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过后,轻晚有点气喘吁吁,绯红的脸,迷离的眼,上升的体温,如笙掀起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睡吧,我也有点困了。”

轻晚这才看见如笙眼皮下略微有些黑眼圈,她有些心疼的问,“你很累么?”

“嗯。”他轻应了一声,闭上眼睛,一只长臂横在她脑袋下面,侧脸对着她。

轻晚眼珠子骨碌一转,贼兮兮的笑,突然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该不会是因为我今天要来,你乐得一整夜睡不着吧?”

如笙仍旧闭着眼睛,另一只手却准确无比的遮住了她的眼睛,“睡觉。”

轻晚把他的手用力的扒下来,两只小手握着他的大手,手心的温暖直直的传递到心底,她眨着还不是很困的大眼睛借着从窗帘缝中射进来的一点点阳光认真的看着如笙的样子。

“你的睫毛真好看。”心中的想法滑出口去,意识到说出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吞回去了,虽然声音很小,还是被如笙听到了。

“笨蛋。”换来的就是如笙闭着眼睛的这句话。

轻晚呵呵笑着缩进他的怀里,抱着他劲瘦的腰,打了个哈欠,终于有了睡意。

因为长途,也因为时差的关系,轻晚自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看着有些陌生的房间,脑海里有一瞬间还不太习惯,转首看看身旁,睡前还暖暖的床位,此时冰凉凉的,看来如笙已经起来好久了。

不在房间,会不会在客厅里?她慵懒的翻了个身,眼睛触到了床头柜上的一张纸条,刚劲有力的字体很熟悉,轻晚拿在手上,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的折叠好放进了睡衣的口袋里。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落,或者是因为还没睡够的关系,头还有些晕,还想继续睡,想着又把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拥着被子,继续赖床。

纸条上写着:桌上有早餐,如果冷了的话放微波炉里热一下。我出去有事。

她拿出来再看了一遍,唇边泛起微笑,像极了第一次收到情书的初恋少女。

睡不着,她穿着睡衣跑到行李箱前将笔记本抱到床上来上网,国外的网全部都是英文,看起来很费劲,她玩了一会儿,眼睛就受不了了,还记得当初考上六级的时候都是刚上分数线,这几年压根就没碰过英文,现在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实体版结局

无聊,她又将笔记本丢到一旁,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

不知道多久以后,迷迷糊糊的她听到了钥匙和门锁的撞击声,然后是关门声,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到房门口,停住,很轻的转动门把手,门被打开了,带着轻微的夏风。

轻晚窝在被子里装睡,听着脚步声一直到床边停止,床的边缘塌了下去,然后是暖暖的气息随着令她痒痒的吐息爬上了她的发梢,耳边。

轻晚微微动了动,把埋在枕头里的脸转出来,睁开眼睛,如笙带着温和的俊脸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你在看什么?”她问。

“你的耳朵。”

“耳朵有什么好看的?”

他没回答,只是转移另一个话题:“醒了就起来,不要赖床。”

“……你怎么知道我是醒着的?”她刚想继续说难不成房间里装了摄像头?还未开口,嘴唇就被上面的人封住。

“唔……”原本迷糊的人这下可全醒了,使劲的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小小的抱怨道,“我还没刷牙。”

“我都没介意。”如笙微笑,看起来今天心情很好。

“……”轻晚还赖在床上。

如笙双手撑在她的两侧,眸子看着身子下的人,“起来吧,带你出去玩。”

“真的?”一说到玩,轻晚的眼睛就闪亮了起来,迫不及待的从床上翻了起来,“好,我这就起来。”

洗漱过后的轻晚,被如笙强迫的吃下吐司牛奶火腿之类的东西,她一心想着可以跟他一起吃去玩,吃的飞快,最后被如笙黑着脸训斥,说那样吃对胃不好。

她不是太激动了么!他们之间出去玩的次数真的是少的可怜,如笙不喜欢把时间浪费的玩的方面,双休日他们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附近的商场里,也只有几次的样子,更多的时候都是如笙在书房里面工作,她就坐在一边看他工作。

虽然说认真起来的男人是最好看的,但是天天看也会有点审美疲劳吧。有好几次,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最后被如笙叫起来的时候,她就抱怨,以后要是失眠了的话就抓着他看,一下子就睡着了。如笙的表情很无奈,这样不合逻辑的想法,也只有她能想的出来。

出了家门,外面已经有一辆奥迪在等候。有人常说上帝是公平的,你拥有过什么东西,那么你必然会失去另一样东西。那个时候的如笙莫说是汽车,就连自行车都没有,而如今,出门代步的已是到了富贵的地步。

如笙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让她进去了之后,自己才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座上。

密封良好的车厢内,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嘈杂声,空调驱走了外面的燥热。车子发动的时候,轻晚特别的安静,睁着大眼睛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像个好奇宝宝,连如笙长时间的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都没有感觉到。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问如笙:“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到了就知道了。”如笙说。

“我看了这么久,觉得外国的街头和中国的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每张脸都不一样而已,不过在这里是不是都要说英文?那我可不是要紧紧的跟着你了,要是迷路了,嘴巴长着也没用了。”

如笙笑起来,“你六级英语难道是抄过的?”

