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这才收回目光,看了看他递过来的弓,忽然问了一句:“你拉断过多少弓弦?”
陆真骄傲道:“五根,怎么样!”
萧玄道:“不错。”
陆真哼一声:“你呢?”
“忘了。”
陆真不屑道:“没有就没有,大老爷们说什么娘们的话。”
萧玄没理他·又将目光投到前面的校场上,久久不语。陆真不知萧玄此时到底在想着什么,他只觉得这个男人在这一刻,身上透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这样的感觉对他是陌生的,他亦从未在这个看着总带着一丝懒散的男人身上,感受到这种森冷逼人的气息。
只是这样的感觉却令他隐隐有些兴奋,以及莫名的愤怒。
于是,他再次开口邀战:“别废话了,赶紧跟小爷比个高下!”
“将你手里的弓拉断后·再来找我。”萧玄说着就往前走去,可陆真手一仲,就将手里的弓横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怕比射箭输给小爷的话,那小爷就换左手跟你比如何?”
萧玄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你为何总想与我比较个高下。”
陆真一脸傲然地道:“不为别的,就为小爷看你不顺眼。”
萧玄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道:“我今日没此心情,你去吧,改日再来找我。”
“娘们唧唧的。”陆真气得骂了一声·就收回递给他的那张弓,打算自己先射出一箭,然后再让他射。却不想他收回弓的时候,弓顶从萧玄身上擦过,将他从衣缘处微微露出的一点丝线勾到,随后就将他放在怀里的东西勾了出来,落到雪地上。
萧玄一怔,陆真低头,然后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个精致的玉蝉坠儿·便问:“你的东西?”
“还来!”萧玄声音微沉,说着就朝陆真伸出手。
陆真本是就要还回去的,只是见他忽然变了脸色·就又打量了手里的东西一眼,然后一下子握紧,张口道:“跟小爷比一场就还你,小爷先去拔箭。”
陆真说完,将手里的一张弓扔在萧玄脚下,然后转身往插满箭的草把走去。
书院院规,谁射出多少箭,必须收回多少箭。
陆真将草把上的箭全都拔出来后·就转过身·打算回去好好较量一番时,不想竟看到萧玄站在那边·将刚刚他扔下的那把弓捡起,然后将拉满弓的箭对准他。
那一瞬侵袭而来的杀气·令他一下子呆怔在那。
忽一阵寒风刮过,萧玄手里的箭却就在这个时候飞了出去。
陆真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而他甚至不及反应,就听到啪的一声,同时身体被一股迎面而来的力量冲击得连着往后退了三步,后背直接撞到草把上后才停下。
心脏有那么一瞬,是停止了跳动。
他怔怔的看着从前面一步一步走来的男人,第一次感觉的对方的强直到萧玄站在他面前后,陆真才发觉刚刚射过来的那只箭,是从他左手的衣袖上射了过去,钉在草把上。
“拿来。”萧玄再次朝他伸出手。
有种说不出的屈辱从心底生出,陆真回过神,先扔到右手的弓,然后一把握着将钉住自己衣袖的那支箭怒骂:“背后偷袭算什么好汉!”
却没想萧玄这一箭的力道竟会那么大,他猛地拔了一下,竟没能拔出来。而且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这只箭不仅仅钉住他的衣袖,而且连他的腰带也一块钉上!这一箭,只要偏了一分,他今日就是不死也得重伤。陆真心头暗暗吃惊,他记得,刚刚萧玄射出箭的时候,还起了风。若这不是巧合,那就是他连风的影响力都算在内了!
用了三次力后,才将那支箭拔出,却衣服也给扯破了。
萧玄的手还放在他前面,陆真少年心性,觉得自己受到了空前的挑战,于是盯着萧玄看了好一会,依旧握紧手里的玉坠,就压着怒气道:“小爷遭了你的暗算,不过小爷不记恨你,比试完了就还你。”
萧玄眉头一皱,仲出去的那只手往下一翻,就朝陆真握拳的左手截陆真似早防着他这一招,将手往后一收,同时侧过身,就避开萧玄,往前去。然而萧玄手再一转,就抓住陆真的腰带,陆真大怒,亦觉得今日的面子被下得什么都不剩了。牛皮气起来,什么也不说,迈着步子依旧往前去,同时用力一扯。却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一前一后·一个拉一个扯,竟就将那已经破损的腰带给扯了下来!
