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仙深呼吸了一下,就将手里的东西贴身放好,然后道:“这事,若不能成,王掌事定会发觉你我,到时…”
安岚道:“我们若不努力,谁给我们机会?”
陆云仙脸色有些发白,随后咬牙道了一句:“我去!”
她说罢,就出去了,安岚目送她离开后,就转身往王掌事那边过去。
此时,王掌事这边,桂枝已经从忽然看到王华的震惊中回过神,暗中握紧手心,修得尖尖的指甲陷进肉里,疼痛令她清醒,让她挤出笑容,百媚千娇地走过去,欠身行礼:“掌事这一早叫我过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王掌事急着开口没有说话,而是先打量了她几眼。
桂枝是去年才跟了他,虽跟王媚娘比桂枝少了几分痴,但胜就胜在她是个很有情趣的女人,又有一副好身段。并且为了讨好他,她什么事都能答应,所以破得他欢心,因此偶尔她有什么小心眼,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却怎么都没料到,这个女人,竟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想着来对付他!
王华一直以为,王掌事会将安岚也叫过来,故当只看到桂枝进来时,愣了一愣,然后询问地看向王掌事。王掌事却没有看他,依旧看着桂枝,一会后,才开口:“我待你不薄。”
桂枝虽不明白王华怎么还活着,但她进来后,王华没有马上就对她如何,她遂断定,石竹虽是瞒了她什么事,但这个王华此时也定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放心了。故此时就只当王掌事是为昨晚的发现而生她的气,于是就讨好地上前一步,柔声道:“掌事待我恩重如山,我从来不敢忘的,若是我做了什么让掌事您生气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不是有意的,并,并且还有可能是有苦衷。”
刚刚她心里转了几转,想起石竹给她看的那些东西,她心头忽的闪过一个念头,随即不怎么害怕,并隐隐有些兴奋起来。那些,可都是王掌事的把柄,既然石竹能用那些东西来要挟王掌事,她问什么不可以?她完全可以拿那些东西帮她渡过这次危机,并且。还能为谋得一个更风光的未来。
“王玉娘是不是你杀的?”就在桂枝还在畅想的时候,王掌事忽然问出这句话。
桂枝愣住,脸色瞬时大变,震惊地看着王掌事。只是不待她出言反驳,一旁的王华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不敢相信地道:“原来是你!”
“不!”桂枝几乎是反射性地就否认了这句话,然后有些惊恐地看着王掌事道,“干,干爹,你怎么了?你。你怎么会认为那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要杀她…那天我根本姬没跟她走一块,我怎么可能…干爹,你要相信我!”
她下手是一回事,但让人知道却是另外一回事。
对她来说。只要别人不知道,那她就没有做过。
可是,现在,她一直坚信的事突然变了,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甚至连石竹都死了,更不可能有人知道那件事,但却马上被王掌事给道了出来。她瞬间觉得恐慌,甚至觉得。这是不是石竹在报复她,不然王掌事怎么会知道!?
“竟然是你!”王华走到桂枝跟前,不满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她,“是你杀了玉娘!”
“不是我!”桂枝大叫,往后退两步。“你有什么证据,你不能冤枉我!”
“证据?”王掌事又开口,“桂枝儿,你要明白,你如今这吃好穿好的日子是怎么来的,我既然能给你这些,自然也能收得回去!”
“干爹!”桂枝赶紧走过去,再顾不得王华就在一旁,当即跪在王掌柜身边,抱着他的腿哭道,“干爹,你相信我,我害她对我有什么好!干爹,你不能只听他胡言乱语,就怀疑我啊。”
王掌事任她抱着,一会后,才慢悠悠地问:“我给你那对玛瑙耳坠在吗?”
桂枝一愣,有些小心地看了王掌事一眼,然后才道:“我,我收起来了。”
王掌事又问:“是收起来了,还是当做定情信物送人了?”
