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底滑过暗沉的光,像是受某种力量的牵引,他鬼使神差般伸出了手,在她即将摔倒的瞬间,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她的胳膊,手臂略微用力,将她拉至身前寸许。
待看清眼前那张娇颜,男人的胸口猛地一荡,带着桃花色泽般的眼眸骤然沉寂下去,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安以若倒吸了口气,抬头时,清澈的眸光瞬间跌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里。她整个人霎时怔住,僵在那里忘了反应。
男人拥有精致的五官,完美英俊的脸,唯独犀利的眼神复杂难明,隐约带着疏离淡漠之感。但这些并不足以令安以若怔忡,反是自他眼底深处散发出来的那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她心口骤然一紧,安以若直觉认为应该在哪里见过,肯定见过。清瞳牢牢锁定在他的脸上,大脑快速运转,试图搜寻关于这双眼睛的所有记忆。
男人的失神仅仅只是一刹那,他迅速敛去眸光中的锋芒,绅士般松开了手,温和有礼地询问,“还好吗,安小姐?”有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
安以若愕然,“韩总?”
牧岩以若番外
情侣之间总有闹别扭的时候,“恩爱”如牧岩和安以若也不例外。如胶似漆的两人到底还是因为结婚这个历史性遗留问题吵架了。而且向来视女友的话为最高指令的队长同学立场十分坚定,居然不肯低头,接连几日没有给安以若打一通电话。
想着地位在无形中持续上升的牧岩,米鱼对此倒没表现出有多惊讶,毕竟她已经正视了某人其实根本离不开人民警察这个“残酷”的事实了,不过还是受好奇心驱使很八卦地问:“哎,你们怎么样了?不会是你要把队长同学甩了吧?”
安以若正在修设计稿,闻言很哀怨地看了米鱼一眼,陈述事实:“是他把我休了。”
很没风度地,米鱼一口茶喷到了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还不忘打击她:“牧大队长太有魄力了。”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清楚牧岩在这件事情上似乎一辈子都不会有如此魄力了,于是,米鱼敛笑,正色问道:“不会是你红杏出墙了吧?”除了这事估计没有别的理由惹毛牧大队长了。
落井下石。安以若切了一声,朝晋升为谭太太的米鱼小姐竖眉毛:“那我也得确定墙那边有人啊。”想到每次出门牧岩都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样子,她心中一甜,笑着说:“有他往我身边一站,就没个敢靠前的人。”
“队长就是队长,秒杀情敌都在无形之中。”想到安以若和她提过某人求婚失败的事,米鱼朝安以若挤眉弄眼:“他求了多少次婚了?不会真要达到九十九次你才肯嫁吧?差不多行了,队长同志也不容易,为国为民‘操劳’不说还要被你百般‘蹂躏’,手下留情吧。”(请原谅米鱼同学的语言水平,她用词从来都是这么触目惊心,要不能说出在别人面前闷在安以若面前骚这么精辟到令人发指的句子吗?我们要淡定,尽管已经很不淡定,也要故做淡定,切莫风中凌乱。)
蹂躏?安以若气得翻眼晴,转念想到牧岩无法计算出次数的失败求婚记录,抿着嘴笑,笑够了,说道:“这事真不能赖我,你说他每次求婚的时机也太不对了,花和戒指都没有也就罢了,可衣冠总要整齐吧……”话还没说完猛地惊觉到失言,立马噤声。
米鱼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见状已了然了几分,贼兮兮地凑过去,刻意压低声音问:“不整到什么程度啊?”
“流氓!”安以若颊边飞起一抹红晕,见米鱼脸上写满我要知道我要知道我就要知道的表情,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思绪不禁飘回“吵架”那夜。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运动”之后,牧岩将安以若搂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休息,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汗湿的长发,声音沙哑地叫她:“以若?”
