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昨儿吐了两次,一直就没什么感觉。”千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大致说了今日的食谱,虽说她没怎么害喜,但胃口却还是不怎么好,稍多吃两口胃里就顶得慌。
齐氏又问了一旁的春喜,知道她吃得不多,便轻责道:“怎么才吃那么一点,你如今可是双身子,不养好了,孩子怎么办。”
“总没什么胃口。”千瑶低声道了一句,心里也有些担心,“要是勉强吃了,胃里就难受得慌,可是也不想吐,别人怀孕.也像我这样吗?”
“没事没事。”瞧她面上带着几分惴惴的,齐氏即安抚道,“就是胃口不好而已,你想想,想吃什么,以后让厨房专门给你做去,若没有的就让人去外头买,这儿什么都不缺。”
婆媳两正在屋里说着话儿的时候,点春院那也收到了这消息。正巧梅氏这会正同安姐儿用午饭,听完这话后,她慢慢就放了筷子,安姐儿即看了她母亲一眼。
“还真快,这就有身子了。”梅氏撇着嘴笑了笑。
“娘要过去看看吗?”安姐儿也跟着放下筷子,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问了一句,蒋星凡给她请来的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且那先生的妻子也随其丈夫一同过来。故平日里安姐儿除了学琴棋书画外,也一并跟着那先生的夫人学着大家闰秀的言行举止,她原就是个心思敏捷的,这时日虽不长,但已慢慢脱了之前那轻狂的作态。
“自然是要去看的,正巧你表姨的事也要同她说说。”梅氏一笑,然后看了安姐儿一眼,又道,“前几日那女人是不是又去你那探头探脑了?”
“是往那走了一趟。”安姐儿点了点头,然后疑惑地问道, “娘,她为什么老过去那边?”
“谁知道,没淮是瞧上赵先生了也说不定。你可记着,以后万一在园子里遇上她也别搭理,要是将你的名声带坏了可不得了,再说她又是映霞阁那边的人,都是一肚子坏水的东西。”梅氏说着就哼了一声,一脸鄙夷的表情。
“赵先生都过五十的人了呢,师母也陪在身边。”安姐儿微咋舌.心里明显是不相信她娘这话。
“你懂什么,我说的你心里都得记着。”梅氏有些动气了,“你道咱孤儿寡母的在这府里日子好过,可恨你爹死得早,偏他生前一分银子也没留下。如今这蒋府,那田庄什么的整个归了你九叔,因你不是哥儿,所以就算是以后也不能分家。眼下咱娘俩是既没钱又没人,若不是我厚着脸跟你九叔说,你如今能跟着先生学得那些东西。咱娘俩自个的事都没顾得过来,你还想着搭理那外头的女人做什么,谁知她们心里都算计着什么!”
“娘,我没搭理她啊,我就是随口说说,您别生气,我我不问就是了。”瞧着梅氏生气了,安姐儿忙垂下脸。
梅氏神色复杂地看着这越来越出落的闺女,然后就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心里晓得轻重就好,安姐儿啊,这世上,就娘不会害你,别的人都不可轻易相信,知道么!”
安姐儿点子点头,只是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 “九叔呢?”
“九叔。”梅氏笑了笑,“你九叔如今不是就要有自个的孩子了么。”
安姐儿的神色顿时黯了下去,沉默了一会才张口道:“娘,那九叔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看咱这边了?”
“不会的。”梅氏却笑了笑,然后又看着安姐儿补充一句:“不过你要清楚,你九叔以后还会有更多自已的孩子,但娘却只有你一个,这世上也只有娘一人命跟你相依为命。”
差不多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齐氏瞧着该让儿媳好好休息了,正打算起身,正巧这会就听外头的丫鬟说九爷回来了。千瑶微有些诧异,看了齐氏一眼,完后便起身迎出去,只是刚走到外间,就见蒋星凡满脸笑地大步走来,完后竟就当着满屋丫鬟的面,忽的将她抱了起来转了个圈哈哈大笑。
“你,你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千瑶大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怎么也料不到这人竟肆无忌惮到这般地步!
