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途/嫡女谋锦然倾城 作者:木子玲
她只是深闺贵女,善良聪慧,却遭继母算计,
母亲遭人毒害,妹妹只能装傻存活。
她渴望被爱,扮弱装乖,却遭亲父舍弃。
举步维艰时,只有让自己卷入四子夺嫡的混乱时局里。
她打击太子,牵制二皇子,设计四皇子,却引来了三皇子的倾心相待。
风雨飘摇中,欲要保全家人和自己的她,心将安放在哪里?
自幼喜爱古韵古香的文字,从散文到小说无一不爱。性子简单直爽,笔下人物命运多舛,爱情跌宕起伏。不喜华丽辞藻堆砌的古言小说,于是提笔写一个情节直指人心、文字直白而不失感动的故事。
怨憎恨、爱离别、求不得!
风起长阳的段段情谜,暗潮涌动!
名门失势嫡女,巧用心计步步为营。
前朝密变,风云暗涌,皇子间明争暗斗。
她外斗四个深宫历练的皇子,内斗狠毒继母和白莲花表妹。
亲母受人毒害瘫痪成活死人,亲妹必须装傻充愣才能存活。
美人善谋、惹当朝皇子竟相追逐。盛世天下、江山谁主?
锦绣凰途必然是用鲜血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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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子夺嫡,白莲花表妹、狠毒继母,冷漠自私为权的父亲,还有前朝宫变,毫无助力的环境,都具有最新特色/情节的后宫故事,能引起众多读者的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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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修订版的公告
在此说明修订版本与网络版本的区别。
首先,错别字会少了很多,看起来更流畅。
其次,修订了多处BUG,情节看起来更合理。
最后,人物的名字也做了调整。之前没有发修订版的原因,也是担心读者会感到混乱。现在网络版已经全部发完,看网络版的读者可以放心入坑。
如果是新读者,建议从修订版开始看起。
当然,不是说网络版的就不好,只是起初连载的时候,没有经过精修,会有一些小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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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网络版的读者,修订版的可以看也可以不看,修订的BUG跟错别字之外,并不影响整个剧情的走向。在这里诸位看客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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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要把修订版发上来,是因为我知道的读者有些还在上学,买套书的价格会比较贵,所以考虑到他们,才会发的这个修订版。弥补了不能买书的缺憾。
最后在这里,住大家阅读愉快!
欢迎进入某玲编织的宅斗世界!
木子玲落款
2015。05。12日留
楔子
永固三年,上元节。
安荣街张灯结彩,路上行人皆喜笑颜开,有妇人抱着孩童慢慢地走在街道上赏月,有如花少女穿着美丽的衣衫猜着灯谜,有俊俏的少年郎三三两两相伴而行。安荣街本就热闹无比,今夜又是佳节,比以往更是热闹不已。
“姐姐,我想吃那个糖人。”一个身穿浅绿色衣裳的少女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锦绣,姐姐身上没有带够银子。”开口说的话少女约莫着有五六岁的模样,许是素日里吃的并不好,身子瘦小极了,本就是个尖下巴,此时更是显得弱不禁风。唯有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让过路人皆忍不住回头一望。那少女许是被路人频繁看她的模样吓住,只紧紧攥住锦绣的手。
卖糖人地小贩手艺精湛,只片刻功夫又捏出一个小人出来。锦绣站在原地又扯了扯那少女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小贩。
“那咱们在这里等一等张妈妈,等她来了给你买糖人好不好?”那少女对着锦绣微微一笑,好看地双眸顷刻间弯成了月牙。
锦绣乖巧地点了点头,跟她一起站在小摊地旁边。
此时明月高悬,忽然夜空中放起了烟花。锦绣拍手叫道:“姐姐,好漂亮啊。”
周围的人见烟花绽放,不由都挤在了桥上看着烟花。那少女紧紧拉着锦绣的手,生怕人多挤散了她们。锦绣似是也怕与她走散,单薄地身子在人群里紧紧拉住那少女的手。
