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唐毅凡见郗颜终于肯开口,还帮自己说话,感激地笑笑,手上帮若凝夹菜,嘴上还不忘抱怨。

“谁欺负他了?是他自己找的。”若凝撇撇嘴,伸手接过碗,用筷子使劲戳了两下。

“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别把气撒人家身上。”郗颜快速整理着心情,不希望因自己的失落影响气氛,却仍旧忍不住轻声责备。

若凝一向懂事有礼,却独独碰上她和韩诺的事就会失去理智,要不是她在消失三个月后主动给她打电话,她破口咒骂着韩诺,郗颜或许这辈子都不知道一向温柔婉约的季若凝发起脾气如此—势不可挡。

“我哪有?”若凝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终是没再迁怒他。

“来,老婆,老公这里给你赔礼了,都是我的错,生气吃饭不利于消化,等吃饱了你想怎么收拾我都行,乖啦。”唐毅凡相当会察言观色,见她口气软了下来,适时耍宝般故作委屈,连连对她示好,还亲自夹了一口菜递到她嘴边。

“讨厌,谁是你老婆。”若凝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就着他的手势张口吃下递到嘴边的菜,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当然是你,难道就因为我犯了这么个小错,你就要休夫?若凝,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告诉我,后天的新郎不是我。”郗颜见他俊脸皱成了一团,忍不住笑了出来,差点将喝到一半的饮料喷了出来。

“若凝,你真是淘到宝贝了。”郗颜捂着胸口边咳边笑道,唐毅凡的样子让她突然想到某位男士搞怪的俊脸。

“承蒙颜颜夸奖,这宝贝二字得当属我家若凝,是吧,宝贝儿?”唐毅凡亲昵的伸手轻揽着她的纤腰,眼神温柔得尤如一汪水。

“讨厌。”若凝伸手推了推他,脸更红了。

若凝终于消了气,郗颜也努力将恼人的心事抛开,唐毅凡十分幽默,风趣的化解了沉闷,三个人总算是相安无事的吃了一顿饭,气氛还算愉悦。

吃完饭,唐毅凡开车送郗颜回家,下车的时候温行远的电话打了进来。

“温行远?”郗颜的声音很轻快,心情因与若凝一路上的笑闹,不似先前的低落,更忘了那人早上挂过她电话。

“那个...吃过晚饭了吗?”感受到她的轻松,温行远明显怔了一下,深怕早上一时冲动惹得大小姐不肯接他电话,原本准备的一肚子话,全给憋了回去。

“刚吃完,还是家乡的菜好吃,我都撑得走不动道儿了。”郗颜坦诚相告,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惹得温行远也在电话那边笑了。

他就知道,美食永远能令她心情愉悦,比美男的吸引力大出不知多少倍。

“等一下温行远。”郗颜见若凝也跟着下车,忙回身和她说话,“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了,很晚了,我妈催我回家呢,你早点休息。”若凝上前抱了抱她。
“好吧,我明天去看阿姨。”郗颜站在车前目送她上车,冲唐毅凡礼貌的点了点头。

“若凝送我回来,刚走。”郗颜边上楼边和温行远讲电话,“哎,温行远,人家若凝家老公长得那不是一般的帅。”郗颜突然想到某人常说自己帅得招人嫉妒,故意气他。

“是吗?真没想到这年头还有比我帅的。”那人煞有介事的轻叹,带着微微的自嘲。
“臭美。”
“给郗贺打电话了吗?”

“还没呢,等若凝的婚礼完了再打,反正他又不在家,去临城开会了。”郗颜打开房门随手将手袋扔到一边,不雅的歪靠在沙发上。

“没见过你这么没心没肺的,要不要我帮你打?”他轻骂,话语中有着不为人知的宠溺。
“谁要你多事,我会打。”郗颜立刻回嘴,心中暗骂他鸡婆。

“今晚就打。”他命令。
“挂电话,我现在就打!”她咬牙,却听那人立马低吼,“你敢。”
“试试?”她挑眉,一脸的倔强。

“不试。”那人似乎有些挫败,深吸了口气,不软不硬的扔过来两个字,惹得她轻笑。

“哪天回来?”不理会她的嘲笑,他脱口问道。她不再这里,他丝毫感觉不到古镇的美好,只觉寂寞。

“干嘛,我才到家,别告诉我你这个吝啬的老板后悔放我假?”

“我是怕你喝多了没人管,醉死在老家。”他懊恼地挠挠头发,单手摸出烟点上,眯起眼睛,狠狠吸一口。

“我没喝酒。”郗颜辩驳,知道对于她醉酒,他心有余悸。
“当伴娘能不喝酒,你白痴啊?”