“幸得我今儿有事回来,这好事为何没着人告诉我一声!”蒋星凡笑完后,依旧旁若无人地抱着她,并一边说着,一边往里屋走去。
外头的丫鬟从刚刚那一幕回过神,面面相觑了一下,完后皆掩嘴偷笑,今儿大家定是有赏了。
千瑶顿时慌了神,齐氏还在里头呢,她忙两手拍着他道:“快放我下来…”
“哟,你这孩子,这孩子,还不快放你媳妇下来,怎么这般不知轻重,瞧瞧都吓到她了,快放下来!”刚听到外头那声爽朗畅快的大笑,齐氏在里头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却不想下一刻即看到自个儿子竟打横地抱着儿媳大步走进来,她唬了一跳,忙就起身说道。
千瑶只觉自己没脸见人了,羞得满脸通红,不敢看齐氏,只得恨恨地瞪了蒋星凡一眼。
蒋星凡一愣,不料齐氏也在,这才将千瑶小心放了下去,完后嘿嘿乐着:“娘也过来了,用了午饭没?”
“还不快扶你媳妇坐下,她如今都有身子了,哪还受得了你这般一惊一乍的。”瞧着自个这向来不受拘束的儿子,齐氏想说他两句来着,却见他那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便吩咐了一句。
千瑶坐下后,齐氏略交代了几句,便领着冯妈走了,把空间留给这小两口单独相处。千瑶原是要起身送的,却让蒋星凡和齐氏同时制止了。
蒋星凡送齐氏出去后再回来,就见千瑶已下了炕.正立在那张黑漆花梨木的束腰圆桌前清点着几个木匣子里的东西。她今日穿了件冷蓝镶边的贴身小袄,身段依旧窈窕,一点都看不出有孕的样子.然蒋星凡一想她肚子里已怀了自个骨肉,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喜悦。
“娘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蒋星凡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笑着问道。
千瑶停下手里的动作,迟疑了一会,慢慢盖上齐氏送来的那几个木匣子,然后微转过脸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咱们是前天才回府。”蒋星凡想了想,便道,“是昨儿知道的?”
千瑶沉默了一会,才道:“昨儿只是怀疑,也不敢确定。”
“所以你昨晚才拒绝我?”蒋星凡将她转过来,抬起她的下巴柔声道,然后也不等千瑶点头,又接着道,“既然如此,昨儿怎么不跟我说,万一我真做了什么事,如何是好!”
千瑶瞟了他一眼道:“我原本都要跟你说了,谁知你竟说出那些混帐话来,我还怎么说!”
“倔丫头。”蒋星凡笑着一叹,完后就一弯腰,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搂着她的腰,竟又将她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真是,快放我下去!”千瑶吃一惊.忙扶住他的肩膀低喝道。
他却将脸埋在她胸口,唇贴着她心跳的地方,叹息着问道:“娘子开心吗?”
千瑶怔了怔,蒋星凡也不催,在她胸口紧紧贴了好一会才抬起脸,看着她的双眼里满是温柔:“开心吗?告诉我。”
千瑶垂下眼,对上那双眼睛,好一会,才轻轻点了点头。
对了,如果对前文中金氏为何就是不相信千瑶是她女儿,觉得我那个特节是BUG的童鞋,可以去看看书评区里的一个顶置贴:故事设定满新颖的,不过安排的实在太太太牵强了…
那个帖子差不多代表了那段时间读者的所有质疑,俺那会之所以一直没有回应,是不想剧透。后来本想在第一卷结束后做个总结交流的,但是因犯懒,就搁下了。直到昨天,俺才借着那个帖子回应了那些质疑。
第48章 孩子像谁好
“你怎么还不出去?”瞧他用完午饭后,还在屋里慢悠悠地喝茶,千瑶便问了一句。
“娘子这是在赶我走呐。”蒋星凡放下茶盏,惬意地道了一句,且他说话时,嘴角一直在往上扬。
“你不是说最近很忙吗,刚刚闰年还来我过你一次。”千瑶看了他一眠却见他还是那么直勾勾地瞅着自己,那眼种,总透着股那种味道。千瑶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衣缘上的花纹,他以前可没这般过,可见嬷嬷和娘说的都没错,有了孩子后确实不一样。只是垂下眼后,却还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她终有些吃不消,便起身走到妆台前理了理发髻道,“这才两个多月呢,你不用挂心,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蒋星凡也知是该出去了,最近事情正是要紧的时候,只是瞧着自个妻子的背影,他又有些不舍,叹了一声,终还是站了起来。
“对了,昨儿我说的那事,你…”干瑶这时忽然转过头问了一句.面上带着几分忐忑。
蒋星凡微一怔,后即明白她问的什么,便道:“我一早就让人去查了,放心,最迟明儿天黑前就得信。”
千瑶皱了皱眉,面色微沉:“若真是他,你要怎么处理?”