腰带被人给解了!
陆真瞬间有些痴呆掉,萧玄也是一愣,手里拿着那条腰带,忽然间有些哭笑不得。然后觉得自己的似乎有些反应太过了,他怎么跟个孩子计较起来,还是书院的学生。
而更令两他们俩想不到的是,这个时候,叶楠夕竟过来了·并且就到了这一幕。两个大男人站在习射场上,一个拉着自己的裤子,满脸通红,一个手里拿着条腰带,面露尴尬。
叶楠夕本是想开口打声招呼的,可走过来后,看到这样的一幕,她也有些呆住了,这是什么个情况?明明刚刚远远看着还是剑拨弩张的,怎么这一走进却又变得暧昧不明起来?
而这会儿,陆真才刚回过神,却忽然看到叶楠夕,于是整个人又傻掉了。
萧玄轻咳了一声,就将手里的腰带挂在陆真捏着的那只箭上,然后道:“今日是不合适比箭了,明日中午我在这等你,还来。”
陆真呆呆地将手里的玉坠儿放在萧玄手中。
叶楠夕愣怔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怪异。萧玄拿回自己的东西后,握紧然后转头看了叶楠夕一眼。他的眼神分明很安静,只是似乎是刚刚射出那一箭的关系,他身上的锐气还未完全收起于是这一眼看过去,犹如带着穿透的力量,直逼到她心里去。
叶楠夕回过神,就移开目光,呵呵一笑:“打扰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她说着就要转身。
陆真连忙一声大喝:“站住!”
萧玄将手里的玉坠收好后,无奈一笑,等了一会见叶楠夕没有要对他说什么的意思就转身走开了。
陆真觉得自己今日简直是撞上了霉神,一肚子又一肚子的怒火和憋屈都不知该怎么发泄于是又朝萧玄一声大喝:“你站住,小爷我今日就要跟你分个高下!”
萧玄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先把裤子穿好再说。”
陆真一下子噎住叶楠夕不忍看陆真的脸色,只得抬头看天。
眼睁睁看着萧玄施施然地走开后,陆真铁青着脸,两手猛地一下折了手里的箭,然后又赶紧拉好自己的裤子。
叶楠夕忍住笑,走到他身旁,打量着他,小心问一句:“你被他欺负了?”
陆真大怒:“谁,谁能欺负小爷,小爷,小爷这是大意了才遭了他的暗算!”
瞧着他连脖子都红了,一手还提着裤子,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了一般,叶楠夕终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这小子,还真是个活宝,这几日的郁气竟一下子被他扫光了。
陆真咬牙怒瞪她好一会,愤愤扔掉手里的断箭:“不知好歹的女人,小爷不想跟你说话了!”
他说完就提着裤子转身走了,叶楠夕忙收了笑,在后面叫他:“喂,你别生气,我不是在笑你,我那是…”
“住口!”陆真猛地转回身,红着一张脸怒道,“小爷说了不想跟你说话!你,你不许跟着过来!”
真就这么走了,叶楠夕站在空旷的习射场,慢慢收住笑,然后转过头看着刚刚萧玄离开的方向。原是想过来告诉他,她已经跟父亲说好要搬到紫竹林的事,花蕊夫人那边,就劳烦他想办法去说。不想这过来,却看到一场闹剧,倒令她一时间是把要说的事给忘了。
只是,刚刚他在管陆真要什么呢?两人是因为那东西起冲突的吗?
