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冬天,气温很低,她却跑得满头是汗,赫义城看了不免有些心疼,回握了她纤小的手,他说:“没事,正好趁机休息一段时间。”目光触及她拧紧的眉心,他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你看,贺泓勋那小子受个伤把你心疼得够呛,为了证明我的地位,也只好使上一把苦肉计了。”

一直以来,牧可都没有发现自从和贺泓勋恋爱后对赫义城有所忽略了,尽管在她心里小舅舅占着无人可取代的重要位置,可心里多了一个人,情感的分割是必然的,而这种分割会令那个自她五岁起就与她“相依为命”的男人失落。意识到这一点,牧可很自责,她耷拉着脑袋说:“对不起。”

赫义城抽出手敲了下她的脑门,笑骂道:“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叹了口气,他悠悠地说:“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挺好,他比别人强,无论是哪方面。小舅舅放心。”

赫义城的语气透着些许伤感,与其说是舅舅,倒像是个失恋的人。不得不说,与贺雅言针锋相对的过程确实让他想通了很多,比如对贺泓勋军人身份存在的偏见,比如对外甥女“过份”的重视使得亲情有所扭曲。他明白了,再爱牧可,终究只是身为长辈的疼爱,是与丈夫给予的爱不同的。他呵护的外甥女,需要一个好男人来照顾。

见牧可久久不语,赫义城转移话题:“那小子没欺负你吧?要是受了委屈可得告诉小舅舅,副团长我一样不惯着他,说操练就操练。”

牧可体贴地用纸巾给他擦额头因疼痛而沁出的汗:“他才不敢呢,有小舅舅撑腰,都是我欺负他。”凑到赫义城耳边,她孩子气地说:“告诉你哦,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痒。”

原来还有这弱点,挺好!摸了摸牧可的头发,赫义城坏坏地给她支招:“以后他敢不老实你就使劲挠他,挠到服为止。”

牧可煞有介事地点头,与敲门进来的贺雅言对视一眼后,三个人都乐了。

赫义城住院的消息很快就被贺泓勋知道了。无论是身为未来的外甥女婿,还是战友同志关系,他必然都是要来看望的。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原本其乐融融的探病却变了味,不单令他喝了回醋,还得罪了小女友,造就恋爱以来第一次的,冷战——


贺赫两相争

赫义城受伤的消息贺泓勋是去师部开会的时候获知的。和陆湛明打过招呼,他直接去了医院。给妹妹打电话询问病房号时,贺雅言嘻嘻笑着问他:“哥,你是来看赫义城啊,还是冲嫂子来的?”

并不知道牧可周末休息了,原本还打算看完赫义城去C大接她一起吃晚饭。贺泓勋快速切断了电话,迈着大步去病房了。又是半个月没见,他想她了。

惊喜来了谁都挡不住。还没等到病房,贺泓勋就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小人儿。尽管隔着一段距离,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背影。牧可穿着厚厚的棉服,圆滚滚的样子显得格外娇小可爱。

就在他准备发挥机动速度快的优势上前拉住她的时候,左铭煌突然从前面病房走了出来,看到牧可,他脸上的笑容温柔且亲切,见她厚厚的装扮,他打趣道:“哟,这是谁家的小丫头啊,怎么胖成这样,还走得动路吗?”

“像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体重是很轻的。”牧可咯咯笑,声音依旧清甜,只不过因为感冒的缘故略带了点鼻音,拉了拉棉服的下摆,她皱着秀眉抱怨道:“就说这衣服太厚太夸张了,根本没冷到这种程度嘛,可小舅舅偏让我穿,说是不穿就不让我进病房,最专制了他,简直小看我的抵抗力。”

明明知道她是有男朋友的人,不该做出任何不合适宜的举动,可她天真如孩童般的表神令左铭煌情不自禁地抬手揉了揉她卷卷的短发,柔声曼语:“这段时间气温很不正常,你才大病初愈,确实要注意。”话语间,体贴地为她拉了拉衣领。