当时出那件事时,她是恨不能亲手将他干刀万剐了,如今虽没那么深的恨意了,却也不想就此算了。
“这是男人的事,娘子别为这费心,事情了后我会知会你一声的,好好照顾自个的身子。”他说着就两手搭在她肩膀上,仔细端详着她。
“什么男人的事。”千瑶微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又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蒋星凡一笑,完后正色道:“当日我顶多算是见义勇为,如今嘛,却是我自个的问题了,有人不知死活凯舰我娘子,这可不是我的事!”
千瑶一怔,蒋星凡却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别多想,出不了什么事。我该出去了,你注意多休息,我晚上尽量早点回来。”
只是千瑶才送蒋星凡出外间,外头的丫鬟就进来道七奶奶过来了。
才说着,就见那门帘被掀起,穿着青莲折枝花卉褙子,雪青杭绸马面裙,梳着反绾髻,戴着点翠凤头步摇的梅氏携着粉雕玉琢的安姐儿笑呵呵地走进来,且她们后面还跟着位身姿袅娜的女子,虽一路进来都垂着脸,却还是能瞧得出那女子容貌清绝,与人不同。
“我刚一听说弟妹有喜了,就打算过来道声喜的,却正巧那会我表妹过来了,便耽搁了些时候。”梅氏进来后,先道了一句,完后一边将跟在她后面的那女子拉上前来,一边转向蒋星凡笑道:“连九叔都迸回来了,真是恭喜九叔了,这可是盼了多少年的好事啊。”
蒋星凡点了点头,眼光扫了那女子一眼,诧异的表情一闪而过,然后就看了看安姐儿,问了句今儿怎么没去文曲斋。
“先生说下午审事,放了半日的假。”安姐儿规规矩矩地回了一句,接着又朝千瑶这甜甜地贺了一声喜。
“嫂子客气了。”千瑶笑了笑,就让丫鬟茶果来.然后又对蒋星凡道,“我同七嫂坐一会,你先去吧。”
蒋星凡略一颔首,就出去了。梅氏瞧着那门帘放下后,才拉着那女子对千瑶道:“今儿赶巧,我便带着她一块过来了,弟妹别见怪。这是我一远房表妹,姓柳,小名思思,可怜她命不好,一年前她母亲过世了,她也没个兄弟姐妹,加上她父亲又是个带跑外头的,少有着家的时候,于是放心不下她,便托我接她过来照看些时日。”
柳思思上前朝千瑶行了一礼,微抬起脸轻轻说了句:“九奶奶万福。”
千瑶这才仔细打量了她一眼,但见这女子虽是荆钗布裙,却是难掩绝色,且那身段,娉娉袅袅,光往那一站,就自有三分动人。只是再看第二眼,不知为何,莫名地就觉得这女子怎么瞧着有些眼熟。然不及细想,梅氏又接着道:“她这段时间就住我那院里,平日里的开销皆由我出,不占公中的份,今儿就是带过来让弟妹认个脸熟。再者也跟弟妹说一声,眼见就是三月开春了,按例也到了该办三月桃花宴的时节。只是却赶巧弟妹有了身子,若是又要理府里的杂事,又要准备桃花宴事宜,怕是会累着。不如今年就由我来准备春宴的事,一来是为弟妹分担分担,二来我也想趁着春宴,让思思多认识几位夫人.也好给她看看路,说来半年前她就已经及笄了呢,偏是因她母亲的事,耽搁了。”
难得梅八把话说得这般明白,一点便宜都不占,还句句合情合理,千瑶先请柳思思坐,完后道:“七嫂既有这心,我哪能不答应的,只是老夫人最近精神不太好,怕是受不得吵杂。”
梅氏一听这话,以为千瑶是要回绝,正打算再说,不想千瑶又接着道“不过既然都是往年的惯例了,这该办还是办,只是别太铺张了,浪费不算,主要是累人。到底客人上门了,老夫人总得出来见一见,聊一聊的,一天下来,不知是多费神的事。”
