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熠得知消息从外面赶回来,确认了死者的匪徒身份,然后安排姚南调出于晓玲的个人信息。一个小时后,于晓玲就从坊间传闻的二奶小区“请”回了特别突击队。
冯晋骁亲自审讯,得到的结果是:死者,也就是夜袭赫饶的匪徒头目名为张征,于晓玲则是被他包养的情妇,至于张征的社交圈,他从事的职业,甚至是他姓名的真假,于晓玲一无所知。至于汉宫的那间房,是张征让她预定的。
陆成远显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你作为张征的女人,对他的了解就这么点?骗谁呢?!我告诉你,别以为一句‘不知道’就能了事。你男人犯下的事,你扛不起!”
于晓玲是那种典型的二奶姿态:“我还指望和他过一辈子吗?了解他越多越危险的道理是他教我的。反正他按月给钱,我住豪宅,开跑车,零花一个月五万,我管他是强盗,还是魔鬼。”
“好奢华的生活啊!”陆成远当场就急眼了,“啪”地一掌拍在桌上:“他还没死呢,你就这样瞥清关系,看他醒了不砍你。”
于晓玲似乎并不害怕,“你们这是什么地方,不是一般的派出所吧?能惊动你们,他犯下的案子不会太小,现在他人在你们手上,我还担心他走得出监狱的门报复我吗?况且,我说的那些,都是他一直以来灌输我的。”
陆成远还要发飙,被冯晋骁制止了:“二十四个小时之内我们不会放你走,所以,”他抬腕看表:“在接下来的二十三个小时里你好好想一想,有什么是应该告诉我们的。”
于晓玲以极不耐烦的态度说:“我知道的已经都说了,你们还要干什么?”
冯晋骁的神色不再是面对邢唐的隐忍,而是冷硬无情:“我们要干什么不是你能过问的,你干什么,却在我们的管辖范围。”他说着起身:“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后果截然不同,你想好。”
面对他冷凝的表情,于晓玲沉默。
出了审讯室,冯晋骁说:“对外公布张征重伤入院,昏迷中,对于晓玲实施二十四小时监控。”
留下活口才有可能引出幕后黑手,冯晋骁相信,那个人才是于晓玲真的情夫。至于张征,凭他的本事应该给不了于晓玲那么奢侈的生活。傀儡而已。
萧熠回到医院时已临近傍晚,经过赫饶的病房,他站在外面,听见赫饶说:“你是患者,我有权知道自己的病情。邢政,是你说,还是我去问你们主任?”
面对自己,赫饶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但像现在这样带着脾气和怨气的,萧熠还是第一次见。看来,她猜到了手伤可能引发的后果,但没有听见医生亲口说,还抱有希望。
徐骄阳试图蒙混过关:“他都说了要等一星期左右看恢复情况,你急什么啊。”
“你别说话。”赫饶掀被下床,“我去问主任。”
徐骄阳上前拦:“你别乱动,脚还崴着呢。”
赫饶不听,哪怕只是一只脚一只手是健康的,她依然固执地推开了徐骄阳。
邢政见状只能说:“我哥也在想办法,赫饶姐你别急……”
萧熠在这时推门进来。
赫饶停下了动作,注视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担忧的询问和点点滴滴的——希望。
此时,她身上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微卷的长发别在耳后,再加上脸色的苍白,整个人显得憔悴而娇弱。这样的她在萧熠眼里,不再是拒他于千里的警官赫饶,只是一个脆弱的,需要被照顾和疼爱的女孩子。
萧熠一步步走近,不顾肩伤,旁若无人地把她抱回病床上,然后坐在床边:“子弹射穿了手筋,手术是成功的,但是,”握住赫饶的左手,那种冰凉的感觉几乎让他说不下去:“未必能恢复到和伤前一样。”
无法恢复到和伤前一样意味着什么,赫饶瞬间就懂了。她怔怔地坐着,许久都没有反应。
邢政最先看不下去了,他试图安慰:“有术后恢复良好的病例,哪怕会有差别,也是微小的,所以赫饶姐,不是没有希望。”
徐骄阳看着赫饶已经在酝酿眼泪的眼睛,把邢政拉出了病房。
冯晋骁走上前,把手按在赫饶肩膀上,微用力:“伤病是每一位特警队员都会面临的,师父相信,只要你努力做复健,不会有问题。”
萧熠都以为赫饶的眼泪在下一秒就要掉下来,她却硬生生地把泪逼回去,然后以微哑却坚定地声音说:“即便右手不能再射击了,我还有左手。”
左胸口隐隐疼起来,萧熠展手拥住她,抱紧:“我保证它可以恢复到和从前一样。”我保证,让你赢。

  ☆、第26章 为你点亮世界的灯01

【第六章】为你点亮世界的灯
