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一个星期就回来,我想,七天他还是可以等的吧,就准备当面告诉你。就算是不要他,总也要你陪我去医院啊,要不我多害怕。可是,过了半个月,你还是没回来。”

那年她才刚满二十岁,依她的小女孩儿心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是多么需要冯晋骁在身边,需要依靠他。可他,在哪儿?

冯晋骁觉得胸臆间有个缺口开始溃堤,有什么东西汹涌而至,他无法抵挡更无力抵挡。如同失去了触摸萧语珩腹部的勇气,冯晋骁转而握住她的手,那冰冷如寒冰一样的触感让他的心越来越凉。

萧语珩脸上浸染着浓稠的哀伤,连空气都因她的眼泪变得潮湿。

“我请了假准备去A市找你,可那时我孕吐的症状实在太强烈,为免路上出状况应对不了,我就想去问问……可我又不想让你以外的人知道……犹豫再犹豫还是决定……”萧语珩哽咽的厉害,短短几句话,几次停顿都没能说完。

萧语珩到底还是决定去趟冯家,原本是想旁敲侧击地问问叶语诺如何缓解孕吐的症状。那个时候,她天真的以为,和叶语诺的姐妹之情因与冯晋骁的相识已然修复。

万万没有想到——

临近预产期的叶语诺比以往任何一次见面都要冷淡。萧语珩清楚地记得她站在二楼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投射过来的目光极不友善:“你来干什么?”

质问的语气让萧语珩有种自己是入侵者的错觉。像是被叶语诺话语中的寒意吓住,她站在门口没敢动:“就你一个人在家么,丽丽怎么没陪你,你快到预产期了啊。”

“你倒是记得清楚。”冯家人不在场,叶语诺根本不掩饰对萧语珩的敌意,更无心解释小保姆的去向,“萧语珩,你能不能别总出现在我面前,这么阴魂不散实在惹人讨厌。”

之前几次过来冯晋骁和冯晋庭都在,叶语诺待她虽谈不上有多亲热,可也不至于这么冷淡,心无城府的萧语珩完全没意识到她变脸的缘由,怯怯地叫了声:“姐姐……”

“被顾家二少姐叫姐姐,我承受不起。”叶语诺冷笑:“萧语珩,死缠烂打的滋味好吗?我简直怀疑古城的遇见是不是你设计好的?你倒是谋划的好,知道身为警察晋骁不可能对受了伤的人置之不理。从前一直觉得你天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重的心机。或者是顾南亭厌烦了你,索性把你塞进冯家,为的是让我不好过?”

萧语珩越听越觉得离谱:“你在说什么,怎么我……”

“听不懂?”明艳的面孔上流露出不屑,叶语诺继续:“如果我没猜错,晋骁肯定没有告诉你我和他的关系。”

在此之前,萧语珩从来都不知道,冯晋骁和叶语诺有除了叔嫂外的关系。闻言,她怔忡了下。等反应过来,她一步步走过去,一级一级步上台阶,走近叶语诺,“你是说,你们,谈过恋爱?”牵扯进了冯晋骁,她莫名变得敏感了,却又不信。

盯着她的眼睛,叶语诺那么坦然地反问:“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接受你?”

在叶语诺面前站定,萧语珩的手紧紧地抓住楼梯扶手,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问她为什么。

时隔三年,萧语珩在抑住不住的心痛中对冯晋骁说出同样的话:“为什么,你告诉我。”

冯晋骁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连同眼里的疼也被她无声滑落的泪水点燃,满溢得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潮湿忧伤的味道。

或许,在经历过那些沉重的过往之后所有言语都会显得很苍白。然而这一次,冯晋骁没有吝啬于表达,握住萧语珩冰冷的手指抵在自己胸口,他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和你在一起,与任何人无关,只因为你是你。”

只因为你是你。

原来,他的爱情并不如叶语诺所说,是我祈求来的。

可是,那已经失去的,再不可能回来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不过就算你说了,那时我也不会相信,谁让我认定了你们对彼此余情未了呢。况且,我在不小心跌下楼梯流产时,你选择先送她去医院,尽管当时你并不知情,可当你转身的时候,我和被你抛弃了有什么两样?冯晋骁你说,在那种情况下,要我怎么和你继续?”萧语珩很努力地想要微笑,可心里的苦涩和疼痛让她无法给出一个骗得过冯晋骁眼睛的表情。

