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书博站稳身形之时,恰好看到这一幕,他脸色骤变,疾掠过来,第三波雪浪却已经到了。他双目一凛,掉转身形,面向那雪浪,双掌猛然拍出。
雪粉四溅,那高达丈余的雪浪竟被他生生地拍出了一个大窟窿,圈过他涌了过去。他顾不得其他,掠到海微澜和元祈炎被掩埋的地方,拼命地扒开雪堆。还不等到那二人的影子,第四波雪浪又到了。
就在这时,脚下的雪地猛然一晃,雪雾升腾之中,元祈炎揽着海微澜腾身而出。同时伸手一扯岳书博,带着他暴退数丈有余,躲过了第四波雪浪。
“祈炎,没事吧?”岳书博惊魂甫定地问道。
两个人身形起落之间,飞快地做了这样的对话。
四脚一落地,又齐齐提起内力,各自暴退几丈。正准备掉转身形再跑,就见海微澜急急地往上指去。
两个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漫天雪白之中点缀着一片黑色,任由雪浪涌动,那黑点巍然不动。
两个人四只眼睛齐齐地亮了起来,那黑色的地方定是一片高地。他们的轻功再高,也不跑不过这雪浪,迟早会耗尽力量成为雪魔的猎物。如果能踏上那片高地,说不定还可以躲过这一劫!
眼神交换之下,已经有了定论。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逆流而上,直奔那块高地而去。元祈炎将海微澜挪到身后,将她身上的棉氅系在腰间,免得她掉下去。遇到雪浪,和岳书博拳掌齐发,击穿而过…
第49卷 392.劫后之劫
两个人彼此照应,配合默契,冲破重重阻隔,终于踏上了那片可爱的黑土地。说是土地,其实是一块仅容两三人站立的大石头。
元祈炎和岳书博立在不断颤抖的大石上,看着雪流夹杂着断木和动物的尸体,从两旁轰然冲过,俱是胆战心惊。直到今天他们才深刻了解到,不管多么高的武功,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也显得那么渺小。
海微澜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惊心动魄的事情,很没出息地伏在元祈炎背上,不敢多看一眼。
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轰然之声霍然变小,雪流也慢慢平缓下来,脚下的震动也渐渐地平息,最后完全静止。只有寒风忽而东,忽而西,不断撩拨着三人的衣袍和头发。
“终于停了!”岳书博望着一片雪白的大地,依然心有余悸。
“是啊!”元祈炎比他感触更深,因为他差一点就把自己心爱的女子弄丢了,想想被雪掩埋的时候,兀自一阵阵后怕。将海微澜解开,移到怀中抱紧了,生怕她飞走一样。
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砩麻散的作用,海微澜感觉大半个身子都已经失去了知觉,脑袋也一阵阵发晕。抓紧了元祈炎的手臂,“祈炎,我们赶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她怕她就支撑不住了。
“好!”元祈炎也正有此意,他急着给海微澜解毒,也担心常宝和容安他们。营地就在山下,必然会受到雪崩的波及,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走吧!”他招呼着岳书博。
岳书博点了点头,抬脚要走,突然感觉一股凌厉的杀意,他扭头看去,就见一支飞箭破空而来,直奔元祈炎后心。
“小心!”他下意识地推开元祈炎。
元祈炎没有防备,被他推了一个趔趄,不由自主地往后迈了一大步。这一步正好踏出了大石,一脚踩空,身体向后仰去。
他大吃一惊,急忙提起内力,双脚猛然下踏,想要借力站稳身形。这一踏却没能踩到实地,只听轰地一声响,周身的雪地猛然下陷,他抱着海微澜凌空下坠…
第50卷 393.托付