桂枝脸色苍白,怔怔的看了王掌事一会,才摇头道:“没,没有,我怎么会…”
“那这是什么?”王掌事说着,就在她面前摊开手心,一只颜色鲜艳的红玛瑙坠儿就跳入桂枝的眼帘。
桂枝傻了,但是在这危急的时刻,她的脑子也转得很快,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她就开口道:“是我撒了谎,这对耳坠我之前不小心弄丢了一只,生怕干爹知道责怪我粗心大意,就一直没敢说。”
王掌事面色阴沉:“粗心大意,还能丢到外头,还让王华给捡到了?”
桂枝嗫嗫道:“许是别人捡到,要拿出去换银子,结果却不慎弄丢了也不定。”
“我竟不知,你这么会狡辩!”王掌事有些不耐烦了,忽然捏住桂枝的下巴,阴沉沉地看着她道,“你不是笨女人,知道我想做什么,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
桂枝有些惊恐地看着王掌事,然后转了转眼睛,看了王华一眼,才对王掌事道:“能,能不能我单独跟干爹说?”
她知道,糊弄不过去了,但王玉娘的事她绝不会承认。眼下她只能借用石竹的事为自己开脱,以为石竹要威胁王掌事,她因担心王掌事,一时冲动就下了药。王掌事知道那些东西在她手上,定不会轻易对她如何。

第060章 反咬

“叔叔!”王华又急又怒,“叔叔,这,这个蛇蝎女人,我们应该马上报官!”
桂枝微微瑟缩了一下,遂睃了王华一眼,目中带着几分冷嘲和不屑。她有点想不通,石竹为什么要放过这个蠢蛋,这分明是给自己留了后患。做都做了,却最后手下留情,真是一个比一个蠢!但是,现在琢磨那些已经没什么用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过了干爹这关。
王掌事看着桂枝沉吟片刻,就抬眼,打算让王华先出去,只是不待他开口,外面突然跑进一个院侍。
桂枝一惊,王华也吓一跳,王掌事即皱起眉头,面露恼怒:“何事这样慌张!石松呢?”
那院侍有些紧张地道:“掌,掌事,白香师带人过来了?石松拖不住他们,已经都进来了!”
“白香师带人进来?”王掌事当即从这句话里嗅到不寻常的意思,遂起身,“出什么事了?”
他和白香师之间的关系才刚刚松缓,这个时候不应该还过来找他的麻烦。
“不知道。”那院侍摇头,面上带着不安,“但是白香师是带了两名刑院的人过来的。”
王掌事一惊,刑院的人轻易不出面,只要一出面,必将是大事。他心里顿生出不详的预感,此时也顾不上跟桂枝扯,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他们是往哪去?”
院侍忙跟在王掌事身边道:“好像是往香使住处的方向过去。”
香使的住处?王掌事皱了皱眉,回头看了桂枝一眼,而桂枝在听到院侍这个回答时,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才刚站起来,差点又倒下去。
“他们去那边做什么?出什么事了?”王掌事心里起疑,直觉这事跟桂枝有关。
桂枝只觉脑子嗡嗡作响,甚至还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心脏狂跳。
不,不会吧?她锁着门的。就连那两伺候她的香奴都进不去。
应该不会,定是别的事,不可能这么快就有人知道!
于是她摇头,苍白着脸,故作镇定地摇头道:“不,不知道。”
王掌事的眼神更冷了,自当看得出桂枝的神色不对,但此时他没时间跟桂枝多说。白香师这次是带着刑院的人过来的,事情非同小可,他必须马上过去问清楚究竟是为何事而来。
王掌事大跨步出去。桂枝自当紧跟在后。并且走得比王掌事还要急。王华先是愣了一下,也赶紧跟上,并追到桂枝身边怒道:“你别走,是你杀了玉娘!”
“闭嘴!”桂枝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无凭无据就想诬蔑我,真当我是软柿子任你拿捏!”
