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她甩下腕间的绫缎,抖开之后赫然是半面轩辕旗,上面绘有梦貘与其他异兽,又从虚空中召出一杆黑枝,随即,从怀中取出宁非送她的那半面。三件物件好似有灵,居然自动地飞速靠近。
只听轰然一声,三件合一,顿时天地之间乌云翻滚,元气顿时大乱。
此时漫天光符光芒大亮,苍茫夜空中,就连天地宇宙六合八荒,在这些凭空而现的光符面前,竟也全数消失了。
光芒宛如火焰流转,声的威压将人都镇得站立不住,深不见底的黑暗笼罩所有,让人心头一阵发凉。
嗡嗡声越发清晰,听入耳中,却是常暗至的惊悚,只见白光乍现,那面轩辕旗迎风招展,翻滚汹涌之下,所有人都被卷入旋涡洪流之中,要被拖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
麻将原本乖巧地躲在一边,此时却惨叫一声,根根绒毛竖起,它以四只利爪抱住了竹杆,泪眼汪汪地向丹离求救,然而下一瞬,它的圆眼因惊恐而收缩成一线——
“喵!!!!”
它的主人丹离,半个身体已经被卷入气流旋涡之中,整个人好似断线风筝,岌岌可危!
关键时刻,苏幕一把抓住了丹离的左手,而同时,昭元帝也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右手,而青鸾居然抱住了她的脊背,死死不肯放手。而地上仅存的薛汶,居然在苦苦挣扎着,以囊中白玉棋子,不断地射向明瑶华。
黑白棋子化为黑白双鱼,旋转成阴阳双极,巨大浩然之力漫布天地,竟生生靠近明瑶华。
浩然之力席卷穷,但随即,轩辕旗一振,狂然煞意吞天灭地,薛汶整个人都被抽飞了开去。
“你们所有人,今日命绝!”
天地之间,只剩下明瑶华的飒然冷笑。
一切都陷入了绝望,所有人法挣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伫立云端,手中轩辕旗散发出万丈昊光,宛如神佛一般冷若冰霜却又所不能。
丹离闭目待死,昭元帝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低声道我们一起…”
而一旁的苏幕,手伸在半空,显得分外尴尬突兀。他只是慢了两瞬而已!
昊光万丈将天地都染成极致,明瑶华深吸一口气,将全身力量都贯注在轩辕旗上。
然而下一瞬,谁也不敢的事情,发生了。
然而下一瞬,谁也不敢的事情,发生了。
尽的昊光穿透她的身体,巨大的血凛煞意暴虐席卷之下,竟全数涌入她的体内。
来不及欢呼,明瑶华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随即,娇躯开始急速膨胀,好似一只巨大的椭圆口袋,里面充满了气。
明瑶华发出含糊而压抑的惨叫声,浑身越发膨胀。这恐怖而新奇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吓得浑身发软。
再下一瞬,明瑶华发出一声尖锐恐怖的惨叫,只听轰的一声钝响,她的身体竟生生燃烧炸裂开来。
她这般绝美精致的身躯,宛如上天造化成就,此时竟化为数燃烧着的血肉,从空中落下。
这是最凄美、最可悲的景色。
所有人忘却了所有,呆呆地看着。
“这,这到底是回事?”昭元帝刚找回的声音,问得有些茫茫不安。
薛汶也并不清楚,但他想起方才那一幕,心中却隐约浮现了一个可能。轩辕旗分成两半分别存放,在千年历史中,每次都是散失零
碎,不能凑成一件,只有这一次是唯一以整体状态出现的。“在神话传说中,轩辕旗是黄帝的秘宝。这样的神器,一般人大概根本承受不了。”
丹离喘息着站起身来,接下去道所以,你认为是她承受不住完整神器的力量,终于爆体而亡了?”
