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个冬天g市最冷的几天,顾南亭每天晨起都从城南驱车至城北,只为陪有晨练习惯的程厚臣跑步。程厚臣第一天看见他时,略显意外,然后冷着脸把态度摆出来,“谈公事的话,去和秘书预约。”
顾南亭像是料到他的反应一样,淡淡地笑,“私事,为程潇。”
程厚臣脸色竟然缓和了,“现在这个年代我也不能包办婚姻。”言外之意:你搞不定我闺女搞定我也没用啊。
顾南亭洞悉了未来岳父兴灾乐祸的小心思,可他看破没说破,只是很有眼色地给老程递上崭新的毛巾,“但我得给您信心,让您相信我。”
程厚臣把毛巾接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扔给他,“陪我跑几天步我就相信你了?想得倒美!”说完加快速度跑起来。
顾南亭是飞行员出身,还常年锻炼,身体素质是极好的,他和老程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跑起来,没再打扰。
程厚臣试了几次没甩掉他,只好放弃,但还是心有不甘地说:“我年轻时身体比你好!”
顾南亭笑得很有诚意,“是,我能感觉到。”
接下来,顾南亭陪跑了一个星期。关于合作,两大领导只字未谈。
一个暖阳高照的周末,顾南亭遇见了程潇。
程潇见到他也不意外,语气平常地说:“夏至的消息递得很到位,连老程跑步路线都没放过。”
顾南亭的心情因见到她和天气一样晴朗,他毫不避讳地承认,“在我身边学到那么多东西,到她回报的时候了。”
程潇问:“陪老程跑了几天有收获吗?”
顾南亭草稿都不用打,毫无节操地说:“遇见你,就是最好的收获。”
像是习惯了他的甜言蜜语,程潇神色不动,“优秀的男人要懂得能屈能伸,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别死扛。”
顾南亭眼底浮起笑意,“你的意思是,该你出马了?”
程潇想给他一巴掌,打掉他脸上的笑,“顾总有所求的话,我作为下属当然义不容辞。反正我有预感,合作于程安而言是放长线钓大鱼,亏不着。否则老程哪里会给你机会争取,早就一口回绝了。”
她看得如此通透,顾南亭想不欣赏都难。他笑睨着程潇,“你不开口还好,你帮腔的话伯父没准更恼,合作计划今天就得给我退回来。况且,合作不比表白,这次还是我来。”
“我拒绝倪湛不是为你。”
“但我终究是受益方。”
程潇简直哑口无言,她建议:“抽空去医院治治你自作多情的毛病。”
晨练过后回家,程潇把因腰疼没去锻炼的老程迁怒了,“和中南的合作有利无害,你为什么拖着他?我知道你不差钱,但你向来不拒绝赚钱不是吗?”
程厚臣一副“你终于替他说话了”的表情,他底气十足地表示:“女儿翅膀硬了我管不了,生意我还作不了主?他想鱼与熊掌兼得,没门。”
竟然是这种心态?!真幼稚!
程潇一口气喝了一杯牛奶,以威胁的口吻说:“小心人财两空。”
老程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餐桌上,边骂:“女大不中留!”边想:我就不告诉你嘴边有牛奶!
于是,等程潇套上外衣出来,候在外面等待接驾的顾南亭笑了,“长得漂亮就是任性,出门前连镜子都不用照。”
程潇以为他是批评自己没化妆,“我没有素面朝天的权力吗?”
“你有。”顾南亭边笑边拿出纸巾把她嘴边的两撇白胡子擦掉了,最后还俯在她耳边低声警告:“下次再这样出门,我就用别的方式给你擦了。”等程潇上车,他方向盘一打,“既然不肯顺便邀请我回家吃早餐,就陪我再吃一次吧。”
当天下午,机场快线的投入计划书真的被程安集团送了回来。顾南亭反应了半天,等他鼓起勇气打开被退回来的计划书,看见里面盖好程安集团合同专用章合同,他笑得特别意外。
程潇接到顾总来电时刚刚落地,她有点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大老板先生?”
又?尽管被嫌弃了,顾南亭的语气依旧温存,他说:“没事,就是……”
还没说完,就被程潇打断了,“别说想我,承受不起。”
顾南亭失笑,“那么自恋呢?”
“仗着有几分姿色呗。”程潇在电话那端报怨,“我上机组车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冻得我牙缝子都冷!”
“让你臭美不多穿点。”
“穿什么啊?戴牙套吗?”