“你——”王华气得脖子粗红,“叔叔他已经…”
就两句话的功夫,王掌事已经走远,桂枝也没有再听王华说什么,赶紧提着裙子跟上。她比王掌事还要紧张还要关心,白香师为何偏偏挑这个时候过来,为何偏偏是去香使的住处,甚至还带了刑院的人。这一路上。她都很恐慌,想知道答案,又不敢知道答案,有时候往深了想,就觉得自己头顶的天似马上要塌下来了!
可是。她要怎么办?怎么办?
桂枝一边跟在王掌事后面,一边盯着王掌事的背影,心里恶狠狠地想着,他既然自以为是她的天,那她若出什么事,他就要给她顶起来!
香院的占地不小,但王掌事熟门熟路,又如此着急,自当走得很快,但是,白香师也不慢,并且,时机掌握得终是比王掌事快了一分。
于是当王掌事找过去时,便看到桂枝的房门被打开,并且房里已经站了数人,只有石松站在门口,脸色惨淡。
桂枝看到这一幕,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差点瘫软在地。
怎,怎么可能!?一定是哪弄错了!
他们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
还这么快就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她不信这是真的,这一定是个梦,是个噩梦!
石松看到王掌事后,即快步走过来低声道:“石竹死在房里,刑院的人正在查死因。”
王掌事大惊,即回头看了桂枝一眼:“你竟敢——”
桂枝脸色惨白,摇头后退,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却发觉自己出不了声,似有什么卡住喉咙,加上她腿脚发软,后退时没走稳,即往地上一摔,就瘫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白书馆从桂枝房里出来了,寒着脸对王掌事道:“香院内竟出了如此丧心病狂的谋杀之事!你身为掌事,难逃其咎!”
王掌事先是命院侍将桂枝擒住,然后快步走到白香师跟前,一脸沉重地道:“此事王某一点不知,王某这就将此女交给刑院!”
桂枝被院侍擒住后,本是已经恐惧到不行了,但忽然听到王掌事这句话,心头莫名地就生出一股火。果真,果真,他果真连犹豫一下都不曾,就要将她丢出去!真当她是王媚娘吗?该死的男人,杀千刀的东西,以为她会跟王媚娘一样,什么都不说就乖乖听他摆布吗!
“冤枉,白香师,奴婢冤枉!”桂枝挣扎地直起身,大声喊道,“是他,是王掌事让奴婢下手的,白香师,奴婢冤枉啊,奴婢都是听王掌事的话!”
王掌事又惊又怒,无论如何也料不到桂枝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赶紧喝道:“住口,事到临头竟敢胡言乱语,堵住她的嘴!”
两位院侍正要动手,白书馆却道了一句:“慢,让她说,此时不说,去了刑院一样要说。”
王掌事脸色有些难看,便道:“白香师,此女的话绝不能信,她这是垂死挣扎,为了活命,什么胡话都能说,王某…”
白书馆冷声道:“王掌事无需担忧,她说的是真是假,自有我和刑院的人断定,绝不会冤枉王掌事你。”
王掌事握紧拳头,牙根咬得紧紧的,转头看向桂枝,眼里全是警告。但此时桂枝却不似往常那般对他感到惊惧,不,惊惧和恐慌还是有的,但是因为不甘和恨,因为想要活着,于是全转化成对王掌事的愤怒,所以,但王掌事看向她的时候,她也恶狠狠的瞪回去。
院侍一直按着她,让她跪在地上,她用力地挣扎,表情狰狞。
特意梳的灵蛇髻已经散乱,特意换上的绸缎衣服也被扯的歪歪扭扭,狼狈不堪。
陆云仙和安岚等人过来时,就看到这剑拨弩张的一幕。
桂枝开口:“因为石竹手里握着王掌事的把柄,所以他就叫我勾引石竹,想让我由此从石竹手里骗出那些把柄,为了让我答应,他对我一直是威逼利诱,求白香师为我做主!”
“荒唐至极!”王掌事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空口白牙,这些话你可有凭证!”
