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份啊。”祁跃明感叹一声,赖皮地搂住女友的纤腰,看向郜驰:“走吧,我都安排好了,老地方,给你老婆庆功。”
简诺被他一句“老婆”说得霎时红了脸,郜驰倒是很高兴似的,接过她手中的公文包,牵住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祁跃明见状追着调侃道:“不对啊,你都没介绍呢,你们什么关系啊?要是没关系,我干嘛请她吃饭啊?”
辛锐搡了他一把也忍不住笑了,在检察院工作且人前严肃的男友痞起来可是很不像话,她最了解了。
郜驰微微蹙眉,揽臂将简诺纳入怀内:“简诺,未来郜太太。”
简诺的脸瞬间红成一片,悄悄挣了一下,而他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与辛锐对望一眼,祁跃明笑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就让你宰一顿吧。”
祁跃明骨子里是个非常活跃的人,这点与叶优里有得一拼,私下里他有些玩事不恭,然而谈到正事他是很严肃的,就像与郜驰见面时聊到元毅的时候,两人就极为默契地收敛了漫不经心,他们都清楚,元毅并不是好对付的人。但今天的情况自然是不同的,两个相交多年的好兄弟带着自各心爱之人聚在一起,而且又是在经历那一场变故之后,多少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这其中蕴含的深义他们已经心照不宣了。由此可见,郜驰与祁跃明之间的兄弟感情相比别人已是深了不止一点点。也正是拥有这样的感情,才让同在司法界的几人在后来的风波中合力为郜驰拼了一把。
竹海即将开业,简诺也在身边,郜驰的心情难得的放松下来,与祁跃明聊起大学时候的趣事,时不时轻笑出声,偏头看向简诺时,深遂的眸光温柔如水,心底忽升一种软弱的想法,不愿意再追究任何事,让一切就这样过去吧,他已经失去得太多太多,而她还在他身边不是吗?这样就够了,他并不贪心。
觉察到她的注视,简诺抬眸望着他,四目相接,她柔柔一笑,伸手撤走他面前的酒杯,小声说:“喝得多了一会儿不能开车了。”
郜驰笑,接过她递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看到两人破镜重圆,祁跃明也控制不住感动了,想到郜驰如何孤身一人在国外打拼,想到自己把简诺照片给他后通电话时他异常的沉默,他的眼晴忽然就湿了,为了掩饰尴尬,他重重捶了下郜驰的肩膀,借口去洗手间,转身出了包间。再回来时,已经恢复了本性,开始打趣简诺和郜驰。
这场纯猝朋友之间的聚会在愉快的气氛下结束,当离开私人会所的时候,简诺已和辛锐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两人还约定竹海开业那天再见。
因为叶优里到临城查案,而步温柔因为飞机晚点要到凌晨才能到宜城,所以之前安排的晚上在竹海再聚的计划取消了,郜驰和骆羿恒通过电话,让他在竹海开业那天与大家一块过来,到时候再好好聚聚,骆羿恒代叶优里允下,至于步温柔,自然由简诺搞定。
所以,竹海开业的那晚才是一场真正的聚会。这群多年未见的朋友,终于在那天重聚到一起,当大家同坐一席,不得不感叹岁月如流水,曾经的年少轻狂正一点点被时间所淹没,他们,在不知不觉间都在变化,哪怕人还是那些人,心境再也回不到四年前了。也正是那一天,简诺与不速之客的旧识元毅不期而遇。自此,命运的轮盘再度运转起来,将他们绞到了一起。