如果说在此之前,就隐瞒与叶语诺相识一事冯晋骁向萧语珩所道的每一次歉并不是出于心甘情愿,那么现在,想像着萧语珩在漫长的黑夜,独自承受着失去孩子、失去爱情的双重痛苦,而他还因怨她失言说分手堵了两年的气,除了心疼,冯晋骁只剩,悔不当初。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天衣无缝的秘密。但凡冯晋骁能对爱情再敏感一点,或者拿出破案时百分之十的智商来思考,都不至于被萧语珩瞒了这么久。回想图图出生一周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发现她腿上有伤时,她躲闪的目光,冯晋骁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确实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除了磕伤了腿,同时失去了孩子。至于如何摔下的楼梯,冯晋骁必须知道:“是她推的你,对吗?”

尽管是疑问句,可他身上陡然呈现出的戾气,以及那双如同被血染红的眼睛都昭示,他有多肯定。

不需要萧语珩回答,冯晋骁已起身穿衣。萧语珩连拦都来不及,他已经出了卧室的门。

分手时隐瞒是因为对他彻底失望,现在告诉他是因为重拾了对他的信任。到底,作为孩子的爸爸,他有权知道。至于叶语诺,萧语珩完全没有想过毁了她到手的幸福,哪怕她似乎并不懂得珍惜。

萧语珩追出去,抓住他的手不放。

冯晋骁来不及收敛流露太多的萧杀之气,却还是尽量温柔地刮了下她哭红的鼻尖,“别怕,死不了人。”然后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但至少让我为你,为我们没出世的孩子做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想,冯晋骁最需要的,是为自己的悔不当初做点什么。比起三年前就知道一切,今天的真相大白对他而言,才是最残酷的。你们觉得呢?

清雨这样的龟速,都不敢提及让你们撒花了,但来了的姑娘,还是露个面吧,工作的劳累,更新慢导致的文的冷清对我来说真的是双重打击了,允许人家求个安慰好么~~o(>_<)o ~~


艳域43

 

冯晋骁的目光幽黑的怕人,萧语珩苍白着脸,被他散发出来的气势所威慑,却固执地再次抓住他的手:“从我记事开始,家庭的温暖,家人的疼爱,都是满满的。即便爸爸妈妈分开,我也没有缺失父爱,就算和姐姐不再亲近,我还有哥哥。相比之下,她没我运气好,所以我愿意忽视她的厌恶和妒恨,毕竟,从我学会说话就叫她姐姐。”

“我不止一次提醒自己,为了能像从没受过伤一样爱你,为了爸爸欣慰于有姐夫那么好的女婿,也为了爷爷和姐夫待我的好,忘掉从前。可这几年,我总在做相同的梦,梦里只有你的背影和婴儿的哭声,这像是一个结,让我始终耿耿于怀。所以每次和你回家看见她,我就控制不住情绪和你闹,和你冷战。就连今天我说出来,或许潜意识里也希望你做点什么,那至少证明,你在乎我。但一想到会因为一件不可挽回的事情打破现有的平静,我又狠不下心。说到底,有错的人,不止她一个。”

萧语珩看着他,伸手温柔地抚摸他抽跳的额角,“你知道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愿意叫她一声姐吗?因为爸爸告诉我,她从小珍藏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我和妈妈的照片,她嫁给姐夫后,那是她从家里带走的惟一的东西。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什么,我不希望和我有关。不是我有多善良,这是我的自私:无论如何,我不想背负她的终身幸福,那种压力,我承受不起。况且我也不相信,她是在知道我怀孕的情况下故意推我的,她再怨恨我,也不至于。”

这些话其实没有真正说服冯晋骁,对他而言,他心里惟一的念头就是,他的女人因为他受到了伤害,而他的孩子,没有了。可是,面对萧语珩恳求的目光,他无法坚持下去,半晌,只说:“你先睡,我到书房呆会。”

