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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试菜的时间我就定下周五了。”何子妍微微一笑,“Benson说要向你申请一起去。”
提到Benson盛远时眉宇间浮起淡淡笑意,“他对吃一向没有抵抗力。”
何子妍的笑容更甜美了几分,但她并没有因为气氛的融洽多停留,敲定了试菜的时间就准备走,只在临走前说:“我看盛总侧脸的红像是过敏,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有朋友在中心医院工作。”
盛远时下意识摸了下脸颊,“没事,吃点药就能消。”
何子妍点点头,和乔其诺打过招呼后就出去了。
乔其诺一不小心就发现了何子妍在盛远时的事情上,格外地用心,他仔细想了想,就有点明白了,“我好像做错了什么。”
盛远时随手把一份资料甩给他,“你知道就好。”
乔其诺笑着起身:“为了赔罪,我送你去医院。”
“哪用得着劳驾你。”回想晨起被睡不着扑的场景,盛远时笑得无奈,“真是一场无妄之灾。”
乔其诺见他脖子上的过敏才一会功夫就严重了,有点不放心,“自己行吗?”
盛远时微微抬眉,“把那个‘吗’字去掉就没问题。”
乔其诺于是嘱咐,“抓紧去医院,别拖。”
盛远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却还是处理完手上的工作,直到下午实在痒得难受才往医院去。
老医生听闻他晨起接触了狗,再看看时间,很是不高兴,特别不客气地说:“这么晚才来,不怕喘不上来气憋死啊?”
医生素来嘴黑,尤其是碰上不听话的患者,再加上是位长者,盛远时没计较什么,只说:“早上先吃了一遍药。”
“光吃药有个屁用。”老医生推了推眼镜,多看了他一眼,“女朋友养狗吧?”
这么八卦,又扒得这么准的老头,盛远时还是第一次遇到,他没说话,如同默认。
老医生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爱拿生命赌爱情,我告诉你啊,使不得,要么分手,要么弃狗,你们俩商量商量。”
盛远时内心腹诽:什么鬼建议!嘴上却问:“有办法根治吗?”
老医生直接让护士给他静脉推注了葡萄糖酸钙和维C等药,还开了口服药和外用软膏,最后才有些不悦地回了一句,“药不能停。”
敢情他是病得不轻啊!盛远时走时没对老头说谢谢。不是他没礼貌,是真来气啊。
下楼经过一楼大厅,迎面疾步而来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盛远时迅速一侧身,才免于在感应门前被来人撞上,起初他并未在意,毕竟医院里遍地都是医生,他以为对方的行色匆匆是因为患者的需要。却在走出大厅前,听见身后有人唤了一声:“桑医生。”
盛远时停步,转身。
那抹白色的身影已进入电梯,梯门关闭前,盛远时注意到他的神色,焦灼,急切。
盛远时折返回来,确定电梯在十二楼停下。他瞥一眼楼层提示:内科病房。
恰好另一部电梯来,他走进去,按下十二楼。
护士站,偶尔经过的病人和家属,盛远时继续往走廊深处去,在最里面的单人病房里,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躺在病床上,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正是刚刚坐电梯上来的……桑医生。
第28章 我不会在老地方等你08
盛远时怎么都没想到, 这么快就能见到那位很黏南庭的桑医生。很黏她!盛远时相信齐妙不会信口胡说, 他猜这位桑医生应该不止一次出入过南庭家。更让盛远时意外的是, 晨起不见人影的南庭不是去塔台上班,而是来了医院。
因为额头上的伤?不应该的。叫她到齐妙家吃早饭时,他特意注意了她的额头,发现她的纱布是新换的, 伤口边源也没有任何红肿的迹象。他当时还在想,她皮肤很合,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这才没多问什么。
盛远时突然有些后悔, 明明中午时想给她打个电话,有意去机场接她一起吃午饭, 顺便告睡不着一状,结果号码都拨出去了,他又给按了。这样踌躇不前的自己, 盛远时非常不欣赏。思虑间, 病房里的桑医生俯身,手探向南庭额头, 五指并拢的姿态不像是检查伤口,更像是在确定她有没有发烧。
距离她受伤已过去三天, 还有可能产生并发症吗?