岳书博躲过一箭,正急急地搜寻着放箭之人,听到身后的动静,惊然望去,就见大石之后裂开了一道丈余宽的裂缝,雪雾纷扬之中,两道相拥的人影飞速下落。
他脸色骤变,“祈炎,海二小姐!”大喝一声,人已经纵身跃下。
海微澜也被着突然变故惊呆了,待回过神来,就见一个人影踏住纷纷坠落的雪块,疾追而来,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岳书博。
风从耳边呼呼地刮过,震得耳膜生疼。她心中暗暗着急,却什么也做不了,身体麻痹,连大无相内功心法都没有力气用出。
这时元祈炎突然凌空翻了一个身,将她猛然托起,用力地往上抛去,“书博,接着!”声音里灌注了内力,穿透风声扶摇直上。
海微澜没想到到他会这么做,吃惊之下回手去抓,却抓了一个空。自己腾身而下,而元祈炎却更快地落了下去。
“祈炎!”她嘶声大喊,话一出口,就被风扯得粉碎,化作一个个残破的音符,飘散而去。
“海二小姐!”岳书博从上空降下,将她紧紧抱住,同时身形横向连闪,一脚踏住旁边的崖壁,借力往上急窜。
眼见元祈炎不见了踪影,海微澜心如刀割,死死地抓着岳书博的手臂,嘶声吼着,“救他,快救他…”
岳书博眼神闪过一抹沉痛,他又何尝不想救自己的好友,可是祈炎将用尽全力将她抛上来,就是把她郑重地托付给了他,他有如何能违背他的心意?他必须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海二小姐,祈炎不会有事的,我们先上去再说!”他急急地说着,再踏一下石壁,身形顿时腾起数丈。只要再腾起一次,就能跃上崖壁。
然而天总是不遂人愿的,只见崖壁上黑影一晃,紧接着头顶一黑,一块大石夹杂着雪粉,呼啸地砸了下来。
他身在空中,怀中还抱着一个人,想要躲闪已是不及。情急之下,身体猛然前合,将海微澜整个护在了身下,同时提起了十分内力。
海微澜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砰地一声闷响,碎石飞扬,覆在身上的岳书博闷哼一声,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而后两个人以不可抵挡之势直直下落…
第50卷 394.你是想给我带路?
寒冷一阵阵□□,大脑也一阵胜似一阵地昏沉,海微澜很想睡觉。可是身下温暖的触觉却不断地呼唤着她,几经挣扎,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一片条状的天空,苍茫,黯淡。目光转动,便看到两扇陡立的石壁,相合相望。再往下,白茫茫的一片,触目都是雪。
意识渐渐回笼,是了,她和岳书博一道从悬崖上坠落,这里应该是崖底。
“小岳!”她惊呼着想要坐起,却失败了,而身下发出一个轻微的呻吟之声。她伸手一摸,便摸到了一张温热的脸。
她记得了,落地的瞬间,岳书博用尽全身力气翻了一个身,给她做了人肉垫子。
他本来就已经受了伤,再摔这么一下,恐怕大半条命都去了,想到这个她心中一阵慌乱。伸出尚有一丝知觉的手臂,在旁边摸了半晌,终于摸到一个坚硬而稳固的东西,她也顾不得感觉一下那是什么,用力扳住那东西,努力地挪动身体,尝试了几次,终于从岳书博身上滚落下来。
“小岳!”她往前蹭了蹭,拂去他脸上的雪,就见他双目紧闭,脸色白中透着青,嘴角还挂着凝固的血痕。
摸索着握住他的手腕,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虽然知觉已经麻痹,还是隐隐地感觉出他脉象很是混乱,想必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如果不尽快给他治疗,他恐怕命不久矣。
可是她现在也是个残废,又没有随身带着任何药物,要怎么给他治疗?四下环视,除了雪就是雪,别说是人了,连鬼影都看不到一个,更没有草药之类的让她采。
一阵风刮过,寒意透骨。看看躺在雪窝之中的岳书博,她的心不由沉到了谷底。治伤还在其次,再在这里躺下去,恐怕很快就会被冻死!
该怎么办才好?