那晚的最后,冯晋骁站在书房的窗前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尽了,眼底的疼痛充斥了整个房间。萧语珩在卧室等了他很久,终于忍不住过去,看着他强自压抑的背影,觉得很心疼,走上前伸手抱住他,把脸轻轻地贴在他宽厚的背上:“你要相信,我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难过。”

可他控制不了心底强烈到随时都可能暴发的痛感,尤其想到她独自承受这一切竟有三年。冯晋骁掐熄了烟合上眼,须臾后睁开,展手把萧语珩搂到胸前,下巴搭在她肩窝,侧脸相贴,心脏相叠:“是不是,很疼?”透过面前的玻璃,眼睛一瞬不离地注视着她。

他的声音有些哑,萧语珩舍不得多说一个加剧他难过的字眼,她在他的臂弯里转过身来,用胳膊搂住他脖子:“我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你别担心。”随即又露出一个安抚温存的笑:“而且,只要是你搂着我睡,我都不会作梦。”

他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臂弯是令她觉得最温暖、安全的港湾。

冯晋骁觉得心口疼得让自己直不起腰,他甚至没有勇气多看一眼萧语珩此时的表情,把她紧紧拥住,脸埋在她颈窝,许久:“你不原谅我,应该。”

下一秒,萧语珩清晰地感觉到颈间温热的湿濡一点点地晕开,慢慢地蔓延在她的皮肤上,心酸地回抱住冯晋骁的腰,她哽咽:“如果我确认怀孕就告诉你,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隐瞒,分手,退学,是我不对,对不起。现在,任性够了,成熟了,这一页该翻过去了。好吗?”

冯晋骁心疼到难以成言,惟有手臂圈紧的动作在向萧语珩传递一个信息:他有多难过,多自责。

这一晚冯晋骁彻夜未眠。等萧语珩枕着他的胳膊疲惫的睡去,他的眼睛透过窗帘缝隙投射进来的月光灼灼地盯着萧语珩的眉眼,那种专注,如同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

深夜,外面静得只听得到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房间里,怀中的萧语珩轻轻地动一动,冯晋骁就力道适中地轻拍几下她的背;萧语珩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无意识地往他胸口蹭,他就凑过去,亲亲她额头;萧语珩睡得不安份,没一会又把光裸的腿搭到他身上。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冯晋骁调整自己的睡姿,使萧语珩在他怀中躺得更舒适也更密合他。

凌晨时分,萧语珩忽然醒了,才有了起身的动作肩膀就被按住了,黑暗中冯晋骁的声音近在耳畔:“去哪儿?”语气中的惊惧,像是怕她随时都会悄悄溜走一样。

萧语珩的睡意淡了几分,伸手握住搂在她腰间的大手:“喝水。”

冯晋骁默了一瞬,起身:“我去。”

再躺下时萧语珩背对着他,低声软语:“冯晋骁,你睡会儿。”

冯晋骁说好。

过了一会,萧语珩提醒他:“我明天早班,你别忘了。”

冯晋骁回答:“我知道。”

翌日晨曦,萧语珩被冯晋骁叫醒。清早微明的房间,暖暖的阳光印在男人的脸上,他眼下疲惫的阴影清晰可见。萧语珩就着他的手依偎过去,亲亲他下巴:“早安,晋骁哥哥。”

冯晋骁的黑眼睛里浮现丝缕暖意,抬手捏捏她的脸:“快去洗漱。”

早餐很丰盛,差不多集中了所有萧语珩爱吃的。看着满满一桌子吃食,她忍不住笑:“这是想把我吃成胖子吗?网上都说女人体重达到三位数就没前途了。”边说边接过冯晋骁递过来的牛姐喝了一大口,然后食指大动地吃起来。

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满足样子,冯晋骁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自从相识,他只要稍稍对她好一点点,她就很开心,六年如一日。在萧语珩抬头前冯晋骁错开目光,借助喝咖啡的动作掩饰来不及平复的情绪。

当他喝完第二杯时,被萧语珩拦住。

把小米粥和蒸包推过去,她问:“我今晚不在家,你喝那么精神想干吗?”