盛远时站在病房外,手搭在门把手上,片刻,他不请自来。
桑桎闻声抬头, 看见一位陌生的男子走进来,在以为对方是自己患者家属找过来的情况下,他说:“请在外面等我。”
盛远时五官敏锐,隔着不算近的距离,视线已在他线条简洁的面孔上扫过,更在行进间把他胸牌上的名字和科室看了个清清楚楚。
桑桎,精神科主任。
盛远时走近,视线坦荡地落在南庭身上,直言表明来意,“我找她。”
桑桎眼眸一暗。
南庭见来人是他,挣扎着要坐起来。
桑桎按住她肩膀,“小心滚针。”又不得不在她的坚持下,摇高了床,让她坐得舒服些。
盛远时站在床尾,眼眸寂静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不发。
南庭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她问:“你去了塔台?”否则怎么会知道她请了病假?
盛远时注视她微红的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问她:“发烧了?”
桑桎打量着盛远时,轮廓分明,五官清晰立体,略高的眉峰,挺拔的鼻梁,怎么看都有种硬朗和桀骜的味道。他问南庭,“这位是?”
这位……南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才合适,她把目光投向了盛远时,像是询问,又似求助。
盛远时接收到了她的信息,自报家门:“盛远时。”嗓音清亮低沉。
这样简明扼要的自我介绍,和没说又有什么差别?但桑桎还是记住了盛远时这个名字。不过,在不清楚他和南庭是什么关系的情况下,盛远时和张三李四一样,对他而言,都是陌生人。桑桎低头看看自己的胸牌:“称呼桑医生就可以。”甚至都懒得做自我介绍,更没有多一个字的说明。
认识多年,南庭从来没见桑桎这么拽过。他的不悦,她瞬间感知。
盛远时则在桑桎眼眸中读到了坦然,以及不必对他言明的,与南庭的亲近。
他们,不仅仅是医患关系。可也绝非恋人。这一点,盛远时看南庭的表现就能判断出来。
这就够了。
盛远时没有说寒暄的话,桑桎也一样,只是提醒:“她还发着烧,探视的时间最好不要太长,确保她能好好休息。”末了看了下输液架上的药,告诉南庭:“二十分钟后我让护士来换。”言外之意,给她二十分钟的会客时间,然后就离开了病房,似乎并不介意盛远时与南庭独处。
这份自信,让盛远时嘴角,露出一点清冷的笑意。
南庭的脸因发烧微微泛红,如果不是眉眼间隐有疲惫之色,这红让她比昨天见面时显得更有生气,她看了眼床边的椅子,“坐吧。”
“二十分钟而已,不会累到哪去。”盛远时嘴上虽然这样说,身体却落坐,不是她示意的椅子,而是她床边。
南庭的指尖恰好触到他西裤上,盛远时没有躲,握住她手腕准备放进被子里,却在感觉到她手的温度时,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暖着,“是药水太凉,还是冷了?”姿态自然,毫无避讳。
南庭当然不会躲,她原本沉静的眼神里,因此刻的小亲密渐渐浮现出几分勇气,“药水有点凉,不过没事。”然后用老朋友闲聊的语气说:“今天不飞吗?”
此时窗外阳光柔和,微风轻拂,病房内温度适中,一切都是那么的舒服。尤其是近在咫尺的她,安静又温暖。盛远时心头无声升腾起一股暖意,脸色也随这暖意缓和很多,他嗯一声,“昨晚……”
还没说完就被南庭打断了,她略有些急切地否认:“什么都没发生。”
盛远时抬眸的姿态,带着几分强势和犀利,“这么急于解释,是怕我不负责,还是不想对我负责?”
这话让南庭招架不住,她一时无语。
触及她眼尾一闪的情绪,盛远时又说:“或者是没有机会谈负责的问题,你有什么遗憾?”
非逼她出手不可。南庭抬眸,看着他,“我说是的话,你是准备今晚再醉一次吗?”
从前的司徒南最会这样撩了。盛远时才觉得面前的女孩子,是他的司徒南,而不是无从靠近的淡冷安静的管制南庭。也不回应她的话,他自顾自地继续先前关于昨晚的话题,“昨晚就不舒服了?”
原来他要说的是这个!南庭心里颇有些懊恼,她老实说:“喝了点酒,又忘关窗吹了风,早上感觉有点头晕,也没在意,后来体温就升高了。”
盛远时皱眉,“伤口还没好,就跑出去喝酒?你的桑医生没给你下医嘱吗?”
