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源道:“已经确定天枢殿有两名副殿侍长被收买了,与这两名副殿侍长有直接关系的殿侍有十一位,此外,还有三位香师与其有过私下交易,并已确认其中两位香师亦已被香谷收买。这些人属下已经都派人暗中盯住,属下觉得,再继续往下查,肯定还会牵扯到其余香殿的人,还有那白蚊的藏处,暂时还未查到。”
安岚道:“继续往下查,无论牵扯到谁都无需顾忌。”
现在大香师一个一个落入道门和香谷的陷阱,现在的长香殿,已见风雨飘摇之势,他们安排在香殿里的那些人,一定会越来越按捺不住。而且长香殿的权力马上要重新洗牌,兴许是前古未有的颠覆,大香师将会被拉下神坛,香师的地位也会被彻底削弱,只要有野心有能力的人,都能在此争得一席之位。现在是证明能力的最好时机,只要给那些人一个小小的可能,即便他们不会立刻现行,也一定会蠢蠢欲动,露出蛛丝马迹。
她想要趁此机会,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鹿源问:“即便涉及到镇香使,也要继续查吗?”
安岚道:“查!”
这一声说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鹿源怔了一怔,不由抬起眼,遂见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带着少见的厉色。
“是!”鹿源俯首应下,再慢慢抬起脸,随后心里微痛,先生的脸色比他上次见的时候还要苍白许多,整个人也清瘦了许多。虽知道这极可能是香蛊的影响导致的,但他还是无法抑制地对白焰感到愤怒!
于是沉默了一阵,鹿源还是忍不住开口:“先生…先生在这过得可好?”
安岚看了他一眼:“怎么问这个?”
鹿源克制地道:“先生似乎清减了些。”
安岚淡淡道:“嗯,无碍。”
鹿源垂下眼,似欲言又止。
安岚问:“怎么?你还有事没说?”
鹿源迟疑了一下,抬起眼道:“既然先生刚刚说了,无论涉及到任何人都无需顾忌,属下确实还有一事需向先生汇报,前些天属下查到一点关于镇香使的事,是涉及到当年广寒先生的安排,及留下的一些私物。只是这些事又涉及到天权殿,之前因净尘先生一直天权殿,属下不敢再继续查,但现在净尘先生正好离开天权殿,属下以为,这是查清镇香使的最好时机,只是天权殿的有些地方,属下无权进出。”
鹿源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一册宗卷递给安岚,上面是他查到的关于镇香使白焰的全部,点点滴滴都详细记录在上面。
其实关于白焰的事情,安岚在找到白焰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去查了,只是当时查到的,只是白焰进入长香殿之前的些许事。白焰进入天枢殿,成为镇香使后,安岚就停止了这些动作。现在鹿源交上来的这份东西,里面虽没有直接指向白焰不忠的证据,但还有查到的那些,放在天权殿里的东西,很可能会是个极大的意外。而且,如若镇香使当真有异心,那么天权殿的净尘大香师也同样不能信任,如此,那金雀的安危,也令人堪忧。
安岚看完后,默了片刻,才问:“你需要进入天权殿的哪些地方?”
鹿源道:“净尘先生的寝殿。”
大香师若不在香殿,莫说是外人,就是其香殿内的人,也绝不能随意进出大香师的寝殿,除非大香师之前有特别交待过。
安岚思忖良久,从榻上站起身,走到多宝阁前,取下一个螺钿镶嵌的匣子,从里拿出一个白玉盒子,打开,里面放了三粒龙眼大小的香丸。
“这是七日迷神香。”安岚说着就递给鹿源,“若是在大香师手中,能令闻了此香者失混七日,在普通人手中,则仅能发挥一刻钟到半个时辰的功效。”
鹿源神色肃穆,垂首,双手郑重地接过那个玉盒。
安岚又走到桌案边,提笔沾墨,接着道:“我再给你一封信,让你去天权殿的藏书楼借书,那藏书楼离净尘的寝殿不远,到时能不能进去他的寝殿,就看你自己了。”
安岚很快写好信,然后拿出大香师印,在信上盖下自己的大香师印,遂见信纸上有异象升起,伴有暗香浮动。
“净尘的寝殿除了有侍香人守着外,还有身手卓绝的殿侍,加上这份信,你的时间能增加到一个时辰。”安岚说着就转过身,将折好的信交给鹿源,“只是你还需记住,这两样东西,只能防住一般人,防不住大香师,也防不住镇香使。”