顾南亭言归正转,“程安把合同送过来了。”
“啊?是吗?恭喜你了。”她随口说:“老程老谋深算爱挖坑,没准有附加条件,合同你可看好了。”
一面是老爹,一面是老板,站在程潇的立场,她说出这样的话,似乎隐隐证明了在程厚臣和顾南亭的关系中,她更多的是在为顾南亭考虑。
顾南亭胸口温暖如阳,他安静了一瞬,说:“突然很想你。”
回应他的是“又犯病了”和被挂断后的盲音。
随后一周,程安集团根据合同条款按中南航空需求分批次交付了100辆豪华客车。至于购车款项,中南航空将按国内航线机票收入的百分比按季度给予支付。
与此同时,商氏动用整个集团的媒体资源对中南航空推出的机场快线服务进行轰炸式宣传,短短几天,此事便被炒到国人尽知。以至于,当四大基地的机场快线全线投入使用后,在中南航空票价有所上调的情况下所有航班的上座率均达到100%。除此之外,官网上要求增加航班的留言比比皆是。
这几乎令中南航空瞬间陷入运力不足的尴尬。
顾南亭借机提出购进新飞机的计划,高层无一反对。
第35章 天空35
【第六章】我真的特别爱你
我所关心,所喜欢,所要负责的不多,你是其中之一。我也没有要做最好,只想做你刚好需要,为你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用最笨拙的方式告诉你:我真的,特别爱你。
这一年春节的旅客人数为历年之最。铁路、道路、水运、民航的运力投入也是历年之最。尽管各大航空公司都有所准备,面对这种大规模的全民迁徙,大多数公司还是出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状况。
相比之下,中南航空的人事优势就显现出来了。在确保飞行员充足的休息时间的情况下,他们始终保持着有机组可换的良好状态。而中南航空的员工则因顾南亭,以及飞行部所有领导自小年夜起至元宵节期间亲上航线,以便公司进行人员统筹,缓解飞行员紧缺现象而士气高涨,精神饱满。
当然,这些积极的员工里不包括祁玉。当她发现,顾南亭为机长的机组成员里必然会有程潇,她再无法自欺欺人地认定坊间传言顾总喜欢飞行部程潇是假的。这一认知令她情绪低落到极点。连乘务长都发现了她的异常,问:“是身体不舒服吗?”
祁玉只能咬牙否认:“没有,就是有点累。”然后盯着排班表,等待下一次和顾南亭同机组上航线的机会。
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顾南亭执行g市直飞巴厘岛的航班,副驾驶依旧是程潇。
顾南亭登机时,守候多时的祁玉站在驾驶舱门口,“南亭哥,我给你放了一杯咖啡在里面。这个航段你要飞八个小时,我担心你……”
“不用了。”顾南亭的目光略过她画过细妆的脸,他忽然想到什么,“好,谢谢。”
祁玉因他改变主意表情从失望到惊喜,“午餐稍后我给你送进去。”
“不用,我有准备,程潇的也不用送。”顾南亭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他:“祁伯母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希望我把你调回s市基地。你却拒绝接受公司的正常调动,向林子继申请留下?祁玉,父母在不远游。另外,有些话本不该我说,但我还是多一句嘴,到底是同事,即便对方不是你的选择,也尽量做到不伤害不践踏。”
他竟然连她和林子继之间的交集都知道,包括她的……利用?!
祁玉眼眸里霎时涌上泪意,她哽咽:“我只是想留在总部,留在你身边。”
留在我身边?顾南亭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懂了,他眉心微蹙,“不要做这种无用功,我早已心有所属。”然后提醒,“以后在公司,还是称呼我顾总。”
祁玉一瞬间心灰意冷。
程潇检查完飞机登机时发现祁玉的眼睛是红的,显然是哭过。
等待起飞的时间里,顾南亭把祁玉先前送进驾驶舱的保温杯递给程潇,“晚上睡不着我不负责。”
程潇打开保温杯发现里面竟然是咖啡,聪明的她问:“借花献佛啊,是你把人家招惹哭的吧?马上就要飞了,不担心影响她情绪?”
对于她的心细如发,顾南亭丝毫不意外,“如果她还想要这份工作,就该调整好情绪。”
程潇啧啧两声,“真够狠心的。”
“我向来懂得区分生活和工作,拎得清轻重,”顾南亭偏头看她,“像是对你,工作时间你是我员工,除此之外,你是我追求的对象。”
“顾总既然这么有原则,”程潇晃了晃手中的保温杯,“这又是在干什么?”
顾南亭笑了,“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借工作之便讨好你。”
程潇评价他,“公私不分。”
顾南亭也不介意,他问:“礼服是她的杰作吗?”