“你才白痴呢,少喝点没事。”她本想安慰两句,一张口就变了味,“喂,干吗呢你?身边有音乐声,不会在偷腥吧?”郗颜这边很安静,她隐约听到熟悉的歌声,忍不住打趣他。

“偷你。”温行远无奈的咬牙。死丫头,又说他偷腥,他要是真有偷腥的心思也不必一睡醒就忙着给她打电话,他都饿得眼冒金星了,她就不知道表示一下关心?他有些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人类。

“别,那不是逼我死吗,就算我不自杀,你女朋友也会挥刀砍了我。”郗颜在电话这端哈哈笑了,完全可以想像那人咬牙切齿的样子。

“白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温行远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虽是骂着她,却说得认真,心中不可避免地隐隐有些失望。

两人这次的通话时间很长,吵闹到郗颜有点昏昏欲睡,温行远才不舍的主动收线。挂了电话,冲了个温泉澡,看着时间还早,他步行着向酒吧而去。

踩在干净的青石路面上,双手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背影有些许的寂寥。

“温行远,我问你个问题。”
“问!”
“那个...你说为什么国家二级运动员也有可能驼背?”

“还不是因为和你们这些矮子说话说的。”白她一眼,他不客气的打击。
“滚!”她骂他,脚也不安份的朝他小腿踢去,敢说她矮,整死他。
他没躲,瞪着她,“拐着弯想说什么,痛快点。”

“我同事都在背后议论,没事你别来找我了,要不别人误会了不好。”她在他的瞪视下低着头,有些吞吐着嘀咕。

温行远常去公司接她下班,又每天晚上送她回宿舍,暴光率实在太高了些,难免惹人非议,郗姑娘有些烦燥。

“没事谁有那么多闲功夫过来?”深遂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唯恐眉毛纠结,眼神惶恐,泄露了全部的心事,沉默了小片刻,听他骄傲地说,“我怎么那么爱你?”

“温行远?”见他大步走了,她忙喊他名字。
“说。”他没有回头,口气有些恶劣。

“你生气啦?我是怕你被别人误会,没别的意思。”她怯怯的解释,他是她最好的朋友,看着身边有那么优秀的女人对他有意思,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变故耽误他。

“我没误会,下个月我要回去了,操心你自己吧!”

于是,温行远在足足陪了她一年后,就那样离开了大研镇,他承认当时是有些负气,但更重要的是他老爸病了,给他下了最后通碟,扬言他再不回去就要派人来“请”,他不能多说一个不字,因为,他老爸派来的人是曾经逼着他相过亲的主儿。而她,以为他回去是为了等待多时的“女友”,于是,他们之间就无声的结下了这个误会,以至于,令她整整误会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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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忍之忍
“毅凡?”若凝静静坐在车上,望着窗外,直到唐毅凡关了音乐,她才转过头,拉长了音调轻轻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还在为今晚的事不开心?”唐毅凡侧身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下她的脸颊。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凝叹了口气,无力般靠回椅背上。

“感情的事,是别人最插不上手的,哪怕是好朋友。听我的话,如果颜颜不主动提起,你也不要多说,让她自己处理。”唐毅凡敛了笑,神情严肃了几分。

他能明白若凝对郗颜的关心,可凭他今日的观察看来,韩诺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明,外人看来似是与谢远藤成双成对,可凭直觉又认为他对郗颜的感情绝不寻常,这中间或许有点复杂,他们最好不要插手,免得越帮越忙。

“我会不会给她压力了?其实我只是不想她一个人跑那么远,你不知道她哥哥有多担心。”若凝单纯的把对郗颜的关心摆在了第一位,却不曾想过她这样“过分”的关心,反而令郗颜忆起用力隐藏的旧伤,徒增了一分烦恼。

“她明白你是为她好的。行了,不许乱想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操心别人,你该多想想你未婚夫我。”唐毅凡一边开解着未婚妻,还不忘抱怨。

不过这也的确不能怪人家唐毅凡小心眼了,从恋爱到如今要结婚了,若凝总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很少主动约他见面,有时他甚至怀疑她爱他到底有多深。还好了解她的性子,其实说穿了就是害羞,总是不好意思找他,更别提让她主动去他公司,那比杀了她还让她痛苦。

记得若凝第一次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去公司是被他押着去的.因为他出差半月没有见到她,回来后又赶着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于是去接机的若凝便被他直接载去了公司,“绑”到他的办公室。

第二次因为若凝得了重感冒,他下班后赶去她家里看她。若凝的父母对未来女婿十分满意,对唐毅凡很热情,留他吃了晚饭。看着若凝吃完了药,确定她烧退了,他才开着车回家。第二天上班时发现文件落在她家,于是若凝才迫不得已给他送资料过去。见她一脸的不乐意,唐毅凡亲了亲她的小脸,不满的抗议。

“为了你,我可是都登堂入室了,怎么来一趟公司比让你上刀山都难?嗯?”