正心急如焚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吱吱的叫声,她敛了心神循声望去,就见雪地里跳出一个毛茸茸的东□□,灰褐色的毛,大大的尾巴,竟是一只松鼠。
那松鼠在距离她几米外的地方停住,用乌黑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看样一点也不怕她。
海微澜苦笑,“你是不是看人在这儿趴着寸步难行,感觉特有意思?”
“吱吱吱…”松鼠叫了几声,掉头跑了。跑了几步,又回头来冲她吱吱地叫。
如此几次,海微澜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是想给我带路?”
“吱吱吱!”那松鼠叫得格外欢快起来…
第50卷 395.姐姐是不会亏待你的!
海微澜大感惊异,忍不住又试探地问道:“这谷里是不是有人?”
“吱吱吱!”松鼠以不变应万变地答着,又往前跑了一段,坐在雪地上定定地望着她。
海微澜这下可以确定了,这松鼠的确是要给她带路。她不知道这小家伙要把她带到哪里去,不管哪里,总比这里要好吧?
与其在这儿被冻成两具干尸,还不如赌一把。赢了,她和小岳都能得救,输了,左右也不过一个死字。
想到死,元祈炎的面容在脑海之中闪过,她的心头不由一阵刺痛。他比他们先掉下来,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她现在没有力气去找他,只能祈祷他无事。毕竟他武功高强,也没有受伤,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尽量活下去,那样才有机会和他重逢;尽量保住岳书博的性命,面对他的时候才能全心欢喜。
祈炎,不管你在哪里,都好好地等着我!
心思转动间,她摸索着抽下自己和岳书博的腰带,两条系在一起,掏开他身下的雪,将腰带一点一点绕过他的后背,穿过腋下打了一个死结,将另外一头拴在自己的腰上。
这点小事,她足足用了两刻钟,直累得满头大汗,粗喘不已。
她做这些的时候,那松鼠一动不动地坐在雪地上,十分耐心的样子。
海微澜喘息了几口,让自己气息平稳下来,对那松鼠扯起唇角,“给姐姐带路吧,姐姐是不会亏待你的!”
那松鼠似乎被她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才转身往前走去。
海微澜深吸一口气,把手探进雪里,摸到坚固的东西便紧紧抓住,借力往前爬去。一步,两步,三步…
爬出没多远,她的双手便传来刺痛的感觉,身后拖着的人也如大石头一般沉重。眼前阵阵模糊,前面的小松鼠都变成重影的了。
海微澜,你不能晕,你要晕过去就是死路一条。虽然有帅哥陪葬,可是谁知道下去之后是不是能分到一个部门去呢?如果不是一个部门,那就亏大了。
她一边给自己鼓着劲儿,一边努力地往前爬着。寒意越来越浓,大脑也如同被冻住了一般,转不动分毫,只有一个念头,往前爬!
双臂都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只是机械地做着摸,抓,往前蹭这一系列的动作。眼前的景物完全模糊了,只有那个灰褐色的影子在眼前晃动不休,为她指引着方向。
不知道爬了多久,那黑影倏忽不见了,她急急地抬头去找,便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个人影…
第50卷 396.是你救了我?
海微澜感觉全身都在痛,火辣辣的,如同有无数沙砾摩擦着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十分难受。嗓子也紧巴巴的,干涩不已,好像要冒烟一样。
“吱吱吱…”
隐隐约约之中,感觉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着她的脸颊,有些痒痒的。她把那东西赶走,手臂一动,便传来火辣辣的痛觉。
大脑被痛楚刺激了一下,迅速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灰褐色的皮毛,大大的尾巴,正是之前给她带路的那只小松鼠。
看到她醒来,小家伙立刻转身,晃着大尾巴叫了起来,“吱吱吱…”声音高昂而欢快。
随着它的叫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姑娘,你醒了?”年轻男子的声音。
海微澜循声望去,就看到了一个衣着奇怪的人。之所以说他奇怪,是因为他全身上下穿的都是兽皮,而且裁缝水平极烂,根本称不上是缝,只是用麻绳胡乱地穿了一下,就披在了身上。
往上看,是一张很清秀的脸,也就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头上带着形状很拙劣的兽皮帽子。
那人见她看着自己怔怔地发呆,笑了起来,“之前发生的事,姑娘是不是不记得了?”露出两排整齐漂亮的牙齿。
海微澜眨了眨眼,她记得她拖着岳书博跟着那小松鼠往前爬,后来看到一个人影,抓住那人的腿说了几句什么,就晕了过去。
“是你救了我?”一开口,声音干涩如裂帛,十分难听,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人点了点头,“正是!”