“不是才刚过么?”她鼻子皱了皱,“而且过了这么久,我顶多会说最简单,以前我英文口语也不怎么样。”她边说眼睛还很忙的望向窗外,红灯的时候看见一个肚子巨大的外国妈妈推着婴儿车从人行道上走过去,里面坐了一个好奇的宝宝瞪着蓝色的眼睛东张西望,她突发起感,“如笙,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为什么?重男轻女的家伙!”她不满意的嘟囔。

如笙失笑,“女孩像你就糟了,那么黏人。”

“老人都说女孩像爸爸,男孩像妈妈,你没听过么?我喜欢女孩,女孩像你一定很聪明,很漂亮,以后可以迷倒大票男生,不要像我一样倒追别人。”她意有所指,本想为自己以前的倒追经历图个心理平衡,却没想到如笙眉梢轻扬,说:“有谁有拿着刀逼你追么?”

轻晚:“……”

她就知道,“extremecold”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两人聊了一会儿,车已经开进了多树宁静的地方,轻晚看去,竟是一片漂亮的别墅,车停在了湖边的一栋欧式别墅前,如笙牵着她的手下车,两人刚走进客厅,轻晚便看见了神态依旧给人一种开朗中兼有高傲之气的茉落还有一位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的……贵妇?

“阿姨,你看,那位就是你的媳妇,你儿子最喜欢的女人。”茉落甜甜的对着一旁的贵妇解释。

贵妇眼神从一开始就盯在轻晚身上,让她微微有些尴尬,在茉落说了这句话之后,她的尴尬直接转换为发懵,再鼓起勇气看一眼那个女人,怎么看怎么熟悉——啊啊啊,她不就是她妈妈那个年代当红的一个歌星么?叫苏美琪来着……

她怔愣了一会儿,见大伙儿的眼神都看在她身上,瞬时间压力增大,清了清嗓子,落落大方的说,“伯母,你好,我是轻晚。”

虽然心里发懵,但是伯母这个称呼应该算的上礼貌也不至于会因为叫错而尴尬。

如笙牵着她坐下来的时候,茉落朝她眨眨眼睛,“是不是要改个称呼了?应该叫妈了。”

轻晚脑袋被闪了一下,迟疑的望向一旁的如笙。

“那是我妈。”如笙相当简单的说。

轻晚又被闪了一下,一代歌星竟然是如笙的妈妈?谁来告诉她是不是她还在梦中没醒来?她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许是察觉了轻晚的疑惑,苏美琪很大方的笑了起来,轻晚顿时觉得刚才高傲遥远的大明星一下子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这些事,如笙应该没跟你讲吧,他今天带你来,应该就是想让你知道的,我就干脆讲讲吧。”

于是,轻晚双手放膝盖,背脊挺直,以标准的小学生坐姿目光勇敢的看着苏美琪。

苏美琪忍俊不禁,忙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了,不要那么拘束。”

她也想啊。轻晚在心里嘀咕,如笙一开始可是说带她出来玩的,哪知道一玩就玩出这么大个“惊喜”来,她能不紧张么,一紧张不就拘束了么?

一番话说下来,轻晚听的心有些轻微的疼。

苏美琪年轻的时候认识了如笙的父亲,算是一见钟情吧,但是如笙的父亲当时已经结婚了,她当时并没有想要破坏别人的幸福,甘愿当地下情人,况且在那种情况下也只能那样,后来就有了如笙。那时候的苏美琪才不过十几岁,一个少女又是当红偶像,根本就没有能力去照顾如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强,如笙父亲的现任妻子也就是茉落的妈妈知道了这件事情,非要告诉媒体,要让当时红透半边天的苏美琪名声败裂。女人都是这样,为了爱情,名声算得了什么,当时苏美琪就有豁出去的冲动,好在被如笙的父亲阻止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为了让茉妈妈心理平衡,他答应了她一个条件,将还是婴儿的如笙交给她照顾。茉妈妈其实并不是个心地恶毒的女人,可是女人在爱情里往往都会被嫉妒迷了眼,当时她趁着如笙父亲去外地出差的时候,竟在大冬天里将还是婴儿的如笙丢弃在大桥底下。如笙的父亲回来之后知道此事勃然大怒,即刻开车去大桥底下找寻的时候,翻遍了整座桥都没见如笙的影子。苏美琪知道此之后,伤心多过于震惊,最后与情人决裂远赴美国发展。茉妈妈之后的日子都活在惴惴不安之中,毕竟是自己直接伤害了一个小生命,当时她的肚子里还怀着茉菲,晚上频频恶梦,最后导致难产,孩子平安生下了,她却离开了。

推想起来,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从一开始茉院长就对如笙那么好,茉落总是像大姐姐一般的照顾他,在茉菲发生意外的时候,茉院长并没有怪如笙是因为他一直认为这是自己的妻子欠他的,何况茉菲一出生便有心脏病,医生说最多活不过二十五岁。

按照平常人的思路,茉落应该很恨苏美琪的,可是看着他们亲密如母女一般的样子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之所以说那是平常人的思路,茉落不算是平常人,她的性格就连做父亲的老院长都琢磨不透。实际上她不但不恨苏美琪反而很佩服她,一个女人一辈子能这样爱着一个男人,却不用手段破坏他的幸福,宁愿自己在异国独享相思之苦,和失去儿子的心灵折磨,也不想让心爱的男人为难。这样的女人真的很伟大。

最后轻晚也终于知道,如笙提前来美国的那一个星期里,就是因为来见自己的亲生母亲。她知道他本就是不善于表达感情,在来美国之前,他一定做了很多心里挣扎吧,所以那些日子他的眉宇间才会有那道不尽的忧愁。

而在如笙那么矛盾的时候,她没有帮上什么忙,甚至还在心里怀疑他是不是在搞外遇。至此,轻晚心里的内疚又升华到了极致。

中午留在别墅里吃了饭,如笙便要走,一开始说好是带某人出来玩的,若是失信了。恐怕某人又要存在强烈的不安全感。

他不知道的是,某人一整个中午都被心里的内疚惩罚着,连吃饭的时候都魂不守舍的。

出了门,如笙问:“想去哪里?”

