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她也该回去看看的,只是,这次回去,会发生什么吗?
二十分钟过去,温行远睁开眼看了看表,一点半了。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张子良的电话。
“行远?”
“没打扰你约会吧?”温行远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几分庸懒。
“说什么呢,刚把颜颜安全送到家,放心吧。”每天晚上送郗颜回家成了张子良的例行工作,当然不仅仅因为对朋友的关心,最主要的是:这是温老大的吩咐。
“谢了。”温行远诚挚感谢。如果没有张子良,他又怎么放心让她独自一人留在陌生的异乡这么久!
“兄弟之间怎么说这些?”轻拥着杜灵,他笑了笑。
张子良与温行远认识十多年了,天差地别的性子却像是互补般融合在一起,自大学起就好得穿一条裤子。
“她最近还好吧?”电话那端犹豫了下,终是试探着问出口。
“你不是和她通过电话了,你觉得呢?”张子良听出温行远的语气一转,严肃了许多,谨慎着回问。
“她何时会对我表露情绪。”温行远一声轻叹,这边的张子良也微皱了下眉。
“你别担心,颜颜最近挺好的。”在他们面前,她一直都好,让他怎么说呢。
“等见了面再说,我十号早上八点的航班。”虽然她要走,他还是决定回去。
“你十号回来?颜颜不是十号要回家?她知道你要回来吗?”
“我没告诉她。”
闻言,张子良与杜灵对望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这两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怪胎。温行远走的这两年只回来过两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赶上郗颜要走?怎么就这么碰巧?地球到底是圆的还是方的?搞什么鸟事?!
“那我十号去机场接你。”张子良皱着浓眉,率先打破了沉默。
“到时候见。”温行远一时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急急收了线。
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视下去,是灯光闪烁的都市夜景。
“万家灯火!”他一字一顿,喃喃自语,突然有些疲惫,不知哪一盏属于他,或许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因为他—没有故事。
摸出一根烟点上,烟雾缭绕中,他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开始怀念那古朴的房舍,清可见底的河流,还有踩在上面会发出一声声脆响的青石路面。
他又想起那夜,他和她共撑一把伞,两个人在细雨连绵的夏夜步行在古镇幽深的小巷里,雨点落在伞面上,又滑落到地上,溅起微不可见的雨滴,打湿了他的鞋面。未熄的灯火透过窗子照着昏暗的小巷,一眼望不见尽头,有些小巷深深深几许的韵味...
没有轰隆的雷声,没有惊魂的闪电,唯有温柔的雨丝悠然飘洒。缠绵着,轻抚着她□在外的肌肤,轻揽过她细肩,将伞移向她一边...
时间过得真快,她到大研镇已有三年,而他,也已离开整整两年,他们又有许久没见面了,两年中他仅回去两次,而她也不过见了他一面。半年前回去那次,她根本不知道。
他常给她打电话,她从没问过他何时回去,或许她并不在乎他是否还要回去。她真的不在乎吗?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吧,否则他离开两年,她为何从未主动打过一个电话来。
郗颜不知道,那些常常令她不耐烦的电话其实只是温行远在提醒她,他的存在。他是怕时间和距离,阻隔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郗颜,你还在等什么?而我,又在等什么?”温行远闭上了眼,将万家灯火阻隔于眼帘之外,牵起一抹自嘲的苦笑,一张棱角分明,又尤显疲惫的面容清晰地映在玻璃窗上。
没有所谓都市生活的那种车流不息,紧张忙碌,古镇早晨的空气格外新鲜,似乎还夹杂着微湿的气息,不禁令郗颜深深的吸了几口,舒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她趴在阳台上,客厅的音响里流淌着布莱恩.亚当斯那沙哑的声音,她已习惯清晨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放音乐。
郗颜淡笑的望着静谧的小巷,古旧的民房,随后又移开目光,眺望着远处朦胧的雪山,轻柔的微风扶过她素净的脸,空旷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温行远的那句话:恬淡的感觉不真实的像在云层里飞。
她抿着嘴笑了,看了下时间还早,他应该还没有起床。她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他。
“恬淡的感觉不真实的像在云层里飞,你何时飞回来?”