冯晋骁揉她头发:“别闹,快吃。”为了哄她,只好把粥碗端过来,同时不忘把她嘴角喝牛姐留下的两撇小胡子以指腹擦去。

准时到达机场,趁冯晋骁倾身过来给她解安全带的机会,萧语珩抱住了他,“冯晋骁,你答应我。”

萧语珩太清楚现在任何劝解的话都缓解不了他的难过,只能给他时间平复,也或许她自己更需要时间。冯晋骁很想说一句对不起,又觉得这句道歉是天底下最不负责任的话。他用力抱了抱她,分开彼此,眸色深深地看她:“谢谢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然后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吻住她的唇,既没答应说不动叶语诺也没反驳什么。

回去的路上,冯晋骁给冯晋庭打电话,问他:“在家吗?我二十分钟到。”

“什么事这么急?”冯晋骁从没在早上回去过,那边的冯晋骁看了下时间,建议:“我上午有个会,要不然你直接过去办公室——”

冯晋骁打断他,声音有如金石:“找你打架,办公室方便吗?”

叶语诺领着图图下楼时就见原本已经出门的冯晋庭神色清淡地坐在沙发上,“怎么回来了,忘了东西吗?”显然先前冯晋庭已经出门。

图图颠颠地跑过去,抱住冯晋庭的大腿,要爸爸抱。

冯晋庭把儿子抱到怀里,吩咐司机:“先送他们娘俩儿,再回来接我。”

叶语诺发觉他的刻意回避,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老公——”

冯晋庭看着她紧张的脸色,微微地笑:“最近太忙,好几天没看着老爷子了,我等他散步回来说几话再走。”不给妻子说话的机会,他转过脸哄儿子:“在幼儿园乖乖的,好好和小伙伴玩,爸爸晚上去接你。”

图图小嘴一撇,有点不满的样子:“爸爸才没有时间呢。”

忙碌令他忽略了妻儿是不容质疑的。冯晋庭闻言笑容苦涩了几分,英俊的脸上浮现出无可奈何的神色。叶语诺就把图图接过来放在地上:“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么,爸爸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你要听话,不能让爸爸更忙了。”

图图伸手抱住冯晋庭的腿,仰着小脸问:“那爸爸什么时候才能不忙?”

冯晋庭在儿子面前蹲下来,给小家伙整理原本就很平整的衣领:“爸爸答应图图,只要有时间就去接你,好不好?”

图图呲牙笑,搂着爸爸的脖子蹭啊蹭的。冯晋庭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头,才把他的小手递给叶语诺:“让妈妈送你去幼儿园。”

叶语诺觉察出丈夫有心事,可她其实也习惯了,毕竟冯晋庭身居高位,需要他考虑的问题实在太多,也就没多说什么,“那我走了。”打算晚上有机会再问。

冯晋庭低头看她,嗓音沉缓:“去吧。”然后俯身轻吻她侧脸。

图图咯咯笑。

叶语诺嘴角上扬,牵起儿子的手:“和爸爸说再见。”

在大院门口看见冯晋骁的车迎面驶过来,叶语诺没来由地心一慌,就在她没来得及把冯晋庭早上的反常和冯晋骁的到来联系起来时,大切已经停了下来。冯晋庭的司机当然认得冯晋骁,见他下车走过来,他立即降下车窗:“冯队。”后座的图图高兴地喊着:“小叔。”

前者未予理会,至于后者,冯晋骁听见了,他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跳了几下,终是没有回应。绕到副驾,他看着叶语诺:“说几句话,不耽误你太多时间。”

冯晋骁的声线密实,冷酷,叶语诺有那么一瞬想要拒绝,却不得不在他的视线压力下推开车门下来。司机见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花坛,一面安抚不明所以的图图,一面把手机拿出来拔冯晋庭的号码。

确认距离足够司机什么都听不见,冯晋骁停下来,回身盯着叶语诺惊怕的脸色,他质问:“昨晚是你让图图打电话的。你是想提醒萧三年前的这一天我为了你弃她而去,还是在暗示她你儿子出生的同时,她,”最后几个字被他咬的极重:“我们却失去了孩子?!”