忽地有人放起了炮竹,噼噼啪啪的声音好不热闹,又有敲锣打鼓声由远至进传来。那少女对着锦绣大声道:“锦绣,我们回去找张妈妈吧,这里人太多了。”
“姐姐,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呀。”锦绣竖起耳朵仔细听,却只能看见她张着口,说了些什么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那少女正想说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给她听,不知怎的,一只炮竹忽地朝她们这边扔了过来。那少女立刻推开了锦绣,炮竹落在了她裙上,炸裂出一个小洞。她暗暗庆幸还好推开了锦绣,否则落在她身上必是会将她吓哭的。等她再抬眼看着锦绣时,却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她立刻慌了起来,大声喊着锦绣的名字。
敲锣打鼓的人也走过了石桥,往她的方向走来。瘦小的她穿梭在这些打鼓的人群里,起先小声的哭泣,后来越哭越大声。又一道烟火绽放开来,使得夜晚亮如白昼。将锦绣可能去的所有角落都找了一遍的她就在一片欢呼叫好中在石桥上蹲了下来,将头埋在膝盖里呜呜的哭着。母亲生了大病,她又在过节的时候把妹妹丢掉了……
石桥东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原本在看热闹地众人见马车旁有数十位随从保护,能有如此仗势的人必是达官贵人,他们自然不约而同地让开了一条路。马车一路疾驰往石桥中行进,驾车的人上了石桥时才看见石桥上蹲着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不得不急急勒马,怒声问道:“谁家的小孩,还不抱走,挡在路上找死么?”
那少女丢了妹妹,心里伤心的厉害,如今被来人一骂,哭的更是大声起来。
“出了什么事?”马车里有人淡淡地问道。
“回三殿下,有个小丫头挡了咱们的去路,现在又哭哭啼啼地,真是晦气。”驾车的人皱着眉道。
“正值佳节,本该热热闹闹的,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委屈,你上前去问问,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人轻声道。
不待那驾车的人回话,那少女已跑到了马车的跟前跪了下去,满是泪眼道:“求求你们帮我找找我妹妹,她方才还在这里,这会就找不到了……”
“你妹妹失踪应该去官府报案,找我们有什么用,闪开,不要妨碍我们回宫。”驾车的人听命来由,立刻出声道。
“且慢!”马车里的人忽地开口道,说话间已将帘子掀了起来,将头伸出了马车外,众人皆好奇地看着这马车内的人,原先沉稳有力的声音让众人以为他定是十几岁的少年郎,然此刻才发现他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少年,这少年长得极为俊美,用姿容既好、神情亦佳形容再贴不过。众人被少年容貌迷住,一时间竟无暇再去观赏艳丽地烟火。
那少年似是未曾察觉众人的眼光,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磕着头地少女,柔声问道:“你妹妹穿着什么颜色的衣裳?”
“浅绿色。”她抬起头看着他,抽泣道:“圆脸,大眼睛,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
“是在这石桥上丢的么?”那少年又开口问道。
那少女点了点头,模样甚是委屈。
那少年对着她微微一笑,看向驾车的人道:“就在这里不见的,人又走丢没多久,现在找定是来得及。我在这里歇上一歇,你派两个人跟着我,其余的人与你一起去找她的妹妹吧。”
“三殿下……”那正还欲要再说些什么,却见那少年已将帘子放了下去,他只好将那少年的话传了下去。不过一会儿,在马车附近的随从皆往四面八方走去。
那少女见此,这才止住了哭泣。她大着胆子往马车边靠近了些:“谢谢你。”
此时烟火又起,看热闹的众人又看起了烟火。那少女的声音传入少年的耳际,他微微勾了勾唇,将帘子又掀了起来,朝她眨了眨眼。
“你不要怕,跟在我身边的人都很厉害,一定能找到你妹妹的。”那少年安慰道。
“恩!”她笑了起来,神采奕奕地模样让他亦是跟着笑了起来。
那少年说话算话,不过半个时辰,他的随从便将锦绣找了回来,身旁还五花大绑着一个壮汉。锦绣远远地就见到了那少女,哇哇大哭地扑进她怀中,哭诉道:“姐姐,那个人好坏,他把我抱起来跑了好远,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那少女面色吓的苍白起来,只紧紧握住锦绣的手。
那少年若有所思地看着被绑起来的壮汉,对着随从吩咐道:“拐卖人口在大庆是死罪,将人送到大牢去。”
那壮汉大惊,似是没想到只是掳走了一个普通丫头,竟然就丢了性命,他立刻大呼冤枉。那许是聒噪的声音让少年心生不悦,微微皱了皱眉一挥衣袖便身旁的随从将他拉了下去。待帘子合上时,马车又继续前行。