“小岳呢?”海微澜急急地问道。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恍然,“你说的那位公子吧?他在那边!”说着伸手一指。
海微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见旁边的木□□躺着一个人,正是岳书博,呼吸虽然微弱,生息还在,她高悬着的心稍稍地放下来一些。
这才得空四下打量,这是一间很小的木屋,只有一间。最里面摆着一张床,就是岳书博睡的那张,而她则躺在一张桌子上,身上盖着自己的棉氅。
桌旁有一个做工很差的椅子,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家什了…
第50卷 397.解了?
她打量的空当,那人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说来姑娘和那位公子还真是好运气,我今天其实打算去采药的,半路想起忘记给山洞那位送饭了,就折了回来。要不是这样,两位恐怕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
海微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你!”
“姑娘太客气了!”那人呵呵地笑了起来,“我掉到这山涧已经好几年了,除了山洞那位,这还是头一次遇到活生生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了,我还没请教姑娘的芳名呢!”
“海微澜!”自己不是什么名人,海微澜也不藏着掖着。
“原来是海姑娘,我叫罗铁!”说着指了一下那只小松鼠,“这是小松!”
海微澜冲他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除了我们俩,你有没有看到另外一个男的掉下来?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很拽,喜欢绷着个脸…”
罗铁表情沉了沉,“海姑娘说的那位,我已经去找过了,可惜没找到!”
“找过了?”海微澜有些吃惊。
“看来海姑娘是不记得了。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抓着我的腿,让我救这位公子,说还有一个人也掉了下来,让我帮你找他。我安顿好二位之后,就带着小松去姑娘掉落的地方仔细找了一遍,可是没发现别的人,连尸体也没有…”
海微澜听他说没找到元祈炎,心里有些失落,同时也有些庆幸。既然没发现尸体,就说明他还活着。
“不过我倒是真的很钦佩姑娘…”罗铁看着她的眼神深了几分,“明明中了那么深的毒,还能带着那位公子爬这么远,这绝非是常人能做到的事!”
海微澜嘿嘿一笑,“我也是今天才发现我有做超人的潜质的!”
罗铁没怎么听懂,怔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姑娘身上的毒我已经给你解了,冻伤的地方我也大体给你处理了一下,至于身上…我不太方便,就请姑娘一会儿自己处理吧!”
“解了?”海微澜有些吃惊,动了一下身体,痛觉立刻排山倒海般□□,并非是那种麻木不仁的感觉,的确是解了。
可是听元祈炎和岳书博说,她中的可是大内侍卫专用的秘毒,他一个山顶洞人怎么会解?
第50卷 398.就是山洞那位!
罗铁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笑了一笑,“不瞒海姑娘说,先父曾经是朝廷的太医,他留给我的医术札记之中记载了砩麻散的解毒之法,恰好我手边也正好有解毒之药,不得不说,姑娘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海微澜翻了一个白眼,“这种好运气论斤给我都不要!”
罗铁呵呵地笑了起来,“这倒也是!”
“你是专家的后代,医术应该很厉害吧?”会解砩麻散的毒,他老子恐怕也不是一般的太医。
“比起家父我差远了!”罗铁笑得一脸谦虚。
海微澜往□□看了一眼,“他的伤怎么样?”