身边的有些心不在焉,完全没有了出门前的欢乐劲,眼看就要撞上路标,一双大手即使的拉住她。

“你又怎么了?不开心?”如笙蹙眉。

轻晚抬起头因为太阳的光线而眯起了眼睛,“没有啊……”她说,“我对这里又不熟,你想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好了。”说到这里,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如笙,以后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跟着你到哪里好不好?”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轻晚纠结了,多么浪漫的一句表白,他非要说成这样么?

“是啦是啦。”他拉着她就往车子的方向走,心中的疼惜和内疚总算是减了不少。

这个城市实在是太大了,若要真的玩起来,恐怕这半天也玩不到什么,两人开车兜了一会儿风,轻晚便提议去如笙以前的学校看看,如笙没有异议,两人走在大学里的时候真有时光倒流的感觉,路上会聊起以前念大学时候的事情,彼此像是有默契一般,那五年中的事情绝口不提。风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她牵着他的手走在陌生的大学里,看着陌生的风景,听着陌生的嬉闹声,不知不觉,曾经费劲心机想要忘记的伤害真的就被幸福弥补而遗失殆尽。

在学校的草地上坐到了天黑,如笙带着她来到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

那长长的步行街两边都是具有浓烈欧美风格的建筑物,大的购物中心,各种品牌的时装店等等。夜晚降临,路旁闪烁的霓虹灯,装饰的小彩灯都亮起来的时候异常的漂亮,在黑夜的衬托下,相互辉映,将整个街区渲染的华丽多彩。远远近近飘过来的有着浓郁奶酪香味的面包味道和着热腾腾的蒸汽围绕在空中;人群熙熙攘攘,有迎面而来的国外人说着听不懂的英语,伴着街头卖艺人的手风琴声,悠扬的传来,让轻晚的心情更加的愉悦了起来。

原来幸福并不是定义在何时何地,有多浪漫,是要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守候在身边的他,那便是最平常也是最心满意足的幸福。

来到一个转角处,如笙牵着轻晚走进一家很有着很吸人眼球的漂亮橱窗店,开门的时候牵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当当声。

轻晚走进去才发觉这里是一家很大的首饰店,她不解释看着如笙问,“来这里干什么?”

如笙回答说,“你没耳洞。”

她没耳洞是因为曾听过穿了耳洞的女人下辈子还会是女人,那时候她下辈子想当男人,所以才没穿的。但是跟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啊!”某人后知后觉,“你,你该不会要我来穿耳洞吧?”

如笙眼中的笑意浓了几分,说:“放心,据说不会疼。”

据说。

只是据说而已。

店里金发大眼的外国美女营业员礼貌而微笑的望着他们,直到他们来到了柜台前,才用英文礼貌的询问。

如笙熟练的吐出一大窜英文之后,回过头,轻晚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晚上回家的时候,轻晚的耳朵上多了一对小耳钉,随着她的角度变幻,钻石在耳朵上发出亮闪闪的光芒,若隐若现。

沐浴完之后,如笙坐在床上用棉花帮她消炎。

轻晚白着一张脸,果然“据说”这种东西是不能相信的。一开始是不疼了,但是打完了的半个小时之后,耳朵就跟着了火一般红彤彤的,还发热。

如笙的动作很轻,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轻晚玩着手中漂亮的钻石耳钉,颇为大方的说,“看在你偷偷的跟我买好礼物的份上,我就不怪你了!”

如笙手一顿,没说话。

轻晚以为他还在内疚,侧头给了他一个大微笑,“我真的不怪你,你不要那种表情。”

如笙将棉签丢到垃圾桶里,看她,“我什么表情?”

“很愧疚的表情么?”

“愧疚?”如笙问,“我为什么要愧疚?”

“呃……”好吧!算是她又自作多情了!反正又不是头一回。

轻晚扭过身子,把身子塞进被子里,把脑袋塞到枕头里,塞塞塞。耳朵上的热度好像蔓延到了脸上,好怨念,为什么她在他面前总是那么丢脸。

“轻晚……”

就在她想要在枕头里挖个地洞钻进去的时候,如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干嘛!”她的声音因为闷在枕头里,闷闷的。

“你掉了东西。”

掉了东西?她本能的抬起头,“什么……”话还没说完,便被人凌空抱起,落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紧紧的囚禁在怀里。

如笙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边,痒痒的,“耳朵还疼么?”

她仰头,只觉他如深井般的眼底由着莫名的情绪闪动,甚至连他的身子都带着一丝紧绷。

“不疼了。”她实话实说。

“刚才茉落打电话过来。”他嗓音有些低哑,撩乱人心。

“呃……她说什么?”轻晚只觉身子软软的,莫名的全身燥热。

“她说明天去……ArapahoeBasin……”他的气息越来越近。

她的脸蛋越来越红,呼吸都甚至有些轻喘,“什么……什么意思?”