从来不和外人亲近,与左铭煌的熟捻也是缘与之前的住院。牧可欲抬手去挡,可他的动作已经完成,手在瞬间收了回去。为了掩饰尴尬,她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听他神情自然地说:“先去看义城吧,估计他已经闷疯了,等会我过去病房找你,然后送你回家。”

“太麻烦你了。”说到送她,牧可很不好意思,她说:“这两天你又接我又送我的,都快成了专职司机了,我哪有那么娇气啊,坐公交车几站地就到了,都不用转车的。”

左铭煌不以为意地微笑,抬眼时目光已瞥到那抹绿,他说:“好了,别客气了,义城交给我的任务哪敢不保质保量的完成。再说了,我也是有私心的,不当专职司机怎么把你拐去给我小侄女补习英语啊。”

提到她的小学生,牧可心无城府地笑了,“妙妙很有语言天赋,又聪明又好学,其实根本不用补习的。不能逼得太紧,学习很讲究方法的。”意识到说得像是自己很有经验似地,她莞尔:“我妈妈说的,她是老师你知道的,中学生比较叛逆,必须要正常引导。”

为小侄女补习英语成了他名正言顺接近牧可的唯一理由,左铭煌怎么舍得放弃,他坚持说:“可可,你可不能在这么关健的时候放弃妙妙,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她成绩的好与坏全看你了。”

“希望不要误人子弟了。”牧可谦虚的微笑,注意到左铭煌递出去的目光,她下意识转身,纤腰已被一只有力量的手臂揽住了,下一秒她的人稳稳落在熟悉的怀抱里。

到师部开会是很严肃的事情,贺泓勋自然不可能穿便装,身上依然是笔挺的军装。望着他线条硬朗的脸,牧可眼里浮动着欢喜的情绪,她声音愉悦地问:“你怎么来了?”知道他忙,为免给他忙上添忙,她没说赫义城住院的事。

想到这两天都是左铭煌亲自接送牧可往返学校与医院之间,还以为侄女补习为由将他心爱的小女友带去家里,贺泓勋的胸襟忽然就宽大不起来了。他的眼神震慑力十足,威严犀利地投向温文而雅的左铭煌,嗓音低沉地说:“不麻烦左医生了,等会儿我送她。”

军人一向注重形象,发现过往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贺泓勋。为免他过于被群众关注,牧可轻轻动了下,本想挣开他的怀抱,不料反被搂得更紧。

左铭煌淡定的笑,语气是让人分辩不清情绪的随和,他说:“既然护花使者到了,我就光荣隐退了。”说完,朝贺泓勋点了下头,潇潇洒洒地走了。

这样故作的坦荡只说明了他的城府深。左铭煌和牧可面对面站着,和贺泓勋迎面而立,要说左铭煌没看见他,除非是八百度近视。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避嫌?当着他的面揉牧可的头发,还为她整衣领?如此亲昵的举动,无法排除刻意制造暧昧的嫌疑。

凝望着眼前俏丽的面孔,贺泓勋沉声问:“怎么休息了没和我说?还有,不懂得保持距离吗?”

不是不想说,只是他天天忙得都是深更半夜,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才打电话过来,她哪里会想到说这些。而且赫义城又受伤了,牧可担心之余自然放弃了去部队和他团聚的想法,没说也是不想他失望。牧可被他鲜少的严肃搞得有点不知所措,她莫名其妙地反问:“你怎么了?生气了啊?”

想到牧可对左铭煌感情的迟钝,贺泓勋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这醋吃得是有点无厘头,不但没有意义,倒像是在帮情敌表白,毕竟牧可并不喜欢某人,否则还能让他捷足先登?因刚刚左铭煌刻意与牧可产生的肢体接触滋生的怒意被强行咽下,贺泓勋抬手掐了下她的脸蛋,“当我什么都没说。”

“可你说了,我也听见了。”牧可的倔脾气上来了,她老大不高兴地说:“我这个人比较笨,你有话就明说,最讨厌猜来猜去了,要是理解错了可别怪我。”

“看不惯他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贺泓勋冷静了下说:“不说了,是我想多了。见一面挺不容易的,不要弄得气氛很不融洽。”

牧可默了一瞬似乎明白了,她坦然地解释道:“气氛不是说融洽就融洽的,要你心里融洽才成。小舅舅住院了,不肯让我陪护,他怕我晚上回去不安全才让左医生送我,给他小侄女补习英语也不是最近的事,你知道的。再说了,我去和他有什么关系,你干嘛要多想呢?”