薛汶默默地点了点头,也没心思多说。一番激战,山穷水尽之后竟是如此局面,真正让人想不到。
丹离仰望着天空,目光凝聚在虚浮着的轩辕旗上,想起方才那般惊心动魄的事,不由叹了一声。
明瑶华,你以为是神,可你,却终究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没有人注意到:空中有一滴珊瑚般艳丽的血滴,竟朝着丹离而去。
空中的血肉很多很乱,那一滴血的诡异,任何人都没有看到。直到它冲至丹离额头,她才短促地尖叫一声,摔倒在地。
黑暗前的最后景物,是昭元帝温暖的臂弯,以及他焦急惊呼的神情。
丹离觉得漂浮在云絮之间,那般轻重恍惚的感觉,好似是穿行在天宇之间,又似是在颠沛流离的星辰左右。
她有时神志清楚些,感觉有人在替喂药,在替轻掖被角…那柔和却带着薄茧的粗糙感,莫名的感觉安心。
好似才过一瞬,又似沉眠了百载…
“她到底是情形?”
昭元帝沉声问道,犀利有如实质的目光却射向惶恐不安的御医们。
“实在…实在是查不出任何暗伤!”
御医医正的嗓音,颤巍巍宛然风中之烛。
“她受的并非是血肉之伤,凡俗之人又怎能治得?”
一旁的薛汶静静说道。
昭元帝的目光狠狠扫过他,疲倦眼底的血丝混合着冷怒,整个人宛如出鞘的名剑,泓然寒意中透出杀意,“到底有办法可以救醒她?”沉然的语音中,有着明晰可辨的颤意,昭示着他内心的惊波骇狼。“我并不善长医道…”
薛汶的一句回答,彻底断绝了他的心念,众人只听得冷哼一声,顿时殿内温度都为之一降!
“有一个人,在术者中间,亦以医术称雄。”
薛汶继续说道,而站在他身旁的左相面若冰雪,显然已经猜出此人是谁?
“是谁?”
虽然已经隐约猜出,但昭元帝仍问出了口。
“天寰宗主,苏幕。”左相哼了一声,显然对此人极不为然。
薛汶白了他一眼,继续道天寰宗素来以强猛攻击见长,他们的术者长于近身搏击,游走于生死之间,对医术倒是颇有独到见解。”
意思是,他们都是一班凶徒,相杀相残之间学到了实际经验。
昭元帝双眸一凝,冥暗双眼中闪过一道灿亮,随即,他走到寝殿中央,提气,运功——“苏幕,你给我出来!”嗓音低沉冷冽,却宛如风之刃,朝四周涌动。
“我你还在。”
“因为你不放心她。”
“是男人的,就给我出来!”
宛如形之鞭,最后一记狠狠的抽中世上任何男人的心,终于起了作用。
宫阙的藻井上方,宛如冰消融解一般,出现了扭曲氤氲的虚空。自这虚空之中,一道蓝光冷戾狂烈,却比平时微弱了许多。
“我是不是男人,不是你说了算——只有她,才有资格来判定。”
这话说得不仅暧昧,而且呛人,火药味让旁人都听得胆战心惊。
“哼…”昭元帝上下打量他两眼,想起那日在地下废宫之中,丹离居然掩护此人先走,心中便是排山倒海一般的烦躁杀意。
“你连她的手都没摸过,你是不是男人,我想她还真不知道。”
淡淡的讥诮,让火药味更升三分。
这种益的妒夫口吻,简直让人听得头疼,一旁的左相眉毛皱成个川字,干咳一声正要打断,昭元帝的声调却极为诡异的缓和了下来——“能看出她是回事吗?”
