但……心情很好。
晚些时候,趁着许万在家,许边牧跟他和晏秋商量了提前招的事。
乔绵在一旁啃着苹果,默默听着,这好像也是她参与的事。
不过有些事,她心里很清楚。
如果许边牧真的过了体检,高考分数也过了要求的分数线,那他和她就不会在同一个学校。
乔绵不会选择飞行学院,因为她也有了她想要做的事。
她没告诉许边牧,她不想自己成为他的顾虑。
有时想想,未来挺远,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但再想想,未来好像已经在张开双手迎接他们了。
他们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在往各自的未来人生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条路,同一个尽头。
十月中旬,许边牧请假去了S市参加招飞体检。
体检确实很严格,一共两天,实行单项淘汰制,一关不过立马淘汰。
同行参加体检的学生很多被当场淘汰,许边牧留到了最后。
体检通过,接下来就是高考成绩。
乔绵上网查过近几年各个飞行学院的分数线,英语要求很高,除此之外,整个高考分数要超过二本线才有机会被录取。
分数越高,几率就越大。
于是接下来的高三阶段,许边牧被乔绵盯着,一直在没日没夜的学习。
高三这一年好像过得也很快,每天都是题海,从早到晚,甚至梦里都在复习知识点。
季节从秋到冬到春再到夏,教室墙上贴着的高考倒计时一张一张减少,生活充实而紧张,每个人大脑里的知识储备到达巅峰。
终于,六月高考。
6月4日,是学校高三生在校的最后一天。
这天所有的课都是自习,不少同学利用最后的时间争分夺秒,也有一些疲怠的坐在座位上发呆。
任课老师们来了走,走了来,都交代着相同的事,例如考试别紧张,例如别忘准考证,例如文具提前备好。老郑最后一个来,说的也是这样相似的话。
乔绵和周边同学一样,静静听着老郑这个老男人啰哩啰嗦地说话,相同的话重复了好几遍。
最后老郑停下,默默坐在讲台上,默默陪着底下这群学生度过最后的在校时间。
天气已经热起来,初夏的太阳有些绚烂,从教室往外看,外面的世界似乎是光芒万丈的。
乔绵望着窗外发呆,有些晃神。
下课铃声响起,老郑走了。
教室里留下的学生,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窝蜂就散,好像都很有默契般地留着,慢慢收拾自己的书,也多看一看陪伴了自己两年甚至三年、朝夕相处的同学们。
喧闹的声音突然从走廊上传来,一整幢高三教学楼仿佛进入了某种狂欢,三班四班的男生们把书本和卷子都撕了往外丢,纸片洋洋洒洒的,像是这六月的一场雪。
乔绵和阮希希跟着出来看热闹,隔壁二班的人也挤在走廊上。
钟灵跑过来,嘴上说着“真老土还撕卷子”,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她也撕了自己的卷子往楼下丢,然后很舒坦地说:“但是还挺爽~哈哈哈哈哈~”
阮希希说自己也要参与,小跑着回教室拿卷子,乔绵就贴着栏杆看热闹。
许边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站在刚才阮希希的位置,右手臂跟乔绵只隔了几毫米。
乔绵侧头看他,美好温暖的阳光下,他白的透亮,细长的眉眼,微薄的唇,嘴角轻轻一勾,笑得人心神恍惚。
他们都没说话,身后的喧闹似乎是另一个世界。
有人用秋季校服在楼下草坪上摆出了“毕业了”三个字,也不知是哪个女生先起的头,大家纷纷擦眼泪相互拥抱告别。
毕业了,这是真的毕业了。
这三年,真如白驹过隙。
这最后的时刻,学生们都变得大胆起来,男女生不再藏着掖着,有单纯告别的拥抱,也有人把心底秘密藏在这样的拥抱里。
钟灵轻轻拥了拥乔绵,脸上是如同以往那样明艳的笑。阮希希拿着卷子出来,被钟灵一把抱住。
阮希希有点懵,却是她们三个中间第一个红了眼睛开始哭鼻子的。
乔绵看着她们俩,觉得自己好像也要忍不住鼻酸了。
回头,正对上一直在身边的许边牧的脸。
阳光下的少年散发着青春的气息,他张开双臂,微微扬着嘴角:“要抱一下吗?”