“嗯?”安以若懒懒地趴在他胸口,小脸贴在他裸 露的身体上,听着他尚未平复的心跳。
修长的手指滑到她脸颊,牧岩放柔了语调,再次提出结婚的申请:“我们结婚吧。”
安以若没有说话,趴在他胸前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选择性失聪。牧岩了然。每次谈到这个问题,她都是这个反应。他就不明白了,人都已经是他的了,结婚该是水道渠成的事,怎么他就求不动她嫁给他呢?失败啊失败。他很努力地想走捷径,可是这个牧小童怎么就不出现呢,破坏他的计划啊。牧岩很阴险地想,今晚一定要拿下安以若,否则他真是太木头了。
于是,牧大队长过度的需索令某人几乎一夜无眠,神智迷离间安以若惨兮兮地想,她和牧岩的体力实在差得太远了,她要加强锻炼啊锻炼。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安以若尖叫着起床,以前所未有超高率效梳洗完毕冲到公司,当然还是很遗憾地打破了从未迟到的先例。
十分气愤地打电话给牧岩,想质问他为什么不叫自己起床而独自上班,然而手机铃声完整地想过两遍都没有人接,打他办公室电话却是大励接的,那人听出她的声音,笑嘻嘻地说:“嫂子啊,头儿当苦行僧去了,在操场上跑一上午了。”
“啊?”不会是累傻了吧?安以若很快把这个极度不纯洁的想法pia回脑袋深处,心想一定是被她气得失去理智了,居然看破红尘决定当苦行僧?不要啊,这可不行,她可不要他出家,多好一人啊,出家了太可惜了,美色啊美色,不能就这么浪费掉。
“那个,你劝劝他啊,体力好也不能这么折藤,累坏了我还得照顾他。”听听,多贤慧的安以若啊,她都快被自己酸倒了。
然而却听大励接口道:“我看先倒下的是那帮新学员。”
什么意思?安以若不解:“关新学员什么事?”
“头儿亲自训新学员呢,让他们背着五斤重的东西干跑一上午了。”
“这样啊。”那也正常,训练嘛,身为特警没有好的体力怎么行。安以若释然了。
大励又说:“头儿开着车跟在他们后头。”
安以若呛到了,想像着牧岩坐在车里拿着喇叭低喊:“都给我打起精神,我现在是跟在你们后面,最后一个跑到终点的就跟在我后面跑,追不上的五百个俯卧撑。都听见了吗?”
她干笑了两声,心里觉得对不起叫她嫂子的这帮兄弟们,想了想说:“我刚好有事找他,下午我过去。”
大励闻言松了口气,就知道老大肯定是被嫂子刺激了才这么反常,否则不会“罢免”了他这个教官亲自上阵,现在救星要来了,相信头儿一会儿就会被摆平,然后笑得一脸慈祥。
可结果令大励失望了,这次情况显然不同往次。牧岩的脾气是计划性发作,所以安以若来了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昨晚在他百般缠绵下某人还是不松口,甚至卷着整床被子背过身去不理他,害得他躺了会儿硬被冻起来了,能轻易消气吗?(解释一下,安大小姐实际上是承受不了他的激情,死死裹着被子试图“保护”自己,并不是存心不给他被子盖,至于说为什么没有批准他结婚的申请,是因为在他开口的时候某人已经累得睡着了,真不是安安的错啊。)
安以若来到他办公室的时候,牧岩正一个人啃着白菜。话说队长好歹也是领导了,伙食不至于这么差,只是他今天确实没有胃口想吃点清淡的,所以当大励说要给他从食堂打饭回来的时候他就点了白菜,偏巧食堂今天没做这个菜,大励知道老大心情不好,现在开口让他给带个白菜他要是都办不到,估计下个当苦行僧的人就是他,于是特意跑到外面饭店买了份鸡汁白菜回来。所以严格说来,其实咱家队长吃的是小灶,并没有安大小姐表面看上去那么可怜。
“怎么只吃白菜?身体不要了啊?”果不其然,安大小姐心疼了,对于自己的任性开始深刻的自我检讨:“不是故意抢你被啊,你知道,我怕冷嘛。”
怕冷?不是关健吧。牧岩低头继续啃白菜,当她透明。