第208章 目的

鹿源从安岚的房间出来后,看见白焰还站在院中,他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却从白焰身边经过时,突然抽出一把袖剑刺向白焰。
杀气!
鹿源一出来,白焰就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杀气,浓重,锐利,毫不掩饰。
泛着寒光的利刃刺穿风雪,直取眉心!
白焰脸往旁一偏,袖剑遂从他眼前擦过,距他的眼睛不足半寸,洁白的雪花在他眼前片片破开。鹿源收回袖剑,反手再刺,他这一套动作不仅快,并且如行云流水般顺畅。白焰侧身,左手抬起挡住他的攻势,右手欲夺他手里的武器,鹿源却往后退半步,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转到白焰身后,那一瞬,他身影宛如鬼魅,快得几乎眼睛都追不上!
白焰心里诧异,身子及时向前微倾,躲过鹿源后面的一剑,随即抽出靴中的匕首,回身接住鹿源闪电般的第二剑。
周围的雪花猛地被震开,如玉石相撞,又似碎冰之声,利器相撞的音量不大,但极其尖锐刺耳,在这安静的小院里显得有些突兀。
鹿源的攻势未减,白焰亦是一言不发,并转守为攻。
刀剑声不时响起,声音依旧不大,但却带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气息。
风雪被他们带了起来,隐隐有成漩涡,反飞向天的迹象。
“够了。”
就在他们打得难解难分之时,一个带着些许冷意的声音响起。
两人竟就在那瞬间同时收手,毫无勉强,并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分别收起手中的利器。
安岚从房间里出来。
白焰转过脸看她,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面上随即露出三分笑意,走过去替她拉了拉披风:“怎么出来了,外头冷,别冻着了。”
鹿源也不就自己刚刚的行为做任何解释,只是朝安岚行了一礼,见安岚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
安岚看向白焰:“你们俩怎么了?”
白焰淡淡一笑:“切磋一下而已。”
安岚一边转身回屋,一边道:“只是切磋?”
白焰随她进去,面上依旧挂着笑意:“源侍香的身手,倒真是另我有些意外。”
安岚问:“意外?是太好了,还是不够好?”
白焰道:“好,好到让人不忍多想他是怎么学到的。”
安岚略有不解,询问地看了他一眼。
白焰道:“有些功夫,挑选苗子的条件极为苛刻,学的过程又甚是残忍,他这样的苗子可遇不可求。并且他那样的功夫,学成了自然好,但未学成之前,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
所以他半生挣扎,却学有所成后,又受制于命蛊。
那样的人,如何甘心。