为爱守候

竹海开业这天简诺如常到事务所上班,五点整才回公寓换衣服。进门后发现还在倒时差的步温柔已经醒了,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同读国际法专业的步温柔并没有从事律师职业,她觉得自己不具备对案件抽丝剥茧地缜密分析,逻辑推理的能力,近尔选择了一家外资企业任总经理助理,以她八面玲珑的性格倒也做得得心应手,一个月前被派到国外接受培训,昨天凌晨才“刑满”回到宜城,现在是公司特准的休假时间。
步温柔并不是宜城人,工作后一直住在公司提供的单身公寓里,然而这次回来她偏偏不肯回自己的小窝,非要住到简诺这里来,以至令陪简诺接机的郜驰头疼不己,已看穿她要当灯泡霸住简诺的居心。
对于这种事,步温柔向来很拿手,郜驰可是领教过。大学的时候他陪简诺上自习,步温柔从不缺席,比上教授的课还要准时,叽叽喳喳和简诺聊个没完,让他倍受冷落;假期他带简诺去海边渡假,她也是如影随行,美名其曰给他们当免费摄影师,事实上郜驰和简诺都是不喜欢拍照的人,诸如这样的事还有很多,郜驰根本数不过来。
心知肚名步温柔对他的离开心存怨气,也怪简诺轻易原谅他,郜驰并没多言。他既然可以说服简母,自然也不担心会过不了步温柔这一关,他相信这只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大小姐,劳烦你动一动好不好,再磨蹭我们就要迟到了。”简诺边拉开壁橱拿衣服,边催促步温柔起身。
尽管对郜驰不满,但想到很久没和骆羿恒叶优里他们见面了,步温柔还是换了衣服随简诺出门。
沿途她开始教育简诺:“你也太没出息了,居然就那么原谅他了?换成我才不会这么便宜他。”郜驰和简诺和好的经过,她在回来那天已经盘问清楚了,只是累得不行,还没来得及多说人就睡过去。
“那还要怎么样?他都道歉了,再说发生那样的事,换成你我有更好的方法解决吗?”知道事情的原委后,简诺理解郜驰,对于他的选择,她毫无怨言。
“可他也太狠心了,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就那么难吗?他就那么自信他回来你还要他?”尽管嘴上这么说,可听说郜驰回来的时候步温柔还是松了口气,她不敢想像如果他永远不回来,简诺要等到何年何月才会放弃。相比之下,现在这样总算是好的。
“温柔,有些事情或许是连爱都无能为力的。”迎上步温柔的目光,简诺说:“世界上有一种语言叫承诺,当你给不起的时候,有责任感的人是不会轻易出口的。”想到病床前郜驰握着她的手对母亲说:“当年,我给不起承诺。”时,雾气蒙上眼帘,细小的水珠已沾上简诺的睫毛,“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总喜欢买栀子花吗?”
望着她的侧脸,步温柔问:“为什么?”
“十一朵栀子花的花语是‘为你守侯’”略顿,似是在平复情绪,简诺继续说:“我等了四年,用一千五百二十六天为他为我们的爱情守候,如今他回来了,还说不再分开,你说,我怎么放手?难道等他回来只为负气地结束这一切吗?如果那么做,我肯定会后悔。”
眼前,仿佛升腾起一层烟雾,视线越来越模糊,步温柔没再说话,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她明白,简诺不再想错过了,这个机会于她于郜驰,此生只剩一次。
沉默片刻,步温柔忽然说:“简诺,无论你的选择是谁,我都希望你幸福,我想在你身上看到这个世界是有天地地久的爱的。”
清瞳内划过亮色,简诺问:“还记得那张照片吗?”