叶语诺倏地抬头,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

冯晋骁狠狠闭了下眼睛,紧握成拳的双手召示着他强自压抑地愤怒,“你的侥幸心里未免存得太过了,谁给你的信心让你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叶语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有多重视这份姐妹之情,你怎么下得了手?”

叶语诺被他血红的眼睛逼视得后退,然而,否认的话却一句说不出口。

萧语珩说不相信叶语诺是故意的,可她的反应哪里像不故意?

“要是我能未卜先知算到认识你会是今天的结果,七年前你献血过量晕倒,我绝不会送你去医院!叶语诺,我说过你不必对我存有任何希望,我也不是因为误会你和顾南亭的关系才拒绝交往。而是初识那天在医院,我无意中听到你在电话里说,你需要的是有权有地位的靠山,不是谈情说爱的恋人。让我在相识的最初就打消了考虑你的念头。之所以没把话挑明,是为了给你留面子。后来,大哥车祸入院,你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出现,不眠不休地守在病床前半个月,我以为你是出于真心,毕竟大哥哪里都不输给任何人。可是——”

话至此,冯晋骁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他的脸色暗沉得可怕:“你已经得到一切你所想要的,却为什么还要去伤害你的妹妹?你告诉我,你怎么能狠下心,啊?而我,竟然成了你的帮凶,和你联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晋骁!”伴随着一声厉喝,冯晋庭疾步而来,把叶语诺拦在身后,他对冯晋骁说:“有什么话回去说。”

冯晋骁深呼吸,指指叶语诺:“她做了什么你是不是都知道,啊?是不是?”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面对他的质问,冯晋庭没有否认。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冯晋骁痛苦地聚拢眉心,抬手揉着太阳穴原地转了一个圈,确认司机已经把图图载走,他转过身力道狠猛地挥出一拳,直直砸向冯晋庭:“你儿子的生日是我孩子的忌日,你他妈知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下午四点的时候就码到三千多字了,结果突然有个饭局不得不出门,更新晚了,让大家久等,不好意思。