这一场切磋,似乎只是两个男人间,很简单的一次正面交手,没有出尽全力,仅仅是相互试探对方的实力,但他们的这场动静,却还是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内行人,只稍一听,就听得出来,那是刀剑声。
而正巧,镇南王留给天下无香的那位刺客寒立,今日就在附近。
一个普通的民宅内,怎么会有刀剑声?!
于是当天傍晚,司徒镜就找了过来。
他不十分确定安岚是不是在这里,但他查到了这是白焰的宅子,并且这几天,白焰一直住在此处。
客人上门,白焰自然没有避开,他请司徒镜进了前院的茶厅。
司徒镜开门见山:“今日与你动手的人是鹿源?”
白焰慢条斯理地给他倒上茶:“源侍香告诉你了?”
司徒镜道:“我还未找他。”
白焰略挑了挑眉,表示诧异:“哦。”
司徒镜又问:“安先生一直在你这?”
白焰笑了笑,未予回答。
司徒镜三问:“你和鹿源为何动手?”
白焰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切磋切磋。”
司徒镜道:“我了解鹿源,这种时候,他不可能会选择在这里与你切磋,如果安先生真的在这里的话。”
白焰手里握着茶杯,没有说话。
司徒镜便也拿起自己面前那杯茶,仔细品了一下,茶香清雅,余味悠长,果然与他煮的有些不一样。同样的茶叶,同样的水,同样的手法和时间,甚至用的也是同样的茶具,为什么煮出来的茶却不一样?
司徒镜疑惑地看着手里的这杯茶,再又抬起眼,打量着看着白焰。
白焰也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杯,片刻后,问道:“就大祭司看来,源侍香是个什么样的人?”
司徒镜道:“一个不会轻易犯错的人,除非是有目的地去犯错。”
白焰道:“你觉得源侍香今天犯错了?”
“他若不犯错,我现在怎么会在这。”司徒镜说着就放下茶杯,“我之前问过他安先生的下落,他说他不知道,今日却告诉我了。”
白焰道:“今日之前,源侍香确实不知道安先生在何处。”
这话等于是默认了安岚就在此。
司徒镜不免又看了白焰一眼,才道:“鹿源的心在安先生那边,所以我很清楚,他的真正目的,绝不是为告诉我安先生的下落。”
白焰问:“那大祭司以为,源侍香真正目的是什么?”
司徒镜道:“如果连镇香使都不知道的话,那只能去问安先生了。”
白焰又给司徒镜倒上一杯茶:“大祭司还想挑拨我和安先生之间的关系。”
司徒镜道:“这我不否认,不过我所说的也是实情,镇香使心里应当也明白,鹿源今日的反常…极可能就是安先生授意的。”
白焰淡淡一笑,未开口,面上的表情似在沉思,又似什么都了然于心。
司徒镜再拿起那杯茶,思忖片刻,才又道:“兴许本座刚刚说错了。”
白焰问:“说错了什么?”
司徒镜道:“鹿源今日和你动手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我,安先生就在这。”
白焰微微挑眉:“何以见得?”
“只要知道安先生在此,我就一定会过来确认,而你心里也很清楚我今天一定会过来,所以自然是要一直守在此处拦我。”司徒镜说到这,抬起眼,看向白焰,“镇香使,鹿源的真正目的,或者说,安先生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拖住你!”

第209章 发现

司徒镜似乎在笑,虽然听不到他的笑声,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白焰能感觉到,他此刻一定在笑。
“镇香使,本座不清楚你对安先生,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忠心,不过本座今日终于能确认一件事,那就是,她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信任你,她一直在防着你。”司徒镜说着就站起身,“对这样的女人,你还这么委屈自己,居她之下,值得不值得?”
白焰道:“大祭司这就走了?”
司徒镜道:“为了能拖住镇香使,安先生连本座都算计进去了,本座岂能再留,镇香使好自为之吧。”
他话还未说完,人就已经走出茶室了。
片刻后,白焰也从茶室内出来,此时太阳已落山,夜幕降下,院中的灯笼依次点起,暖暖的灯光下,冬雪皑皑。