正打算抬步离开这的时候,忽然后面有脚步声跑来,叶楠夕回头一看,瞧着是陆真返身回来,当然,这会儿他的腰带已经系上。
“你找小爷什么事?小爷给你机会说。”陆真跑过来后,瞅着叶楠夕,梗着脖子,别扭的道了一句。
叶楠夕打量了他一眼,又笑了笑,然后才道:“也没什么,听说你这在练箭,便过来看看。”
陆真脸上忽的又烧了起来,好一会后才有些恼怒地道:“你怎么前日不过来,昨日不过来,偏偏选在小爷倒霉的一日过来。”
叶楠夕呵呵一笑,就安抚道:“我刚刚看到他是趁你不备背后偷袭,不过你到底拿了他什么东西,让他生那么大的气?”
陆真皱着眉头道:“就一个玉坠儿,要知道他那么小气,当时就还给他了。”
他这会儿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此时也已经明白,刚刚那个玉坠对萧玄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已没多少怒气,只是有些不甘。刚刚那一箭,到现在他都还觉得心有余悸。
“玉坠?”叶楠夕想了想,便问,“是什么样的玉坠?”
她记得萧玄身上并未有佩玉。
“是个玉蝉坠儿,白色的,没多大。”陆真说着就比划了一下,然后似想起什么,便看着叶楠夕道,“你…送他的东西?好像从没见他戴过。”
叶楠夕摇了摇头,玉蝉坠儿,她那里好像也有一个。
“那是他自己配置的东西?”陆真瞅着叶楠夕道,“他瞧着不像是会自己买这东西的人。”
玉蝉,生以为佩,死以为含,有高洁之意,蝉的羽化可喻为人能重生,极适合用来送知交朋友或是亲密爱人。
她那里有一个,他身上亦有一个,到底都是谁送的呢?
第056章 租金
紫竹林一年的租金应该不低于一百五十两,而今她手里能用得上的现银,只有五千两,除此外就是一些金银首饰,这算是她全部的家当了。若总的折合成现银,数目倒也不小,但眼下她没有任何进项,这些东西,她是用一分少一分。
叶楠夕放下笔,看着自己罗列出来,以后每一年固定的花费,忍不住咋舌。
若是住在侯府,不仅这些花销可以全部免去,每个月还有几十两的月例可拿,单这么想的话,这里简直就是养老的最佳选择。
叶楠夕兀自失笑,然后拿起那张纸,轻轻吹干,先撑过这一两年再说吧。手里的银子怎么也能让她好好过上十来年,再说百善会那里总归还是会有进项的,就是不清楚能有多少。想到这,叶楠夕即放下手里的纸张,沉吟一会,就将绿珠叫过来,吩咐她准备出门。随后又唤了紫草过来问一句:“这两日,夫人应该已经猜到我打紫竹林的主意是为了何目的,她可有就此交待你什么?”
紫草摇头:“康嬷嬷没有另外交待什么,只让我多小心,尽量取得三***信任。”
叶楠夕想了想,又问:“这几日,时少爷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紫草又摇头:“未曾听到有什么特别的事。”
叶楠夕点点头:“我出去一趟,你这两日就留在府里,仔细留意各方,再将手上的伤养好。”
“是,三奶奶放心。”
这一日,丁四奶奶槽家里的妯娌都请到她的院子里”商量着明年百善会场地之事。往年她多是直接设在丁府里,只是后来瞧着花蕊夫人每次都百善宴设在公主府,她也动了这份心。百善会毕竟不是家宴,许多事都有讲究,虽说丁府也还有几个精巧的别院,适合拿来设宴。
只是可惜那些别院都是在城外,一来一回就得大半天时间,如此就给许多贵妇人的出行带来不便。似她们这等人家的妇人,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就出门的,跟别提在外头过夜了。
丁家的一位媳妇子道:“我娘家那边倒是有个空置的房子”地段挺合适的,就是地方不够大,跟公主府比不了。”
丁四奶奶摇头:“若是跟公主府差得太远,不说会被花蕊那婆娘笑话,就是别的府的夫人也都会将咱丁家给看低了。”
“要是只找个合适的院落倒也不难,但要是找个跟公主府不相上下的地方,就不容易的。”丁三奶奶看着丁四奶奶道”“依我看,就两法子,要么就将百善宴继续放在丁府办,要么,就从公中那里拨出一笔银子”挑个不错的地方买下,趁着这个时候好好修整一番。也不跟公主府比奢华,咱就求一个风雅奇巧,如此应该花不了多少银子。”
丁四奶奶道:“地方倒是好找,只是这风雅二字,可不是光说说那么简单。不说花蕊那婆娘了”但凡是参与百善会的女人,有哪个不是眼高于顶的。再说眼下都年底了,不仅时间来不及”就是人手也不容易找。”
“那就只能照旧放在府里办了。”
丁四奶奶微皱了皱眉,正好这会儿丫鬟进来报:“四奶奶”侯府的萧三奶奶过来子。
几位妯娌相互看了一眼,丁三奶奶就对丁四奶奶笑了笑:“四弟妹还真跟这位三奶奶走近了,说来她可是侯府的人呢,你就这般信任她?”