塔台在这时指示,“3369可以起飞。”
程潇放下保温杯,嗓音清亮地复述指令:“3369可以起飞。”
顾南亭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追问她什么,他收回思绪,前推油门至指定位置。接下来,两人如同搭组无数次,有条不紊,配合默契。当顾南亭操纵飞机柔和离地,进近频率接手,飞机进入阶段爬升时,他说:“如果爬升过程中单发停车,不要让表速低于vmc。另外,如果不希望失速的话,这时不要压大于15度的坡度……”
这是春节期间每次带飞时,顾南亭都会做的事情,在飞机保持在一定巡航高度的情况下,给程潇普及飞行中可能遇到的问题。无论先前他们有过怎样的交流,前一秒他的眼神或言语有多暧昧,只要塔台指示“飞机可以推出”,他会收起所有的情绪,把状态调整到最佳。
程潇听着他低沉有力的声音,看着他严肃专注的表情,分享着他丰富的飞行经验,会觉得飞行远比自己认为的更有意义,而承载着上百人生命安全的压力也得到了最好的缓解。
果然,和顾南亭一起飞行是不一样的体验。
途中一切顺利,进入巴厘岛区域,不需要顾南亭提醒,程潇就以流利的英语通过无线电说:“巴厘岛进近你好,中南3369,高度9500米,应答机2426,听你指挥。”
巴厘岛进近回应:“中南3369你好,巴厘岛进近雷达看到,通播k有效,下高度5700米,保持当前航迹。”
程潇复述完进近指令,进入机组交流状态,“下高度5700米,保持航迹。”
顾南亭复述,得到程潇“证实”的回应,他把fcu高度窗调制18700英尺,同时报出:“5700米18700英尺蓝字。”
程潇确认:“证实。”
顾南亭拔出fcu高度旋钮,报出fma变化。
巴厘岛进近继续指挥:“中南3369,下降修正海压3000米保持,联系塔台118.7再见。”
程潇把进近指令转述给机长,“下高度3000米。”
顾南亭把fcu高度窗调制9800英尺,同时报出:“3000米9800英尺蓝字。”
随后程潇联系塔台:“塔台你好,中南3369,下修正海压3000米,听你指挥。”
塔台指示:“中南3369,巴厘岛塔台雷达看到,下修正海压650米保持,直飞23号程序转弯点。”
顾南亭根据指令调制高度窗,随后指示:“操作mcdu直飞23号程序转弯点。”
程潇操作,并报出程序转弯点第一点。
顾南亭说:“证实,引入。”
程潇回应:“执行直飞。”
当飞机高度接近2100英尺,塔台指示:“中南3369自行转弯,可以23号盲降,建立盲降报。”
程潇复述后转达:“行转弯,可以23号盲降,建立航道报。”
顾南亭右转航向,预位appr和ap1(2)电门。
等他调制完复飞高度,程潇请示塔台:“巴厘岛塔台,中南3369,23号盲降建立。”
塔台最后回应:“中南3369,雷达服务终止,地面静风可以落地。”
程潇对顾南亭说:“着陆指令有。”
顾南亭嗯一声,嗓音低沉地说:“证实。”
起飞八小时后,飞机在巴厘岛安全着陆。旅客下机期间,顾南亭偏头看向程潇,“如果是第一次搭组,我会以为你是资深副驾驶。”
程潇了然这是对自己的表扬,但她说:“和成为机组最高领导相比,我对副驾驶的嫌弃不只一点点。”
顾南亭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还挺有官瘾!”
程潇挑了下秀眉,“能做凤头谁做凤尾?”
由于次日还要返回g市,为了确保机组的休息时间,用过餐后,顾南亭就让大家去休息了,包括程潇。把她送到房间门口,他嘱咐,“抓紧时间休息,我在隔壁,有事叫我。”
这也是春节期间他们一起上航线,在外场过夜时必然的道晚安的台词。
程潇曾抗议过,“你这样我会有压力。”
顾南亭毫不介意地表示:“为的就是给你压力,逼你在成为机长前答应和在一起。”
面对他这种有点不要脸的坦荡,程潇只能说:“我会说服自己不要想太多。”
顾南亭笑着摸摸她灵光的小脑袋,“没错,只要知道我的所有行为不过是追你的手段就行。没追上,是我没本事,与你无关。”
然而这晚,程潇却说:“我要是有证据证明是她,早给她好看了。毛病都是惯出来的,我不喜欢给别人二次触犯我的机会。”
如果她不做出明确回答,顾南亭真的以为她是默认,那么对于祁玉……顾南亭上前一步,伸手要握她的,“以前我不知道。今天,我已明确拒绝了她。”
程潇却已经先一步打开房间,适时退后,“你刻意的身体接触对我来说也是触犯!另外,现阶段我们还只是上下级关系,所以不必向我解释。”
当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顾南亭无语地把头抵在墙壁上。
难道真的要三年?漫长到他根本等不及!