鹿源回到长香殿后,就直接去了天权殿借书。
因有安岚的亲笔信,并且上面还盖了大香师印,所以他进来的一路都很顺利。走到天权殿的藏门口时,鹿源便对为他引路的殿侍道:“我自己进去就行。”
那殿侍道:“那源侍香请自便,既然是安先生借书,这里的书,源侍香也可随意翻阅,只是借出时,麻烦源侍香找的侍书使登记一下。”
鹿源点头,进了藏,走了一圈,待天色稍暗下来后,才随意拿了几本书去登记。
从出来时,太阳正好落山,该换班的人都换好了,香殿的灯笼次第点亮,火光莹莹煌煌,衬着雪光,盛大又冰凉。
鹿源下来台阶,走向净尘的寝殿,只是还不等走近,就有殿侍上前,客气的拦住他:“源侍香,请留步,此处是…”
鹿源在那殿侍面前展开安岚的信,信上刚刚洒了七日迷神香。
那殿侍还不及看清那信上写了什么,就看到信中飞出一只七彩蝴蝶,蝴蝶翅膀轻轻一扇,遂有金光飞起,异香扑鼻,那一瞬,他的眼睛失去了焦距,脑子一片空白。鹿源从他身边走了过去,随即又有两名殿侍上前来,但信在鹿源手中,从信中飞出的蝴蝶一直跟着鹿源,带着一路香风,席卷过去。
走进净尘的寝殿,甚至比进入藏还要顺利,然而他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鹿源看着这宽阔又静谧的殿宇,站住,闭上眼,一息后,睁开,抬步往里走去。
禅房,香室,书柜案台,都很简约干净,几乎一眼便可望尽,找不出任何不该有的东西。就连挂在墙上的字画,以及房间里的每一本书,鹿源都细细寻摸过,却还是不见丝毫异样。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飞在他身边的蝴蝶在慢慢变暗,蝴蝶翅膀扇出来的金粉已所剩无几,信上的异香也在逐渐远去。
鹿源最后走到净尘的床前,枕头,被子,都没有问题,床板下面也没有任何暗盒。
都没有!
是他猜错了吗?
还是,他错过了什么?
鹿源站在鹿源的床前思索,镇香使,或者说曾经的广寒先生养伤的那段时间,一直是由净尘先生照看,说明净尘先生是镇香使最信任的人。广寒先生虽说当年舍了一切,但如今却回来了,还带来这么多,这么大的事,广寒先生当年不可能没有交代。镇香使的忠与奸,很可能就在广寒先生当年留下的交代里。
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几乎要看不见了,停在他肩上的蝴蝶也已变成透明的了,似随后会消失。
再不走,待外面那些人醒过神,他就走不了了。
鹿源轻轻叹了口气,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转身,只是就在他往外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从窗下的团蒲那扫了一眼时,不由就站住了脚。刚刚,他将团蒲拿起来看过了,并没有任何不对劲之处,就连团蒲下面的地板,他也仔细敲了一遍,一样寻不出丝毫不该有的东西。
可是,这一刻,兴许是心有不甘,也兴许是福至心灵,他就是站住了,然后回身重新走过去,蹲下。这一次,却不是敲地板,而是抬手仔细摸了摸旁边的墙壁,不消片刻,他找到了一块有些不一样的砖。如果不是因为房间里的光线太暗,几乎要看不见了,他不得不用手去摸去感觉,光凭眼睛,他根本不可能看得出来这丁点的差异,自然而然就错过了。
鹿源将那块砖按下,随后,一个盒子从旁边慢慢推了出来。

白焰回到长香殿时,各大香殿的灯笼都已点亮。
他走到天枢殿门口时,却没有进去,而是往天权殿那看了一眼,似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往天权殿走去。
守门的殿侍见他来了,遂上前与他行礼。
白焰问:“今日,源侍香可来过天权殿?”
那殿侍点头道:“来过,大概太阳要落山那会来的,这会儿还在我们香殿里面呢。”
那进去有一个来时辰了。
白焰站在门口沉吟片刻,正要进去,却刚一抬步,就看到鹿源从里出来的身影,手里还拿着几本书。白焰便收住脚步,等鹿源走近了,才开口道:“敢问源侍香进天权殿,是为何事?”
鹿源走到白焰对面:“镇香使此时来天权殿,又是为何事?”
白焰道:“我是来找源侍香的。”
鹿源道:“镇香使找我何事?”
白焰道:“问一句,源侍香回香殿却不入天枢殿,而先进天权殿,是为何事。”
鹿源道:“镇香使该清楚,你无权过问我任何事。”
白焰打量了他一会,又看了看他手里的书,忽然一笑:“借书?能否让我看一看,是什么书?”
鹿源没有递过去,只是淡淡道:“这是安先生要借的书,镇香使若真想看,改日找安先生借便可。”
白焰却伸出手,掌心向上:“几本书而已,源侍香在担心什么?”
鹿源道:“天已不早,恕难奉陪。”
然而白焰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鹿源看着他,脸色微凉。
两人似乎心照不宣,相互看着对方,陷入了僵持。
危险,一触即发。