“有!”桂枝大声道,“你说,只要我答应,就让我坐上香使的位置,日后,也会正经把我收到身边!”
“你——”王掌事气得眼睛一晕,差点站不住。
白香师未理王掌事,看着桂枝问:“那你为何要下杀手?”
“因为骗不出石竹手里握着的东西,王掌事担心夜长梦多,让白香师抓到把柄,就让我杀了石竹!”桂枝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不敢,我说我不会杀人,掌事就威胁我,若我不听他的话,就让我先死。我害怕,不得不应下,于是掌事就给了我一些药,让我找机会给石竹下药,然后用被子一蒙就行!”
陆云仙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安岚也非常惊讶,她当真没想到,桂枝能做得这么好。这个女人,够狠够绝,还够聪明,面对这样的绝境都能随机应变,当真是可怕!
桂枝的这些话一落,刑院的人就出来,确认了桂枝说的没错,石竹确实是被迷药迷晕后,窒息而死的。
王掌事气得脸色发黑:“贱人,你竟敢含血喷人!”
桂枝却不管他,继续对白香师道:“香院里的迷药一类的东西,都管制得非常严格,奴婢这等人是决计不可能拿得到手的。奴婢又不能随意外出,所以那迷药若非掌事给奴婢,奴婢如何拿得到那东西!再说,再说石竹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他,我杀他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贱人,你,你——”桂枝这一番话,分明是假的,但听起来却如此合情合理,所以王掌事即便气得两眼发晕,一时间却无法反驳。因为,此时他也想不明白,桂枝为何要杀石竹,昨晚他听他们在屋里偷欢时,简直是浓情蜜意如胶似膝。为何过了一晚,桂枝就突然要了石竹的命?他想不明白,所以,他无法反驳桂枝的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都不知道,那只黄雀此时就站在这里,并且只有她,才真正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桂枝的话合情合理到连王掌事都无法反驳,白书馆自然是信了大半。而最主要是,桂枝口中所说的“把柄”,白书馆已经拿到手,有这个铁证,又有了桂枝这个人证,所以,此时他对这一幕感到非常满意。

第061章 报应

“一派胡言!”王掌事怒喝,一脸正气,“我王新墨为香院鞠躬尽瘁,从来是行的端坐得正,石竹能握着我的什么把柄,如今死无对证,就由得你这贱人含血喷人!且不论你在香院做出这通奸的下作之事,就以下犯上这条,我也能马上将你治罪!”
桂枝冷笑地看着他:“你也配说行得端做得正这句话,别的不说,就说这香院里的女人,还剩下几个不是在你的威逼利诱下跟你勾搭成双的!通奸?我呸!这香院里最大的贱人就是你!也就王媚娘那蠢女人才会对你死心塌地,你当每个女人都会像王媚娘一样,被你拿捏得死死的?你以为这么多年,或是被害死或是被迫走的那些人,就没谁留下点什么!还有外头那些香农,有哪个不吃过你的亏,有哪个要想跟香院做买卖不得先喂饱你的胃口…”桂枝说到这,就看着王掌事铁青的脸呵呵笑起来,阴测测地接着道,“以下犯上?在我以下犯上之前,你早就将欺下瞒上这手段玩得炉火纯青了。你这会儿想叫我给你顶罪,不可能!我桂枝贱命一条,大不了我跟你鱼死网破!”
院中的空气似一下子凝固了,所有人都怔住,陆云仙紧张得两手的手心都出了汗,安岚站在陆云仙后面,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你这个疯女人!”王掌事被桂枝这一句一句听得心惊,想堵住她的嘴又不能,于是就摆出一副不屑与她纠缠的样子,转头看向白香师,面色黯然,“我执掌香院二十余年,不敢言有何功劳,但无一日不是战战兢兢,生怕疏于职责,行事难免有些刚愎自用。却不想此毒妇会如此记恨于我。今日竟想借此胡搅蛮缠为她自己脱罪,还请白香师能明察,不可信她一面之词。”
白香师看了王掌事一眼,因为知道此一战,自己是占了绝对优势,所以此时白书馆面色温和,眼神里甚至还带着几分安抚之意,十余年的香师生涯,让他将这等姿态做得十足:“王掌事请放心,这等事情。自然是不能只听她一面之词。定是要有凭有据才行。”
王掌事心头略安。便转过身,看着桂枝道:“证据呢?”