“谁让你那么倍受关注的,前台的小姐又非要登记,不预约都不行,我不喜欢被她问来问去的。”若凝挣开他的怀抱,将文件摆在他的办公桌上,忽然想到以前因工作上的事来公司找他时受阻的情形。

这个理由简直让唐毅凡哭笑不得,不客气的把她扯进怀里,低下头狠狠吻住她,直到两人都有些轻喘才离开她的唇,却依然将她圈在怀里。

“你直接告诉她是我女朋友不就完了,难道做我女朋友很丢脸?”

“要是说我是你女朋友,不知道她又要问多少问题了?说不定还要承受多少异样的眼光,我才不要。”若凝有些不高兴地瞪他一眼,“你是个危险人物,最好保持距离。”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唐毅凡是全公司女员工心中的钻石唐老大,谁见了他都是一副害羞小女人状,知道的是怕被电晕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个个是他小情人呢。她才不要成为她们的观赏对象,看着心里就不舒坦,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唐毅凡皱着浓眉一脸的无可奈何,看来这长得帅也是有罪的,而又帅又有钱罪过就更大了,至少他家季若凝就对此极度不满。

是谁说人生三大憾事是:英雄末路,美人迟暮,帅哥发福?在唐毅凡看来,人生三大憾事其实是:英雄帅得没天理,老婆美得掉渣渣,美男有钱又有权!天啊,什么世道,完全没活路,三样他占全。

那时他不禁捶胸感叹,悲哀啊,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女友嫌弃他太帅太有钱!那要怎么办呢?难不成让他拿出所有的银子去整容?把自己整得丑点?这似乎很没人性啊。沉沉叹了口气,第一次为自己的帅气而苦恼。

“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不该让颜颜回来?”想到郗颜见到韩诺时哀痛的目光,若凝心疼不已。
“回来也没什么不好,总不能逃避一辈子。”唐毅凡一针见血。

“我到现在也搞不懂韩诺怎么就变了心?”若凝再次叹气,面露迷惑。
闻言,唐毅凡讶然,“你不知道他们分手的原因?”

若凝摇了摇头,“颜颜不愿意提,韩诺又只说为了让她过得好些。”伸手摇下车窗,任夜风吹着脸颊,听她悠悠说道:“他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他不知道,颜颜视他为自己的幸福,没有他,她怎么能过得好呢...”

唐毅凡没有说话,宠溺的揉了下她的头发,缓缓打着方向盘,摸出手机想打电话,迟疑了一下,感觉说话不是很方便,又将手机放下。

到了若凝所住的小区,唐毅凡先下车,体贴地给她开车门,夸张地作了个很绅士的手势,惹得若凝浅浅笑了,将手递到他手中。

“时间不早了,我就不上去了,上楼洗个澡,乖乖睡觉,不许胡思乱想,不过睡前要记得想我,嗯?”唐毅凡吻了吻她的侧脸,有些不舍的拥着她站了一会儿,直到隐约看见前面那抹略显熟悉的身影,才松开她腰间的手。

“阿姨,我送若凝回来。”亲昵的将若凝的小手握在掌中,微笑着打招呼。

“毅凡啊,上去坐坐吧?”若凝的妈妈见她这么晚还没回来,不放心的下楼来,正巧碰上他们,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语气很温和。

“不了,太晚了,打扰你们休息,等过几天再陪若凝回来。”他淡淡的笑着,想到过几天要陪若凝回门,就该改口称呼她的父母为爸妈了,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那好吧,回去开车慢点,明晚别和朋友玩太晚。”季妈妈很开通,明白现在的年轻人,结婚前一晚都要和要好的朋友聚聚,却也不忘嘱咐。毕竟后天是大喜的日子,新郎要是宿醉未醒总是不好。

“阿姨放心,我早早就打电话来向若凝报备。”他点头,脸上的笑意渐大。
“那我进去了,你开车小心点。”第一次被妈妈撞见他们两个如此亲密,若凝的脸颊有丝红晕。

“去吧。阿姨晚安,代我问候叔叔,我先走了。”礼貌地和季妈妈道别,见她笑着点头,唐毅凡才转身上车。

车子缓缓向他家的方向而去,若有所思的拿出手机打电话,占线。过了五分钟,再拨过去,“连彩铃都是这歌,魔症了。”听到熟悉的彩铃声,唐毅凡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电话通了,不过响了很久却没人接。

