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眉头紧锁,有些不虞。
她和沐清凌他们说话,远处有不少丫鬟看着,听不见她们说话,就只见到一张纸,也能传来传去,传的谁都知道,这要知道她要去定国公府不许纳妾,只怕侯府要炸起来了。
“三百两银票,我没收,给了大姐姐,”清韵随口寻了个理由。
沐清芷怔住,“大姐夫给你银票做什么?”
沐清芷的刨根问底,清韵颇不耐烦,道,“上回我去瞧大姐姐,不小心掉了根玉簪在地上,大姐夫推轮椅过来,没瞧见,给我碾碎了,他要寻一根一模一样的赔我,结果没找到,就赔我三百两银子。”
原来是这事啊,还当是什么事呢,沐清芷笑道,“区区三百两,哪入得了三妹妹的眼?”
她话里夹酸,听得清韵牙疼。
清韵知道她最近招人羡慕妒忌恨了,镇南侯府送的,太后赏赐的,还有宁王妃送的,都是好东西,晃人眼睛了。
清韵望着沐清芷,笑了,“那要看三百两是谁送的了,大姐夫别说赔我三百两,就是三千两三万两,我也不稀罕,我稀罕的是他能对大姐姐好,可若是二姐姐送我三百两,我会高兴的在空中飘两圈。”
沐清柔捂嘴一笑,望着沐清芷道,“二姐姐,你就送她三百两,我倒要瞧瞧她怎么在空中飘两圈,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大言不惭了。”
沐清芷面红耳赤,扭了绣帕道,“我要是有三百两,我会毫不犹豫的丢三妹妹身上看她飘了!”
可偏偏她没有!
人家连三百两都不入眼,她连三百两都没有!
这样的落差,叫沐清芷牙关紧咬。
很快,嘴里就有了一股甜腥味,不知道何时竟是把唇瓣给咬破了。
清韵轻打了个哈欠,转身回了泠雪苑。
她迈步进屋。
屋内,喜鹊正在摆放糕点,见清韵进来,忙笑道,“姑娘回来了呢。”
说着,给清韵倒茶。
清韵端茶轻啜,喜鹊把糕点端到她跟前来。
青莺见两盘子糕点,笑道,“都是姑娘爱吃的糕点呢。”
喜鹊点头,“是啊,都是姑娘爱吃的了,徐妈妈特地吩咐大厨房做的,可惜,她才做了一天管事就被贬了。”
喜鹊的声音里透着惋惜。
青莺笑道,“没事的,李妈妈也是老夫人的人。”
喜鹊歪着脑袋望着青莺,“谁说李妈妈是老夫人的人?”
青莺瞅着她,“不是吗?”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李妈妈要不是老夫人的人,老夫人怎么可能让她接管大厨房?
喜鹊摇头,声音透着一些不确定,“我也不知道,不过今儿上午,我倒是见大夫人身边的丫鬟碧玉领着李妈妈去檀香院,我还见到她塞了个荷包给碧玉…”
清韵端茶盏的手一滞,她抬眸望着喜鹊,“你没看错?”
清韵脸色有些沉,喜鹊见了有些害怕,忙点头道,“奴婢没看错,李妈妈确实送了荷包,不过碧玉没收,我当时离的远,听不见两人说话,但她们都很高兴,有说有笑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代劳(求月票)

清韵清澈明净的眸底,有一丝愤怒的火苗在颤跳。
她搭在桌子上的手,攒的紧紧的。
两丫鬟面面相觑,不明白她家姑娘怎么忽然就气成这样了。
清韵能不生气吗?
老夫人问她是选徐妈妈还是选陈妈妈,她不想惹怒大夫人,才说选第三个人。
她以为李妈妈是老夫人的人。
当时,老夫人选了李妈妈,大夫人还怒视着她,恨不得要叫人打她板子的模样。
她怎么也没想到,李妈妈明着是老夫人的人,暗地里却和大夫人暗度陈仓了!
她得了便宜也就罢了,还拿她做伐子,让老夫人觉得上了上风,心情暗爽的偷着乐。
这口气,清韵忍不下去。
她站起来,走到窗户旁,推开了窗户。
她东张西望,翘首以盼。
卫驰纵身一跃,便立在了清韵的跟前。
“三姑娘有事吩咐?”卫驰问道。
清韵轻点了下头,道,“有件事需要麻烦你一下。”
麻烦两个字,卫驰可不敢担,“三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清韵感激一笑,道,“你帮我查一下,大厨房管事李妈妈是不是大夫人的人。”
卫驰点头应道,“属下领命!”
看着卫驰消失不见,青莺捂嘴笑,“李妈妈最好不是大夫人的人,不然她惨定了。”
卫驰可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连五姑娘和堂姑娘那如花似玉的脸,他看着不顺眼,都能叫她们毁容。
李妈妈一把年纪了。还能指着卫驰手下留情?