换成是从前的司徒南,肯定会反驳,“我的桑医生,就管得了我吗?”南庭听出他言语中除了不悦,还有隐约的醋意……是醋意吧?一口一个“我的桑医生”,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她靠在床头,云淡风轻地说:“我的桑医生又不和我住在一起,哪能看得住我。”
我和你昨晚在一起,也没看住你。
盛远时自动理解成这个意思,然后他,无言以对。
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不明朗,甚至是摊牌后,双边关系还有点僵,就算昨晚抱也抱过了,吻也吻过了,可他当时毕竟是不清醒的,南庭不敢过多地说什么,见他不说话,她如实说:“前晚妙姐剩的酒,就一杯,我嘴谗给喝了。”
后来他就来了,等把一身酒气的盛远时扶进屋,安置在唯一的大床上,南庭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有人把他送过来的,否则依他的自制,加上白天他们不算愉快的“叙旧”,她有理由相信,骄傲如盛远时,不会在晚上找上门来,即便是醉着。
除了对门的齐妙,不作她想。
南庭感激齐妙的成全,让她有机会和盛远时独处一晚。
盛远时的酒量,南庭是清楚的,那年暑假她跟飞,就发现了他喝烈酒倒时差的习惯。她劝他适量,怕酒大伤身,他却教她品酒,说女孩子要有一点量,免得日后在外面吃亏。
那个时候的她乐此不疲地撩他,“我不喝醉,你哪有机会?”
他闻言屈指弹她额头,“这话好像该是我对你说。”
她就戏精上身,表演醉倒在他怀里,撒娇说:“要抱抱。”
盛远时也不伸手,只忍笑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如同得到特赦令一样,伸手搂住他脖子,刚要开口,盛远时像发现了她的小秘密似地说:“不能再有别的非份之想了。”与此同时,手扶在她腰上,轻且稳地搂住她。
她于是老老实实地依偎在他怀里,乖巧,满足。
在重逢后的这一晚,盛远时却把自己喝醉了。是因为她吗?如果是,是否代表他不拒绝回头,或者是在挣扎,要不要回头?在照顾醉酒的盛远时时,南庭的大脑没有停止地思考着他们未来的可能性,然后听见他含糊不清地说:“是不是我太久没回来,生气了?”
又在抱住她时,唇贴在她耳廓说:“我生日那天就答应你了,所以作为女朋友,你是在和我说分手,你知道吗?”以及最后那句:“我当你没说过。”
南庭才意识到,五年前,她错过了自己最想要的,他的爱情。
几乎是在瞬间泣不成声,她就那样哭着回应盛远时的吻,恨不得,一吻到白头。
后来,盛远时没再继续,搂着她说:“以后不这样了。”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急切吓哭了她。
等他睡着,南庭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夜没合眼。
盛远时意外于她也喝酒了,但他想的却是:一对喝了酒的孤男寡女……什么都没发生?不知道说出去,会不会有人相信。他喉结滚动,过了数秒,把南庭的手放进被子里,又往上给她拉了拉被子,“第几瓶了?”问药。
“第三瓶。”
“还有几瓶?”
“应该是两瓶。”
“需要住院吗?”
“还不知道。”
“喝不喝水。”
“想要热的。”
病房很静,阳光柔和,只有他俩的声音,一问一答,空空寂寂,有种不太真切,又无比真切踏实的感觉。
片刻,南庭被他脖子上的一片红吸引了目光,“脖子上怎么了?”看着他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小袋子,“是药?”
盛远时如实答,“过敏。”
南庭理所当然地以为,“你什么时候酒精过敏了?”
盛远时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他没有解释是因为睡不着的毛,随口胡说道:“过量的时候。”
好吧,这个答案,南庭接受了,“医生怎么说?”
盛远时不怎么在意地说:“没什么事,打了一针,再吃两天药,包好。”
南庭皱着秀眉,低声嗔道:“你是喝了多少啊。”
像是怕她担心似的,他骗她:“没多少,就是年纪大了,不担酒。”
年纪大?南庭注视他比从前更俊朗的面孔,想笑,但忍住了,“你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陪我,我只是输个液,借老桑的光才有病床躺一躺,完事应该就能走了。”
盛远时没接话,只把她手中的杯子接过来放好。
南庭就没再说让他走的话。
很快地,护士过来换药,适时提醒,“病人该休息了。”
盛远时听而不闻。
护士看他一眼,对南庭说:“今晚要留院观察。”
南庭看向盛远时,他则抬头看护士,“不应该等药打完,量过体温再说吗?”