“夏天的滑雪场。”他的唇瓣碰到了她的耳垂,有轻微的疼痛感,她刚偏了偏头。

下一秒,便被他猛烈的攫住了唇舌。

夜晚是属于他们的,花非花的情调,雾非雾的线条,心瘾无处可逃。诱人的,迷离的眼神,微启的双唇,带动的不只是身以至于心灵渐渐融合在一起。急促的喘息,炙热的温度,低沉的呻吟,规则有力的撞击,深蓝色的窗帘倒映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无声的将彼此带入那极致的顶峰。

从始至终的爱情,不过就是你我相遇,而后离开,再回来,用不同的方式相遇,假如你还等在这里。

轻晚朦胧的睁眼时,天已大亮。

如笙在她身边,一手揽着她的腰,还在沉睡。

柔软的薄被只遮住腰部,紧致的肌肤被晨光晕上一层眩晕的亮泽,单薄的唇瓣在晨色中泛着淡淡的微光,依稀的,脑海里还存着昨日那双唇是如何撩人的让她一次次陷入甜腻的缱绻。

事实证明,原来再冷漠的人兴奋起来也会变得格外的热情,抓着可怜的她做了好几次运动,她实在太累的想要拒绝,可是他却用那双雾气氤氲漂亮的惊人的眼睛深情的凝视着她,最终她逃不过他的“色”诱,乖乖的举手投降。

在这之前,她从来都不觉得如笙是个没有节制的人。

莫非是,他想将上一个星期分离的次数都做了?

没有答案,因为如笙一直睡到了下午两点,醒了之后就带着她去赶赴茉落的约会。

ArapahoeBasin(夏天的滑雪场)是美国最晚停止的滑雪场,雪场每年十一月底开业,一直到次年六月,有时甚至可以持续到七八月,是北美缆车运送最高的雪场之一,价格也比较公道。

约好是两点半,他们自然是迟了到,换好滑雪的衣服到场的时候茉落和一群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范先生,每次都姗姗来迟。你已经引起公愤了!”

如笙难得解释:“睡过头了。”

“是纵欲过度吧。”站在不远处的一个高大男人悠悠说道。

众人一愣,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高大的男人指引到了轻晚的颈侧,一片深红的印记,在长发中若隐若现。轻晚顿时脸爆红,看着其他人都忍着笑,恨不得把脸埋在雪堆里。

大家都纷纷问起轻晚的身份时,如笙很自然的就说,“这是我的新婚妻子。”虽然这样给纵欲过度找了个很好的理由。不过轻晚心里还是蛮害羞的,好在这一帮人都是中国远赴美国的留学生,性格很好相处,聊了起来的时候,她也表现的落落大方。

轻晚从来都没滑过雪,所以当大家各自玩闹的时候,如笙便耐心的教她滑雪,俨然是个畅游雪场的老手。

“你经常滑雪么?”她问。

他点头。在美国四年,身边又有一大群爱好滑雪的朋友,不会滑雪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教了一会儿,如笙便说,“现在你试试,其实滑雪就跟滑冰一样,注意平衡感,你滑冰滑的不错,这个应该没问题。”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她也有好久没滑冰了,何况这里是冰和雪还是有些差别的,她试着滑了几次,过程中难免会跌倒,好在如笙都跟在身后,在她跌倒的时候总能适时的拉着她,以至于不会跌的太难看。

滑多了,也慢慢能滑上一小段了,她心痒痒的对他说,“你在前面一百米的地方等我,我滑到你那里去。”

如笙有些不放心,“你行么?”

“看也看会了,何况有你这么棒的老师我能不行么!”轻晚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表情,硬是推着他到前面去等她。

如笙无语了,摆出一副不管她的样子,自顾的滑出一段距离,却还是在一百米的地方停住了。

轻晚看着不远处的如笙,阳光细腻的打在他身上,黑色的剪影倒映在白色的雪地上,行成经典的黑白,风一般的男子伫立在远处,此时她眼中只有他。

她举着着滑雪丈,缓缓的往下滑,风速随着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十米,二十米,三十米……他俊美的五官越来越清晰,可是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快到另她把握不住,几乎是反射性的,她将手中的雪丈丢的老远,忽而大声叫唤,“如笙——抱!”

张开双臂,直直的向他滑去。

如笙深沉的眸子一凛,低咒了一句,在原地站稳脚,将直冲过来的她抱了个满怀,因为冲击力过大,双臂抱着她还在原地转了个圈。

“笨蛋!”看着她那张带满笑意的脸,如笙的脸色却难看极了,“怎么这样乱来,万一我没接住——”

“没有万一,我知道你一定会接住我的不是吗?”

她笑眯眯的说。

原本两人这的举动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光,再加上他们之间的对话更让围观的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

这时,只见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的顾滨忽然向不远处张开双手,大叫一声,“小落,不要不好意思!来,到我的怀里来吧!”

茉落一愣,接着羞红着一张脸,拾起地上的一个雪球就丢了过去,正中他脑门。

接着人群里发出一阵爆笑的声音,轻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疑惑的仰头问如笙,“你上次说的同学的女朋友……莫非……”

如笙笑意暖暖,“正如夫人所想那般。”

“如笙……”轻晚一愣,接着看着那抹昕长的身影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单膝跪了下去,黑色的眼眸如同雪地里凝结而成的破冰。

“轻晚。”他说,“我们结婚吧。”

轻晚站在那里,彻底的呆若木鸡。一道彩虹霍然而起,在她脑海里直穿云端,散发出炫目的七彩之光,一道,两道,三道……流光溢彩的感动胀满了她的心。她略带哽咽的说,“你看,其实很早以前小艺就跟我说过你一点都不好,但是我就是想要嫁给你。”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舌尖缓慢滑过,小声吟念。

突然股强大的力道箍住她的腰,将她揽过紧紧的搂在怀里,耳边传来的是比刚才更热烈的掌声,欢呼声。

她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脸红彤彤的,唇瓣抿的死紧,最后仍是抑止不住,缓缓上扬,再低低地、低低地破涕而笑出声来。