皱了皱浓眉挂上电话,等着某人自己打过来,没过多久,手机铃声响起,他勾起唇角笑了。
“行远?”口气与以往通话时的玩世不恭判若两人,电话那边的人明显怔了一下。
“我没打错吧?唐总?”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意识到唐某人心情似乎有些抑郁。

“很不幸,正是鄙人。”唐毅凡听到他那低沉的声音,不自觉想到郗颜眉眼间淡淡的忧郁。看来他兄弟这条爱情之路会走得颇为辛苦,得,为了那小子的终身的幸福,他豁出去了,必须做一次媒人。

电话那端的人低声笑,“说吧,这么晚打电话骚扰我什么事?”
“你该庆幸被我骚扰,否则保证你后悔一辈子。”唐毅凡挑了挑眉,“先告诉我你在哪个山沟里呢?明天能不能赶回来?”

“之前不是告诉你要出门一趟,赶不急回去参加你大婚了,礼物等回去补上。”知道郗颜要回老家,也想过修改行程,回去参加唐毅凡的婚礼,可不知为什么,心里的失落感顿生,突然很怕看到那样热闹的场面,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谁稀罕。直接把礼物折算成支票寄给我就行。”
“还真不贪心,明天我通知张秘书把支票传真给你。”

“行,你够狠。我告诉你啊温老大,明早上我要是见不着支票,你就等着郗颜被我介绍给别的帅哥当老婆吧。”唐毅凡咬牙。

“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电话那端的温行远一听到郗颜的名字立时跳脚,低吼过来。

“知道我娶的是谁吗?”唐毅凡走出停车场,想像着温行远情绪失控的愤怒样子,要是以前非得嘲讽几句,可现在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口气难得严肃起来。

“别告诉我那位不幸的美女叫季若凝?”温行远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笨得可以,难怪郗颜总骂他“大笨孙子”。

唐毅凡打电话说他要大“昏”了,他怎么就没问一句新娘的名字?偏偏这么巧郗颜又在这个时候回老家参加好友的婚礼,他居然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就这么后知后觉?难怪郗颜看不上他。靠,他看自己都别扭。

老天爷,你耍我?早晚被玩死!

“就是季若凝。”唐毅凡烦躁地抓抓头发,突然涌起自责。作为好友,他对温行远也的确忽略了许多,否则也不至回国后对他的事所知不多了。犹豫了下,终是开口道歉,语气很是真诚,“不好意思,行远,和子良通过几次电话,竟然不知道你追的是若凝的好朋友,要不就凭这交情,好歹说上几句好话。”

“行了,说什么呢。等着我,明天到。”温行远在电话这边苦笑,当然听出唐毅凡语气中的自责,吩咐了一句准备收线。这能怪谁呢,还不是因为他太“自我”。对于郗颜的事,除了张子良,他又曾和谁多提过半句,况且,对于她而言,又岂能轻易被几句“好话”说动。

“行远?”唐毅凡在挂电话前急急叫停。
“还有事?”

“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等了这么久都还没结果了。”忽然想到韩诺若有所思的脸,又想到郗颜难以掩饰的伤,不禁开始替温行远担心。难怪听子良说,从没为哪个女人皱过一下眉,用过一点心的温老大算是栽了,这下他懂了。

温行远沉默,两人握着电话许久没说话。
“你早就知道韩诺是吧?”他试探着问,心里却有了答案。
“知道。”他坦然承认,“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为什么?”
“为什么?”电话那端他自嘲的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要不要我...”

“不用。什么都不用做。”了然他的用意,温行远快速打断,“明晚约上他一起聚聚。”
“好!”唐毅凡明显哽住,回神时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终是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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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两端
“啊气...谁在骂我…”尚在被窝中的郗颜毫无预警的打了个喷嚏,嘀嘀咕咕的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一会儿。若凝的电话打进来,她磨蹭着不想动,感觉头有点晕晕的,赖了好半天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收拾利索后睡意朦胧的下楼,陪好友渡过人生中最后一天的单身生活,晚上留宿若凝家。

季妈妈亲切,季爸爸博学,久违了的家的感觉令郗颜感动得有落泪的冲动,趁若凝和唐毅凡通电话的空档,趴在阳台上欣赏夜景。

都市的夜晚当然与古镇有所不同,都市的喧嚣是被隔绝在高楼之内,所有快乐的,悲伤的,都隐蔽在繁华背后;而古镇的热闹却永远都是那样生动而跳跃,无论是笑脸,亦或是愁容,都可以不加掩饰的展现在人前,因为去到那里的,不是为了放松,就是为了遗忘;因为去到那里的人,都将成为过客,来了或是去了,匆忙或是慵懒,都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谁又会在意被别人窥视到快乐与哀伤,谁又有时间去探究别人的情绪与心事?在那里,可以随性而活。