丁四奶奶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吩咐那丫鬟一句:“快请进来。”
叶楠夕进了丁四奶奶的花厅后,就瞧着里头坐着五六个衣着华贵,珠钗耀眼,不停打量着她的女人。她心里微诧,面上却是露出三分得体的微笑,欠身给她们见礼后,就大大方方地在丁四奶奶身边坐下,然后问:“似乎每次过来,四奶奶这边都很热闹。”
丁四奶奶便道:“你今儿来得巧,我正叫她们几个过来一同商量明年百善会之事。正好你来了,你便也给出个主意看看。”
丁三奶奶笑了笑,慢悠悠道:“四弟妹这可不是在故意为难萧三奶奶吗,那侯府,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得过公主府。再说了,若是让花蕊知道咱堂堂一个丁府,竟为这等事犯起难来,怕是会让她看了笑话。”
叶楠夕一时猜不到她们在谈论什么,只是听丁三奶奶这口气,似乎在暗指她是过来做奸细的,于是便笑了笑:“也不知几位夫人刚刚在商量什么,可否说来我听听,若是我能帮得上忙自是好的,若是帮不上,多个人多个主意。既然我已答应过来忙四奶奶一把手,所以四奶奶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
丁三奶奶打量了她一眼,面上露出几分不屑的笑,但倒也没再说什么。丁四奶奶便将刚刚她们商量的事道了出来,叶楠夕一听,心头即一动,真是想睡觉就有人给送枕头了。
若论风雅奇巧,紫竹林是完全当得起这四个字。再说当年紫竹林还是叶明专门用来会友之所,曾经招待的都是些风流名士,光这一点,就足够让这些贵妇人好一番遐想了。
于是,丁四奶奶的话一落,叶楠夕便开口道:“我倒也一处地方,无论是位置还是名气,应当都不比公主府逊色。”
听她这么一说,旁边的几位夫人即朝她看过来,丁四奶奶忙道:“哦,是什么地方?”
叶楠夕开口道:“紫竹林,就在俞川书院旁边,当年我父亲曾在哪里招待过江南七大家,想必丁四奶奶也有听过。”
跟丁四奶奶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基本上都听过说紫竹林这个地方,因为当年江中这一带,只要是有美名的公子,都是紫竹林的常客。听说那会儿,好些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私心里都希望自己哪一日从紫竹林前经过时,能偷偷往里瞧上一眼。
虽然叶院长收心后,紫竹杯的名气就渐渐落了下去,但并不影响里头的景致,如叶楠夕所说,还真是挺适合的。
不说丁四奶奶了,就是丁三奶奶之前有些不屑,但听到紫竹林这三字后,心里也不可避免的动了一动。就算不为百善会之事,光为圆年少时那羞于人说的梦,也是值得她心动的。若紫竹林真成了百善宴之所,那她们可就不仅仅是从前面经过看一眼了,而是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到里面去,随意观赏,缅怀曾经的花样年华。
丁四奶奶果真两眼放光,对她来说,若真能将百善宴放在紫竹林里办,那不仅是给她脸上长光,更是直接打花蕊夫人一个耳光的事。
于是即问:“叶院长能答应吗?”