那少女牵着锦绣的手一路小跑着跟着马车,在马车后大声问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赵澈!”少年听见李锦然地声音,只将帘子掀了起来,回看着她道。
“我叫李锦然,大哥哥,我叫李锦然!”李锦然大声地对着他喊道,
咚咚锵、咚咚锵,敲锣打鼓地声音再次响起,很快将她的声音掩盖住。赵澈见她还在说着什么,却又听不真切,只好对着她摇了摇手,便将帘子再次合上,驾车的人见此,狠狠抽了一下马鞭,壮马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李锦然稚嫩地开口念道:“他叫赵澈,赵澈……”
第一章 初次试探
永固十年。
东都长阳的景程街呈现出一片繁华,顺着景程街一直往里走,走到尽头再朝西拐,便能看见一座占地面积约有一百五十亩的李府。那李府选址精妙,闹中取静,光看着派头便知住在里面的人定是权贵之家。
李府的正门蹲着两座大石狮子,门前立着数十位衣着华丽的守门人。从外面看着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今日对于李府的海棠居来说,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海棠居的长廊里,几个丫鬟急急忙忙地赶路,一个丫鬟不小心摔倒在地。后面一个穿着绣有大红牡丹图样的女人一把将她拽起来,恶狠狠地说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摔倒,是想耽误我的好事不成?”
那丫鬟吓得连眼泪都忘记了流,浑身颤抖地说道:“张妈妈,奴婢知错,请您饶恕奴婢。”
张妈妈斜看了一眼那丫鬟:“既然知错,总得做点事弥补,你说对不对。”
那丫鬟都快被吓傻了,连连点头,半句话也不敢回。张妈妈极为满意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小包东西,在她耳边低语道:“等下将这个倒进大夫人的茶水里,事成之后,二夫人重重有赏。”
明眼人都知道张妈妈是二夫人周氏眼前的红人,这药包自然也是受二夫人的指使下的。那丫鬟唯唯诺诺地接过药包,自是不敢多言。
“你叫什么名字?”张妈妈开口问道。
“奴婢叫素雪。”她低着头,带着些哭腔。
“我记住你了,去吧。”张妈妈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其他几个丫鬟像是对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看见、没有听见似的,待素雪迈着步子往前走的时候,都发出了低低地笑。
素雪颤颤抖抖地打开大夫人的房门,自从大夫人得了怪病之后,连带着住所都冷清了下来。却未料想竟然清寒到如此境地,床上铺就的并没有二夫人那样的上好绸缎,身上盖的被子连下等丫鬟的都还不如。然而她很快就收起了胡思乱想的情绪,将手里的茶端到大夫人的床边。“大夫人,奴婢给您送茶来了。”
待她转过身欲将茶送至大夫人口中时,却忽然发现大夫人眼角一行泪落下,打湿了枕头。她心下一惊,莫不是大夫人已知今日是死期?
大夫人似是有感应般地看了她一眼。她吓得手一抖,茶碗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咕噜噜地滚在了她脚下。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赶来,她慌慌张张地将药包塞进了茶壶里,正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时,便听见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她抬眼看见穿着紫色布衣长裙,身上并无别的首饰点缀的李锦绣冲了进来。
李锦绣自然也看见了素雪,怒气冲冲地朝着她走了过去,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下手丝毫不留余力。素雪整张脸顿时肿了起来。打完之后她连眼都不抬一下,急急走到大夫人身边,两眼都是泪,伸手去摸大夫人的脸,悲戚地喊道:“母亲,你不能死,父亲不疼爱我跟姐姐,你若死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锦绣忽然想到什么,一步步走到素雪面前,狠狠地抓着她的胳膊,剪水双眸里含的都是泪:“为什么,他们在的地方我们都躲着不去,难道还不能放过我们吗?”她使劲晃着素雪,悲恸欲绝地喊道,“你知不知道,现在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我跟姐姐唯一活下去的信念。可你们居然还要害死她,药呢,你是不是给她灌进去了?”李锦绣像发了疯般地跑到茶碗跟前。见碗里依稀还有未干的水渍,心下一凉,是不是来晚了?她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这么大清早的,都站在门外做什么?”