梅氏忙笑着道:“弟妹说的是,我原也是这般想的,那经费就用往年的一半便成,就请平日里同咱府里常走动的那几位夫人.这样人少也容易准备。”
没上赶的占便宜,而是主动减半,这让千瑶有些奇了,便又看了那柳思思一眼。此时柳思思就坐在安姐儿方手边,两人离得很近,这般一瞅,千瑶猛的就悟过来,刚刚为何觉得她眼熟了。这姑娘的相貌,竟跟安姐儿有些相似!这两人坐在一块,瞧着就像是两姐妹似的!
梅氏顺着千瑶的眼光看了一艰,便笑道:“怪道是一家人,弟妹也觉得她们两个长得还有点像不是,我先前见到时也吓了一跳呢,不过这样反倒是又亲了几分。”
千瑶笑道:“还真是,我刚刚一瞅就觉得眼熟来着。”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打量着柳思思,不过对方好像不太习惯被人这般看着,一时有些拘谨地两手交握在一块。千瑶的目光便移到她手上,只见那双手肤若凝脂,玉指如葱,嫩得跟她身上的粗衣布裙一点都不搭。是不是养尊处优,就看一双手,容貌是天定的,但能将一双手养得这般水灵,家里怎么也不会是这般落魄才对。
“那么桃花宴的事,就这么定了?”梅氏赶紧地就加了一句。
千瑶收起心里的疑感,点了点头,道了句有劳七嫂了,然后就往旁交代了一声,让人一会去账房领银子。
梅氏心满意足地走了,干瑶回了里屋,叫来常嬷嬷问道:“嬷嬷刚刚瞧见没,那个叫思思的,同安姐儿长得可真像!”
“可不是。”常嬷嬷一脸八卦的点了点头,完后又道.“不过也不知七奶奶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个远房表亲,还接进府里,供吃供喝的,且花的都是她自个的银子。奶奶,这事可是有些不对头呢。”
“我瞅着也是有些不对劲,那姑娘身上穿的不显好,说明家中贫寒,可刚刚瞧她那双手,就跟天天搁在牛乳里泡过一般。不过巧就巧在她跟安姐儿竟有几分相似,倒是让人不解了。”千瑶说着就往橱上一靠,按着道,“嬷嬷去打听一下那姑娘到底从哪来的,别是从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弄进来,这府里就一个男人,我如个又怀了身孕,哼!”
“奶奶放心,我晓得,我这就打听去。”常嬷嬷会意地点了点头,只是想了想,又道,“只是奶奶刚刚为何答应让七奶奶准备桃花宴,如此不是让那姑娘多露了脸,那小模样,可真是个勾人的。”
“我拦得了里头,拦不了外头,总归是要来的事,倒不如就放开了看,到时也好做打算。”千瑶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接着道,“再说我对桃花宴的事也不熟悉,如今精力也不济,且往年也都是七嫂准备的,交给她也妥当,我还能在一旁学着,如此到来年就容易了。”
晚土,两人躺在床上后,干瑶同蒋星凡说了思思的事,蒋星凡一边扶模着她的肚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嗯,桃花宴的事你交给七嫂就对了,还有府里的事,若是理不过来,让娘先帮着一阵也无碍。”
“我是说思思跟安姐儿长得像呢,你今儿可注意到没?”千瑶不满地推了椎他的手。
蒋星凡将她往怀里一搂,笑道:“像不像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别人的事你那么上心做什么,还不如想想咱们的孩子是男是女,会长得像谁?”