本来就不常在一起,再不信任的话,要怎么相处呢?牧可觉得被怀疑了,心里委屈,有点难过。

见她有意拔开他的手,贺泓勋意识到做错了事也说错了话,他赶紧道歉:“是我小心眼了,不该……”

“泓勋。”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贺泓勋转身,看到戚梓夷,听她语带紧张地问:“理疗不是结束了吗?难道腰又反复了?”

牧可闻言淡淡地移开了目光,心里堵得不行。这两天她天天都来医院,不止一次碰到过戚梓夷,人家戚大医生从来都是装作没看见,高傲地与她擦肩而过。可贺泓勋一在,她立马就变了一副面孔,主动打招呼叫得那么亲热不说,还把关心表现得那么明显,相比她和左铭煌普通朋友的交往,她似乎更有生气的权力。

懂事不代表没脾气,面对表演天赋颇高的戚小姐,牧可忽生反感心里。

“没有,我来看亲戚。”贺泓勋不愿多言,也不想在走廓内久留,他牵起牧可的手,语气温柔地说:“走吧,去看看赫义城,吃完饭我再送你回去。”

牧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且固执地挣开了他的手,径自往赫义城的病房去。贺泓勋跟上去想再握,被她以推门的姿势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赫义城见两人一前一后进来,以为是约好一起来的,调侃着说:“很会把握机会嘛,开个会也不忘约会下女朋友。我是该批评你假公济私呢,还是夸你痴情不悔呢?”

“你随意吧。”贺泓勋扯了下嘴角,在牧可站着的那一侧坐下,闲闲地说:“反正这私是济你身上的。”

赫义城笑笑:“真没想到我居然有这么大面子。”

目光扫过他的腿,贺泓勋言归正转:“怎么样,没什么大问题吧?多长时间能恢复?”

“有你妹妹罩着,估计残不了。”住院不但没令赫义城郁闷,显然心情还挺不错,他面上带笑:“两个月。搞不好春节都得在医院过了。”接过牧可递过来的水,他有点捣乱似地说:“可可,元旦休息来陪小舅舅啊,把童童接来玩两天,要不太闷了。”

还在生气中,没看出小舅舅的恶作剧,牧可怔怔地说:“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嘛,说吵得你头昏脑涨的。”

眼睛瞄着贺泓勋,赫义城挑挑眉:“现在是非常时期,我需要有人给解解闷。”

生气时思考能力比较弱些,牧可一时没想起来贺泓勋和她提过的元旦要带她回家的事,她低着头应道:“知道了,到时候我把童童领来陪你。”

本想借着探病的机会和赫义城说带牧可回家,毕竟她一个女孩子自己说要和男朋友回家总是有些难以启齿,况且她又那么害羞,贺泓勋觉得这种话还是他说比较好,结果假期就这样被某人悄无声息订下了,刚被压下的火又窜起来了。

管你舅舅不舅舅的,他很专横地以通知而非商量的口吻说道:“元旦她不能来陪你了,我打算休假带他回趟家,明年好把事办了。”

赫义城居然发挥胡搅蛮缠的功夫了,他故意问:“什么事啊?”样子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旁若无人地摸了摸牧可的脸,贺泓勋坚定地说:“结婚。”不意外地看到小同志面孔上快速飞上一抹淡淡的红晕。

“你倒是把快准狠发挥了个淋漓尽致。”赫义城被他的神情和语气惹得有点恼,很不给面子地问:“可可同意了?你问过我了吗?结婚这么大的事,你打算打算就好使了啊?”