次日返回g市时,正值北京时间2月14日。当乔其诺把一大束玫瑰送到机场,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走过来,程潇睨了顾南亭一眼,“堂堂顾总也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顾南亭理所当然地回答,“像我这种没有恋爱经验的人,只能以最笨拙的方式表达心意。况且我不希望以后有人抱怨我,不解风情。”言语间,他给乔其诺递了个眼神。
乔其诺瞬间领悟,即便心里纳闷:老大你不准备亲自送吗?行至近前时却一脸认真严肃,“顾总说了,今天每一位上航线的女士都应该收到礼物。”言语间把花递过去,“程潇,你代表大家接收一下吧。”
顾南亭对程潇“刮目相看”是整个公司人尽皆知的秘密,现下这么明显的举动,机组成员谁不懂啊。她们边说:“谢谢顾总,辛苦你收一下哦程潇。”边笑得暧昧地先走一步,唯有祁玉一言不发地上了机组车。
见程潇不伸手,乔其诺硬把花塞到她怀里,“我只负责送,选、订等重要环节都是我们老板亲力亲为。”
程潇不好当众把沉得要命的一大束玫瑰砸到顾南亭脸上。但是次日,当顾南亭去到客舱服务部和编辑部,看到每位女性员工的桌上都插着一朵挺眼熟的玫瑰花时,他问:“谁送的?”
夏至理所当然地答:“不是您吗?程潇送过来时还每人附赠一瓶矿泉水,用于插花。”
顾南亭给程潇打电话,咬牙切齿地问:“你什么意思?”
对于这通意料之中的来电,程潇回应,“既然是顾总送给大家的礼物,当然要……雨露均沾!”
雨露均沾?顾南亭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第36章 天空36
春运过后数据显示,中南航空的旅客发送量相比去年同期增长了25%,打破了第一季度为航空淡季的传统惯例,实现了盈利。距离一年之期还剩三个月时,乔其诺的报告上已经出现了对比数据,顾南亭上任后9个月的业绩竟然超越了顾长铭在任时12个月的业绩。于是,顾南亭承诺的“一年为期,终年业绩提升20%”的目标,在有条不紊中提前实现。
顾长铭叹气似的说:“被儿子拍在沙滩上的感觉真是复杂。”
知夫莫若妻,萧素调侃道:“明明是骄傲,还表得好失落似的。”
顾长铭笑起来,“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其实还有些不好意思吗?一年的数据还不如他九个月做得漂亮。”
顾南亭已经忙得有一个星期没在家吃饭了,他抬头说:“为了不让我太丢脸,你刻意保存了多少实力别人怎么可能知道?”
顾长铭笑得更开了,“到底是我儿子,什么时候都给我留面子。”
顾南亭的心情显然也不错,他以玩笑的口吻说:“在萧姨面前咱们爷俩就别互相捧了吧,谁不知道谁?”
埋头用餐的萧语珩插话进来,“可不是嘛,两个大男人,也好意思。”
顾南亭拍她脑袋一下,“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萧语珩不服气,“那你这个大人和程姐姐谈恋爱的事也不能说喽?”
顾长铭闻言与萧素对视一眼,笑睨着顾南亭:“我也听到了点风声,但我儿子迟迟不汇报,我这当爸的也不好多嘴。”
看来程潇说得没错,他太高调了。顾南亭眼底浮起矜持笑意,言语中竟隐隐有些不好意思,“八字没一撇的事,有什么可说的。”
萧语珩见状添油加醋,“可是怎么好像全公司都知道了呀?连夏至姐姐都说,我可以改口叫嫂子了呢,你也不把程姐姐领回家来,一点都不重视人家。”
顾南亭给她夹了一口菜,似乎是让她多吃少说:“我倒是想领,她也得答应啊。”
萧语珩终于找到机会嘲笑他了,她笑嘻嘻地看向顾长铭,“爸爸,程姐姐除了是位女飞,人也长得漂亮,最关键的是,还特别有个性,都不理我哥,哈哈哈——”
如果不是她跑得快,顾南亭非给她一巴掌。
顾长铭一面护着小女儿,一面鼓励儿子:“只要是你喜欢的,放手去追。”
萧素朝顾南亭点头,萧语珩则向他做鬼脸。
顾南亭无声地笑,他说:“知道了。”
晚饭过后,见萧语珩在客厅里无聊地翻看杂志,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顾南亭问她,“和冯晋骁发展得怎么样?”