桂枝正想说证据就在石竹身上,只是话将出口时,忽然想起刚刚自己说的是因为拿不到石竹手里的那些证据。所以才听了王掌事的话下药的。若这个时候她说证据就在石竹身上,岂不是自相矛盾,桂枝额上顿时冒出冷汗,张着口,却僵在那。
王掌事一声冷哼:“果然是含血喷人一派胡言!”
“不,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桂枝恨恨地盯着王掌事,她不能就这么认命,此时若认了命。就真的会没命的,于是看向白香师,“去,去石竹屋里找,或。或是在他身上仔细找找,没准就能找到那些证据。”
王掌事笑了,微微有些得意的冷笑:“要真这么简单就能找到的东西,你之前还能找不到?有谁会信你这样错漏摆出的的话!”
“我信。”王掌事的话刚落,白书馆就将他这句话接了过去,“她说的证据可是这个?”白书馆说着就拿出一小沓有些皱巴巴的纸张,一页一页翻着念出几个名字:“徐三富,王二,杨二妞,张生,莫九娘莫香使,杨寿儿杨香使,还有文小妹,文小花,马大妹,来福儿…”
王掌事脸色煞白,震惊地看着白书馆手里那些东西,下意识地想上前去夺,却被刑院的人拦住。
白书馆念完那一个个盖了手印的名字后,然后抬起眼看着王掌事道:“不知王掌事对这些人可还有印象?”
王掌事震惊道:“白,白香师,你…”
白书馆将手里的东西收好,然后负手道:“香殿早就说香院的收入一年不如一年,我还当是天公不作美,人力有限,为此忧郁多时,不想今日王掌事终于解开我心中烦恼。”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震惊之后,王掌事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这从始至终都是白书馆给他设的局,要至他于死地的局,于是马上故作镇定地道,“白香师,那定是那女人假造的,这是诬赖!是嫁祸!我绝不认!”
“你还没看就断定是假造的。”白书馆冷笑,随后喝道,“给我拿下,此事我要正式上交刑院彻查。”
“慢!”刑院的那两人要擒住他时,王掌事即一声喝斥,然后看着白书馆道,“你当真要置我于死地!”
白香师摇摇头:“王掌事此言差矣,非是我要置你于死地,而是你置你自己于死地,那些事,你做没做过,你心里最清楚。若是做过,自当你逃不了,若是没做过,香殿也绝不会冤枉你。”
王掌事怒极反笑,忽然上前两步,却马上被刑院的人按住肩膀,他也不挣扎,而是看着白书馆低声道:“你以为,你什么都没做过?你以为我手里什么都没有吗?白香师,我若不好了,你当你还能似现在这般顺意?”
白香师脸色当即沉下,但马上,他又微微一笑,然后朝那按住王掌事的人摆摆手,让他们先退开。王掌事得了自由,心里正有些得意,以为是他的威胁起了作用,却不想他刚要给自己揉一揉肩膀,白书馆就走到他跟前,在他耳边低声道了一句。他听后,脸色瞬时大变,白书馆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地道:“你应该先去仔细检查检查,你手里握着的东西,能不能拿住我。”
王掌事正在当场,直觉浑身发寒,随后白书馆往后一退,同时一声令下:“带走!”