“你生气了啊?那个,你的申请我会慎重考虑。”话音一落,安以若很没出息地脸红了,这队长同学轻易不发脾气,一生起气来她还是害怕的,所以,这个,那个,低个头吧,老啃白菜总是不好的。
安以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牧岩的办公桌前好半天,而某人却头都没抬一副懒得理她的样子,她有点沉不住气了,劈手抢过他手中的筷子,恶声恶气地说:“和你说话呢,给个音儿啊。”
那人懒懒地抬头,不急不缓砸出两个字:“不急。”
不急?不急着娶她了?安以若的火气顿时烧到了脑门子,把筷子狠狠丢到桌上,想骂他两句又不知该骂什么,抓起包转身走了。
听到办公室的门砰地被安大小姐甩上,牧岩习惯性拧眉,移步到窗前看到安以若坐上了车,他拿出手机给大励打电话,接通后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吩咐:“盯着安以若,要是超速就直接扣车。”
“扣,扣车?”大励下巴都快掉了,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心中暗自腹诽,这下麻烦大了。但还是硬着头皮不怕死提醒:“我们好像没权力扣嫂子的车吧?”虽然他们的警种是比较牛,可扣车这等“大事”是交警兄弟该做的啊,抢人家饭碗不太厚道吧。
没权力?“扣她的车需要权力吗?这点事都办不好下午顺着操场跑十圈。”不等大励说话,牧岩径自切断了电话,然后,当然是啃白菜,继续啃白菜。
大励办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下午的时候牧岩已经知道安以若被交警支队扣了车子和驾照,照理说超速行驶情节不至于这么严重,一方面是大励搞的鬼,一方面是气火攻心的安大小姐态度很不好,于是,就这样了。于是,接下来几天安大小姐都是打车上下班,绝对不会有超速驾驶的危险。于是,牧岩放心了。
因求婚而引发的吵架事件持续升温中,牧岩是铁了心一举拿下安以若,所以咬着牙死活不肯给她打电话。而安以若呢,在想明白交警支队的队员为什么刻意为难她之后,终于认清了牧岩的真面目,觉得队长同学实在是太阴险了,决定不向“恶势力”低头,坚决不肯屈服。
于是,“杯具”就这样酿成了,牧岩和安以若已经有十来天没有见面了。而当米鱼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她极为不厚道地对安大小姐遭冷落的事给予了最大程度的嘲笑。所以说啊,关健时刻好姐妹会为你两肋插刀的说法根本就是那浮云。米鱼绝对属于那种在你最惨的时候给你两胁补插一刀的人。
交友不慎啊。安以若抚额哀号,想到明早公司在临城有一场发布会,拖着米鱼开车送她过去。米鱼被耗光了耐性,打了个电话后载着安以若出门。
快到高速公路的时候,却见不远处设了路卡,所有过往车辆都要停下来接受盘查,还有几辆警车停在路边。这样的情景令安以若想起与牧岩真正认识那天发生的事,心里忽然有些不安,转头望向米鱼,她问:“驾照身份证都带了吗?”
米鱼闻言皱眉,车速明显慢下来。
不是吧。又没证件?安以若有种想咬死米鱼的冲动。
不无意外地,米鱼因无证驾驶被警方列入危险人物名单,要对她的车子进行搜查。反正她们是清白的,搜就搜吧,安以若站到一边耐着性子等待。然而接下来安大设计师居然失声尖叫。
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听到叫声,急步向不远处走了过去,见到脸色惨白的安以若双手死死抓住身侧一名年轻警员的胳膊,口齿不清地说:“麻,麻烦你,把,把狗牵走……”声音听上去都快哭了。
狗?她害怕?牧岩皱眉,大步过去将他的女人扯离警员,板着脸沉声问她:“你在搞什么?”