就知道赫义城不会轻易点头牧可嫁给他,贺泓勋毫不留情地顶回去:“怎么不好使啊?我是当事人,我不打算难道等你给我打算啊?那根本等同于把我绑起来任由你拿冲锋枪突突了。”

两个男人一交锋,总是充满了火药味。赫义城是见不惯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儿,好像啥事都在他掌握之中;贺泓勋是不爽他以长辈自居的劲儿,一脸的可可的事都由他作主的德性。

一个借病捣乱,一个霸道专横。牧可坐在床边削苹果,对他们抬扛式的对峙爱理不理的,有点置身事外的意思。其实她也生气了,倒不是因为贺泓勋吃子虚乌有的醋,主要是因为戚梓夷的那声“泓勋”惹到她了。连她这个正装女友都没叫得那么亲热,她什么意思啊?而且某人心里明明不高兴,又何必在前女友面前摆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就算他们吵架了,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和她有关系吗?用得着表现得很恩爱吗?她越想越有点钻牛角尖,泄恨似地使劲削着手里的苹果,把害羞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大眼瞪小眼了会儿,赫义城恼火地自行摇低了床,躺下装病:“我要休息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用在这矗着,我不缺站岗的。”

我给你站岗?有那么大面子嘛你!贺泓勋气得话都懒得说了,抬腿就走。等走到病房门口了,也没听到牧可叫他或是起身的声音。他回头,见某位小同志依然拿着水果刀和苹果奋战,神情专注。

很想叫牧可和他出去,毕竟已经大半个月没见了,而且刚刚又闹得有点不愉快,不过又担心赫义城别扭发作,为免令她为难,沉默了大概五秒钟,贺泓勋终究是没开口。

见自家老哥阴沉着脸从病房里出来,贺雅言快步上前拦住他,“这么快就走了?嫂子呢?还没过来吗?”

在“舅舅”那里受了气,贺泓勋没心情回答妹妹的问题,正想一走了之,忽然看到她手里提的保温瓶,他的火气瞬间暴发了,瞪着贺雅言,他迁怒地低吼了句:“谁让你给他送饭的?他谁啊?饿着吧,人家精神头足着呢!”然后伸手接过保温瓶,在妹妹的怔忡中转身就走。


冷战进行中

贺泓勋的音量不高,但足以让病房内的人听到。赫义城的怒气上头了,他腾地坐起身,朝着外面吼道:“贺泓勋,你给我进来!”

低沉中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如电波般快速传出去,但是,叫进来的不是强悍的贺家老大,而是抵抗力超强的贺家妹妹。被迁怒的贺雅言平静后也暴发了,她一脚踢开了病房的门,差点撞到急匆匆往外走的牧可。

扶牧可站稳,贺雅言冲到赫义城面前,俯视着某人质问道:“你发什么疯?一天不和他作对浑身难受是不是?不是看在嫂子的面子,他管你死不死?居然还特意来看你。以为你是太阳啊,地球都围着你转!”

用脚趾想也知道谁会令老哥失控,居然能丢下嫂子扬长而去,可见冲突有多大。以贺雅言对贺泓勋的了解,他不会主动挑起事端,再不济,那也是牧可的舅舅,怎么说将来都是一家人,面子里子都是得照顾的。由此而知,肯定是赫义城又反对他们了,才激得贺泓勋怒火中烧。

好不容易积累的耐心瞬间被消磨怠尽,贺雅言凶狠狠地骂道:“赫义城我警告你,别不把我哥当回事。他是牧可的男朋友,是爱她的男人,你气走他不要紧,毁了牧可的幸福你就是千古罪人!”话音落尾是一脚,踢翻了脚边的垃圾篓,挑衅与郁愤各占一半。

之前听到贺泓勋吼她不许给自己送饭,赫义城已经鬼火了,现在居然还被臭骂一顿,他彻底被惹毛了,摇高了床,毫不示弱地吼回去:“你有什么资格训斥我?是他贺泓勋谈恋爱还是你?要我怎么把他当回事?用不用砍块板供起来,啊?”