提起岳书博,罗铁脸色肃然起来,“这位公子全身都是冻伤,后背想必是受到了重击,脊骨伤得甚是严重,我已经替他治疗过了,至于恢复如何,还要看他的造化。不过最重的还是内伤…”
海微澜眼色沉了沉,果然不出她所料,岳书博在挡下那块大石头的时候受了很重的内伤,“你没办法治吗?”
罗铁摇了摇头,“我虽然是疗伤治病的大夫,可是内伤终属武学,我并不会武功,无法用内力为他接续受损的心脉。我用针灸之法暂时稳住了他的气血,不过他受伤实在太重,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当务之急,还是要找一位内功深厚之人为他疗伤…”
海微澜的心一路沉到了谷底,她虽然满脑子武功,也曾经无意间从白云庵掌门师太那儿看到了大无相内功心法,可是体内根本没有内力,即便逆用催生,也不能给他疗伤啊。稍有差池,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元祈炎也不知去向,在这深山谷底的,让她到哪里去找内力深厚的人?她又不是女娲,和个泥就能捏出人儿来!
罗铁本来还抱有一线希望,不过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也不会武功。沉吟了一下,“或许有一个人能救这位公子…”
“谁?”海微澜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起得太猛,眼前阵阵发黑,浑身又是波涛汹涌般的疼痛,她却已经顾不得了,眼神急切地看着罗铁。
罗铁表情有些怪异,迟疑了一下,“就是山洞那位!”
第50卷 399.什么神功?
海微澜眼睛倏忽亮了了一下,刚才听他接连两次提到山洞那位,她还没顾得上问,“那是谁?”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提起那个人,罗铁表情有些复杂,“几年前,我上山采药,不小心掉进这个山涧之中,受了伤。多亏小松帮我采药,又采野果给我吃,我才活了下来。
我伤好了之后,就在山涧之中四处寻找上去的路,无意间碰到了那位。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形同野人。看到他时,我真真被吓了一大跳。
还不等我说话,他就一把抓住了我,面相凶恶地问我是不是来窃取什么心法的。我百般解释,他就是不信。后来试探过我不会武功,才放过了我。
我问他出去的路,他告诉我别白费力气了,他掉落这里十年有余,试了各种方法都没能走出去…”
“十年?”海微澜惊呼起来。
罗铁点了点头,“是啊,当时我听了这话也吃惊不已,可是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会撒谎。当时我很沮丧,他却告诉我说,等他练好了什么神功,自然会带我出去!”
“什么神功?”海微澜八卦地打听。
“我也不知道,只听他念叨过那么几回。一开始我信,渐渐的就不抱什么希望了。不过那位倒是经常莫名其妙地受伤,这几年来我一边采药为他疗伤,一边在山涧里找寻出去的路,却是一无所获…”
“他的武功很高吗?”
罗铁略一沉吟,“虽然我不懂武学,不过看他飞来飞去的,一拳能震碎一块大石头,轻易就能捉到许多猎物,武功应是不低的。对了,我身上这些兽皮,都是从他捉来的猎物身上剥下来的!”
“那还等什么?带小岳去找他!”海微澜说着就要下地。
罗铁赶忙拦住她,“海姑娘有所不知,那位脾气十分古怪,时喜时怒,而且从来不让我踏进山洞一步。
有一次我去给他送饭,叫了他半天没听他应声,就擅自走了进去,结果差点被他活活掐死,那之后我就只好把饭菜放在洞口,再也不敢进去了。若非如此,我岂能放着那位公子不管?早就带他去找那位了!”
海微澜眼色沉了沉,腾地一下跳下桌子,“是神是魔,见了再说!”
第50卷 400.老子看你是活腻了!