一看是他,安以若觉得见到了亲人解放军,抱住牧岩的腰不放,哇地一声就哭了。
牧岩哪里招架得住安以若的眼泪,语气瞬间缓和下来,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问:“怎么了?嗯?”
“狗,狗……”缩在牧岩怀里的女人似乎失去了语言功能,就只记得狗这一个字了。
牧岩看着不远处的缉毒犬,脸霎时黑了几分,拧着眉纠正:“是缉毒犬。”堂堂警察家属怕缉毒犬?这要是传出去真够丢人的,那么训练有速的缉毒犬被他老婆叫成狗,他大队长的面子往哪搁?
尽管对于安以若的反应很不满意,可牧岩还是体贴地挥手让人把缉毒犬牵远了些。没办法,某人的情绪似乎不宜太过激动,他得忍,尽管还不确定。
安以若可不知道他瞬间的百转千回,反正她就是害怕,她才管它是狗还是犬,对她而言,它就是带毛的动物,她害怕害怕就是害怕。
牧岩正在执行任务,很顾及自己光辉的形象,所以他不得不把粘在他身上的安以若拉开了些距离,边伸手给她拭泪边对搜车的警员说道:“不用搜了。”
警员笑笑,朝大队长点了点头,很快退散到一边去了。
牧岩用眼角余光瞥了下,确定没有围观人群,连米鱼都把脸扭到了一边,才理了理安以若的鬓发,问她:“要去哪儿?”
“明天公司在临城有发布会,我要提前过去准备。”安以若如实报告,没有半点隐瞒,抬头时看到身穿特警服的他简直帅得不行,恐惧的情绪在瞬间烟消云散,她浅浅一笑,主动投怀送抱,柔柔地叫了声:“牧岩。”
牧岩随口嗯了一声,表情有点不自在:“我在执行任务,你先回家。晚点我送你过去。”
安以若知道他这是服软了,得意地笑了笑,可是笑容还没维持到两秒钟,她骤然变了脸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往牧岩身上跳去,双腿紧紧盘在他窄腰上,双手死死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像树赖一样挂在牧岩身上,带着哭腔地说:“让它走开啊……牧岩……”
牧岩被她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吓了一跳,眉毛拧得更紧了,偏头看到大励牵着缉毒犬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他身边,离安以若很近。
狠狠横了大励一眼,牧岩伸手抱住安以若,不急不缓地说:“别怕,受过训练,比你有组织有纪律。”
受惊的安以若哪有心思考虑牧大队长的话里有话,不自觉紧了紧手臂搂着他不放,把脸埋在他颈间,嘟囔道:“我害怕,你送我到车上,否则不安全。”
“我在执行任务,这样不好。”某位正牌男主角忽然想到什么,站在原地不动。
安以若撒娇:“有什么不好,我是你家属,安全第一。”
“女朋友不算家属。”某人说得气定神闲,“未婚妻才算。”
未婚妻?安以若回神,张嘴在他颈间咬了一口。
牧岩被咬了又作声不得,皱着浓眉故意说:“缉毒犬盯着你呢,赶紧下来。”话语间作势要松手,下一刻腰已被安以若盘得更紧,他听到她低低地命令:“快送你未婚妻去车里,否则咬死你。”
牧岩闻言哈哈笑,手臂略微用力将安以若抱得更紧了些,以眼神示意大励牵开缉毒犬,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不雅地缠在他身上,刚刚晋升为未婚妻的家属向不远处的车子而去,同时俯在安以若耳畔温柔的说道:“我听米鱼说你最近懒懒地什么也不想干,而且总爱睡觉,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下身体。”
“我又没病,检查什么身体啊。”安以若回嘴,小脸贴在他颈间,嗅着他身体特有的男性气息,感觉又想睡觉了。
“听说……”牧岩刻意停顿了下,直到把安以若抱上车,在她的注视下邪邪笑了下,凑过去极快地咬了下她小巧的耳垂:“听说怀孕的女人总是睡不够……”