“收起你那副了不起的样子。”贺雅言冷言冷语讽刺他:“赫参谋长是何许人,我怎么敢训斥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从来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赫义城有掀桌的冲动,他有些失控地吼道:“贺雅言!”

“够了!”忍无可忍的牧可终于发话了,她冲到两人中间比他们吼的还响:“拜托你们不要吵得这么幼稚可不可以?简直无厘头!我和他谈个恋爱而已,有必要牵动你们两位重量级人物吗?别还没等我们修成正果,你们已经头破血流了。恋爱谈到出人命,我们可以名垂千古了。”

看向赫义城,不给他发话的机会,牧可命令道:“你,躺下。在之后的八周内,你这个病人完全由医生支配。我负责照顾,下厨做饭可以,陪聊天没问题,但拒绝接受耳朵的荼毒。”把床摇回原位,强行把小舅舅按着躺下,她又对贺雅言说:“你,继续上班。在未来的两个月内,身为医生,你的首要任务就是给他治病,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最佳治疗效果。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不许理,包括吵架。”

除了在军训期间常和贺泓勋发彪外,牧可其实很少动气。面对她鲜少的凶悍,赫义城和贺雅言被震得没了底气,两人互瞪了一眼后没敢再吭声。

给赫义城盖好被子,牧可拉高棉服的领子,无奈又生气地说:“我,需要清静清静,耳朵都快被你们吵聋了,再见!”说完,她双手cha进口袋里,走掉了。

快步到了楼下,没看到贺泓勋的影子,犹豫后牧可给他打电话,结果始终占线,她负气般关了机,一脸失望地步行回宿舍了。

之后的三天,医生和病人以沉默来对抗。耳根子得以清静地牧可只有无语望壁顶。

于是,三个人极默契地开始沉默是金。病房被笼罩在低压里,让人喘不过气。

再见戚梓夷,她依然是一副极清高的样子,只不过终于不再当哑巴,表情淡淡地开口和牧可打招呼,她说:“泓勋没过来吗?他这个人,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都没时间陪你吧?”

傻子才会听不出她的话里有话。牧可抬眸,声音清浅,语气却尖锐:“成为一名合格的军嫂,肯定不比你当好军医简单。既然和他在一起了,就得学着理解和珍惜,理解他的身不由己,珍惜他的付出与温柔。他在的时候,他是一切;他不在的时候,一切是他。”弯唇一笑,她说:“戚医生该是有体会的。”

本不想过多计较,毕竟历史不能改写,可谁会愿意总被人有意无意地挤兑和挑衅?牧可实在不知道戚梓夷站在什么立场这样和她说话。贺泓勋是自己的初恋,对于爱情,年轻的牧可懂得并不多,但她至少明白爱就该简单纯粹,不能掺杂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另外最主要的,两个人要互相包容,互相欣赏,否则很难长久地相处下去。

贺泓勋并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他训练不要命、不爱惜身体、不懂浪漫、不会说甜言蜜语、还脾气暴燥,但是,牧可感觉到了他的真心实意、体贴关心、以及难得的温柔和温情。在牧可眼里,贺泓勋已经很好很好了。

牧可觉得自己很幸运,不只有疼爱自己胜过一切的小舅舅照顾着,还有像贺泓勋这样的好男人喜欢着,她很满足。能底气十足的反驳戚梓夷,也是缘于他的爱。思及此,胸臆间的火气顿时消了,牧可的脸色缓和下来。

没想到外表柔柔弱弱的牧可如此牙尖嘴利,镇定从容,骨子里因嫉妒被激出来的破坏性人格瞬间坍塌,戚梓夷哑然。

或许是被贺雅言骂醒了,或许是感觉到了牧可的不开心与为难,赫义城很直接地和左铭煌说不用再接送牧可了,甚至以要照顾他为由给牧可推掉了补习。

牧可本就不喜欢麻烦别人,看到小舅舅如此让步,她更加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天天下班就跑回宿舍给他做吃的,然后乐颠颠地往医院送。只可惜,某人不太领情。

少了贺雅言的美食滋养,住院的日子变得度日如年。端着碗,赫义城不住地叹气。

“不要太夸张哦,参谋长大人。”站在床侧的牧可被他叹得失了耐心,她不服气地说:“又不是第一次吃我做的东西,以前你不是觉得挺不错的嘛。”

那是因为没对比。赫义城抬眼:“我说过吗?你确定?那我必须得收回了。”

牧可为自己抱不平:“我的手艺确实比不上雅言,可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吧?你看,我手指都切坏了。”

赫义城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桌上,拉过她贴邦迪的小手揉了揉。就在牧可以为他会安慰自己两句的时候,他却苦脸说:“其实吧……巨难吃!”