门外话音刚落,李锦绣两眼闪现出无比强烈的恨意,冷眼看着那些丫鬟簇拥着二夫人周氏进来。见她穿着淡粉色纱衣,内穿薄如蝉翼的霞影纱茉莉香胸衣,下身着一条散花水雾百褶裙,整个人显得光彩熠熠。
二夫人不急不缓地朝李锦绣走来,朝着躺在床上的大夫人看了两眼,有片刻的惊愕,转过头看向素雪,语气颇为严肃地问道:“让你给大夫人倒个茶水,怎么让大夫人哭成这个样子?莫不是你看她不能言语不能动弹,便欺负了她?”
素雪被二夫人的气势吓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二夫人,素雪不敢啊。”
二夫人淡淡地瞥了一眼素雪,而后转过身握住李锦绣的手,对她温柔地说道:“你母亲如今这番模样,我看了心里也是难过得紧。府上有人说你跟锦然失了母爱便遭人冷落,我倒是一直没抓住是哪些人说的。如果你发现有谁胆敢再说这种放肆的话,尽管来找我,我定要去收拾他们。”她摸着锦绣的头,满眼都是慈爱,宛如一家主母。
这让李锦绣心里异常窝火,扭过头看着母亲,越看越心疼。母亲都已这番模样,为何眼前这些人还不肯放过她呢?她认定了二夫人定然是唆使素雪给母亲下药的,现在被她发现,还在这里摆着一副贤良淑德的面孔。思及此,她心里越发得不能冷静下来,见二夫人一副慈眉善面的样子,对她越是温柔地笑,就越觉得气愤。一抬手就给了二夫人一巴掌,这一巴掌让所有的人都不敢大声出气。李府上最不受老爷待见的小姐,居然伸手打了府上老爷最宠爱的二夫人。
门哐当一声再次被踢开,李锦然喘着气急急地走到李锦绣身边,丝毫不带犹豫地抬手就给了李锦绣一个巴掌,比方才李锦绣给二夫人的那个巴掌还要狠。李锦绣原本一脸的恨意此刻全是委屈,两眼含着泪,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又被李锦然打了一巴掌。紧接着李锦然一把扯过她,怒道:“还不给二娘跪下!”
李锦然来得太急,微微地喘着气,一抬眼就看见二夫人脸上的手掌印,心下一紧,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这怕是二夫人给锦绣下的第一个套子,想不到这个套子她竟然隐埋了六年。倘若此时二夫人发现她是装成痴傻,必然会再寻机将其铲除。
李锦然一脸歉意地看着二夫人,伸手拿帕子要去帮她擦脸。二夫人不露痕迹地朝后面退了退。李锦绣心中暗笑,不会是坏事做得太多,还以为这帕子上沾染了什么毒药吧?
“锦绣,平日里苏先生教你的礼仪怎么都抛到脑后了?”她扯了下李锦绣的胳膊,将她拉到二夫人跟前,微微地欠了欠身体,“妹妹人小不懂事,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教好。二娘若要怪罪,就怪罪锦然。”
李锦绣听了此话,心里更是觉得窝火,转过身就要走。又被李锦然拉了回来,说道:“怎么,现在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二娘待你不薄,平日里你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二娘特意关照的?就因为今日姐姐不陪你玩蹴鞠,你就将怒气撒到别人身上。打了丫鬟不说,你还打了二娘,让你跪下还不情愿呢?”