提到这个,千瑶倒是顿了顿,完后便道:“男的,我希望是男的。”
蒋星凡看了她一眼,就在她额上亲了亲道:“别有负担,我没那么古板,闺女我更喜欢,长得跟你一样漂亮,多好!”
“不好,孩子不要像我。”千瑶有些茫然地道,“像你就行。” 然说出这括,她心里却有种道不出的难受,沉默了一会,她忽然转过身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道:“我要个男孩,只像你就好。”
蒋星凡微接,随即就搂住她,小心翼翼地抚着她的肩背哄道: “好,好,那咱就生个男孩。”
第49章 快刀斩乱麻
初春的清晨,清风微拂,凉意习习,柳州城西,一条连兔子都没有的窄小胡同内,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正跟个怀里抱着酒壶的酒鬼,窝在那间破黑瓦房内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你这事可行不?”酒鬼打了个酒嗝,睁着一双红肿的眼道, “我怎的,听得那么不靠谱。”
“怎么不可行,你不是说你认识他们家的七奶奶吗。”络腮胡压低声音道。
“那是我老娘认识,我老娘都死了,我可没,没跟人家说过话。”
酒鬼又打了个酒嗝,接着道,“再说那些人家里的娘们,眼晴都长到头顶上,我这去了,估计还没见着人,就被给打出来了!”
“你不是说你娘以前跟你说话他们家的事吗,这会你过去偷偷把话一放,还怕她不出来见你!”络腮胡说着,瞧哪酒鬼还是犹犹豫豫的样,便又加把劲道,“你不想要银子了,你想想那大富大贵的人家,最是要脸要皮,几百两的封口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到时你甭管什么样的女人娶不来,连带着服侍的丫鬟都有了,也不用再住这破地儿。”
“你,你当人家是那么好糊弄的。”酒鬼说着就使劲倒了倒酒壶,发现一滴都没了,便有些烦躁地道,“要这么容易,我早过去说了。你可别以为那蒋府是普通人家,那,那蒋九爷可是个狠手,你要不怕死你尽管去,我,我不管。”
“你那事是不是真的我不请楚,不过昨儿我说的可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儿,嘿嘿,我也都打听好了,巧的是那时间也差不多,真真假假一说,谁都辨不请。总归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要捞上一笔,我再换个地方,到时谁还知道老子是谁。”络腮胡嘿嘿说着,却见那酒鬼还一脸爱搭不理的样,他便骂了一声,“你就在这窝囊一辈子吧,别以后我发了,你才知道后悔。”
酒鬼却忽然道:“你我,也算投缘,那,那边还有只鸡腿,这次你吃了再去吧,记得,吃完,出了这门,你就不再认识我了。”
络腮胡不屑道:“去去去,我还缺你这点肉,原还当你是个有种的,没想连这点儿胆都没有,天生就是个穷命。”
“怕是你不吃,这辈子都没得吃了。”酒鬼也不生气,说着就嘿嘿笑了起来。
络腮胡不由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我说你是外地来的,不清楚这边地深浅,那蒋家的门可是你能敲得起的,还妄想勒索,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酒鬼说着就抹了抹脸,接着道,“别到时被人扒皮抽筋扔到海里,你后悔都来不及。”
络腮胡被他说得脊背有些发凉,只是瞧着酒鬼那醉熏熏的样,再想他平日里总是那般胆小怕事又窝囊,心里以为他是在吓唬自己,骂了一句晦气,就拉开门出去了。
只是从酒鬼那出去后,络腮胡又有些后悔.眼下他确实不认识那蒋府里的人,若是就这么上门的话,多少是有些不太妥当,见不到正主的话,这事就不好说,起码需要个引路的。不过酒鬼刚刚说的也有些道理,他还是先留一手,以防万一。
正想着,忽然就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位大哥请留步。”
络腮胡下意识地转过头,即见一位容貌请丽的素衣妇人,手挎着个篮子跟在他后面,他怔了怔,便舔了舔唇问道:“小娘子在叫我?”