望着简诺逐渐漫至眼底的笑意,步温柔想起她偷拍下的两人的合影。浪花翻涌的海边,金色的沙滩上,郜驰与简诺手牵手的背影,以及他们身后赤脚踩下的点点细碎足迹。明媚的阳光投射在他们身上,画面唯美而温馨。
步温柔出神地盯着两人被暖阳笼罩的身影,第一次觉得他们是那么相配,像是天生为彼此而生,默契、包容,深爱……一切的一切,合谐又美好。她忽然被感动了,感动得无以复加。
那个瞬间,即是永恒。
“我和郜驰会一直那样走下去。” 简诺微笑。
她的语气那么笃定,她的笑容那么坚定,根本由不得步温柔不信。
简诺的手机响了,那首作为铃声的“放你在心里”此时听起来已经不觉得伤感。步温柔听到简诺清甜的声音回荡在车里:“我在路上了,二十分左右就能到……我知道了,没有开快车……你在酒店门口干嘛?喝西北风啊……”
步温柔笑了,到底还是要郜驰在身边,这样的简诺,才是本真的简诺。
……
流光溢彩的夜晚,无数特致的水晶吊灯巧妙置于株株翠竹之上,让人犹如置身华丽的舞台中央,有种如梦似幻的迷离之感,盛大的露天酒会觥筹交错,人影绰绰。
竹海渡假酒店奢华的开业庆典云集了宜城的各界名流名媛,就连政府要员也意外现身,为郜家撑足了颜面。
九点整,由无数百合布置而成的雅致背景墙上灯光骤然亮起,数缕光束迅速交织在一点,耀眼的光泽投照在此夜全城瞩目的男人身上。
回国后行事甚为低调的竹海新掌陀人首次公开露面,吸引了各大媒体的记者,事先准备座位早无虚席,摄像机,镁光灯,全部对准眼前这位异秉天赋的商业奇才身上,郜驰无疑是今夜的焦点。
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装内配线条简洁的白色衬衫,衬得郜驰长身玉立,目如朗星,俊美的面容如王者一般,冷星双眸此时浮起笑意,清亮似星火,幽深莫测的目光淡然掠过全场宾客,浑身散发着雍容贵气之感,修长的手指极具优雅地执起透明的酒杯,他勾起薄唇扬声道:“感谢各位出席竹海开业酒会,今天这场聚会目的只有一个,让在座各位尽享竹海高端的服务,领略全城独一无二的露天温泉。”
郜驰之所以将开业庆典定在晚上举行当然是有目的的。星星清亮的黑夜,位于竹林之中的渡假山庄风光绝好,露天温泉,水天一线,灯光月光相融的尽头,闪烁着或明或暗的晕黄,让这个夜晚愈发霓虹缭乱,客人在如此幻离靡乱的氛围之下才能纵情享乐,将那些蛰伏在深心处的欲望肆无忌惮的显露出来,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放松,只有这样,此夜才能让人铭刻在心。
醇厚磁性的嗓音回旋在耳畔,站立在给予热烈的掌声的人群之中,简诺只想落泪。
在经历过深刻漫长的思念与等待之后,当她已经很疲惫的时候,居然可以距他如此近地看着他成功,简诺觉得,一切的苦与痛都变得不值一提,缈小得犹如一粒微尘,轻易便随夜风散去。
视线模糊一片,简诺低下头,一滴晶莹的泪滑落在酒杯之中,
郜驰,你知道么,就算是明天会死,我也愿在今夜陪你去海角天涯。
省略冗长的致词环节,郜驰望向简诺所站的方向,将酒会推向□部份,宣传舞会开始,“尽情释放你们的热情,让竹海记录下今夜。”
众人齐齐举杯,一饮而尽,随即默契地退后一步,为男主人让出通路,等待他邀请某位女士跳开场舞。
晚风分外舒缓轻柔,郜驰悠然抬步,径自朝简诺而来。原本并不打算如此高调,将她暴露于人前或许并不安全,但郜驰却控制不住脚步,它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选择靠近她,此时此刻,他只想与她共舞。纵然是成功的喜悦,亦敌不过她在身边的踏实和温暖。郜驰发现,在她面前,他终究无法抗拒。那么,就这样吧。
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醇香,心尖飘溢着幸福的甜蜜,简诺望着他俊朗的面容,触及他深眸中无法掩盖的深情,缓慢而坚定地将手递了出去,而酒杯已被身侧的步温柔适时接了过去。
郜驰弯唇一笑,缓缓收拢五指,将她素白的手轻握掌心,同时右臂搂上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微一用力将她带入舞池。