第210章 接人

此处分明是天权殿的门口,而无论是白焰还是鹿源,都只是天枢殿的人,因此他们俩即便有任何矛盾,照理,天权殿都不会插手,更不会相帮任何一人。
但令人意外的是,就在白焰挡住鹿源,两人陷入僵持的那一瞬,天权殿内忽然出现了一些变化。最明显的是旁边几位天权殿殿侍的位置改变了,还有一名殿侍悄悄往里退。
鹿源心里很清楚,这些变化对他极其不利,天权殿那几位殿侍位置的改变,其实是不动声色地封住了他所有的路。而往里退进去的那名殿侍,要么是通知殿内,增添人手,要么是开始查问他刚刚在殿内做的事情。他进入净尘大香师寝殿之事,即便暂时查不出来,但只要查他出入藏的时间,就总能发现些许异样,而只要有一丁点异样被提出来,他今日就别想顺利离开天权殿。
单单对付白焰,他至少有五成胜算,但若加上天权殿,他就几乎没有胜算了。
沉默了片刻,鹿源开口:“镇香使这是什么意思?”
白焰淡淡一笑:“只是想看一看,源侍香今日从天权殿内,都借了什么东西出来。”
鹿源道:“几本书而已,镇香使连这也管。”
白焰往他手里看了一眼:“只是这几本书?”
“不然镇香使以为还有什么?”鹿源说着就下了两级台阶,两手拿着书改为一手拿,另一手空出来,轻轻甩袖,负于身后,“镇香使如今似乎不仅要管我的事,连天权殿的事,也能插手了,倒真是令人意外。”
白焰依旧面带微笑:“源侍香说笑了,在下有何能耐,能插手天权殿的事。”
鹿源往旁示意了一下:“那他们是怎么回事。”
鹿源的目光扫过去,那几位殿侍却未动分毫。
“在下既无法插手天权殿之事,自然也无法回答源侍香的问题。”白焰轻轻摇头,面带诚恳,“只是…如若源侍香从天权殿内借走了不该借的东西,我想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鹿源面色微沉:“镇香使此言可有依据!”
白焰没有回答,只是往鹿源身后看过去,鹿源回头,便见天权殿的副殿侍长王铮元,匆匆赶来。
“源侍香请留步。”王铮元走到鹿源身边,面上带着三分客气七分冷意,“我们殿侍长有请。”
鹿源回过身:“何事?”
王铮元顿了顿,才道:“这个…殿侍长只说有些事想问问源侍香,请进去说。”
鹿源沉默地看着王铮元,片刻后才道:“麻烦转告你们殿侍长一声,我有要事在身,眼下耽搁不得,殿侍长想问什么,又不便让人转达的话,一会可以去天枢殿找我,失陪。”
鹿源说完就要走,王铮元却拦住他,刚刚那几名殿侍也都纷纷上前。
王铮元道:“源侍香,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您还是请进去吧。”
鹿源往旁瞥了一眼,淡淡道:“若我不进呢。”
王铮元似无奈般地叹了口气:“这…恐怕您今晚就回不了天枢殿了。”
鹿源看向白焰:“镇香使这算是露出真面目了!”
白焰笑了笑:“在下只是旁观而已,源侍香何来此言。”
王铮元道:“源侍香是个明白人,真要动起手来,您没有胜算,到时安先生面上也无光,何必呢。眼下两位大香师都不在殿内,香殿里的事我们更不敢有丝毫马虎,有些事,既然查出来了,就不能不管,倘若真是误会,源侍香进去解释清楚就行,殿侍长也不愿把事情闹大了。”
鹿源问:“有些事?什么事?”
王铮元道:“这个,您进去了,自有殿侍长与您说。”
鹿源忽然大袖一挥:“天权殿如此胡搅蛮缠,究竟何等居心,滚!”
王铮元被鹿源的衣袖扫到,即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道扑头盖脸地朝他压来,不由往后趔趄了几步,他心里大惊,赶紧张口:“拿下!”