按下发送键,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发送成功”的字样,郗颜顿时就后悔了。
她在做什么?想他吗?一定是太累了,没休息好,头昏了。急急关了手机,怕他万一刚好开机收到短信后打电话过来,她不知该说什么,她真的没什么好说,该说的不该说的,早就说过了不是吗?!
一切都收拾妥当,同时强迫自己收起烦乱的心事,郗颜关了音响,环视一圈她住了两年的公寓,“喀嚓”一声落了锁,拖着行李箱下楼。
偶尔路过的行人相互点头微笑,郗颜浅笑着和邻居阿姨道过早安,才缓缓步行着向巷口而去。
远远见张子良倚在车前,郗颜冲他挥挥手,轻喊一声:“早啊,子良。”
她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但张子良坚持要送她去机场,她拗不过,最后终于妥协,但她知道杜灵一向睡眠不足脸色就会很差,所以坚决反对她早起送机。小巷属于步行街,车子开不进来,他们就约好在巷口等。
张子良看着晨光中一脸灿烂笑容的郗颜,突然有些明白温行远了。
郗颜并不算漂亮,更不爱打扮,随意的牛仔裤T恤,配上白色的休闲鞋,蓬松自然的卷发此时被利落的束成马尾,净瓷般白皙的面孔上找不到一丝修饰过的痕迹,秀丽的鹅蛋形小脸显得整个人愈发温柔,却又隐约透着丝倔强与...失落。在她身上,张子良看到了都市女孩少有的“干净”。如果不是偶尔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沉默,如果不是无意中见她愣愣望着酒吧外的人群落泪,张子良会以为郗颜就是一个很单纯的,有点憨憨的,傻傻的女孩子,尽管她已经二十几岁了。
是啊,不过才二十几岁,却经历过那么沉重的往事!
为什么又是往事?丢不掉,撇不开的...过往!
见她走得近了,张子良收回思绪,微笑着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放上车,两人向机场而去。
“手机又没开?”将准备好的早餐递给她,他状似不经意的询问。
温行远一大早就打电话来,告诉他郗颜不喜欢吃飞机上的早餐,请他帮忙买豆浆给她。这丫头看似随意,骨子里却挑剔得很。
张子良当时突然坏心的揶揄他:“行远,你到底是想当郗颜的男朋友,还是想当她保姆啊?”
“早晚会从保姆升级为男朋友的,兄弟的幸福全靠你了。”温行远的心情似乎很好,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但语气却难掩轻快。
“谢谢。”郗颜道了声谢,插好吸管,小心的喝着微有些烫的豆浆,含模了一句:“嗯,忘了...”
“回家记得随时开机,找不到你,我们会担心。”张子良偏头看了她一眼,其实是想告诉她温行远今天要回来,话到嘴边又想到他今早的嘱咐,到底忍了回去。
他知道温行远每次将电话打到他这,或是酒吧,定是这丫头又关机了。这次不同平时,走这么远,她要是不开机,温行远找不到人,还不得拆房子?为了他与杜灵有清静日子过,为了他兄弟的心脏着想,他必须多这么一句嘴。
“知道了。”郗颜喝完了豆浆,静静开了机。
帮她办好登机手续,直到把人送到安检入口,见她通过检查,站在里面冲他挥手,张子良才微笑着点了点头,把手放到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式。
郗颜坐在候机厅里,翻看刚刚开机时收到的那条短信。
“我一直都在!”只有简单的五个字,郗颜反反复复看了不知多少遍。
温行远其实很少发短信给她,可能他太忙了,没有空吧,不过,她也很少联系他,更别说主动发短信给他。
正怔怔的盯着屏幕,突然听到通知登机的声音,郗颜拿着登机牌,随着人流上了飞机。
在座位上迟疑了许久,在关机前发出去一条信息。
当飞机缓缓攀升,郗颜透过机窗,探身望着越离越远的地面,心绪乱成一团。
三年,她终究是要回去的,尽管百般不愿面对,可是一切终是无法逃避。
郗颜,回去不等于回头,过去的,再也无法追回,就面对面的把他遗忘吧!