他不是动不动就倾其所有的人。像现在这样厚着脸皮死缠烂打追一个人的经历,这辈子,他只准备用一次。因为恋人的空位,他决意给她留着。
【正文】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冯晋骁什么时候离开了病房,萧熠都不知道。这似乎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拥抱,确切地说,是赫饶第一次没有抗拒。本该庆幸和高兴的,可因为懂得不抗拒的背后是她对手伤的担忧和难得外露的脆弱,又好心疼。
这份脆弱终于还是被渐渐收敛起来。赫饶微微挣扎着退离他的怀抱,萧熠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女子明确地拒绝了他的追求二十四小时还不到。
赫饶似乎也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尴尬和——暧昧。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面对萧熠,她天生的敏锐和身为特警应有的防备都没有了。因为爱。这对萧熠而言,是机会。
不再多想她之前的拒绝,免得自己却步,萧熠现下只和她讨论手伤的问题:“术后三到四周伤口可以愈合。功能训练要循序渐进,起初会有肿胀和疼痛的反应,但不影响后续的训练力度。不过有一点,”他把手轻轻地覆在赫饶左手背上:“一定不能操之过急。右手对你射击的重要性不必我说,你很清楚,光凭我的保证和你的坚强,是不能使它完全恢复的。你要配合治疗,不可以着急。”
不知是他的保证令她安心,还是他的话说得有道理令她接受,赫饶没有反驳:“我能做到。”
萧熠像安慰孩子似的拍拍她的手:“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三个月你是不能回训练场的。你还想继续特警生涯的话,就得听话。”
这种情况下提及她能否继续特警生涯的话题多少有些残忍,换成是别人,或许会说些安慰鼓励的话,但萧熠认为,赫饶应该清楚的不仅是她的病情,还要了解在手伤恢复的过程中需要承受什么。隐晦和隐瞒都无济于事,清楚恢复的难度是有必要的。
果然,赫饶并没有因此有所责怪,反而坦然接受:“离开突击队是早晚的事,或许三年,或许五年,但我绝对不愿以伤病原因退出。所以你放心,一百天的治疗而已,我能行。”
“我在联系专家为你进行会诊,如果有必要,可能要接受二次手术。”
手伤的恢复对赫饶而言太重要了,她没有违心地因要在感情上和他划清壁垒界限拒绝他的帮助,眼神坚毅地表示:“只要能完全康复,手术几次都可以。只是麻——”
萧熠最不需要的就是感谢:“即便是最普通的朋友,在有能力的情况下,都会为你寻找机会。我相信,无论是邢唐还是邢政,甚至是徐骄阳,都在想尽办法。而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全力配合治疗,以健康来表达对每一个关心你的人的感谢。”
想到陆成远通过电话表达的鼓励:“病痛是可怕的,但突击队员的意志力更强大。赫饶,我们等你归队。”她郑重点头。
萧熠深深地看着她:“赫饶,作为男人,其实我不愿看到你过于坚强。但当我真的面对你的坚强时,我既心疼又欣赏。”
前一分钟还在谈论病情,后一秒他突然话锋一转,赫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尤其他还说“心疼”,受宠若惊的感觉没有,赫饶只觉不知所措。
萧熠像是故意的,明明发现她的不自在也不岔开话题,只是专注地看着她,有欺负病人的嫌疑。
幸好这时外面传来说话声,打破了病房内不自在的沉默。
萧熠听见外面的声响,轻舒了一口气:“希望你别介意,是我妈来了。”言语间他已经起身,伸手摸摸她发顶,抬步往外走。
赫饶原本松了口气,以为他会回到自己的病房,接受母亲的探望。结果,她才准备躺下,病房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后,他又折返回来,身旁是一位端庄温柔的老夫人,后面站着助理邵东宁。
赫饶是五官敏锐的人,与张征擦肩而过都能准确地记住,更何况是在酒会上与她照过面,还点头微笑的老夫人。他刚刚说——居然是萧熠的母亲?赫饶讶然。
萧茹走近她,眼里满是疼惜之意:“阿姨冒昧了,但知道你受伤忍不住来看看,否则不放心。”
赫饶看向萧熠。
萧熠被她求助的眼神取悦了,为两人介绍:“我妈妈,萧茹女士,这是赫饶。”
赫饶有种被迫见家长的错觉,她略显局促地说:“阿姨您坐。”然后就准备下床。
萧熠见状拦住她:“干什么?不想躺就坐着。还是要去洗手间?”