回来不过两天,她已开始怀念古旧的民房,潺潺的水声,想念独自一人在公寓时的自在随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世界蓦然间变小了,小到仅剩那一方天地容得下自己。勾起唇角,自嘲地笑笑,刚好见若凝走过来,两人爬上床,开始不着边际的聊着心事。

“以前追你的帅哥都排队候传,你看都懒得看一眼,怎么突然就决定结婚了?不像你的作风啊。”

“开始是因为身边太多不成功的例子,有点怕。后来又因为看到你和韩...”若凝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突然住口,怕勾起郗颜的伤心事。

“说吧,还怕我连听个名字都受不了。”郗颜皱了下眉,状似不以为意。

“后来看到他对你那么好,又感觉很难找到一个能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所以就更不敢轻许承诺了。”

“心里变态。叔叔和阿姨这么好的例子摆在眼前,你还怕什么。”话虽驳得硬气,心中难免有些凄然。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谁能陪谁走到永远吗?诺言,真的可以将两颗曾经相许的心系在一起一辈子吗?

“你才变态呢,那不一样。”
“诡辩。”
“这次回来还走吗?”

“走,这里早就没什么可留恋了。”郗颜脱口而出,若凝一时感伤,无言以对。
“不是说你,把眼泪憋回去。哭肿了眼晴,明天怎么见人。”郗颜瞪她。

“温行远是谁?”若凝揉着眼晴,哽咽着问。
“朋友!”郗颜答得利索,随后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他?”

“呃...昨天听见你打电话叫这个名字嘛,是个男的?”若凝装糊涂,掩饰小小的心虚,想到唐毅凡嘱咐不许她透露,暗自吐舌,差点穿帮了耶。

“反正不是女的…”郗颜反手关灯,令若凝错过了她神情细微的变化。
“你说火星话啊?”若凝轻笑,翻了个身背对她,“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有什么好提的。”郗颜拉了拉薄被,不满地嘀咕,“查户口啊你,睡觉。”

这边郗颜与若凝为了保持最佳状态已早早睡下,而那边的私人会所,却正在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因为事出突然,温行远只订到当天下午的机票,下机时已八点多。唐毅凡亲自摆驾相迎,路上有点赌车,温行远看看时间,想到她今晚会休息得早些,又想着明天就可以见面,终是没有给她打电话。

到达会所时,皎洁的明月已悄然爬上天际。熟悉的城市,耀眼的霓虹灯闪烁不断,人群与车潮川流不息,交织出一副喧闹而繁华的街市图。

只是这些,又与他有何关系?

推开车门,温行远懒懒下车,“生意看来不错,我以为你早把‘上游’搞垮了。”

“也太小看我了,唐家公子就这么无能?”唐毅凡不满地抱怨,伸手在他肩头重重锤了一记,“哎,你老爸当时把生意全转移到了A市,你死活留下‘上游’不肯让老爷子动,不会是为了郗颜吧?”突然想到什么,一秒钟的时间又立马否决了自己的话,“不对,那个时候我还没出国呢,你的事我了如执掌,你们应该也不认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温行远瞪他,甩上车门,大步走进“上游”。

“欢迎光临,请问先生有预订吗?”领位小姐温柔得有些娇媚的声音传来,惹得他微一皱眉,抬眼看见她们穿着剪裁过于合身,高开叉的红色旗袍,对身后跟上来的唐毅凡冷言,“你把‘上游’当成风月之地,还是把我当恩客?”

唐毅凡挑挑眉,对领位小姐努努嘴,“他不需要预订。温行远。”

“温总!”前台的值班经理见唐毅凡来了,已大步迎上来,刚走到他身后就听到大老板的名字,有些惶然,忙恭敬地打招呼。

“李经理?”温行远还记得他,上游的老员工了。
“是的,温总还记得我。”李经理一脸堆笑,有些惊喜。

“叫我温先生,他才是你们老板。”偏头看了眼唐毅凡,见李经理连连点头称是,转身进了电梯。

来到温某人的专属包间,一票同窗老友等在里面。平日里大家都各忙各的,聚的时候不多,又加上他这几年几乎没回来,免不了一进门被罚了几杯。

“行远,你太不够意思了,几年才回来一趟,这杯酒说什么都得喝了。”说话的是石磊,大学时一个寝室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