天权殿内马上又出来四名殿侍,加上之前外面本就有的四名殿侍,一共八个人。除此外,还有一直在一旁,像是看热闹,又像是暗中主持全局的镇香使白焰。鹿源面容沉静,袖剑已滑落在手,他右下方的两名殿侍动了,夜风拂过,他眼睑微垂,手腕微转,可就在他要出手的那一瞬,一个香甜妩媚的声音忽然传来,一下冲散了这绷到极致的气氛。
“哟,这是怎么了?”
大香师的声音即便再甜软,似乎也带着一种天然的威压,那八名殿侍不由就收了手,鹿源也停下,抬眼看过去。
只见柳璇玑披着一件里外发烧的猩红大氅,自雪中不紧不慢地走来,从其中一位殿侍身边经过时,凤目微转,瞥了他一眼,那殿侍不由就垂下眼往后退了两步。柳璇玑嗤笑一身,走到鹿源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啧啧道:“等了你一天,打发人去天枢殿找你,也没找着。怎么,这天权殿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让你都离不得了,小没良心的,还不走!”
柳璇玑说着就转身,看也不看旁边的人。鹿源这才收起袖中的剑,跟在柳璇玑身后。
眼看鹿源就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了,王铮元忍不住开口:“柳先生,源侍香他还…”
“滚!”只是不等王铮元说完,柳璇玑一个字就让他住了口。
净尘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女人,别的人,更没那个犯傻的胆子,王铮元能开口说半句话,已经是很勇敢了。
都传闻柳先生在养伤,可是,当柳先生真站在眼前,谁还记得她身上有伤。
“哦——”柳璇玑走了几步后,似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看向一直不发一言的白焰,“多日不见,没想到今晚会在这看到镇香使,待会儿,替我向岚丫头问声好,我可一直惦记着她呢。”
白焰微笑颔首,神色如常:“一定。”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后,王铮元才走到白焰身边,低声道:“您真的就让源侍香这么走了?”
白焰道:“柳先生亲自来接人,谁留得住,让他们都退下吧。”
王铮元心里叹了口气,便让那几位殿侍都退了,白焰抬起脸,看了看枝头的那轮冷月,然后抬步进了天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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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市场调查,你们能接受最坏的结果是啥?
看到的请回答,么么哒~

第211章 调戏

白焰进了净尘的寝殿,点起灯,走到他打坐常用的团蒲前,按下墙上那块砖。墙内的暗盒推了出来,没有意外,里面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白焰沉默地站了一会,然后将暗盒推回去。
如果今日的行动,是鹿源自己的决定,他不会任鹿源就这么离开。
即便没有司徒镜的提醒,他也知道,此事是安岚授意。
没有安岚的首肯,鹿源有再大的能耐,也进不来这里,即便万幸进来了,最终也出不去。
王铮元一直候在净尘的寝殿外,看到白焰从里出来后,一边仔细观察白焰的神色,一边小心走进去,低声道:“源侍香,刚刚真进去了?”
白焰微微点头,面上倒不见喜怒,王铮元的脸色却当即一变,连声音都透出几分紧张:“这,这,他进去做了什么?是偷拿了什么东西了?净尘先生回来后,我可怎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