萧语珩被这个话题吓了一跳,她红着脸踢了顾南亭小腿一下,“什么怎么样?不要乱说!”显然是不允许她提及自己的小秘密。
“我乱说?”顾南亭把她手里的杂志抽走扔到一边,“难道你们准备隐恋?”然后他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对啊,忘了你尚未成年了。”
萧语珩眨着大眼睛强调:“我已经十八岁了!”
顾南亭神色不动,以长辈的口吻提醒她:“但再有不到一百天你就要高考了,这个时候并不是恋爱的好时机。所以别一门心思地想往冯晋骁身边跑!我没记错的话,上个月你趁周末休息去了两趟a市,对吗?”
完全没想到自己偷跑去a市的事情暴露了。萧语珩一副偃旗息鼓的样子,“说得跟真事似的,我和晋骁哥哥又不是恋爱关系。再说了,我去a市,是去找表哥玩的呀。”她说完就跑掉了,留下一脸惊讶的顾长铭和萧素。
顾南亭负责解释:“冯晋骁就是那个她在古城认识的警察。人不错,不用担心。”见萧素眉眼之间由先前的喜悦转为担忧,他说:“不会影响她高考的,冯晋骁会有分寸。我只是不想她为了隐瞒我们浪费精力,光明正大地交往反而比较容易能让她放松心情。”
萧语珩从小被被家里照顾得很好,萧素难免担心,“这孩子,怎么一个人跑去a市了,小熠也没和我说起。”
顾南亭安慰她,“萧熠就是不想你担心才告诉我的。没事,她胆子还没那么大,每次过去都是萧熠负责接送的。现在,家里知道了她和冯晋骁的事,以后她再出门,也不必找理由瞒你了。”
与顾长铭对视一眼,萧素点头,“谢谢你南亭。”
顾南亭像儿子待母亲一样搂了搂她的肩膀,“一家人说什么谢呢。”
根据和程安的合同,中南航空按时支付了购进机场快线的第一笔款。由于款项是利润分成的形式,而中南第一季度的业绩又十分漂亮,所以程安理所当然地也成了受益者。
财务总监向程厚臣汇报时说:“中南航空小顾总上任不到一年就打了一场漂亮的仗,机场快线的投入不仅是业内首例,更为他坐上总经理之位铺了一条无人能够阻挡的路。”
程厚臣不以为然,“有他老子开路,背后还有智囊团,不做出点成绩他脸往哪放?”
财务总监全然不知他家老程总和中南小顾总之间的“恩怨”,他以赞赏的口吻说:“听说顾总卸任后就不再过问公司的事了,而中南航空的高层中不乏有人等着看笑话。这种情况下,他能力排众议,把人事扩编,占领新航线,购进新飞机几大举措接力实现,足见是位有能力有魄力的年轻人。”
程厚臣抬头瞥了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下属一眼,“既然他那么棒,你要不要考虑去中南谋份职?”
这……财务总监真心不明白哪句话说错引得程总不高兴了,他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程潇是在中南飞吧?这次和中南的合作如此愉快……”
愉快?程厚臣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你出去!”
等财务总监一脸困惑委屈地出去了,程厚臣正准备给程潇打个电话过去,秘书就请示他:“程总,中南航空顾总的电话,您接吗?”
换作合作之前,程厚臣一定二话不说直接拒绝,现下,他放下手机,底气十足地喝了一声:“接进来!”
尽管跟在老boss身边多年,秘书还是无法适应他变化多端的脾气,抹着汗把电话给他接进去。
电话那端,顾南亭客气有礼地说:“伯父您好,我是南亭。”
程厚臣哼一声,“叫我程总。”
顾南亭全然不知刚刚才成为人家的话题,听出老爷子情绪不佳,他稳了稳,再次开口:“程总您好,我是中南航空顾南亭。”
程厚臣如同二十几岁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挑衅似地说:“怎么,业绩做得挺漂亮,向我显摆吗?告诉你,老子把程安的年销售额从一百万做到一百亿时,也没向你一样四处招摇!”
这是,怎么了?顾南亭有些后悔没向程潇询问一下她爹的情绪动态就贸然打这通电话了。但是现下,只能继续,“程总您误会了,由于机场快线的投入效果显著,来电打扰是想向你加单。”
加单?程厚臣孩子气地拒绝:“不卖给你!”
听着话筒里的忙音,想到未来的生活要同时应对矫情的程机长和脾气火爆的老程,顾南亭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他叹了口气,准备给他的程程打个电话,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办公桌上的飞行员排班表,他抬腕看了下时间,确认这个时间程潇在航线上,他把手机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