她在心里一遍遍鼓励着自己,也或许是为了说服自己,然而,哪怕说过一千次,甚至一万次,仍然避免不了左胸口隐隐的阵痛。
心痛啊!当他们如陌生人般擦身而过时,她的心中瞬间绽开一朵称之为绝望的花儿。哪怕季节更替往复,那朵悲凉之花却无论如何都不曾凋谢,那痛就没一刻真正停止过,叫她如何故作坚强的面对?又让她怎么去潇洒的割舍?
沉沉叹息,闭上眼时已然卸下所有的伪装。
过去这么久了,她依旧懵懂,她是真的不太了解事情的因果,怎么一夕之间,她就什么都失去了。
未加修饰的脸庞上浮起浓浓的倦意,身上也莫名的有些冷,缩在座椅上,将自己置身于世界之外,谦卑地祈求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中途换了两次飞机,郗颜终于在当天下午回到她三年未归的故乡。远隔千里,当她从热爱的丽江古城飞回那座曾经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北方小城,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最后一个下了机,取完行李向出口而去,脚步不自觉变得沉重了许多。
等待她的,不止是季若凝含笑的面容,还有那一段哀痛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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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记忆
“颜颜?”随着一声轻唤,郗颜被抱进一个柔软的怀抱。
不用说,这人便是即将嫁为人妇的准新娘:季若凝。
郗颜笑着松开手中托着的行李箱,伸出双臂用力回抱着好友。
“不声不响就要嫁人了,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郗颜嘻笑着推开她,看着眼前温婉的季若凝,忍不住抱怨。
一袭白色的丝绸连身旗袍裙,及肩的半长发被她随意的挽起,仅用一只复古的簪子固定,脚下一双矮跟镂花鞋,白晰的小腿匀称又修长。脸上画着淡淡的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女性的妩媚,不禁惹来郗颜啧啧的赞叹声,“我们若凝,真是天使坠落人间啊。”
季若凝的美是不容置疑的,她不是招摇的时尚美,而是婉约含蓄的古典美,就连她的性格也像猫儿一样的温顺。每次这两个人混在一起,郗颜最喜欢半嗔半闹的抱怨:老天爷看人大小眼,为啥你就生了一张人见人爱的脸,而我就是一脸的平民相。
往往这个时候,季若凝总是不客气的拍掉下巴上她不规矩的爪子,笑骂道:“死颜颜,别吃我豆腐。”
“不吃白不吃,我就是一采花大盗,花开堪折直须折,不折我是猪...”郗颜一脸的坏笑,色眯眯的盯着季若凝,然后趁她不备扑上去,两人笑闹成一团。
多美好的大学时光,那是令人怀念的青春岁月,而那记忆中的人,依然如此清晰。
她就知道,只要回来,那些有意沉封的记忆都将被瞬间唤醒。
郗颜回神,见季若凝的眼泪落了下来,伸手去抹她脸上的泪,嘴里不客气的骂她:“几天不见,脑袋坏了吧,我这都回来了,哭什么你?”
轻柔的动作和严厉的口气形成鲜明的对比,季若凝破泣为笑:“你这张嘴怎么还这么坏?是三年好不好,还几天?呆子。”
“没听说过时光如水,岁月如梭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吧,上学的时候不知道野到哪去了,不好好学习。”郗颜佯装生气的轻责,眼眶微有些湿。
“还时光如水呢,说得这么文艺...”乍来的久别重逢令季若凝心酸不已,又想到她孤身一人远走他乡,忍不住潸然泪下,瞬间抱住她,哽咽着说:“你个呆子,都走了三年了呢...”