巨大的雪场白茫一片,似乎可以遇见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愉悦和幸福。

时钟片刻无休,一转眼,便到了年尾。

……

轻晚一直坚持要到明年的一月一号举行婚礼,她说那天是苏艺的生日,这场婚姻最初的证婚人便是苏艺和曹洲,她要让最好的朋友在天堂里可以看见自己是幸福的。

如笙自是没反对,反正只要人是他的,结婚不过是一种形式。

过年的时候,大多城市都飘了雪,轻晚带着如笙回到H市探望父母,宋爸几乎有一年多不见女儿,在飞机场相逢的时候一张严肃的脸都笑逐开,宋妈更是激动,一边说着女儿这么久才回来看一次一点都不孝顺,一边眼圈却红了。好在他们看到准女婿的时候,资深的阳光中都是浓浓的赞赏。

晚上,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饭,轻晚还特意煮了自己的拿手好汤,颇受父母赞赏,气氛融洽极了,饭后轻晚自然是想带如笙在H市转转看看了。

下楼的时候才记起忘带家里钥匙了,让如笙在楼下等着。自己噔噔的跑上去拿。

钥匙就放在房门旁的花坛里,她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难怪小晚总是反对我提起交男友的事情,这个准女婿是她大学时候就交往过的男友吧?听说还去过美国,分手过。”是宋妈妈的声音。

宋爸说:“年轻人,总是分分合合很正常。能让我们宝贝女儿快乐下厨的男人,一定不简单。”

轻晚轻轻的将门合上,转过身时,眼睛有些湿润,唇畔却扬起浅浅笑花。

跑到楼下,没有看见如笙的影子,出了单元楼,举目望去,白花花的空地上,两驼雪白的背影笨重的对着她。

她跑过去一看,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如笙已经堆出了两个大雪人,乍一看,中间还牵着一个小的。

“这么快?难道你会魔法?”

如笙笑:“以前过年的时候我们买不起焰火,就跟如萧比赛堆雪人。堆出经验来了。”

他是很自然的说话,语气里一点悲伤的感觉都找不到。

轻晚突然有点心酸,一双两若星辰的眸子看着他说:“如笙,你教我堆得快的秘诀吧,以后我跟你比。”

“好。”如笙点头,牵着她的手来到雪人的正面。

轻晚蹲下身,看着那个没来得及做五官的小雪人,笑道:“宝宝乖,妈妈来了,马上你就有眼睛和鼻子了。”

苏艺番外

【这篇在《青瞳AI小说》09期上有发表。名字叫《一起长大的约定》。】

1.

天边的那朵云要去哪里流浪

如果有答案要记得跟我讲

by张芸京?黑裙子

 

似乎从一出生,她就记得他。

那时候她躲在妈妈的怀里砸吧砸吧的喝着奶,他就趴在窗子上向里看,圆滚滚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头发乱糟糟的,鼻子按在玻璃上,鼻尖向上扁扁的,像极了家里养的小哈巴狗。

每次妈妈抱着她在院子里和邻居聊天的时候,她一边吃着奶嘴,一边看着他带着一伙同伴在院子里戏耍,白色的校服脏兮兮的,红领巾歪到了脖子后面,脸上印了一大块泥巴也不知道,玩的汗湿淋漓的时候就会被他妈妈抓回去,全院子里都能听见他妈妈训斥他的声音,“整天就知道玩,作业做完了没?”他那时候的脸皮超级厚,抹一抹快要流下来的鼻涕,咧着嘴笑的像个小痞子。

她叫苏艺,他叫汤芃。

当她幼儿园大班的时候,他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班里的同学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汤包子。那个时候是港片古惑仔流行的时期,包子很迷陈浩南。有一次,他找来院子里他的小跟班们,模仿陈浩南和他的老短,光着上半身,让别人用水彩笔在他后面画上一条龙,那龙看起来更像是一条蚯蚓,当他们拿着切西瓜的刀出门“闯荡江湖”的时候,正巧包子的爸爸下班回来,看见自己的儿子这副模样,汤爸爸先是一愣,接着火冒三丈,抓起一旁专门伺候他家小大爷的扫帚就揍起他的屁股来,老大被打,“老短”们吓得一哄而散。

那天苏艺坐在院子里写作业,眼巴巴的看着他被打的屁滚尿流,那张哭皱的脸上分不清哪些是眼泪哪些是鼻涕,叫声凄惨。

汤爸爸打完他之后就罚他在院子里站着,不给晚饭吃,隔得老远苏艺还能听见他一抽一吸委屈的哽咽声。

后来她被妈妈叫回去吃饭了,她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在碗里,跟在看电视的妈妈说了声,“我去院子里吃。”便捧着大碗跑到了院子里。

于是被罚站的包子很郁闷的就看见了这一幕:他家隔壁短头发那丫头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他面前,然后捧着一大碗饭坐过来,当着他的面,香喷喷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他朝她凶:“喂!丫头,院子这么大你不会去别的地方吃?”

她嘴巴塞得鼓鼓的回他:“我就喜欢在这里。”

包子无语,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肉香,他听见自己肚子咕咕叫的厉害。

“喂,丫头!”他又说了,“你一个人吃那么一大碗吃的掉么?”

苏艺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饭再看看他,“你想吃么?”

包子吞吞口水,猛点头。

苏艺从椅子上蹦了下来,捧着碗走到他跟前,说:“那,我们来做个约定,我给你吃饭,以后你都要带着我出去玩,怎么样?”

“好!”不过就是这样的条件,他堂堂院子里的霸王才不放在眼底。

“那我们打勾勾!”

她竖起一根胖乎乎的手指。

“好!”他也竖起了一根手指,一根还沾着水彩颜料的手指。

2.