苏幕冷笑一声,不知怎的,却老老实实的去床边把脉凝神了。薛汶还是嘴欠,咦了一声,笑道:“这不就摸上她的小手了吗?”。
话音未落,他就遭到两个男人冰冷的眼光凌迟,一旁的左相甚至露出嫌弃恶意的笑容,“你不开口,没人当你哑巴。”
苏幕凝神于脉息之间,秀丽薄淡的双眉却是越皱越紧,脸色冰得可以将万物碎裂,“心之狂蚀。”
他突兀低语道,随即垂下了头,双肩竟是微微颤抖。
夏日已进入尾声,秋老虎的威力却更胜从前,一滴汗水从他脸庞上滑落,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内心惊痛。
“解释。”昭元帝的嗓音,也因他眉目间的惊惧哀痛而越发变低了。
“来自波斯,最为恶毒解的‘心之狂蚀’。它以死者最后的怨恨为引,滴入生人的额头,一日日夺取神志,让人昏睡不醒,最后,将在睡梦中声息地死去。”
苏幕的嗓音回荡在众人心头,最后,他停顿片刻,加了一个比冰冷的收尾——“此咒,无法可解。”
白灼的亮光从天际滑过,轰隆隆的雷声回荡在四下里,雨幕越织越密,单调的声音敲打在地上和林间,也听得人心神昏沉。
厚厚的阴霾堆在半空中,昏暗的天色,让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模糊遥远。
秦聿把马系在参天浓荫的高树之下,手一挥,天蚕丝的绦带分四角缠绕,长而温暖的长毯便围绕四周和穹顶,临时性的搭出了一个温暖的小帐篷。
他抱起丹离,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入,半跪着替她盖好锦貂的披风。
而离他不远的另一边,苏幕撑着一柄绘墨流染的纸伞,正缓缓步行而来。他的脚步看似悠然,但“缩地成寸”的神术之下,却丝毫不比骏马疾驰要慢。
风雨肆卷而过,他仍是一身雪衣,腰间苍蓝冰绦随风而扬。风雨之中,他绝丽的容颜毫无表情,唯有那浓若点漆的双眸,闪动着晶莹莫测的光芒。
雪花点点飘在伞上,顿时引起点点白光飞萤,似乎触动了一片咒文。有一瓣粉梅落在他晶莹的额上,更衬得人如皎玉,神似谪仙。
“这点风雪,你就承受不住了?”
苏幕冷冷的嘲讽道。说话之间,他走到另一棵树下,单手轻放,那柄“天雨流芳”的伞瞬间便化为一道彩缎,当空挡住所有的风雨和沙尘花叶,苏幕又丢出一只贝叶垫,这才冷然坐下。
“我倒是无妨,但她的身体却再经不住任何的颠沛动静了。”
秦聿以同样冰冷的口气回答道。
“若是这一趟,找不到我们想要的还魂草,她就再也不会任何动静了。”
苏幕这一句残酷而简洁,好似说的冷漠无情,但他自己的双眼,却因此染上一抹决绝的鲜红。
“她不会死。”
昭元帝凝望着昏睡中的宁静容颜,断然答道。
“是,她不会死,因为我还没跟她算账呢!”
苏幕冷笑道,残酷的语调,到了极点却只化为狂热。
“她跟你,已经没什么瓜葛了。”
“哈,我跟她也算是青梅竹马,你一个后来者,又算什么?”
“真正青梅竹马的人是宁非,不是你!况且,早在和你认识的前夕,我就跟她一起,在金陵共渡了上元节。”
昭元帝的辛辣反驳,让苏幕气的眼前发黑,但前者大获全胜的同时,也恍然惊觉,两人的对话,简直跟小孩子拌嘴没什么两样。
两人死瞪对方一眼,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坐着,等待入山的时机。
这样水火不容的两人,又怎会结伴同行,这么不尴不尬的对恃纠结着呢?
只为了术者中口耳相传的还魂草。
此物是丹离的随侍甄儿提出的,丹离曾经说起过此物,据说能修复人类灵魂的一切创伤,甚至是新死之人的魂魄,也能生生从冥府抢回。
此物虽然神奇,但世上几乎没人见过,更难以说清确切地点。
苏幕得知后,一言不发,在三天三夜间翻遍天寰宗的典籍,终于找到这一条:百年前,曾有人在天殊峰看见过这草。
于是,数百里奔驰,星夜兼程,这两个男人虽然敌意仍然,却都最大限度的容忍了对方的存在。
秦聿抬头遥望远处的山脊,夏日的山树繁密,望之只觉得苍碧葱郁,与雨幕连天交接,最巅峰直入云霭,竟是鸟兽难近。
苏幕取出腰间玉瓶,对准嘴连喝三口,顿时神采奕奕,脸上露出不正常的红晕。
昭元帝将这一幕收在眼底,心中已是明镜一般:苏幕在与明瑶华的大战中身受重伤,却强撑着陪他百里飞驰,一起来找那传说中无人见过的还魂草。他方才喝下的,必定是透支体力,发挥身体最大潜力的药物——这类药物事后一般会对人体有很大危害,没想到他竟毫不犹豫的用了!