他言语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关心,以及问她是否要去洗手间的亲昵,都让赫饶觉得尴尬。她微微脸红地推开他的手,径自坐在床边。
两人之间小小的互动和较劲,像是闹别扭的情侣,萧茹温柔地笑:“如果阿姨来却影响了你休息,那萧熠可是会怪我的。所以饶饶啊,你不要拘束。”
赫饶只认为这是基本的礼貌:“阿姨您不要多心,我躺了一天都累了,正好起来和您说会话。”
到底是病来如山倒,昨晚见面时还明艳动人,即便被礼服柔和了气质,骨子里的英气也是掩盖不住的,不过一天光景,怎么就——萧茹以目光细细地流连赫饶的五官,觉得此刻身穿病号服,面容憔悴的姑娘实在令人心疼。视线停留在她术后被固定的右手上,她语带关切地问:“还好吗?现在疼不疼了?要是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医生,不许逞强。”
她的语气像母亲一样温柔并充满了心疼,赫饶瞬间被温暖了,“现在没有痛感,您别担心。”
萧茹从赫饶的眼里看出了感动:“阿姨平时在家也没什么事,无非就是种花养草,要是你不觉得被打扰,阿姨每天都来给你和萧熠送饭,好吗饶饶?”
赫饶本能地想要拒绝,她没有忘记自己前一晚才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萧熠,更记得遭遇匪徒时表现出的心意。该保持距离的,否则她会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然而,萧茹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充满了真诚之意,仿佛面前的自己是她的女儿。
女儿——赫饶已经忘了自己曾经也是别人的女儿。
终于还是抗拒不了这份温暖:“当然不会打扰,只是,这样太麻烦您了。”赫饶不是敷衍的推搪,是真心的不敢接受这份好意。
萧茹只当她是答应了:“麻烦什么,平时萧熠很少回来吃饭,我的手艺啊都没有用武之地。这下好了,让他也沾沾你的光。”
赫饶还想再说什么,萧熠接口道:“那正好,我的伙食问题也解决了。”
赫饶不能阻止母亲为儿子送餐。
话至此,邵东宁懂事地把带来的保温餐盒一一打开,除了清粥小菜外,居然还有精致的甜点。萧茹盛了一碗粥,连同勺一起递给萧熠,话却是对赫饶说的:“阿姨不知道你的口味,只遵循了术后饮食清淡的标准随便做了几样,今天先将就一顿。”然后以眼神示意萧熠。
萧熠心领神会,但依赫饶的性格决不可能在旁人面前让他喂饭,尤其她现在伤了右手,喂饭的举动虽是关心,却会打击到她的自尊心。于是,萧熠把碗放在桌上,勺子则递向她左手:“自己来?”