小学篱笆旁的蒲公英

是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

午睡操场传来蝉的声音

多少年后也还是很好听

by周杰伦?蒲公英的约定

 

苏艺念二年级的时候,汤芃念三年级。

原本他应该是四年级的,可是因为成绩太差被降了一个班。

念二年级的苏艺成了他当年的翻版,短头发,皮的不行。每次双休日被爸爸关在家里不让出去的时候,她就翻窗户,接着苏爸爸就拿着棍子在后面扯着嗓子叫:“小艺子,你又出去,出去了就别跟我回来,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苏艺就朝他做鬼脸,他才不舍得打她。记得有一次她实在惹他生气,他生气的用皮带打她,那个狠的,她哭的撕心裂肺的,趁着苏爸爸没注意,气呼呼去客厅拿了两个硕大的苹果,背了书包就学别人离家出走,结果离家出走到了汤芃家,晚上又被抓了回来,那时候苏妈妈回家了,她就扑到母亲怀里去哭诉委屈,苏妈妈看见她屁股被打的开花,心那叫一个疼的,抱怨了苏爸爸好久,那个时候她就在心里偷偷笑。

小学的时候,汤芃虽然只有三年级,但由于他个子高又很有气势,是学校里的小霸王,通常下课的时候,他身边都会围着一群“小弟”,苏艺就是其中之一。

那个时候她跟着他做了不少坏事,比如在别人背上贴“我是白痴”的纸;在厕所边守着,等到那个大家都看不顺眼的男生出来,冲上去拖别人的裤子;看见前面有人走,跑上去拍别人一下,拔腿就跑。

有一次,苏艺因为生病没有去上课,下午跟着姑姑去接表哥回家的时候,被表哥的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说表哥和别人打架,现在正在训话。当时苏艺跟在姑姑身后就在想,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竟然连我家霸王表哥都敢欺负?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表哥在门后面罚站,对面是一个剔着刺猬头的男孩,带着半边黑眼圈,还在和表哥大眼瞪小眼,呵,那个不要命的家伙可不是汤包子么。

后来听说他们俩是为了一个女生打架的,那个女生恰好是苏艺的同学,坐在她的前排。

那是一个长的像洋娃娃一样的女生,长长的头发,水灵的眼睛,每天都穿着漂亮的公主裙。

苏艺记得她并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因为每次汤芃来教室找她的时候都盯着人家猛瞧。

有一次苏艺在放学后,汤芃来教室找她一起回家的时候忍不住问,“为什么你每次来都盯着罗思思看?你喜欢她吗?”

她还记得一向脸皮超后的汤芃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朵根。

从此苏艺就跟罗思思的梁子结大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看她不顺眼。

那时是养蚕的季节,学校好多人都养了,苏艺不喜欢这种软绵绵的东西,却也不害怕,可是罗思思对这样的东西特别的害怕,每次看见都要尖叫个半天。

于是她就把装满蚕宝宝的盒子放在她抽屉里吓她,上课的时候揪她的辫子。

最严重的莫过于有一次,她站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她悄悄撤了她的凳子,把她的后脑勺碰了,被老师很K了一顿,还被叫了家长来。

回家自然少不了被罚,可是那时候她心情却出奇的好。

但是汤芃不高兴了,走过来,黑着一张脸骂她,“苏艺,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她的好心情一下子就飞走了,老师骂她的时候她没哭,爸爸打她的时候她没哭,只因为他一句话,她就委屈的哭了。

3.

教室里那台风琴叮咚叮咚叮咛

像你告白的声音动作一直很轻

by张韶涵?亲爱的,那不是爱情

 

很多年后,苏艺还记得当时汤芃被吓的手忙脚乱的表情,大概是从来都没见过她哭,这一哭,哭的够凶猛,又害怕被大人听到,他只能一个劲的说你别哭,我又没骂你,我的祖宗你别哭了好不好之类的话。

“叮铃铃……”

下课铃声打断了苏艺的思绪,听着老班一句“下课”,他前脚一踏出门,后一秒教室里的同学们便一窝蜂的冲了出去。

苏艺慢吞吞的收拾东西,等到教室里一个不剩,她才出了门,

一出门便看见门口班里的几个女生围着一个人,她毫不奇怪的挑起眉,不知道汤芃发什么神经,最近放学总是要等她一起回家。

和小时候不一样,上初中的她虽然在外表上依旧没太多的变化,简单利落的短发,每天长裤加T恤,但是和汤芃之间的关系没那么“近距离”了。倒不是说他们的关系不好了,只不过随着年龄的长大,大家的交际圈也大了,苏艺不可能像小时候整天跟在他身后,就像长大后的他亦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咧着嘴流着鼻涕的包子一样。

苏艺不只一次在心里勾勒过汤芃的形象,玉树临风,谦谦君子?那些都是他伪善的表面。

一个人帅不帅,是很难用字句形容的,毕竟每个人心情的标准不同。而汤芃就属于那种偶尔出现在她班上,会让班上女生花痴到情绪激愤不行。苏艺喜欢他的那双眼睛,认真的时候,像一口幽邃的千年古井,深不见底,格外耐人寻味,可是却极少有看见他认真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他在她面前都像个小痞子,这就是她为什么会说他的外表只不过是伪善的优良条件的原因。

班上女生说,他除了长得帅之外,名字也很特别,给人一种名人的感觉。

名人?他?汤芃?

拜托,充其量不过是个人名而已好不好?

“呀!苏艺出来了!”有个眼尖的女生看见她,其他人很识相的闪人。

不知道是不是性格使然,从小她跟着汤芃等一帮男生混到大,致使现在她跟女生的关系都不怎样,在她眼底,女生就是那种虚伪的动物,尤其是喜欢围在汤芃身边的,更是做作到不行。所以每次那些女生虽然喜欢围着汤芃,但是她每次出来的时候,她们都会很识相的离开。

苏艺走到汤芃面前的时候,他笑呵呵的说:“怎么自从我来等你放学之后,你每天都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是不是觉得让帅哥等你,你很有面子啊?”