叶楠夕轻轻一笑,将早准备好的说词道出:“丁四奶奶若是觉得紫竹林合适的话,我去跟父亲说,父亲他应该是不会反对的。只是如今紫竹林目前是租给别人,年底才到期,但对方似乎还有要续租的意思,而且如今这是庶务都是我母亲在打理。所以即便是父亲能答应,但若是将紫竹林专门用于百善宴的话,这租金应当还是免不了的。”
丁四奶奶马上点头:“这是自然,叶院长若是能答应,租金定是要付的。”
叶楠夕又道:“只是还有一点,我父亲如今虽是将紫竹院租了出去,但父亲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给租的,非得他看顺眼的人不可。
而且那林子里的精致,都是父亲一手布置的,因此平日里也得他信得过的人给时常看着才行。”
“这个也是应当”丁四奶奶迟疑着道了一句,然后有些不解地看着叶楠夕道“不过夕娘这话是何意?”
叶楠夕淡淡一笑:“明年我就算是正式参与百善会了,所以平日若是由我负责照看紫竹林,并且帮忙主持百善宴之事,想必父亲他会放牟许多。”
这么一说,大家就差不多都懂了,就是百善会出租金租下紫竹林,但是却并非是大家的东西,除了有百善宴的日子,平日里那里还是私人住所。也就说说,萧三奶奶以后会住在紫竹林。
这些女人,心思一个比一个蒋络,听出叶楠夕这话里透露的信息后,即相互看了一眼,侯府要出大事了。
丁四奶奶想了想,便笑着问道:“如此,不知租金应该是多少?”
紫竹林她确实很心动,但这种有条件的租用,若是租金还高的离谱的话,就显得有些不值当的。不是付不起这个钱,而是谁都不喜欢被人宰着玩。
“如今紫竹林的租金是一年两百两。”叶楠夕说到这,就停了一会,似在心里算了一下,然后才接着道“若丁四奶奶真有意,我就去跟父亲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将一年的租金压在一百两内。”
到没有狮子大张口,紫竹林那地方,一年两百两的租金虽是不便宜,但就这么直接减去一半的话,反显得是她们占了便宜。若就为这一百两,以后直不起腰来说话,倒是没必要。更何况百善宴本来就是生油水之事,如今又解决了这么个难题,越想,丁四奶奶越觉得这点银子花的不冤枉。于是就道:“不敢让叶院长吃亏,既然租给别人是两百,百善会也一样付两百,只是希望夕娘能给个准信,别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四奶奶放心,既然四奶奶意中,那我这就回娘家一趟,就这事跟我爹和母亲说一说。只要说定后,我会马上通知四奶奶的。”今日事已成,叶楠夕说着就站起身告辞。
第057章 提前
主仆俩都上马车后,绿珠才开口问:“三奶奶还不确定眼紫竹林的租金是多少,万一那百两说得高了,丁四奶奶会不会对三奶奶生出什么成见来?到底,丁四奶奶跟太太也是认识的,以后定会常见面,总会有说漏嘴的时候。”
叶楠夕淡淡一笑:“两百两是在丁四奶奶能接受的范围内,再说她租下的可不单单一个紫竹林,到时送的可是叶家的支持,以及我父亲当年在紫竹林内建立的名望。丁四奶奶在紫竹林内主持百善宴的消息一传出,不知会令多少贵妇人诧异艳羡,仅是这一份虚荣,就够丁四奶奶花上几百两了,更何况我收的也仅是她一年的租金。次年的百善会不是由丁家主持了,自然就不会再收她的租金,一年的时间,足够她出风头了。”
这些贵妇人,平日里最在意的可不就是被谁给比下去了,丁四奶奶和花蕊夫人的矛盾由来已久,而一直以来在百善会一事上,丁四奶奶又总被花蕊夫人比下去,这股气怕是憋很长时间了。眼下有这么个机会,不抓住就是傻子,再说那租金也不是从丁四奶奶自个的口袋里掏,而是从百善会的运作开销上直接划账。
叶楠夕说到这,就想起前两日在书院时,叶明开口说将紫竹院送给她。当时她一听确实很心动,只是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并且表示该付的租金她一分都不会少付。她只需叶明在租赁紫竹林这件事上,完全站在她这边就行。