赫饶感激他的懂得。
他们对视的眼神让萧茹也明白了儿子的用意,她欣慰地点头,然后以眼神示意萧熠。
母亲的提点让萧熠无声地笑,他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到赫饶碗里:“尝尝我妈的手艺,坊间传闻还不错。”
赫饶第一次用左手用餐,肯定有所不便,但她不慌不乱地拿勺舀粥,安静从容的样子像是已经习惯了左手一样,待尝过小菜后她真心赞许:“味道很好,谢谢阿姨。”
萧茹笑得慈祥:“那就多吃点。”
赫饶低头吃饭,细心的萧熠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湿意。但他没多问一句,只是细心地照顾她用餐,给她夹菜。
邵东宁看着这温馨的场面,内心对太后娘娘充满了崇拜。快一年了吧,他们家boss和赫警官第一次共进晚餐,居然是被太后娘娘成全的。环顾病房,邵助理决定忽然环境的不搭了。
第一次正式见面,萧茹没有停留太久,等两人吃完饭,她就准备走了。赫饶要送,被萧熠阻止了,“你休息吧,我去。”
萧茹也说:“别和阿姨客气,明天我还要来呢,送来送去的多见外。”
赫饶以为他们母子有话要说,毕竟,萧熠也受了很重的伤。身为母亲,怎能不担心?她没有坚持,只送萧茹到病房外。
萧熠一路把母亲送到楼下,萧茹注意到他的脸色,心疼地直叹气:“我听东宁说了你在为赫饶联系医生,情况很不好吗?”
“恢复不好的话会影响她射击。”似乎担心母亲说什么,萧熠表明态度:“她热爱警察职业,或许还承载了她父亲的遗愿。我尊重她对职业的选择,即便充满了危险性。”
萧茹点头:“把赫饶照顾好的同时,也不要忽略了自己的身体,你身后的整个萧氏和我,都需要你。”
萧熠俯身拥抱他亲爱的母亲:“我知道了。”
萧茹回抱住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多关心赫饶,妈妈觉得,她格外需要母爱。”
一语点醒了萧熠,他似乎懂了赫饶先前压抑的眼泪是为了什么。
酒会时她提及了父亲,尽管只是只言片语,但里面蕴含的敬爱之意犹为浓烈,但是母亲,她只字未提。
对她的了解,确实太少。萧熠看向邵东宁。
邵东宁了然:“您交代的事,我会尽快给您回复。”

  ☆、第27章 为你点亮世界的灯02

萧茹走后,萧熠正准备上楼回病房,就见柴宇远远而来,休闲的便装尽显年轻小伙子的朝气蓬勃,但他面上凝重的神情却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忧郁。
为了赫饶吧。
与此同时,柴宇也看见了萧熠,小伙子明显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径自走过来,主动开口:“怎么站在外面?”停顿了下,又补充了两个字:“萧哥。”
这是除赫饶外,第一个人以“萧哥”称呼他。除了萧语珩,萧熠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眼前年轻人这声称呼,让萧熠觉察到他的某种托付。
为了赫饶。精明如萧熠,瞬间洞悉了这声“萧哥”背后蕴含的意思。
萧熠眉眼温和:“我妈刚走,下来送她。”视线停留在柴宇略显疲惫的脸上,“一天一夜没休息了吧?辛苦了。”
“应该的,工作嘛。”柴宇眼里有挫败:“可惜还是没进展。”
在逃的张征已经死了,案发现场抓住的两个受伤的匪徒经过审问,冯晋骁确认他们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现下唯一的线索只剩于晓玲。
“别着急。”萧熠出言鼓励:“我对你们突击队有信心。”
柴宇点头,“你的伤,怎么样?”
萧熠活动了下左臂,表示没事:“无非是留个疤,男人的勋章嘛,不要紧。”
柴宇嘱咐:“还是要多加注意。”
“会的,谢谢。”见他止步不前,萧熠神色自然地说:“上去吧,她在病房。”
柴于说了声“好”,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问他:“萧哥,你会照顾好组长的,是吗?”