“自作多情,”苏艺凉凉的从他身边经过向学校停车地走去,三分钟后,汤芃推着车子出来。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也就是你哥才这么被你欺负,不然你去哪里找一个每天放学骑自行车载你回去的人?”

“我跟你说很多遍了,你不是我哥!”苏艺瞪他。

“好好,不是就不是。”汤芃举手投降,不知道这丫头怎么那么喜欢在这句话上闹别扭,每次只要提到,她就会晴转乌云。

他跨上车,对她点头:“上来吧。”

苏艺坐在自行车后座,伸出手抓住他的外衣。每次坐在车后的时候,苏艺总会怔怔的看着他宽阔的肩膀,想着靠上去肯定很舒服,好想天塌下来都能顶的住。

她忽然说,“跟我说说,你每天来等我放学回家的原因是什么?”

“想等就等,有什么原因?”

“哼!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的德行,说吧,你又惹了什么祸,让叔叔阿姨每天监督你放的时间?”

“苏艺,你能不那么聪明么?”前面传来叹气的声音,“我和隔壁班的王婷在一起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每天晚自习放学,我们都会一起回家,有一天晚上,被我爸看见了。估计那天是碰到了鬼,我爸突然来学校接我放学,我和她刚从大门口出来就被发现了。最近我爸看我看的很严,没办法,逼着让我跟王婷断了关系,你知道我很喜欢她的,所以我就想暂时跟她假分手。为了让我爸相信我是真的跟她分了,只有每天放学跟你一起回家,他才会少些提防,谁让我爸爸喜欢你比喜欢我还多。”

“……”

“不过也真是见鬼了,我跟那班花每次约会都挺低调的,班上知道的人都寥寥无几,我爸是怎么知道的,还兴师动众的来抓人。”

“……”苏艺在背后翻白眼,你汤大少什么时候做事有过低调的时候?

4.

深深深呼吸

不让泪决堤

我最爱的你

深锁在心底

by范晓萱?深呼吸

 

和汤芃吵架的时候是在大街上,平日拥挤的公路那天异常的安静,就连马路上的汽车都少了许多。

“包子,你脑袋被门夹了吗?不就是分个手,你至于这样吗?你知不知道叔叔阿姨找你找的多心急?”苏艺站在马路边,看着迎风而立的少年,虽然生气,却没有歇斯底里,只有她知道,面对他,她从来都只习惯了伪装自己。

前一个小时,汤芃因为王婷的事情跟汤父大吵了一架,因为汤父不知怎的知道汤芃一直没跟那个女生断了,大发雷霆。汤芃不服气,觉得自己谈恋爱又没影响学习,反而在“爱情的鼓励”下学习每次月考都有前进。他的倔劲也上来了,不服的顶嘴,最后闹得不可收拾。

这个时候的孩子大多都有叛逆因子,苏艺是知道的,就像她自己也不能算是百分之百的好孩子,但是在怎么说汤叔叔都是为了他好,而且她潜意识里也不喜欢那个叫王婷的女孩。

她很漂亮,学习成绩又好,是那种男生都会喜欢的女孩,可是她偏偏不喜欢,不因为其他,只因为她是汤芃喜欢的女孩,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有好感的女生,她都充满敌意。

“跟我回去吧。”苏艺说,“向叔叔道个歉,他会原谅你的。”

他固执的站在原地不动。

苏艺走上前去扯他的手,谁知他竟用力的挣脱。

苏艺皱眉,“你究竟想怎样?为了一个女的,你犯得着这样吗?”

“跟她没关系,我只是不想回家。”

“你不想回家不就是因为叔叔不同意你们俩在一起么?你和他好好谈谈,说不定叔叔就同意了呢?”

“我不是你,不会异想天开。”

“那你想怎样?一直不回去?……她究竟有什么好?好的你连父母都不要了?”

“你讨厌她?”

“我是不怎么喜欢她。”

“是你对不对?”

“……”苏艺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是你告诉我爸我跟王婷的事对不对?”汤芃像是一张拉紧的弓弦,怒视着她,“我跟王婷的事情我只告诉过你,而且当初是你帮我送的情书,从开始到交往知道内情的只有你一个!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欢的女孩子,你都对她们有恶意!”

“你……”他的口吻和态度,让她心头迎上一阵难言的委屈,“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看着她不敢置信的眼神,汤芃脑海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该死!他在说什么!他是不是被气疯了!

“我是糊涂了,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试图辩解,可是另一方却不想听下去。

“告密的不是我!”苏艺冷冷的看着他,“如果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值得信任,我无话可说。还有,从此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插手,你爱回不回!”转身离开,不再看他一眼。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苏艺难过的想要掉眼泪,心和吹来的风一样的冰冷。

原来她在他心底是一个那么不值得被信任的人。

喜欢上他,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知道他一直都喜欢有着长头发,眼睛很大的女生,小时候她便以年龄较小为借口经常欺负他,每天上学都老爱跟在他后面,跟他制造一堆麻烦,赶走他身边所有对他有意思的女孩子。直到有一天,他对她抱怨说:“你要是再这样我找不到女朋友就不理你了。”

那是她十二岁的时候,因为他的一句话,从小男孩子气的她打算做一次真正的女孩。

她将上学时存的零花钱全部拿出来去买了一条黑色的裙子,因为她们的夏天的校服是白色的,她觉得搭配起来应该会很好看。为了效果,她甚至还在头上夹了一个蝴蝶夹子。

可是当她鼓起勇气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得到的是他惊错的眼神,然后是捧腹大笑,说“苏艺,你今天发烧了吗?怎么这副打扮?太搞笑了。”

她脸上出现难得的窘迫,问:“我这样很丑吗?”“

“不是很丑,是丑毙了,我说你不是不喜欢女孩子的打扮吗?”