“姐姐你知不知道,母亲她……”
“如果没有二娘,你以为母亲能活到今天?”李锦然迅速打断她要说的话,趁着众人不注意,狠狠地掐了一下李锦绣,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若再不给二娘跪下道歉,以后不仅没有蹴鞠玩,姐姐日后也不再陪你放风筝了。”
李锦绣就算再笨,也明白李锦然这个动作代表什么意思,马上像个孩子般号啕大哭起来,坐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你不陪我玩,那我见谁就打谁。没有母亲疼爱就算了,连你也不要我了。我这就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走?打了人,犯了错,还想要往哪儿走?”
不知何时李诤已站在了门口,李锦然见他的双眼一直盯着二夫人的脸,定然是心疼了。
“父亲,是锦然的错。”李锦然牵着李锦绣的手,走到李诤面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叹道,“方才我陪妹妹踢蹴鞠,她忽然吵着蹴鞠两个人玩没意思,硬要将紫鹃也拉进来。我好话说尽,跟她讲道理,告诉她梅苑的人手不够,紫鹃一个人要当十个人来做事,怎么还能陪她一起玩。她当下发了小姐脾气。”她虽说着话,一只手却在宽大的衣袖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簪子,狠狠地往手心里刺了一下,估摸着会有鲜血流出的时候,才将手拿出来在李诤面前晃了晃,满是委屈地说道,“父亲,您看,妹妹就因为我多说了几句,还拿簪子将我的手刺伤了呢。”
李诤剑眉紧皱,似是听到这话极为不耐,转而看向二夫人,见她脸上红印还未退,眼睛便暗了几分。他环顾四周,见房中有数十个丫鬟,这些丫鬟要是哪一天把今天的事不小心抖落了出去,叫外面的人听见了,那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其实李诤这个人,对女人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向来不放在心上,但他一向看重李府的面子。想到今天李锦绣打了二夫人一巴掌,明天就有可能因为别人让她不开心,打其他人。那个其他人,也有可能包括自己。想到此处,他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严肃起来:“锦然,作为一家之主,我偏袒谁都不好,以下犯上、以幼欺长,按李府家法,当如何处置?”
李锦然心里一凉,苦肉计也不管用了吗?她低低地一叹:“父亲,锦绣还小,从小就因母亲生病没有人管教,又只有七岁的心智,难免会耍点孩子脾气。您就……”
“老爷,算了。”一直沉默的二夫人此刻拉了拉李诤的袖口,一脸和善地说道,“在孩子面前这么严肃,看把她吓得。”她娉娉婷婷地走到门口,将坐在地上哭得要岔气的李锦绣半拥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谁说没母亲疼的孩子就可怜,以后你就跟我一起住,看外面还有谁敢乱说话。”
说完这番话,又像变戏法般地从衣袖里拿出一支做工精美的金步摇。锦然眯了眯眼,见那金步摇上端如翩然起舞的蝴蝶,镶着精细加工的上等玉片,中间又有银花满缀,以贵重珠宝做成的流苏此刻微微晃着,无一不显示它的珍贵所在。二夫人将这支金步摇摆在李锦绣的面前,语气极为温柔地说道:“好孩子,看看这个你喜不喜欢?”
等了片刻,见李锦绣仍处在发愣的状态,便满是笑意地将金步摇插在她的云鬓上,赞叹道:“前些日子出去玩,一眼就看中这个玩意,想着戴在你头上定会好看。一直没机会将它给你,今儿算是瞧见了,你就拿去戴吧。”
李诤见二夫人心胸如此大度,不免觉得欣慰,脾气自然也压下去了一半。想到既然来了海棠居,要是不看看大夫人,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他走到大夫人的床边,看了一眼她身上铺的被子,上面用金线绣着鸳鸯戏水纹案,喜庆的大红颜色因洗得过多早已褪了下去,他眼睛便暗了下。
李锦然见他神情黯然,就走到大夫人的身边,叹了口气,说道:“父亲,我曾给母亲换过被子,但母亲却泪流不止,我想她对这喜被定是有不一样的情谊。”
李诤听罢此话,不由得叹了口气,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大夫人,见她此刻泪流满面,以为是看见自己,睹人思情,便上前握了握她的手。
二夫人何等的精明,冲着站在门口的丫鬟说道:“昨日采购回来的锦被,我不是分了五床给大夫人吗,怎么没见你们拿过来?”