牧可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她调侃道:“小舅舅,雅言把你的胃养刁了,以你现在的标准,很难娶到小舅妈的,这可不是好事啊。”

赫义城抬手敲她脑门:“操心你自己吧,还小舅妈,没影的事。”

牧可眨巴着大眼晴,嘻嘻笑着说:“我看有个人不错。”

赫义城被她贼兮兮的样子挑起了好奇心,他问:“谁啊?”

牧可笑而不语,目光落在敲门进来的贺雅言身上。

亲热地和牧可打过招呼,贺雅言冷着脸给赫义城拆夹板,偏头问他:“护士说你伤口有点不对劲,你什么感觉?”

赫义城如实回答:“很不舒服,好像还有压痛感,比前两天严重。”

贺雅言有点生气:“怎么不早说?腿不想要了是不是?”

被她的冷淡刺激到了,赫义城仰躺着翻白眼:“你那么凶,我哪敢说。”

贺雅言瞪他一眼:“还有你不敢的?”

不知道伤口有反复,牧可紧张了,她着急地问:“怎么样,雅言?为什么会越来越疼呢?要不要打止痛针?”

“最好不打,不利于康复。”没有再将夹板固定,贺雅言脸色略显凝重地交代随行的护士:“安排检查。”

牧可不敢多问,全程陪着赫义城做各项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居然是饮食不当引起的腿部血管收缩,血液运行不畅。

当知道赫义城这两天都吃了些什么,贺雅言无奈地叹气,她对低头忏悔的牧可说:“他的腿已经在开始修复,这期间必须有大量的血液供应,你天天给他喝三七汤,会令局部的血管处于收缩状态,血液运行就不畅,对骨折愈合不利。”

牧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站着,解释说:“我看你给他吃过三七片,以为三七汤对身体好。”

贺雅言极专业地说明:“那是骨折初期,他的腿发生内出血,积血瘀滞,会有肿胀、疼痛的病症,那时候服用三七片能收缩局部血管,缩短凝血时间,增加凝血酶,非常恰当,后期就不行了。”

“知道了。”牧可虚心地点头,歉意地望向赫义城,低声说:“对不起,小舅舅,都怪我太笨了。”

赫义城握着她的手安慰:“说什么傻话,你又不是医生,不懂这些很正常。”

牧可难过得不行,她抽回手抹了下眼晴,哽咽着说:“我先回学校了,下午还要开班会,我得在。”她留下非但不能照顾赫义城,还令他的病情加重了,牧可很自责。

深怕自己说重了话令牧可产生心里负担,贺雅言追了出去,然后去食堂打了饭给赫义城送去。为防他的腿伤再次有反复,当晚她留在医院没有回家。

半夜赫义城被疼醒,发现贺雅言趴在床头睡着了。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有点惊喜,有点复杂,甚至还有几分矛盾,最终,他扯了下嘴角笑了笑,缓缓抬手,轻轻抚上她发顶。

随着赫义城病情的稳定,牧可已经向贺雅言学习了很多关于护理的常识。眼看着赫义城和贺雅言的冷战解除了,牧可很失落,她抄起沙发上的抱枕砸自己的头,嘴里嘟囔着:“死贺泓勋,这么多天了也不来看我,当我不存在是不是?咒你开汽车打不着火,骑自行车爆胎!”咬牙切齿的样子甚至比那天在医院发彪还具杀伤力,根本忘了是她自己一气之下关了手机,拔了宿舍的电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