乔绵在这刻是真的想哭了。
许边牧没有等她回答,身子往前靠了靠,将她搂在了怀里。
第一次拥抱,第一次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他没有抱的很紧。只是轻轻拥了拥,然后在她耳边说:“别哭啊,我们又不用告别。”
分开后,乔绵擦着眼睛念叨着:“那你抱我干什么。”
许边牧笑着揉她头发,身上薄荷的清爽香气又传递到她鼻尖。他说:“应个景。”
乔绵无语又无奈,却也忍不住破涕而笑。
这就是高三最后留在乔绵脑海里的记忆了。
青春的鲜活、悸动,含蓄、不舍,还有对即将而来的未来的那些期待、幻想,交织在四周的喧闹里,也永远刻在了她生命的年轮里。
两天后,高考。
文科理科的考场分在不同学校,乔绵早起第一件事,就是给许边牧打电话。
她催他起床,催他再检查一遍要带的文具、准考证和身份证,零零碎碎说了一大堆。
许边牧迷蒙地睁睁眼,看了看现在时间,慵慵懒懒地开口:“现在才六点半啊……”
“不瞒你说,其实我六点就想打电话给你了。”
“……”
打了个哈欠之后,许边牧对着电话说:“我妈都还没来叫我起来,你比我妈还我妈。”
“要不是怕你睡晚了赶不上考试,我才懒得管你。”乔绵哼哼两声。
许边牧稍稍停顿,语气还是懒洋洋的:“那我还挺喜欢你管我。”
乔绵弯弯唇:“赶紧起床。东西检查好再出门,还有……考试加油。”
“你也是。加油。”
高考这两天天气不大好,天空中飘着蒙蒙雨丝。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乔绵时刻紧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断开。
考场里的人走得都差不多了,乔绵还傻坐在那,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也有深深袭来的空虚。
结束了。
她的高中,从现在开始,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毕业这一段写着写着就想起我高中毕业那会,啊,想哭。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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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娜娜啊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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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个泡泡
43
谢师宴定在高考后的第三天。
一班二班和三班的班委为了酒店折扣,选在一块办, 共用一个酒店大厅。
平时都是一个楼层的, 同学之间就算不认识也都有点眼熟。大家以班级为单位分好座位,任课老师们就过来走了个过场,吃完饭就都提前散了, 把地方留给这一群刚刚毕业的学生。
理科班男生多, 不比女生占主导的文科班安静, 他们在老师走后, 开始放飞自我。喝酒的喝酒,玩游戏的玩游戏,还有的学大人那样端着个酒杯过来挨桌敬酒。
这时候,好像已经没有班级之分。
乔绵其实也已经吃饱了,她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点椰子汁,视线落在不远处那桌坐着的许边牧身上。
他侧对着她,穿着上回生日她送他的T恤。
乔绵不大会送礼物,上上个生日, 她送的是她熬了好几个晚上亲手织的围巾, 虽然那时候许边牧的注意力全在她先给他的那几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
许边牧在和旁边的徐子昂说话,两人都笑开。他们那桌都是男生, 很多酒瓶都空了,还不断有男生把没开封的啤酒搬上桌。
乔绵怕许边牧又喝多,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
这一年生活上的变化也很大,智能机取代键盘机, 诺基亚渐渐没了身影,以前最流行的Q.Q被新出的微信取代,大家都拿Q.Q号注册微信,聊天工具变成了微信,再也不是Q.Q或者一毛一条的短信。
生活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大变革。
发完消息后,乔绵捏着手机,另只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椰子汁。
身旁坐着的阮希希想起什么,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小信封来。
“这个,给你。”
乔绵好奇:“这什么?”
阮希希:“周恪托我给你的。”
乔绵:“……”
阮希希:“我觉得可能是情书,你拿着吧,其实他对你还挺痴心的。”
短暂的犹豫之后,乔绵把那封粉色包装的小信封接了过来。
这两年,她和周恪偶尔在学校碰到,除了简单的眼神接触之外,没再说过什么话。
因为乔绵在下意识地避着周恪。
怎么说呢,乔绵是知道周恪的心思的,避开交流,对他们都好。
“这什么呀?”
突然出现的钟灵把乔绵和阮希希都吓一跳。
阮希希神秘地说:“嘘,情书。”
“也许不是呢。”乔绵顺手就把小信封塞到了自己随身的包里。
钟灵脑筋一转,夸张地说:“现在还有人写情书告白啊?哪个男生这么没用,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啊,都要毕业了还搞这么含蓄。”
阮希希:“应该是没机会说吧,咱们乔绵从没给过谁机会啊。”
钟灵立刻恍然颔首:“对对对,除了那个谁。”
乔绵脸一红,低声制止着她们俩:“别说了啊,大家都听得到……”
钟灵晃晃自己手中的酒杯,里面橙黄色的液体带着些许气泡,散发着酒精的味道。她笑着提建议:“你要不趁现在,跟那谁捅破这层窗户纸吧。如果不敢,就干了这杯酒,大胆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