刑院的人再次按住王掌事的时候,桂枝赶紧跪着往前爬过来哭求道:“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都是掌事逼着做的,求白香师为奴婢做主,奴婢,奴婢还知道掌事的很多辛秘…”
“贱人!你害我!”王掌事怒火攻心,忽抬脚狠狠踹向桂枝,桂枝一声惊叫,随后倒在一边哭,一边哭,一边指控王掌事的种种行端。王掌事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恨不能直接一刀杀了这个女人。
白书馆看够了,才又往旁吩咐一句:“将这女人也带上。”随后,就命陆云仙过来,让她管好香院的一切,绝不能因此事而乱了院中的差事。
陆云仙毕恭毕敬地应下,白书馆这才领着人离开源香院,直接往刑院走去。
王华已经整个傻了,从始至终,他都是呆愣愣地站在那。
他完全看不明白这里究竟藏着多少不可告人之事,他只是直觉,这香院,远远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他叔叔王新墨,也远远没有他所以为的那么强大。他忽然觉得很恐惧,恐惧到脑子一片空白,只是眼睁睁看着王掌事被人押着从他跟前走过去。
而王掌事出去之前,一直就往两边打眼色,无论他的心腹会不会依着他的眼色行事,他都不信自己就这么倒下。桂枝不时转头,看着他冷笑:“呵,死到临头了白不自知!”
王掌事大怒,却有觉得这个时候跟桂枝对骂着实太难看,于是一声冷哼,就移开目光。
执掌源香院二十余年的王新墨,被他弄死,被他玩残的女人不知有多少,因他身败名裂的女人更不知几何。在他心里,女人就是他胯下的玩物,只要被他看上,就永远都不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那些年,他定不会想到,最终,他会死在女人手里。
天道循环,终有报的一日,谁都逃不过!

五日后,安岚从陆云仙那知道,石竹虽是死在桂枝手里,但因她是被王掌事逼迫这么做的,到底是情有可原。并且因为她的关系,白书馆才能彻底除去王掌事,所以,白书馆有意留她一命。但是,就在桂枝走出刑院的当天,甚至还不及回到源香院,就又被人给擒了回去。
因为,王玉娘的事被王掌事给揭了出来,白书馆为给香殿留一个公正严明的,自当不会放过此事。于是刑院的掌事根据王华带回来的耳坠,派人一通彻查,没用多久,王玉娘的真正死因也得水落石出。
桂枝死的那天,正好是石竹的头七。
石松给石竹烧纸的时候,低声道:“我以前就说过,那女人不好,你偏不听。其实那天,无论是你要自己走,还是她答应跟你一块走,我都会给你留一条路…你在下面,好好过吧。”
最后一张纸钱烧成灰后,正好有阵风过,卷起地上的纸灰,打着旋往天上飞。石松便抬起脸,看着秋日碧澄如洗的天,有些怅然地道:“如今她也死了,在我看来也是活该,你应该能瞑目了。下次投胎,记得擦亮眼睛,别再被那种女人给迷住了。”
安岚从他身后走过来,陪他站了一会,才道:“谢谢你。”

第062章 设计

八月初九,石松将王新墨私藏的账册,以及一些大香农大香商的名单等物都整理好,交给陆云仙。陆云仙在安岚的提点下,誊写的一份,又私下抽出一小部分留下,然后瞒着杨殿侍,悄悄交到白书馆手里。
白书馆看着这些年王新墨的每一笔进账,以及王新墨在这当中玩的手段,又是愤怒,又是得意。愤怒是自己竟不知王新墨竟如此大胆,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玩弄这些把戏,并丝毫没让他察觉;得意的是,任他王新墨有多大本事,最终还是败在自己手里,并且多年心血,最终也落到他手中。
而这件事,陆云仙自当是立头等功的,并且陆云仙的资历就摆在那里,能力也从这件事上体现出来了。加上找出王新墨的私账本和名单后,并直接交出到他手里,而不是送到杨殿侍手中,也说明了她的忠心。
王新墨没了,源香院的掌事之位出现空缺,一个香院两百来人,一天的大小事有几十上百件,不可能全由于白香师理着。就算是暂理一段时间也很难,所以杨殿侍那边很快就推荐了几位经验丰富的人过来,但都被白香师想法子一一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