不是她不想要紫竹林.而是年氏那边,绝对会就此事表现出强烈的反对,毕竟她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嫁妆也算丰厚。而年氏膝下还有叶楠薇和叶楠峰,叶家的好处还一点没沾到,怎么可能再将紫竹林送出去。再说她从侯府搬出来,就已经是件麻烦事了,若是再因此令娘家出现什么内部矛盾,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
而且.以后住在哪现在想太多也没用,若是叶明不在花蕊爆发之前提前掐断那个疯狂的计划,那无论花蕊最终是否成功,她怕是连命都保不住,所以又何须为着眼前这点东西闹得鸡飞狗跳。
不多会,马车就在叶府门口停下了,叶楠夕从侧门进去后,就直接往老太太的院子行去。路上碰上的丫鬟仆妇,一个个都笑着过来给她行礼问安,叶楠夕一路走.一路感慨。记得她在这里卧床养病的那一个多月,府里的下人看到她时,要么是一副小心避开,要么是躲在一处偷偷打量她。并且相互间还窃窃私语,暗中指指点点,如今,那些情形皆数不见了。
这就是声名的影响,心里不禁幽幽一叹,她能理解为何老太太那么强硬地要将她送回侯府。当时自家下人在主子的严令之下,尚且如此.更别提外头的人会怎么议论了。
老太太不晓得这些事情的真正内因,自然就依照世情来解决此事,当时她虽有万分的不甘.但如今再回想,竟已完全释怀。
叶老太太有些意外叶楠夕今日回来,便将她叫道自己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眼,才问:“徐妈妈没跟着你一块回来?”
叶楠夕笑了:“孙女好容易回来看祖母一眼,祖母不想着问我好不好,倒先问起徐妈妈来了,想必是老太太离了徐妈妈后.一直就不习惯叶老太太不禁一笑.就让她坐在自己旁边道:“看来在那边过得不错,知道跟我说俏皮话了。不过前几日你才回来给你父亲祝寿.今儿怎么又过来了,听说这几日你倒是没少出门。”
叶楠夕呵呵一笑:“自徐妈妈跟着我一块回侯府后.祖母身边就少了人照顾了,如今我在那边已经过得很是顺心了,三爷亦是较以前多放了几分心思。所以我想着,要不看个什么时候,我让徐妈妈回祖母这边吧,总让徐妈妈在我那儿,我也觉得过意不去。”
“让她跟着你回去,就是专门照顾你,并帮你调养身子的,就算要让她回来,也得等你生了第一胎后。”叶老太太说着就又打量了叶楠夕一眼,然后问“之前倒忘了问你,怎么徐妈妈说给你抓几幅补药,让你再好好调理调理,你却给推了?”
“我身体不是好好的,还调理什么,再说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更不好。”叶楠夕无奈一笑,她知道叶老太太着急什么,她出嫁三年有余,肚子却一直不见消息,是该开始着急了。
只是这事儿,真不关身体的事,而是她根本没那条件。之前是萧玄甚少在她那过如今,是她不让萧玄在她那过夜。总归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两人能整出孩子的机会,都很渺茫。也幸好是这样,不然有了孩子的牵绊,她心里又如何做得这么洒脱。
“毕竟是从鬼门关走过一回,大夫之前也说了,你这身体至少要好好养上一年半载才行,不然以后即便是有了身孕,孩子也会受到影响。”叶老太太说着就正了脸色,很是认真地看着她道“我已经托人去京城请了位名望极高的大夫,过几日他应该就能到俞川,到时让他给你好好看看,给你开副方子,好好养上半年,也免得以后担心受怕的。”
叶楠夕感动老太太这番苦心,心里轻轻一声叹息,然后还是点了点头:“让祖母如此费心,我真过意不去。”
叶老太太仔细看了叶楠夕一眼,发觉她似真的已经放下以前的执念,不再一门心思想着怎么离开侯府之事,心里稍感安慰,便道:“要不人家怎么说儿孙债难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