素娘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然后才道“我是乔妈妈以前待过的那户人家的闺女,刚刚想去瞧瞧李家大哥的,不巧就听到你们的话。”
络腮胡一时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只嘿嘿笑着上下打量她,素娘接着就又道了一句:“我如今同那蒋府有许些交情,还能随便在那府里进出。”
络腮胡慢慢收起笑,机警地看了她一眼,没表态。
“我姐姐同那蒋家九爷原是定过亲的,只是后来我姐姐却死得不明不白。”素娘轻轻道了一句,完后就将盖着篮子上的棉布掀开一角笑道,“我这有刚做好的绿豆饼,如今天还早,这位大哥想是还没吃过早饭吧,不妨去那边茶坊坐一坐,叫一壶热茶,再尝尝我的手艺。”
差不多日头整个都升上去后,街道慢慢热闹起来,两人说完话后,素娘瞧着时候不早了,便同络腮胡约定了几句,然后才起身离开了那茶坊。络腮胡悄悄跟了素娘一段路,完后又去找几家老字号的店铺打听了一遍,终得知那妇人说的果真不假,那蒋九爷之前确实是定过亲的,只是后来出了事,具体什么,大家伙却都说不请。别的他管不着,只要素娘说的那些是真的便行,络腮胡得意地笑,心里直道自己看来真是要走运了,这才想睡觉呢,就有人给送了枕头过来。
只是他却不料素娘才进蒋府设一会,又偷偷从侧门出来了,然后直奔四方馆去。
蒋星凡派出去的人差不多是跟素娘同一时间将小丁的消息送到。
于是就在小丁将刚刚同素娘说好的事情办完后,猫在意酒馆里坐着白日梦的时候,忽然就被几个不知来头的人给拖走了,从此再不见踪影。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他?”出去办事的人回来在耳边说事情已办妥后.蒋星凡这才问了素娘一句。
“我原也不知,不过是今儿去乔妈妈家看看,正巧在门外听见他和李大哥的谈话。只是我当时听得不太请,心里也不好断定.便跟在他后面,将他骗到茶坊里套了几句。这才晓得事情干系大,便忙着过来告诉大哥,倒是没想大哥原来也在寻他呢,还是我多事了,想来大哥也不需我帮忙。”素娘说着就垂下脸,面上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是终还是闭上嘴尴尬地一笑,原是想让他承她的情的,不料竟迟了一步。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蒋星凡面色微沉。
“除了姐姐的事外,就说嫂子的一些事…”素娘悄悄看了蒋星凡一眠马上改口道,“我知道关于嫂子的事,那人准是胡编乱造,满口脏水,不可信,所以才赶紧过来通知大哥。”
蒋星凡看了她良久,才沉声交代了一句:“这事今儿已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别让我为难。”
素娘心中一凛,她很少看到蒋星凡这么严肃的时候,怔了好一会才勉强笑道:“我自然明白,大哥放心,就是以后见着嫂子了,我也一句都不会提的。”
蒋星凡微点了点头:“我要忙了,你好自为之。”
这话,说得有些莫名,素娘又是一楞,只是瞧着蒋星凡已经转身,要往馆后走去,她忙又叫住他,并上前两步道:“除去这事外,难道大哥就不给我个交代吗?姐姐的灵牌还在家里孤零零的摆着呢!”
蒋星凡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了一句:“交代?”
“大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素娘有些紧张地握起手心。却这时,忽的一个伙计从外头进来,附在蒋星凡耳边轻轻道了一句:“北边有信来,京州也有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