那几个丫鬟都是二夫人的眼线,打跟着她开始就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事,几个同时回道:“奴婢们该死,忘记了二夫人的交代!”
“二娘,我也要被子,还要好看的衣裳,姐姐也要。昨天看见承欢妹妹那身衣裳心里喜欢得紧,也想照着她的样子做几套,你说好不好?”李锦绣趁热打铁,孩子气般地说道。
二夫人周氏听见此话,心里都在滴血。承欢那套衣裳乃是洛阳最有名的锦云绣坊所出,整个洛阳就只此一件。且不说那衣料好到什么程度,就冲那衣领上的二十八颗璀璨珍珠,就知道那价钱定然不菲。给了金步摇,就已经让她赔本,再要两件承欢那种款式的衣裳,那简直就要让她大出血。但看了眼李诤,只得咬了咬牙,不自在地说道:“想要怎么不早跟二娘讲,二娘好叫人给你做。”
这话让李诤不由回过头看了几眼二夫人,见她对不是自己的孩子都如此大方,心中对她又多了几分赞赏。又看了眼李锦然,横眉冷对,怒意多了三分:“看看你把锦绣教成什么样子!”
李锦然低垂着头,并不多做解释。李诤说了这么多话,忽然感到有些口渴,走到圆木桌边,拿了茶壶将茶水倒到茶杯里,正要一饮而尽。一直沉默不语的素雪急忙夺过他手里的茶杯扔在地上,而后颤颤抖抖地跪下说道:“老爷,这茶不能喝。”
“放肆!”李诤气急,手拍得红木桌子震天响,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丫鬟顿时吓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就连半拥着李锦绣的二夫人脸色也微微有些难看。
“老爷,茶里有毒!”素雪早已被李诤的怒意吓得泪流不止,声音都变了调。
然这四个字一出,让所有在场的人都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就连那些看戏的丫鬟也都低着头,像是生怕被人抖搂出来她们也参与其中这件事。李锦然神情也是一愣,二夫人给这丫鬟的药自然不会是毒药,这个丫鬟此刻却说茶里有毒,莫非是不知情?
素雪弯着腰走上前,将茶壶盖打开,呈给李诤看。李诤见了那包粉末当即青筋暴跳,气得眼红,问道:“是谁下的?”
素雪欲要开口,二夫人却走到桌子边,素手拿起茶壶,斟满了一杯茶,温柔地对着李诤说道:“是不是毒药,一试便知。”
二夫人的茶还没入口,便被李诤拦了下来,将她手中的茶杯夺过来放在桌上:“胡闹,药岂是能随便试的,命还要不要?”
李锦然紧紧握住双手,见他对二夫人极尽关心体贴,而对母亲素来不闻不问,难道二夫人是他的妻子,母亲就不是吗?她努力稳了稳心境,说道:“父亲,可以请周大夫前来验证下。”
这周大夫自从李诤当了将军之后,就长年伴在左右,无论是奇毒还是珍贵药草,可谓无一不识,深得李诤的信赖。现如今找他最合适不过,李诤点了点头,随手指了个靠近门边上的丫鬟。那丫鬟倒是机灵得很,立刻向周大夫的住所跑去。
周大夫虽年老体迈,但动作却是麻利无比,在李锦然心里默数了第一百下时,就见他小跑着来了。他半点不敢怠慢李诤的交代,小心翼翼地检查了几次茶壶里的药包,方才确定说道:“老爷,这茶壶里并非丫鬟口中所说的毒药,只不过是寻常的安神药罢了。”
李诤已年过四十,沙场官场混迹二十余年,也曾见过各种不择手段的伎俩。他又见一个小小的丫鬟胆敢冒着危险提及茶里有毒,必然不会是空穴来风,因此想要抓住这条线慢慢展开,看看到是底谁在背后捣鬼。他有自己的考量,如今他官至一品大员,府上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外人大做文章。但看了满眼疑惑的周大夫,只觉家丑不可外扬,冲他挥了挥手。那周大夫也是个会看眼色的人,就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