悠扬的华尔兹即时响起,简诺配合郜驰的舞步,踮转脚尖花样百出,轻盈的步伐如行云流水般变幻万千,波浪似的飘逸长发温柔地拂过他脸,曼妙的身姿与俊挺的身影投射出斜长的光影,有种如诗如画的意境,惹来宾客如雷掌声。
当乐曲渐缓,郜驰将简诺带向一边。轻拥着她,深深凝视着眼前清丽照人的女子,唇边的笑意慢慢扩散,温柔的嗓音在她耳畔低缓响起:“今夜的你,非常美。”纤细的眼妆、粉粉的腮红,自然得体的装扮让她浑身上下散发着知性的味道
简诺今晚并没有像其他受邀女宾一样穿着华丽的晚礼,她只是脱下职业套装换上了便装。细跟鞋子,前裁合身的长裤,质地柔软的杏色V领吊带,外罩半长款七分袖黑色合身小外套,细腕上戴着款式别致略显中性的手表,领口下方靠近胸口处点缀了一朵娇艳的丝质白色玫瑰,除此之外再无繁复的饰物,简约的妆扮衬得她细嫩的肌肤白皙如雪,独特的设计有意无意间令性感的锁骨尽显无疑,蓬松的卷发随意垂落在耳边及颈间,秀气的珍珠耳坠俏丽中透着优雅,慵懒之中隐溢着娇柔妩媚,精致的淡妆配上含羞的神情,透出遮挡不住的动人风情,郜驰在此刻才发现,纯净如莲的她竟是如此性感。
感受到他溢满爱意的眸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简诺小巧的耳垂已浮上红晕,原本娴熟的舞步居然有些凌乱,下意识回握住他的手,她低低地说:“你也是,很帅。”
郜驰弯唇,环在她腰际的手臂几不可察地收紧,将她搂至身前寸许,“别紧张,步伐乱了。”
话音未落,已被她轻轻踩了一脚,见她懊恼地皱眉,郜驰失笑,在未尽的余乐中将她带离舞池。
初秋的夜晚喧嚣而美丽,墨色的夜空缀满了星辰,仿佛无数双明灭变幻的眼晴俯视着人间的一切,似水温柔,温柔似水……

意外相遇

翠绿的竹林旁,郜驰旁若无人地吻简诺的脸。
“郜驰……”这里距离酒会会场并不是很远,简诺担心有人路过看见,双手抵在两人身体之间,低低地叫他的名字。
郜驰随口应了一声,似乎不满意她的走神,收臂一收,让她更紧地贴向他。
“有人……”霎时觉察到他身体的热度,简诺抗议。她从来都不知道他是这么热情的人。
“不会有人来这儿。”郜驰拉开她握成小拳头的手搂上他的腰,“专心点……”话语间欲吻向她的唇。
“你别乱来。”简诺的耳朵全红了,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西装。只要是在外面,她就莫名紧张。
郜驰唇角泛起邪笑,额头抵上她的,磁性的声音透着某种媚惑的气息,“乱来?怎么乱?”
轻轻顶了下他饱满的额头,她咬唇不语。
狠狠在她脸颊上亲了下,郜驰静静地拥抱着她,没再“乱来”,过了一会儿,温热的呼吸落在简诺颈间,他忽然说:“晚上留下来。”
按理说这该是个问句,但他却是用陈述的语气说出来,俨然不是询问她的意思,而是直接做了决定。简诺突然有些紧张,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顺从,直到郜驰的耐心被耗光,惩罚般咬了下她的耳朵,她才低低地说:“温柔她……”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已被郜驰迅速打断:“就这样了。”将她自怀中拉起,注视着她的眼晴,他沉声说:“今晚你是我的,她靠边站。”步温柔回来这两天只有午餐时间他才能约到她,晚上一下班简诺就回公寓陪步小姐,谁说他不介意?他很介意。
有点酸酸的味道,像是吃醋一样。简诺想着,抿嘴笑了。
逸人的夜风微微拂面,将她的发丝吹乱了些,拂过肌肤时有种别样的安逸。她在月影中望着他英俊的面孔,有种恍惚的感觉。
他真是很帅,本就生得极好的眉目,再配上傲人的清冷气质,此刻在灯光月光映照下,不禁让人被他的光华所慑,心驰神往
灼人的注视令郜驰微微蹙眉,他轻责:“我有没有抗议过不许你这么盯着我看,嗯?”语气故意有些严厉,然而唇边的笑痕却在加深。
“我才没看你。”简诺不好意思地错开了目光,想起自己总是失神地盯着他看,颊边飞起两抹可爱娇羞的红晕。
嘴硬。这明明就他们两个人。郜驰问:“那在看谁?”