秦聿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个让人纠结的问题,现在以救人为先——他匆匆用了干粮,又将密封皮囊里的蜂蜜水喂了丹离,略微整理行装,准备朝高峰行进。
雨渐渐的小了,山路混合着荆棘却越发泥泞,即使是骏马,也渐渐左支右绌。行至大半,秦聿判定接下来只能步行,于是他松开了缰绳,轻吹口哨,让马离开。
苏幕默默凝视着他做这一切,也不阻止,却在他欲背起丹离的时候,突然拿出一张贴满符咒的毡毯。
“把他放在毯子上吧。”
冷然的一句,没有解释,没有客套,秦聿却也没有追问,轻轻的抱起丹离,放在了毡毯上。
毡毯上的符咒开始发出蓝光,即使托着一个人,毡毯也渐渐浮空而起。
两人看也不看对方,维持着微妙的和谐与敌对状态,一路艰难的走上山峰。
明明是夏日,雨柱打在身上却是冰冷无比,带着钝感的微痛。眼前白茫茫一片,眼角却偏偏被什么明亮的东西刺得发涩。
两人抬眼望峰,只见最高处的侧脊,竟然蒙了一层薄雪!
已经是夏日,即使是山顶变冷,也不该是这种情形。
两人微微一愣,此时异变又生。
凭着武者的直觉,秦聿瞬间侧身跃起,极为惊险的闪过,却因为要顾及怀中之人,略慢了一线,顿时肩膀上一闪开裂,生生擦去一层皮肉。
但,这快如一线的时间,并非毫无价值,他剑意尽处,长剑破鞘而出,宛如雪中探梅,精准无比的刺中一物。
顿时,尖利狰狞的惨叫声响起,巨大的雪团从空中崩裂而散,而随着残雪四散落下的,却是无数新旧不一的人类白骨。
“是雪魅。”
隐约间,他听到苏幕的声音。
“这种邪物,一般诞生在雪山至阴处,靠吞噬被困行人尸骨而逐渐成精。最危险的是并非是它的初次攻击,而是——”
秦聿默然不语,闪身后退数十丈,而就在这一瞬,无数的雪团从高空处落下,互相撞击吞噬后,竟化为冰雪直落的洪流。
“雪崩!”
两字最后从苏幕口中吐出时,两人的身影宛如飞鸿天人一般,朝着侧边的山峻逆行而上。
雪团好似有灵,喷出无数白骨,化为利刃朝两人袭去。
秦聿迅速的把怀中之人抱紧,同时脚下加力,一口真气强提之下,已经逆冲上去了十余丈。
然而下一瞬,他的双眸,因为极端震惊而睁大——
一道熟悉的紫衣身影,生生的挡在了唯一的去路上!
羽织!
冰冷的雪片落在人的脸上,白骨如雨,那人一身紫衣,冷冷的在高处俯视他。
这一瞬,秦聿不及多向,长剑递出,竟是一往前的凌厉。
“让开。”
他沉声喝道。
身后白骨融入暴雨怒潮之中,利片触及之处,岩石都为之迸裂,但他周身护体真气却将两人都罩在其中,不伤分毫。
而前方,那曾经的心中佳人,却冷冷的挡在前方,不肯做任何退让。
“她,死有余辜。”
羽织腰间的白绸随风飞舞,代表着丧者之哀伤,这低低的一句,冰凝了她所有的哀伤和愤怒。
“让开!”
秦聿心头象火烧一般,身后的精魅尖叫与白骨攻击,重重叠叠的扑上,巨大的阴影隔绝了雨水,蔓延在身后。
“天门之主,绝不能再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冰冷而凄然的嗓音,幽幽的响起。
两人对峙而立,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冰冷的坚决,和愤怒。
到最后,还是走到这步田地了吗?