触及他眼底真挚的期待,萧熠坚定地回答:“当然。”
柴宇像是得到某种有力的安慰和保证一样,一下又一下的点头。
萧熠从未想到会与情敌有这样的一番对话,其实,从看出柴宇对赫饶的心思,萧熠也没把他视为对手,可此时此刻,面对一个大男孩如同托付的退出,向来懂得撑控全局的他居然不确定是不是该在这一刻说些安慰的话。最后,他重重拍了拍柴宇的肩膀,说:“谢谢。”
谢他对赫饶的心意,谢他对自己的信任。
柴宇偏过头去不看他,只抬起自己的手覆在萧熠手背上,用力地握了一下。
萧熠看到他眼角割舍的疼,也有些难过。但是,他不会退让。
萧熠去花园坐了会儿,直到柴宇探望完赫饶离开,他才回到病房。
站在门外,他看见赫饶躺下了。这一天除了做检查,还在协助冯晋骁查案,病房里根本没断过人,她确实也累了,萧熠没有打扰,转而去了主任办公室。关于手伤恢复情况,说词还和昨晚一样,令人失望。
回到病房后,医生安排萧熠输液,已经两天一夜没有休息,身体很疲惫,然而躺在病床上,他还是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赫饶中枪的场景。隐隐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像是谁生命的流逝。
和琳案收网那天,贺熹险些中枪后,没有这样后怕过。是从哪一分钟起,对赫饶的情感发生了变化?萧熠已不愿去探究。他只庆幸,九年之后的今天,还有挽回的机会。
没错,一切还来得及。
隔壁病房有了动静,萧熠静静地听,知道是医生去给赫饶输液。
原来她晚上还有药。
这一刻,终于有了病友的感觉。他拿出手机给赫饶发信息:“我在隔壁输液。”
或许是她依然在抗拒,也可能是用左手操作手机不方便,赫饶的回复稍晚了会儿:“我也是。”
忽然觉得这该是二十年,甚至更久以后,老夫老妻之间的对话。
不过,距离夫妻还远点,目前首要的任务是治好她的手,然后,确定恋爱关系。
萧熠有点不敢想像他们恋爱后会是怎样的相处模式,自己会动不动就挨打吗?挨打?他被自己瞬间产生的想法吓住了。堂堂萧总,居然贬值到这种地步了?萧熠失笑。
他继续编辑信息:“刚刚在楼下碰到柴宇了。”发送成功后,耐心地等。
赫饶回复:“和我说了说案子的事,又给我讲了几个笑话。”
以笑话掩饰了关心和伤心,这个大男孩啊,萧熠为柴宇惋惜了一把。但是感情这种事,萧熠也只能对他说一声对不起了。
萧熠换了个话题:“我妈的手艺没让你的胃不舒服吧?”
赫饶的回答稍快了些,似乎是为了表达她的真心,也可能是对他对萧茹的诋毁表示抗议:“阿姨手艺很棒的,难道你以为我刚刚说的是恭维话吗?”
萧熠笑了,母亲的手艺是公认的好,不过是逗逗她罢了。他问:“明天想吃什么?”
赫饶只说:“我是觉得太辛苦阿姨了。”
就知道会这样,萧熠只好说:“我也要吃饭的,你才是借光的那个。”
赫饶不能再拒绝,“那随你吧。”
这样无奈的妥协,真不像她。终于,他们可以像朋友一样交流了。可惜,对于她的喜好,萧熠第一次打探以失败告终。来日方长,不能逼她太紧。
这一天截止到柴宇,没有人再来探望赫饶。萧熠的眼睛盯着输液架,想像着她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在女儿受了枪伤住院的情况下都不露面?