护士闻言有点不高兴,“你说了算的话,医生都下岗了。”
盛远时语气很冷,“点了四五瓶药都不能退烧,确实该下岗。”
“你!”护士气鼓鼓留下一句:“那你和医生说去。”扭着小蛮腰走了。
见他脸色不太好,南庭安抚:“无非就是换个地方睡一觉,最晚明天上午也就能回家了。”
盛远时不冷不热地说:“我都不知道,你在哪都能茁壮生长。”
南庭笑了笑,闭上了眼睛,就在盛远时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她又睁开眼睛,一瞬不离地看着他。
触及她的目光,盛远时鼓励道:“有话就说。”
南庭抿唇不语。
盛远时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真想不出来,什么话能难住你。”
南庭才开口,她嗓音低低地问:“你二十五岁生日那年,真的算是答应我了吗?
盛远时意识到是昨晚自己说了什么。他看着窗外,任由阳光落在脸上,沉默了许久,久到南庭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见他说:“就算是,你也已经甩了我。”
原来,那些支撑她坚持下来的,他也喜欢自己的念头,不是自欺欺人。
南庭偏过头去,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司徒南给盛远时最多的,就是笑,记忆里,应该只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在误会他经验丰富的情况下她才哭过一次,除此之外,哪怕经历过多次的相聚分离;哪怕是告诉他,母亲的早逝;哪怕此前摊牌,他违心说快忘了她,她都没有掉眼泪。此刻无声的哭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亦或是后悔不已。
可再后悔,五年也都已经过去。
盛远时胸口涩意翻涌,他不忍心多看一眼。
手机在这时响起来,他站起来,走了出去。
南庭不关心电话是谁打过来的,她眼睛盯着白色的壁顶,大脑则在思考:是绝口不提过去,等他慢慢接受变了很多的自己,还是再主动一次,直言不讳地告诉他:我还是很喜欢你,像大自然的四季更替,周而复始,年年不离。
第29章 我不会在老地方等你09
盛远时再回到病房时, 南庭正拿着他的药袋在看, “给你擦点软膏吧, 脖子上红得厉害。”
盛远时求之不得,又担心她滚针,“手上还打着针。”
“没事。”南庭拿出外用软膏递给他,“给我拧开。”
盛远时照办。
南庭就着他的手把软膏挤在自己指腹, 抹在他脖子泛红的位置,同时很自然地指挥他,“低点头, 我看不到后面。”
盛远时配合地低了低头, “这样呢?”
南庭微微倾身向他,“可以了。”
他们坐在一张病床上, 彼此之间隔着,稍稍一探头,就能吻到对方脸颊的距离。她身上特有的女孩的馨香, 掩盖了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 而她温热的呼吸喷在颈间的感觉,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心痒难耐的同时, 盛远时意识到,她再变也依然是司徒南, 不会成为第二个人,因为即便有了时间的阻隔,面前的女孩子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引起他情绪的波动,甚至于, 让他心跳加快。至于那些被时间磨砺平的棱角和小脾气,或许还能养回来。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曾视为缺点和毛病的个性,竟然会有怀念的一天。思及此,盛远时悬着的心就有了着落。
南庭全然不知他瞬间的百转千回,一直以来,相比盛远时的思虑太多太远,南庭则显得更单纯简单些。一如现在,只专注于他的过敏。她指尖微凉,动作很轻地把软膏揉开,还问他:“这里痒吗?”
何止是那里,心都是痒的。盛远时情难自控地把手看似随意地环在她腰间,实则是在借机回忆前一晚的触感,嘴上却说:“红的地方都痒。”
“忍着点,千万别挠。”南庭像对待小孩子似的,在抹了软膏的位置轻轻地吹了吹,“下次别喝那么多酒了。”说完又意识到什么,低喃道:“我好像管多了。”
盛远时抬眸,注视她,“能管。”
简单的两个字,却戳中了南庭的泪点。
她不喜欢这样动不动就想哭的自己,所以,她微微地笑了。
盛远时也就笑了,然后问她:“只是因为昨晚着了凉吗,还是有其它原因?”
到底是有五年没在一起了,他担心还有其它自己不知道的诱因,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着凉就发烧的体质,尤其从前她身体很好。据盛远时所知,那一年跨国的相处中,司徒南就得过一次小感冒。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时候的她还在视频时向他抱怨,“感觉到感冒了,我坚持没吃药,就希望严重点让你心疼,结果昨晚睡一觉,出点汗竟然好了,好讨厌啊。”然后还不忘向他撒娇,“七哥,想生病怎么治?”