秦聿的心间闪过一这问,但他暇再想——怀中那一抹微弱的体温,让他急如火焚,再不愿多废唇舌,他手中长剑划破风雨,宛如天光寂灭。直袭羽织脚下。
仍是留有三分余地,但,剑势汹涌绝然,一往前。
一剑光寒,羽织腰间的白绸,断为两截。
“我不想跟你动手,你速速退开。”
身为九五至尊的男人,沉声说道。
诡异的飙风肆意而卷,羽织的紫衣在风雪乱舞之中,连发梢都染成了微白。
她凝视着他,双眸因痛苦和愤怒而闪着幽红光泽——
“为你还要庇护她!你曾经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换了想要保护的人选吗?”
冰冷辛辣的嘲讽,从她素来隽雅的唇中吐出,凝结着最悲凉的恨意。
“这种怨妇的嘴脸,真让人看不下去了。”
冷冷的嗤笑声出自身后,苏幕解决了身后的雪崩之势,周身也显示出疲态,但语气仍是这般恶毒犀利。
他秀丽的眉目打量着羽织,闪着晶莹光芒的瞳眸中,满是鄙夷的轻笑,“这不是清韵斋的羽织圣女吗?,年近三十的你,突然不想修真问道了,想还俗嫁给老情人?”
他啧啧有声的讽刺道可惜啊,你的老情人,这次可不会再回头了——有些过了,便是永不再回,连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你!”
羽织胸膛微微起伏,因为被说中最隐秘的心事,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却偏偏,在回眸看向那人的时候,眼圈一红,犹豫着,仍保有微弱的一丝奢望。
“阿聿,你真要为了这个妖女,跟我决裂到底?”
她这一问出口,都觉得软弱力。
秦聿幽深的目光触及她,羽织好似碰到了寒潭一般,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覆水难收…更何况,我的心里,如今只有她一个。她必须活下来,好好的活着!”
压抑的低泣声响起,羽织浑身簌簌发抖,也不知是气还是悲。
“好…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要替我清韵斋掌门,明师姐报仇!”
清丽坚决的嗓音,宛如冰玉雪珠碰撞,凄切中透出最后的疯狂。
她手中白光升起,明圣光轮开始凝聚,虽然不如明瑶华那般五色天华,幻化宇宙,但也是光芒熠熠,夺天之色!
光轮中央氤氲一道紫色,直射而来,秦聿的长剑宛如陷入泥潭,不能再动分毫,危急之间,双眸一凝,当机立断的,将怀中之人朝后抛出。
“接住。”
并未回头,并未提醒,后方的苏幕却好似心有灵犀,默契的伸手接住,然而脚下却瞬间有月华般的金光暴熔而起!
***********
只见金光越升越高,明亮耀眼得几乎将方圆百里都照成白昼,再睁开时,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只通体金光的神鸟展翅翔空,周身披有五色祥云。它头戴白色羽冠,妙翼宛如宝石铸就,再仔细看时,竟是人面鸟身,颈绕佛光!
“金翅吉祥鸟!”
这是羽织的本命灵物,她这是豁上性命,也要阻止丹离复苏了!
苏幕皱起眉头,目光变得更冷——轮平时单打独斗的势力,羽织虽然精妙,却也逊他一筹,但上回的伤未曾痊愈,实力大打折扣之下,只怕这是场恶战!
羽织脸色发白,一手操控出本门的五色光轮,另一边却默运灵物,术法之力已经催至极限!
无色的鲜血从她唇边滑下,乃是生命本源的精血凝萃。
“就算拼上性命,我也要替明师姐报仇!“
无声的心语,却是至强的意念,金翅鸟挥动宝石般燃烧的羽翼,朝着苏幕凶狠的啄扑。
蓝色鬼面平空出现,堪堪挡住一击,却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羽织哇的一口心血上涌,却是咬牙催发了更大的攻势!
砰的一声,蓝玉碎开,苏幕咬牙旋身,以的脊背替丹离挡住了惊天一击,顿时也吐出色心血,整个人朝下方坠落。
“接住。”
毫不犹豫的,他也将人抛出,秦聿脚下一点,冒着碎石裂崖的危险,千钧之际将丹离拉回。
两个男人,竟是如此默契自生,将丹离互相抛掷,不忍她受些许伤害。
羽织周身都在颤抖——她不明白,这么一个狡诈狠毒的,何德何能,受到两人这般舍生忘死的守护?