好不容易鼓起十二分勇气要表白的她听到的竟是这样一句话,顿时,一股失望溢于心头。回家之后她将那条黑裙子撕得粉碎,抱着枕头哭了一整夜。

第二天她像没事一般出现在他身后,看着他依旧好看的笑脸,想着自己若是当真对他表白了,那张永远挂着笑脸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当场晕倒?

那是她唯一一次穿裙子,也是她唯一一次喜欢一个男孩,但是还没有表白就被拒绝了。

从此以后她总是在他面前伪装自己,看着他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玩,明明很生气,却要装成没事的样子,这样的伪装到了最后竟变成了一种习惯。

她总是骗自己,只要一天没表白,就一天不知道汤芃究竟喜不喜欢她,就代表多了一天的希望。

只是,到现在她才发现,这世上有一种希望叫做绝望,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何方。

5.

海阔天空

在勇敢以后

要拿执着

将命运的锁打破

by信乐团?海阔天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时间总是能冲刷掉一些不愉快的,起码暂时冲淡是可以的。

苏艺每天依旧独来独往,班上的女生放学的时候总是会往门口张望,每每都是失望而归。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寒假,其实在这之间,苏艺和汤芃偶尔也会有说话的,只不过彼此都因为上一次的争吵变得有些生疏,苏艺知道汤芃和王婷是彻底的分开了,至于是谁告密的问题,其实并不重要。

大人关心自己的孩子,总会用孩子猜不到的手段知道他们想要知道的一切。

大年三十的早晨特别的寒冷,千家万户的春联在寒风中飘动。

苏艺穿好新衣服跟着爸妈到汤芃家拜年。

那天晚上大家一起在汤芃家过除夕,大人们活了他们喜欢吃的三鲜口味的饺子馅,面也醒好了,将案板,面杖,以及些许面粉一起端到客厅的圆桌上。电视里放着热闹的晚会节目,苏艺坐在沙发上,一边帮包着水饺,一边偶尔抬头看一两眼电视。

从房间里拿了烟花出来的汤芃走过来邀她,“一起去放烟花吧?”

“对对!小孩子去玩小孩子的,包饺子是大人做的事情!”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汤阿姨笑眯眯的催促。

苏艺微笑的站起来,去厨房里洗了个手就跟着汤芃出去了。

大院里放烟花的不只他们两个,奇怪的是小时候的那些玩伴,偏偏只有他们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好。

也许……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

她还记得早上的时候,一向如哥们的他们客气并关心的寒暄着新年的话语,或许他们都是尴尬的,因为那件争吵,争吵之后彼此都没有勇气去提起,于是就一直这么尴尬,无奈着。

这种尴尬和无奈让他们猜测是否有必要随着今晚的烟花爆炸然后烟雾消散。

“还在介意那天我说的话?”

绚烂的烟花中,汤芃的话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苏艺转过头,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见烟花飞向天空的倒影,她说:“你看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不像么?自从那次以后,你每次都对我爱理不理的样子。”

“有么?”

“没有么?”他笑,“不过,也幸亏那次你骂的好,让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其实我应该向你道歉的,可是,你知道我这个人太要面子,拉不下脸。”他蓦地停下,有些尴尬的低首:“呃……关于上次的事情,对不起啊……”

“呵呵。”她笑出声,“你这个样子如果让我班上那些花痴看见了,一定会降低对你的迷恋程度。”

“喂!”他不满的瞪她,“我可是很正经的在向你道歉!”

“我也在很认真的回答你啊。”她笑。

他继续瞪她,很不满意。

“其实我也有不对,小时候总是赶跑你身边的女生。”她忽然道,“就像感情很好的小男生和小女生,忽然有一天,小男生跑去和另一个刚搬来的漂亮女生玩,然后小女生不开心了,就会对着无辜的男孩耍任性,我当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傻瓜!”汤芃嘴角微扬,“就算那样,又如何。难道你忘记了小时候你‘一碗饭’的恩情?我答应过以后都会带着你玩的,所以不管以后我身边有多少女生,都少不了你的份。”

“你可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那是自然!”

两人相视,都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彼此间的薄冰被捅破,关系又如从前。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聊到明年的愿望,聊到大学梦想,聊到谁会和谁一起守岁除夕。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热腾腾的饺子过后春节联欢晚会的气氛到了,欢歌笑语后他们进入了新的一年。

6.

画面像离家时的风景

我那年的决定

许下的愿望都很好听

泪却红了眼睛

by浪花兄弟?想你就写信

 

汤芃高三那年如愿以偿的考上了这所城市里的重点大学。

开学的那天,苏艺和汤父汤母一起来火车站送他。

汤芃和父母一一相抱了之后,对着苏艺说,“要是明年你也上这里来,我继续带着你在大学玩四年。”

她当时只是微笑,没有回答。

寒假的时候,汤芃居然没有回家,说是和人约好在一个好朋友家过年。

忘记了是初几的晚上,苏艺和同学聚餐后意兴阑珊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窗外鞭炮的余烟,听着车内吉祥喜庆的广播,她突然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我今年报考你的学校,记得你在火车站说过的话。”

合上手机,看着外面重新绽放在夜空中的烟花,突然觉得车内放的喜庆音乐很好听。

大概一分钟后,手机震动,她翻开,是宋体五号字:“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