艳域44

像是料到冯晋骁会动手,在他一身寒气转过来的瞬间,冯晋庭反手把叶语诺推离自己身边。叶语诺的惊叫声中,冯晋庭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重拳。
冯晋骁是真的动怒了,即便面对的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大哥,手下也毫不留情,一拳挥过去震的冯晋庭的半边肩膀顿时麻的失去了知觉。幸好他推叶语诺时微动了□体,否则这一拳很有可能就直接砸在他脸上了,想不见血都难。
可是,冯晋骁并没有因他的不躲不闪息怒,反而被他对叶语诺的维护逼得怒气更盛。
眼中浮现阴郁的光来,冯晋骁挽高衬衫袖子,“不要以为不还手,我就会客气。”话语间,再次挥拳过来。
冯晋骁是受过特训的特警之首,从十八岁踏进警校大门,四年警校训练,八年实战磨炼,拳头有多重可想而知,眼见冯晋庭被打倒在地,叶语诺冲过去要拦:“晋骁,你住手!他是你大哥!冯晋骁!”
冯晋骁完全不理会,抓住冯晋庭的衣领,愤恨地吼:“冯晋庭,还手!”三十年来,第一次对大哥直呼其名。
冯晋庭抹一把被揍得沁出血丝的嘴角,“不用客气,来吧。”心甘情愿领受。
冯晋骁眼底血红一片,用拳头成全他。
叶语诺根本靠近不了冯晋庭,眼见着他真的下了狠手,而丈夫又真的不躲闪地承受着,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她以带着哭腔的声音喊:“是我推她的,都是我做的,我恨她总是轻而易举得到一切我用尽全力追求的,冯晋骁你有气冲我来。”
冯晋骁置若罔闻。
这时,一辆跑车飞驰进大院,尖锐的急刹声中,萧熠从车上跳下来,冲上前一把扯住冯晋骁:“冯晋骁你疯了是不是?那是你大哥,你要打死他吗?!”
依萧熠的身手能近冯晋骁的身已实属不易,所以下一秒就被甩脱一点也不奇怪。脚下踉跄中,他听到冯晋骁痛苦的嘶吼:“萧萧流产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一声,那是我冯晋骁的孩子!”
听到流产二字,萧熠的身体倏地僵住,震惊和不可置信全部写在脸上。
先前,萧熠正准备去公司,接到了萧语珩的电话,她应该是马上就要上机了,语带匆忙:“哥你以最快的速度去一趟冯家,确认冯晋骁在不在。如果在,想尽一切办法把他带走。如果不在,找到他,陪到我回来为止。”
萧熠以为两人又闹别扭,可萧语珩急切担忧的语气让他觉察不妙,于是片刻都没耽误地赶了过来。路上打冯晋骁的电话没人接,萧熠就预感要出大事,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冯晋骁居然会和冯晋庭动起手来。
和冯晋骁相识六载,对于冯家兄弟的亲厚,萧熠还是略知一二的。学生时代,冯晋庭为护弟弟与人动手,折过肋骨这种事好像太久远,不提也罢。就在几年前,冯晋骁因能力太突出受到省厅关注,有人红了眼,觉是他阻了自己的仕途暗箱操作设计他,令当时还在A市刑警队任队长的他卷入了一宗案件。
当时,所有的证据都对冯晋骁不利,尽管很多人心里明白他是被陷害的,却没一个人敢说一句话,是根基不稳的冯晋庭顶着压力站出来下令彻查,对方才缩回去没再敢继续向冯晋骁使绊子。具体的细节萧熠并不清楚,但他听冯晋骁说,事后有人往上面写匿名信检举冯晋庭越权,把调查组都惹来了。那一次,冯晋庭险些被拉下马。
而后冯晋庭从外省调回来任职,初期工作艰步维艰,是刚刚组建了特别突击队的冯晋骁率领手下排除万难配合他进行全省扫黑行动,只为给哥哥立威。在那段时间里,冯晋骁几乎像影子一样随冯晋庭出行,更在一次突发意外中替大哥挡下致命一刀。
那时冯晋骁和萧语珩分手有一段时间了,但他的情绪一直没恢复,低落得整个人显得冷酷又无情,尤其是在训练场上,完全是一种不要命的状态。那次受伤他愈发地沉默,而且拒绝探视。萧熠猜测,他其实是在等萧语珩。
萧语珩曾因冯晋骁职业的特殊性,特意去学了护理,为的就是在必要的时候照顾他。然而,直到冯晋骁出院,她都没有出现。
冯晋骁在电话里对萧熠说:“看来她是真的不要我了。”
那时,身在A市的萧熠自顾不暇,实在没精力过问他们的事,只告诉他:“我把你受伤的消息带到了,但是她,调离总部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冯晋骁挂断了电话。
后来,萧熠完成卧底任务出国前昔,偶遇过一次冯晋庭,他语重心长地恳请萧熠:“如果有机会,在珩珩面前替晋骁说句话吧。”
两人的兄弟感情是他这个外人都一清二楚的,可是今天,他们却——
盛怒之下的冯晋骁一拳击向冯晋庭腹部:“这一拳是为萧萧打的,冲她一声声喊你姐夫,你却狠得下心对她承受的伤害一言不发。”然后是第二拳:“这一拳是为我自己打的,冲我对你的敬重和信任,冲我在你儿子出生时置自己女人不顾送你妻子去医院,你却眼见着我和所爱的人分手一言不发。”第三拳出手时,他的嗓音带着难以形容的沙哑:“这一拳是为我没出世的孩子,冲他本该叫你一声大伯,你却对他的‘离开’一、言、不、发。”
最后收手时,回身一个动作把叶语诺逼退几步,目光里的锋芒纤毫毕现:“叶语诺你记住,他挨的每一拳,都是替你受的。”冯晋骁的衬衫扣子因动作幅度过大被扯松,紊乱的呼吸也未平复,视线却冷如寒冰:“至于你,我杀了你的心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