生病不吃药,只为让他心疼。
那个时候的盛远时,真是拿司徒南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说:“听话,别让我担心。”
万里之隔,不是特别严重的事情,不是说回去,就能回去。
她就真的很听话,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没让他操一点的心,直至分离。
时隔五年,面对盛远时的关心,南庭并没有敷衍地说没事,而是告诉他,“一个多月前才做过体检,身体挺好的,只是工作以后运动量明显少了,免疫力有点低,不过现在有睡不着,每天早晨都要带它散步,反而养成了晨练的习惯。”
让一个爱睡懒觉的人每天早起晨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盛远时有点明白为什么早上自己睡醒的时候她不在了,一方面可能是觉得面对他尴尬,另一方面,她已经养成了良好的作息习惯,形成了生物钟。
换作从前,盛远时一定会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并鼓励她早睡早起身体好,此刻他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可就在他控制不住想要把南庭搂入怀里时,手机特别不识趣地又响了。
指挥中心有事,盛远时要赶去机场一趟,可南庭还在输液,他放心不下,有心找齐妙过来,又不放心他那个好奇心强烈,自理能力差的小表姐。女性朋友,又和南庭聊得来的……好像只有程潇了,盛远时刚要打电话,南庭就洞悉一切地说:“别折腾程潇了,我一个人可以。”
她是可以,但他不允许,“不是陪你,是防别人。”
别人?桑桎吗?用他来防,早就出事了。
南庭看着他,“等你有时间,我讲给你听,当然,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盛远时当然感兴趣,她怎么认识的这位桑医生,又为什么和他保持着超越普通朋友关系的联系等等,盛远时统统要知道,“那就趁打针的时候好好想想从哪里开始。”
从哪里开始,都在你之前。南庭想着,抿嘴笑了。
还是智商不太高的样子。盛远时再次和她确认,“一个人真的可以?”
南庭点头,“真的可以,正好我想睡一会儿。”
既然这样,盛远时就没坚持,临走前他说:“等你好的,我有话和你说。”
说什么呢?会是她想听的话,又或者是……南庭没有马上接话。
盛远时却非要她回答:“听没听见?”
他那么大声,外面都听见了。南庭有点无语,轻声地反问他:“你说呢?”
盛远时说不出来,只好交代道:“那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号码没变,你应该知道。”
她知道,程潇把他号码发给她时,她发现他还用着五年前那个国内号。
于是此刻,南庭说:“我记得。”
那十一个数字,她倒背如流。在过去一千八百多天里,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过多少次要去拨通它的冲动。终于,不用再压抑。
桑桎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盛远时离开了医院,但他并没有马上去病房,直到临近傍晚,才带着晚饭过来,吃饭时对南庭说:“其实不用住院,是我要留你的。”
南庭并不意外,“有话和我说吗?”
桑桎直言:“没有,就是想亲眼看看,你失眠到什么程度。”
南庭说:“既然失眠对我的身体健康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你又何必担心呢?”
桑桎却认为,“那份体检报告只能代表以前,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影响。”
南庭笑了笑,“不用睡觉也挺好,那些偏得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
桑桎几乎是立刻反问道:“所以你现在是整晚睡不着了吗?”
他总那么精明,能一语中的。
南庭沉默,病房里静得,甚至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半晌,她轻声问:“你害怕吗?”
桑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追问:“多久了?”
多久了呢?南庭皱眉,像是在思考,“好像是……”
从那个梦开始——五年前那场意外过后,南庭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从以往的沾枕头就着,到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入睡,每晚还要醒那么几次,然后又需要很久才能睡着,早上醒不过来,但又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做梦,完全清醒过来时,整个人都觉得异常疲惫。不如不睡。
那些梦境似乎都不相关,又隐隐相连,南庭闭着眼睛回想了很久,“但似乎很多的梦里都有航空器,我是说飞机,还有指挥塔,有飞行员,有……管制。”
桑桎恍然大悟,“你是因为那些梦才选择了管制职业?”
“是吧。”南庭其实一直分不清,到底是梦的指引,还是因为盛远时的关系,才在慌不择路的状态下,选择了空管学院。所以,当盛远时问她为什么选择管制职业时,她明明知道,他是要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她却不敢承认。此刻桑桎问她同样的问题,她的回答也是不确定的。
桑桎询问:“还记得那些梦吗?”
南庭不解:“和我睡不着有关吗?”
桑桎说:“不确定。”
南庭按了按太阳穴,“想不起来,太散乱无序。”说着看向他,“催眠有用吗?”
桑桎神色凝重,“你这种症状,在我这里,是首例。”意思他也不确定催眠是否有用。
隔了几秒,南庭竟然说:“那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