罗铁还想劝,但见海微澜表情坚决,而且他也不忍心看岳书博伤重不治而亡,于是小心地背起岳书博,和海微澜一道出了小木屋,往山洞的方向而来。
这会儿应该刚刚过午,可是抬头看看,天依然是苍茫黯淡的。据罗铁所说,这里的天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海微澜心中感觉惊异,却也没心思探究。强忍着身上的痛楚,跟在罗铁身后。贴着崖壁走了约莫两刻钟的工夫,前方出现一块巨大的山石,那山石之后有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就是这里了!”罗铁顿住脚步,生怕海微澜闯进去,又抢着说道,“我试着叫那位出来看看!”
说完扯起嗓子冲那洞口喊道:“老先生,我有急事相求,请您出来一下好不好?”
一连叫了十几次,也没人应答,只有袅袅的回音在山涧之间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
海微澜有些不耐烦了,迈步往里就闯,“千呼万唤都不出来,住个山洞,还真把自己当琵琶精了,本小姐正好闲着,就去降个妖除个魔!”
“海姑娘…”罗铁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觉一阵风从那洞口涌出,下一秒,便现出两个人影来。
一个身形高大威猛,挺身而立,一个纤瘦娇小,被高高地举在那人的头顶上。
“胆敢窃取神功,老子看你是活腻了!”眼若铜铃,声若洪钟,震得人鼓膜生疼,说着作势就要摔。
罗铁赶忙喊道:“老先生千万不要冲动,那位姑娘不是来窃取神功的!”
那人收住手臂,眼珠子动了动,“不是窃取神功的?”
“不是不是!”罗铁赶忙摇头,“海姑娘是来求医的!”
那人见他的说得急切而陈恳,这才将信将疑地把海微澜放了下来。
海微澜双脚落地,一边惊魂甫定地抚着胸口,一边打量过去,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须发凌乱,乱糟糟地堆在头上和脸上,几辈子没打理过了。浓眉重目,目光之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凶恶。身上胡乱地披着几块兽皮,袒露着大片胸膛,光着胳膊,赤、裸着两条腿,大冷天的也不穿鞋,十足一个野人。
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连内、裤都不穿,你装什么超人啊?”
第51卷 401.不救!
那人牛眼凶光毕露地瞪过来,“小丫头,你说什么?”
海微澜赶忙赔笑,“夸你呢,你穿得真凉快,长得真草率!”
她现在知道,这个人的武功真的很高。她刚刚踏入山洞,连里面长什么样儿都没来得及看,就听呼地一声,然后她就出来了,跟快进一样,过程啥的都没看到。
刚才要是不是罗铁喊得快,她就成百分百肉饼了。到现在她小心肝还颤颤悠悠的,比坐过山车都刺激。
那人大概没什么文化,也没听出个子丑寅卯来,不耐烦地一挥手,“赶快滚,再敢闯进山洞,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老先生,这位姑娘不是故意要进去的,实在是因为事情紧急,叫您您也不出来,这才冒昧地走了进去!”罗铁赶忙替海微澜说好话。
那人跟罗铁毕竟相处了好几年,对他没什么戒心,表情稍有缓和,“还不到吃饭的时候,你们找老子什么事?”
“请老先生救这位公子一命!”罗铁赶忙说道。
那人似乎这会儿才发现他背上背着一个人,眼珠子动了动,便一口回绝,“不救!”
海微澜讨好地凑过来,“你这么电量十足的,就随便拿出点儿来救一下呗!”
“是啊,老先生,这位公子内伤很重,这个山涧里除了您,没有人能救他了!”罗铁也好言相劝。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说,那人就是俩字,“不救!”
海微澜有些恼火,“到底是你住的山洞,还是山洞住了你?你这人心肠怎么那么硬?救一下怎么了?又不是会差辈儿,不是说你救完了就从老子变成孙子了,就是你想给我当孙子我还不愿意呢!”
那人愣了半天才缓过神儿来,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敢骂老子?”
罗铁怕他动手,赶忙跑过来挡在海微澜跟前,“老先生,您别动怒。海姑娘不是有意冲撞您的,实在是因为这位公子命在旦夕,耽搁不得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发发慈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