她们是最要好的朋友,最贴心的知已,她性格柔弱,郗颜为她摆平纠缠不断的男生的追求,她生病时郗颜跷课溜回宿舍照顾她,她有了男朋友,依然不会撇开她去约会,常常是三人行,就怕她孤单。可当她有事的时候,她却远远的离开,一个人去疗伤,她什么都帮不上,哪怕是一句安慰都无从表达。
三年没见,原本就纤细的郗颜又瘦了许多,弈弈的神采明显是安抚,那里面的牵强她如何看不出来?她就是这样,倔得要命,倔得让人心疼。
“好了好了,哭得不像我刚回来,倒像我要走,好像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似的。你哭坏了形象不要紧,反正有人接收了,我可就更难嫁了。”郗颜拉开她,抹了下眼晴,嬉笑着打趣她。
“没个正经时候。”季若凝瞪她一眼,不好意思的擦干了眼泪。
“不给我介绍一下你家准老公?”郗颜打量着站在她身旁的帅哥,挑了挑眉。
“唐毅凡。你好,颜颜,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唐毅凡绅士的做着自我介绍,声音浑厚。尽管是初次见面,但早已从若凝那里知道了这个名字,没有陌生感。郗颜给他的感觉与若凝形容的几乎一样,看上去似乎的确是位嘴不饶人的率性女孩,只是眉宇间刻意收起的忧伤令他颇有些费解。
“别客气,怎么叫都行。”郗颜笑笑,礼貌的冲他点了点头。
美丽温柔的季若凝,英俊潇洒的唐毅凡,真是郎才女貌,神仙眷侣,像是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一般。郗颜见唐毅凡自然亲昵的轻搂着她,由衷的为好友感到高兴。
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季若凝不自然的轻挣了一下唐毅凡的手,拉着郗颜向外而去。
郗颜转过身无可奈何的看着替她拉着行李箱的唐毅凡,“你们结婚以后她归你所有,但这之前她归我所有,这要求不过份吧,唐先生?”
唐毅凡耸耸肩,微笑,“你们难得见面,即便是结了婚,我还不照样退位让贤?”
闻言,郗颜与季若凝默契的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两人一路说一路笑,直到了停车场,一抹刻意去遗忘,却又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蓦然闯进视线,郗颜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石化般立在原地。
季若凝望着不期而遇的两人,脸上的血色也霎时被抽走,不自觉向她靠近了些,紧紧握着她的手,无从安慰。
世界到底还是这么小,郗颜不过才刚刚下机,就要面临如此残忍的事实吗?难道三年前的伤害还不够彻底,不够深吗?
“颜颜?”季若凝隐约感觉到郗颜的手心沁出细汗,试探着轻唤了一声,斟酌着要如何开口,却见她的目光直落在那抹身影之上,片刻不离。
郗颜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为她放好行李,看着他为她打开车门,看着他坐上驾驶座载着她离去。一如三年前,他拥着她,与她,擦肩而过。
轻不可闻地叹息,她仰起头,克制的闭上眼晴,将眼中的痛楚紧闭在眸底,将脸上的苍白无助抹去,将刹那间涌起的悲伤与哀痛小心的...收起。
一切似乎还是老样子,他们在一起,而她,形单影只;一切其实又已变了模样,当他们再次擦肩而过,他的眼里或许已然找不到她的影子,而她,终究是忍住了眼泪,没有再哭泣,即便很艰难,终究可以面对。
待再睁开眼时,郗颜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涩然的笑,“走吧,我也该回家了!”清丽的脸颊恢复了血色,细听之下,故作坚强的声音隐隐带着丝凄惶。
当时真觉得万念俱灰,可到底还是走过来了。只是,三年的远离终是带不走记忆,再次相见,刻意掩藏的伤口霎时被揭起,快得令她连些许调适的时间都没有。
逃避了三年,她终究还是缺乏面对的勇气,她甚至不敢望向他的眼晴,不是怕他看见她,而是怕,在他眼中看到...别人的影子。
将季若凝推上了副驾驶座上,独自一人坐在后面,摇下车窗,任微风吹过脸颊,寻求片刻的清醒。
空洞的目光投得极远,然而,什么都看不真切,惟有一些模糊的影子不断倒退,再倒退。
思绪不自觉飘回那段甜蜜的时光。
清晨,她早早起床收拾好等着他的电话,当熟悉的铃音响起,她嘴边绽开一朵叫微笑的花,跑跳着推开宿舍的门。
雾气有些浓,安静的校园被深锁在雾中,而他,依旧站在那棵树下,含笑着等她。
“怎么连外套也没穿?”牵起她的手,他皱着眉轻声责备。
她嘻嘻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没有接话。
他也笑了,带着丝宠溺,随后脱下身上米色的风衣裹在她身上,搂过她纤细的肩膀,“我们出去走走!”