萧熠所不知道的是,其实赫饶在深夜接到一通电话,陌生的号码,本不该陌生的人,却说着比陌生人还冰冷的话:“听说你住院了,我是不方便过去的,但电话总要打一个。”
听到对方的声音和言语,赫饶觉得这个电话也是多此一举,她连话都不想说。
对方确定她在听,继续:“你也不用怪我,每个人都有追求,我不过是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赫饶依旧沉默。
对方自嘲似的笑了笑,笑声听在赫饶耳里有些刺耳,一如接下来的言语,冷冰无情到极点:“你可能觉得我自私,那又怎么样呢,至少我不必像你似的活得那么辛苦。”
赫饶听不下去了,她以自己都觉陌生的冷硬回应:“我生活得辛苦与否二十年前就与你没有关系了。你是虚伪还是自私,我也不会评判。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安逸的生活。因为在我的世界里,早就没有你这个人的存在了。请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说完,径自挂断。
凌晨时分,萧熠来到赫饶的病房,透过朗朗月光注视她的眉眼,然后俯身,为她盖好薄被。
待萧熠出去,床上本该熟睡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直到天明。
次日清晨邢政为赫饶送来早餐,只是单人份,所以萧熠……确定赫饶不会饿着就走了。中午接到母亲电话他又回到医院,与赫饶一起共进午餐。晚餐则由徐骄阳和萧语珩分包了。凭萧语珩的萧熠的关系,准备双人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徐骄阳总是错估赫饶的饭量送多了晚餐,就令人生疑了。
萧熠是聪明人,在徐骄阳以施舍的语气邀他一同进餐时,他总是和气又真诚地表示感谢,然后适时地夸奖她的厨艺。
往往这时,厨艺平平的徐骄阳就会冷冷地说:“晚上拉肚子的话,不包赔。”
萧熠只是面带笑容且语气温和地说:“手下留情。”
徐骄阳还想挤对他两句,看看一旁的赫饶以责备的眼神看她,就忍了。至于邢唐,他每天都会来看赫饶,或上午,或下午,像是达成了默契似的,总是能够巧妙地避开萧熠。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当萧熠终于联系上一位在接驳术领域极具权威地位的教授确定了为赫饶会诊的时间,他接到萧语珩电话,说医院外面守了很多记者,传闻他们要采访受伤住院的萧总和他的神秘女友。
怎么可能?警方并未对外界公布案件信息,就连萧氏内部也只有邵东宁和姚南清楚酒会当晚发生的事。媒体是怎么得知他受伤入院的消息?还牵扯出神秘女友?
赶回医院的途中,萧熠安排姚南处理医院外的记者,他神色不悦,语气犀利:“明确表达我不希望被打扰,不接受采访的意愿,无论是哪家媒体,如果还一意孤行守在医院,或是乱写一个与赫饶有关的字,别怪我不客气。”
萧氏成立至今,即便萧熠甚少接受采访,与媒体的关系也一直维系的很好,此次皇庭开幕,为了保护赫饶,所有地面报道和网络新闻都在酒会当晚被公关部压下了,如果后续再因为两人双双入院闹出点动静,怕是要撕破脸了。邵东宁暗自为媒体捏了把汗。
为了缓和尴尬紧张的气氛,他把一个资料袋递给萧熠:“您要的资料。”
萧熠伸手接过来,神色愈发凝重了。
邵东宁以为他会迫不急待打开,但萧熠没有。直到宾利在医院后门停下,他也只是拿着资料袋,多一句话都没问。
邵东宁作助理多年,遇到这种情况,他一般都会格外机智地选择不多言不多语,这次也一样。
后门距离住院处有一段距离,经过花园时,萧熠突然停下来。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邵东宁看见九点钟方向的长椅旁,有一团西瓜红坐在草地上,似乎是在哭吧。
萧熠脚步一转走了过去,在西瓜红面前蹲下来,他语气温柔地问:“怎么哭了?迷路了吗?”
西瓜红并没有被突来的声音吓到,她转过小脸,嘟着小嘴摇头。
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身穿纯棉的西瓜红色连衣裙,后领处是一个大大的蓝色蝴蝶结,与她头发上的发带像是同款,齐齐的刘海,黑亮的眼睛,小精灵似的可爱。
邵东宁的第一反应是:小萌妹!难道是个哑巴?可惜了。
萧熠抬手,温柔地为她捋了捋小脑袋上的发带,“告诉叔叔你住在哪间病房,叔叔送你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