安以若闻言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复又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之后牧岩亲自送未婚妻去临城,同时还破天荒的陪了她一天,温柔体贴至极。完成工作后回到A城第一件事就是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
结果不枉他多日来的“努力”,安以若怀孕了。
八个月后,牧小童同学就要和他英明神武的父母,以及据说很“杯具的”沐外婆,还有以期负后妈为人生一大乐趣的读者朋友们见面了。
初涉局中
神秘的韩宇庭终于露面。
会议室里,他神情淡漠地坐在舒适的靠背椅中,犀利的目光逐一扫过众人,颇有一种压迫感,“各位辛苦了。回国突然,加之停留时间不会太长,无奈之下打乱了大家的周末计划。”恩威并重的语气,轻而易举地温暖了各位经理郁闷的心情,众人紧张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
示意秘书将资料分发下去,韩宇庭不动声色,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里。从风行去年的业绩到如今的财务状况,从过往发布会的不足之处到本次发布会的筹备事宜,大到公司今后的发展,小到发布会需注意的细节问题,气势如暗涌之流,回荡激打在众人周身,他对公司整体运作的了如指掌令在场各位佩服之至。
听完各部门经理的发言,韩宇庭坐直身子,双手交握放在身前,弯唇牵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笑意只停留在嘴角,没有蔓延至眼里,“公司的发展需要各位鼎力相助,希望大家全力以赴,半年之内将风行推至极盛。”
果然,他在制定目标时也不过是轻轻的一句话。
几不可察地敛下眼,韩宇庭话锋一转,“安小姐,你这次的设计独出心裁,摒弃了之前清新宁静与魅惑性感的结合,打破常规的让服装在尊贵中隐现了一丝堕落气质,相信作为此次发布会的主推系列将极具特色。”侧着看了眼坐在右手边的盛夏,似是斟酌措词,再开口时语气依旧平静温和,“盛夏,你建议以大胆性感的设计作为巴黎总公司下季发布会的主推系列,我也正有此意。这件事就辛苦你全权负责。”
简单的话语,一针见血地道破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垒,轻描淡写间中立了自己的位置,重用安以若之余扶持盛夏向更高一步迈进。
安以若无话可说,盛夏也不反驳,始终没有敲定的发布会主推设计被韩宇庭一锤定音。
原来,具有领导之风就是他这个样子。仿佛做任何决定,都可以如此云淡风轻。
冗长的会议进行了四个小时。散会时,韩宇庭留下了盛夏,安以若随众人从容走出会议室,离开公司的时候,却意外地与他在电梯口相遇。
“韩总。”安以若礼貌地打招呼,微微退开一步,对于之前的莽撞依然感觉尴尬。
韩宇庭沉寂地望着她,轻轻笑了,“安小姐让我大跌眼镜,很意外生活中的你和照片中给人的感觉如此不同。”
原来是翻阅过员工资料,安以若莫名地松了口气。她对声音很敏感,凭着之前的一通电话猜出韩宇庭的身份,还在奇怪他是如何认出她的。
清瞳眨了眨,她回以微笑,“照片是静止的。”
韩宇庭敏锐地察觉出她的笑容有些淡,目光落在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选择了沉默。梯门打开的时候他示意女士先行,然后才走进电梯。
电梯缓缓下降,安以若垂下眼一言不发。韩宇庭幽深的眼眸锁定在她的背影上,似是有千言万语,又似无话可说,合了合眼,试图将某些不该有的想法压下,然而,却越发烦躁起来。
当红色指示灯提示五楼时,咔嚓一声,电梯里不知什么地方响动了一下,紧接着顶灯忽明忽暗闪动了两下。
安以若不解地抬头,正欲说话,唯一的光亮忽然熄灭。随后伴着一声更大的巨响,悬在五楼的电梯似是有地方断裂开来,与外间墙壁产生刺耳的摩擦。
面对突如其来的漆黑,安以若心生恐惧,下意识向身侧站定的人靠近了几分,声音听上去有些慌乱,“怎么回事?”