“过几天我妈妈就回来了,她想见见你。”沉默了一会,他忽然说道。
“啊?你妈妈?”郗颜愣住,好半晌才回过神,咬了咬牙,“好!”
“怎么跟要上刑场似的,我妈妈又不吃人,怕什么?”韩诺轻声笑,用力搂了搂她。
“要是只吃人就好了...”低声嘀咕了一句,见韩诺欲接话,她忙一脸正经的说道:“谁说我怕的,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我...”猛然间意识到什么,郗颜立刻住了口,偏头看着极力忍住笑意的韩诺,“不许笑!”用力挣开他的手,她厉声威胁,却没有丝毫底气,一张小脸顿时全红了。
“谁要见公婆?”韩诺不理会她的挣扎,伸手将她圈进怀里,英俊的脸上浮起一抹迷人的浅笑。
“谁呀?不知道...”郗颜嘴硬,打死不承认,绷着脸故作镇静。
韩诺轻声笑,温热的呼吸渐近,轻柔的吻落在她额际,随后将她搂进怀里。
“真不知道啊?”磁性的声音带着丝诱惑的味道,他低低询问。
“怎么办,我现在就好紧张...”没有正面回答,轻靠在他怀里,郗颜叹着气低语。
“紧张什么,有我呢!”吻了吻她的长发,有力的手臂将她更紧的搂了搂,“我妈妈见过你的照片,很喜欢你,这次不过想认识一下,别担心!”
郗颜深吸了口气,轻点了点头。她不是不自信,只是,因为太过在乎,所以格外紧张。
韩诺是校园里的佼佼者,被同学们称为白马王子,人长得英俊帅气不说,功课也样样拔尖,更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郗颜大一的时候就认识了韩诺,他虽然不是个很懂得浪漫的人,却依然会时不时的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而且宠她宠得厉害。郗颜觉得幸福,但心里又有些不解,总喜欢缠着韩诺傻傻的问:“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韩诺挑了挑浓眉,笑得无限温柔。
“我又不漂亮。”郗颜撅着嘴,嘀咕了一句。
“的确有人说我眼光低了。”韩诺煞有介事的轻声叹气,捏了捏她的鼻尖。
“什么?是谁说的?看我不废了他武功。”郗颜顿时火起,敢间接损她,活腻歪了。不废了他,她还怎么在韩诺面前混,她虽不是什么出挑的大美女,可她也是独一无二的郗颜,如此嘲讽,天理不容。
韩诺见她怒气冲冲的娇憨样子,牵起她的手低低的笑,笑得郗颜“唰”的红了脸,挥起粉拳捶向他胸膛。当然,她那花拳绣腿和人家过不了三招,便被韩诺破解。
幸福的时光如水一般的流过,大学四年的生活转眼而过,郗颜像是活在梦境里,有韩诺宠着疼着,有韩诺陪着伴着,快乐而无忧。那时的她,坚定的认为,韩诺就是那个会站在红地毯那端等她的人,那个会与她天荒地老的人...可梦,终究是要醒的。
耳畔仿佛还残存着他温暖的呼吸,拥抱也似乎还那般真切,然而,他们却已,形同陌路。
初尝爱情的她把一切看得太简单,也太投入。到头来,终是成为一段哀伤的往事,记忆的长河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淹没了一切。好似只是一夕之间,她的世界就天塌地陷,尚未从怔忡中回神,那个曾经誓言毕业就娶她的男孩子,已然作出选择,背弃了他们长达四年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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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亲们周末愉快!