她嘟囔:“反正不是你。”
他强硬地吐出一个:“谁?”
简诺瘪嘴:“树。”这人真是,看树总可以了吧。
树?他伸手抬高她的下巴,很严肃地说:“小诺,我身后是一片竹林,没有树。”
望向他闪着光亮的眼晴,简诺被气得轻笑出声。踮起脚在他唇上快速啄了一下,然后红着脸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柔柔地叫他:“郜驰。”
“我在。”郜驰将她深揽入怀,沉醉迷人的温柔嗓音缓缓响起:“冷不冷?”
她在他怀里摇头,小脸在他胸前蹭了蹭,闭着眼晴轻喃:“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幸福来得太快,简诺始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深幽的眸底划过心疼,心中百般滋味齐涌,郜驰亲了亲她的柔软的头发,抱她更紧,他说:“如果我真的迷路了你怎么办?”事实是经过分离彼此的心也从未走失,然而郜驰不禁想,如果他变了,或是他这辈子都不回来,眼前单纯执拗的女孩会怎样?
“我不知道。”回想等待的时间里,简诺始终坚信他会回来,真的没有想过如果他不回来自己会怎么样,或许等到有一天不能再由她随心去等的时候终究是会像命运妥胁吧。只不过那永远是个假设了,在她还有心力为爱守侯的时候,他回来了。所以,简诺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幸福的。至少,老天和他,都没有舍弃她。
当他在她母亲的病床前说要挽回这辈子惟一爱过的女孩,还说:“当年,我给不起承诺。如今我可以给小诺想要的幸福。有些事情我能够为爱而放弃,请伯母成全。”时,简诺整颗心都在流泪。
那么骄傲的人,那么谦卑的请求,如果不是爱到一定程度,必然说不了口。简诺是了解郜驰的,他并不是个轻许诺言的人。在他的观念里一直觉得承诺是欠下的债,而他不愿负债累累,相比之下他更想以行动证明。然而自从他回来以后,他已经不止一次给她承诺。简诺明白,对于四年的分离,他心存愧疚,急切地想让她相信,他爱着她。
简诺沉浸在感动和震憾中无法自拔,自然没有听出郜驰的话外之音,但他相信简母明白他所指的“有些事情”是什么意思,果然,在静静看了他足足有一分钟之久后身为母亲的她做最后的挣扎:“小诺,你真的决定要和他在一起?”
简诺闻言下意识回握住郜驰的手,他听见她说:“妈妈,四年前我就想过,如果他忘了回来的路,我也会想尽办法站在高处,让他看得见找得到。”因为心底有了这样的坚持,她愈发努力上进,希望有朝一日在司法界崭露头角,让他无论身在何处,都不至于失了她的消息。
如此的用心良苦,敏锐如骆羿恒也不曾体会出来。
郜驰记得简诺说话时坚定的表情,他不会忘,不能忘,也忘不了。
风中含着清爽的味道,简诺依在他怀里,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和神智去考虑其他,似乎忘了身后不远处正在进行热闹的舞会。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手机,她真不知道他们要保持拥抱的姿势到何时。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是步温柔的短信,说是叶优里到了,请主人们现身一聚。与郜驰对望一眼,两人都笑了,笑意漫至眼底。
回到酒会现场,果然见叶优里站在热闹的灯红酒绿之中,正和骆羿恒、祁跃明他们说着什么,脸上是惯有的玩世不恭。看见郜驰,叶优里的笑容僵了一瞬,目光落在他与简诺相牵的手上,他迅速敛了笑,微沉着脸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眼骆羿恒,而他淡淡笑着与辛锐说着什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注视,也没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只除了眼底无法掩饰的丝缕黯然泄露了满腹心事。
“躲哪去了?什么时候学会重色轻友了?”叶优里望着简诺质问,拒绝和郜驰说话。尽管知道四年前他离开的理由,他依然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宽容以对,原因自然是为骆羿恒和简诺抱不平。