韩宇庭皱眉,忽生的保护欲让他放柔了语调安慰,“你别紧张,应该是电梯故障……”语音未落,传来咔嚓一声巨响,像是铰链断裂的声音,原本悬着的电梯霎时摇晃起来,似是在下一秒就会直直坠向最底层。
“啊……”安以若立步不稳,重重地撞在电梯壁上。
韩宇庭也是站立不稳,勉强站稳后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没事吧?”
“没,没事……”安以若试图镇定,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韩宇庭右手扶着她,左手伸进西装内袋里摸手机,然而当他尚未触及手机的时候,电梯一阵剧烈震动,承重的铰链再也支持不住彻底断掉,厢体忽然倾斜向一边,与外面水泥墙壁刮擦之下带着两人朝着写字楼底层急速跌落下去。
“小心。”不知是不是出于男人的本能,在那个瞬间,韩宇庭用力一扯,不顾自身安危将安以若娇小的身体护在怀里。
安以若头晕目眩,根本无力思考,只知道身体随着电梯一摔到底。
咣当一声,冲力十足的撞击过后,歪斜的厢体被狠狠摔至最底层。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一切终于静止下来。
“你怎么样?还好吗?”韩宇庭感受到她的惊惧,拥紧她焦急地询问。
安以若张了张嘴,好半天发不出声音,闭上眼调整呼吸,良久之后才靠着梯壁坐起来,摸出自己的手机按下快捷键,微弱的光亮在黑暗中不停闪动。
“嘟……嘟……”两声之后牧岩接起,“以若……”
“牧岩……”安以若霎时哽咽,“我被困在公司的电……”
话才说了一半,电话里已经传来忙音。
安以若睁大了眼睛,茫然不知所措。
听到那个名字从她嘴里逸出,韩宇庭眼里散发出慑人的凌厉,如果不是身陷黑暗之中,根本遮掩不了眸底突现的杀气。他深呼吸,一次又一次,待恢复平静后不顾手臂钻心的疼痛接过手机,看到淡蓝色的显示屏上一格信号都没有,他冷冷地说:“没信号了。”
眼里蒙上一层雾气,安以若不死心,一遍遍猛拨牧岩的电话,结果都一样,根本打不出去。
电梯顶部的通气孔因剧烈的晃动与撞击已经闭合,电梯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像是半个世纪了,安以若有些呼吸困难,她喘息地轻喃着牧岩的名字,意识开始混沌。
……
在办公室翻看案例的牧岩接到安以若的电话,听到她虚弱的声音时倏地从座椅中站起,嘴里连声呼唤,“喂?以若?你怎么了?”边回拨过去边往外走,大脑里开始回想她只说了半句的话,冷静地分析出她被困在哪里。
“头儿,你去哪儿?”大励见他脚步匆忙,急急跟了上来。
到底没打通安以若的手机,一直提示该客户不在服务区内。牧岩紧紧皱起眉,疾步往停车场而去,同时对身后的大励交代,“打电话到消防支队,让他们立即赶到天和广场银科大厦,有人被困在了电梯里。”
将警铃置于车顶,提示道路上的车辆让行,牧岩踩下油门,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仅仅用了八分钟。
当他冲进银科大厦一楼大厅的时候,消防支队的指战员也匆匆赶赴现场。牧岩亮出证件,迅速向物业值班人员了解情况,查看过后发现确实有一部电梯无法运行,便协同电梯维护员一起与指战员赶赴底层进行实地观察,仔细看过电梯结构之后研究救人方案。
当机动液压工具将电梯门顶的缝隙最大限度地撑开之时,紧急救援工作已进行了四十多分钟。
牧岩趴在电梯顶部,将指战员托起的安以若抱出电梯。望着她苍白的脸,他焦急地低唤,“以若,醒醒,以若……”
在抱起安以若转身欲走的时候,又听到下面的指战员喊道:“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