心的距离
忧伤的旋律一遍遍响起,她却只一味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置若罔闻,弓着身子蹲在床边,将脸深深埋进床罩里,一动不动。
这个姿势,这个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纤弱、又那么的绝望与孤寂。
曾几何时,她也用同样的姿势试图挥去心底的阴霾,为什么,三年匆匆而过,她终是无法坦然。
还爱着他?是的,直到再次相见,她发现这个可怕的事实,她,爱着他,她,忘不了!
手机固执地响,她茫然抬起头,看着显示屏上陌生的号码,深吸了口气,终是按下通话健。
“颜颜?”记忆中张弛有度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边,郗颜紧握着手机,泪,霎时涌上眼眶。
韩诺,竟然是—韩诺!
低声叫着她的名字,却没有再说话,陷入许久的沉默。
她回来了,在悄无声息离开整整三年后。
他在停车场同样看到她,尽管只是眼晴的余光,依然看到那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看到她怔怔的注视,看到她僵直地站在不远处,而他,没有回头,没敢回望。
因为,他,同样失了勇气。
曾经不顾一切的决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他却又控制不了自己,他管不住那颗依然为她跳动的心。于是,他拔通唐毅凡的电话,于是,他终于要来她的手机号码,在失去联系整整三年后,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我在楼下!”似乎听他沉沉叹息一声,终是艰难着说。
郗颜依旧沉默,木然地站起身,犹豫着向窗前挪步。
看到那颀长的身影立在树下,她的泪,一滴滴无声落下来。
看似遥远的记忆被霎时唤醒,她固执而倔犟的守着心底的那个梦,他,如影随行。看似两条交错后又向不同方向延伸的直线,实际上只是自欺欺人,他在她心里,尽管经历过交错与分离,依然在她心里。
曾几何时,他也曾常常出现在她楼下,有时是送她,有时是等她,而此刻呢?为了什么?
她忽而迷惘,这一切终究还是因为爱吗?是否还有尝试和表达的机会?
她忽然很想要一个答案,一个三年前他就该给的答案。
抬头望着六楼的窗子,他看见,她站在那里望着他,他想,她一定哭了!
“颜颜...”他温柔唤她,却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惟有握着电话,仰头望着她。
尽管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尽管看不清她的眼神,他依然痴痴望着她,似要将窗前那抹已然斑驳的身影凝望进心底。
许久之后,电话那端传来盲音,窗帘缓缓拉上,阻隔了他的视线。闭上眼,无力般倚在身后的树杆上,直到深夜。
黑暗中,郗颜倚靠在床角,目光空洞无神。
韩诺,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还来?你不是早已做了选择?我们之间,不是早已划上了句号,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还让我面对你,面对你们!
将脸埋进双手之中,她忽然觉得委屈与无助。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夺去了一切,连仅剩的他也不肯留下。当她在一夕之间一无所有,他怎么能狠心的转身就走?
那时,她多想质问他,问他为什么背叛,可她,却骄傲的昂起头,倔强着与他擦肩而过,仿若陌生人一般。如今,当她已没有勇气要答案的时候,他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突然站在她面前,这一次,她却无论如何骄傲不起来了。
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依然无法抹去那段有他的记忆;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她依然无法忘记他温和的笑脸,三年的刻意远离,三年的远走他乡,仍然抵不过那四年甜蜜的时光,他,走进她心里太深,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