“你才重色轻友。”简诺回嘴,顺手取过酒杯递到他手里,“喏,这种五颜六色的东西不是你最爱吗?”叶优里喜欢红酒,她知道。
“好像有个傻瓜才喜欢喝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瞪他一眼,叶优里看向郜驰,抿唇不语。
“怎么才到?” 郜驰问他,语气和缓,一点没有多年不见的生疏之感。
“不过晚了半个钟头,和你以年来计算的离开差得太远。”叶优里与他对视,话里隐含讥讽。
郜驰并不介意,伸手从侍者的托盘中取过酒杯径自与他的碰了碰,“兄弟先干为敬。”语毕,仰头,饮尽。
骆羿恒轻轻碰了下叶优里的胳膊,意思让他别给简诺难堪,毕竟今晚对于郜驰来说,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更何况连简诺都原谅了他,他们这些朋友确实没有立场埋怨他什么。
叶优里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像是嫌他多事,随即把酒喝了,然后看了眼简诺,说:“郜驰,这个傻子都不怪你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别再出什么差错,否则兄弟就没得做了,人我直接扛走找个人嫁掉,免得祸害人间。”
“祸害人间的妖怪。”简诺小声嘀咕,偏过头时眼角有丝光亮闪过。
与叶优里的感情和骆羿恒不同,他向来不懂什么叫体贴,对她的关心更是以责骂表达,所以与郜驰重逢那天他才会那么不客气地训斥她,但简诺知道他是为她好,心里把他当哥哥看待。之前见他没来,她心里难受得不行。她希望与郜驰的爱情,得到大家的祝福。
“还犟嘴。”叶优里赏她一记暴栗,力气之大令简诺的小脸皱成一团。
郜驰知道叶优里一直很护着简诺,尽管在他们恋爱的时候扬言要和他竞争,但他明白,在确定了简诺的心意后他早已放弃,对她仅仅是兄长般的关怀。他轻点了下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算是对叶优里的回应。
气氛莫名变得有些沉重,辛锐看了祁跃明一眼,示意他出面打圆场,祁跃明心领神会,笑眯眯地说:“别整得跟法庭审判似的啊,虽然我家辛庭长在此,大家该放松就放松,别那么严肃,有伴的看住了,没伴的赶紧划拉一个,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话语间搂住女友大人的肩膀,眉一挑,样子特别痞,惹得辛锐偷偷掐了他一把。
叶优里瞪他一眼:“你以为市场买菜呢啊,还划拉?”
“那咋整?下个月还准备过节啊?”
“过节?什么节?”
“光棍节。”
闻言,众人都笑了。叶优里长腿一伸,在祁跃明小腿上踢了一脚,“真不知道你小子怎么把辛锐骗到手的。”
“骗?那多没品。”祁跃明笑,目光看向刚刚才认识的步温柔,调侃道:“身边就有位美女你都不下手,果然抓罪犯抓傻了。”
叶优里与步温柔对望一眼,他说:“她?算了吧,这活技术难度有点高,我恐怕完不成任务。”
步温柔竖眉毛:“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步美女的温柔小生消受不起啊。”叶优里叹气,样子颇为惋惜,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在暗讽步温柔不温柔,所以不期然地,他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要不是骆羿恒拦着,有人第二脚就要招呼上去了。
看着笑闹成一团的叶优里和步温柔,连神情始终落寞的骆羿恒都禁不住莞尔,尽管看向郜驰和简诺的目光依然是沉痛的,他到底还是在努力地试着解脱自己。
简诺沉静地站在郜驰身边,看着脸上隐隐显露出沧桑的朋友们,一时间感慨万千。站在金字塔顶端受过精英教育,在各行业领头位置呼风唤雨的他们像是攀岩的藤,对生命对未来充满了热情和希望。尤其是郜驰,尽管左右不了命运,依然不服输。她忽然觉得,如果她没有坚持住这四年,根本对不起他们曾经的相爱。
简诺恍然间明白,成长固然要承受很多,但却是人生必经之路。为了适应不断变换的世界,他们必须做出必要的妥协和改变。
乐声渐起渐落,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动人的笑,酒会还在继续,而有人正悄然靠近简诺,或许是刻意,或许是无意,谁又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