说不清内心最深处流过的,是酸涩还是剧痛,她双手一凝,以太极双旋之势缓缓拨动,竟是要将金翅鸟与五色光轮合二为一!
即使这么做,将会让本命灵物摧毁殆尽,即使会身消道陨,她也要——玉石俱焚!
“快闪开!”
落入峡谷中的苏幕见到这一场景,冷声暴喝道。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好似缓慢的幻景,又象是瞬间重合,两物重叠合一后,竟宛如喷薄之日,化出七彩光虹直射而来。
秦聿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看它扑噬而来。
而就在这一刻,奇迹出现了!
昏迷在怀里的丹离,竟伸出一只手掌,将光虹纳入掌心。
宛如万洋狂澜的光虹,无声无息的,化为了掌心的一枚印记。随后,被推往了另一端的山峦。
“丹离!”秦聿激动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怀中的伊人,略微睁动眼睫,梦呓一般的说道:“除了我,谁也不能夺走你!”
一句未了,她又陷入了沉眠。
“她感受到你有危险,竟用尽所有潜力,从冥冥虚无中强行醒来,这,就是所谓的奇迹吗?”苏幕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旁,双眸中的冷笑,终于在这一刻化为黯然。
“果然,在她心目中,最重视的人,是你。”虽然风雨交加,爆声隆隆,他的嗓音极低,却是痛痛如骨髓的清晰。
这一句,终于透出心灰意冷的味道来。
“你们…”
羽织只来得及说出两字,反噬的力量便融爆开来,鲜血横飞之下,她整个人宛如翩然之蝶,掉落满是迷雾的山谷之中。
“从今往后清韵寨与朝廷,与天门,都是不死不休。”
绝强的嗓音,已经变得微弱而断断续续,不变的,是内心燃烧的信念与悲愤。
秦聿双眸一凝,却终究没有伸手去扶。
“罢了…”他的叹息,几乎淹没在轰隆声响里。
山峦的爆炸不断响起,飘飞的残雪混合着雨水,落得人一身湿尽,眼前一片模糊。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出现在四人眼前的,除了半塌的山峦,还有地心的一簇怪草。
叶分四瓣,半透明闪着荧光,中间花蕊竟是呈人形。
“还魂草!”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闷热的夏日终究过去了,凉秋的到来,让窗外的枫叶在一夜间尽染艳红。
素来清雅的寝殿里,如今却是香氛迷离,氤氲恍惚间,重重的玄紫凤纹缎被中露出女子的一头乌发,直垂着披泄而下。
皇帝快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揭开缎被,扶起昏迷着的丹离。
他取过桌上的药碗,一小口一小口的渡给昏迷不醒的丹离。
药味带有奇异的甘味,是苏幕赶赴洱海,特意取回的灵药。
丹离这么昏睡着,已经有四个月了。
自从那滴血进入额头后,她就再没醒来。
根据薛汶的调查,这也是来自波斯,最为恶毒无解的“心之狂蚀”。
它以死者最后的怨恨为引,滴入生人的额头,一日日夺去她的神智,让人昏睡不醒,最后将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的死去。
全然无解的波斯秘药,让所有人的心都坠到了谷底。
苏幕开始动身,去天南海北寻找各种奇异灵药,然后匆匆送回,让丹离服下。
而昭元帝更是在全国大所征集能人异士救治。
四个月的折腾,却始终无法唤醒丹离。
昭元帝冷然看着丹离恬静的睡颜,不知怎的,他的眼角有些发烫,有水滴般的东西滑了下来。
执起她的手,她柔声细语的每日执意为她说着一些琐事。
“你知道吗,苏幕为了你奔波劳累的快要疯癫了…”
“我也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干脆起来批奏章。”
“据说,左相每天都在府邸里焦心的来回踱步,把床前、地上都磨薄了一层…”
“薛汶也干脆甩下朕不管,去你们天机宗的旧藏书楼,搜索一切可能的古方…”
…
“大家都很担心你,希望你能早日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