清韵坐回桌子上,拿了糕点细细品尝。
心里有事,清韵也睡不安稳,便让丫鬟端了热水来,打算泡个热水澡,去去疲乏。
偌大的木桶里,青莺将一桶热水倒进去。水汽氤氲。
木桶里还洒了些花瓣。热水一泡,好像空气中都透着淡淡的花香。
青莺试了试水,唤道。“姑娘,水温正合适。”
清韵放下茶盏,走了过去。
宽衣解带,入了浴桶。
温热的水。灼热着皮肤,舒服的清韵轻哼出声。
她缓缓闭上双眼。靠着浴桶小憩。
两丫鬟在一旁,觉得水温冷了,就舀出些冷水来,再添些热水。确保清韵不会着凉。
这一泡,就忘了时辰。
等清韵被唤醒时,她指尖的皮肤都泡出了褶皱来。
清韵睡的正香呢。她被青莺唤醒,似睁微睁的双眸。透着一股慵懒,如墨玉般的眼珠泛着琉璃般璀璨光芒。
她动了动,木桶里水摇晃着,拍打着她锁骨处的皮肤。
她微微懊恼,“我睡了多久?”
青莺忙笑道,“整整半个时辰呢。”
清韵怔了下,她还以为只泡了一会儿呢,便要起来。
她刚从木桶里出来,便听到嘎吱一声,窗户被人推开的声音。
清韵抬眸,便见到窗户旁站在一挺拔如玉的身影。
四目相对。
楚北,“…”
清韵,“啊啊啊!”
旋即,清韵又跌回木桶中。
两眼就比较倒霉了,木桶水比较的满,清韵忽然跌落,溅起水花,两丫鬟浑身湿透。
可是两丫鬟顾不得一身的湿,两丫鬟惊呆了。
姑娘在沐浴啊,楚大少爷忽然闯进来,他看到了不该看的…
清韵面红耳赤,恨不得将楚北掐死才好。
只是,方才清韵那几声尖叫,整个泠雪苑的丫鬟婆子动听见了。
门被人推开,几个丫鬟进来道,“怎么了,三姑娘出什么事了?”
只是丫鬟进来时,哪还瞧见楚北的人影啊,只是他站着的地方,地上有一本书。
清韵躲在浴桶里,脸红的能滴血,她咬牙切齿道,“方才有一只讨人厌的死老鼠忽然过来,吓死我了。”
青莺,“…”
喜鹊,“…”
虽然楚大少爷是可恶,可用死老鼠来形容,还加讨人厌三个字就过分了些吧?
几个丫鬟不疑有他,然后就在屋子里找老鼠起来了。
这老鼠实在吓人啊,把五姑娘吓的花容失色,导致毁容,如今又跑来吓三姑娘了。
喜鹊指了个地方,让丫鬟去找。
然后过去把书捡起来,然后把窗户关上了。
屋外大树上,楚北一张脸依旧看不清,但一双耳朵,比远山晚霞还要耀眼。
只是一双唇瓣抿的紧紧的。
被人形容成讨人厌的死老鼠,他的心情能好才怪了。
清韵麻溜的把衣服穿上了,喜鹊把捡来的书递给清韵看。
清韵瞥了一眼,书上两个字:论衡。
论你个大头鬼!
清韵一把抓过书,她是恨不得丢进浴桶里泄气好,她一忍再忍。
朝窗户走了过去,把窗户推开,把书一丢。
然后…好巧不巧的砸在了卫驰脑门上。
卫驰抓了书,一脸无辜的望着清韵,“三姑娘,你用书丢属下做什么?”
清韵一口气堵心口,不上不下的。
她深呼两口气,努力挤出来一抹笑。
身后,青莺朝丫鬟走过去,道,“没找到就算了,姑娘累了一天,想歇会儿。”
等丫鬟走了,青莺把门关上,清韵这才问卫驰道,“事情查清楚了?”
卫驰翻着书,眉头微微挑。
今儿他回锦墨居,爷看的不正是这本书吗,还说是江老太爷借他的孤本,他不小心撒了些茶水,不知道怎么跟江老太爷交代啊。
怎么书到三姑娘手里来了,还被扔了出来?
难不成爷来侯府了,还惹怒了三姑娘?
爷和三姑娘怎么一见面,说不了两句话就掐啊?
想到清韵要给定国公府大少爷治病,还宽衣解带,赤着上身,莫说爷了,就是他,估计都能掐起来了。
卫驰拿了书,望着清韵道,“李妈妈确实是大夫人的人。”
青莺走过来,听到这一句,就嘴快问道,“你将她怎么样了?”
双眼泛光,透着祈盼。
卫驰望着青莺道,“还好好的,没死。”
青莺有些小失望。
大夫人的爪牙,就是她们的敌人啊,岂能轻易饶过?
卫驰望着清韵道,“属下发现另外一件事,大夫人准备礼物,明儿老夫人去拜访江家,大夫人准备的东西,明面上瞧着光鲜,实则内里破烂不堪…”
清韵脸色青沉,眸底闪着冷光。
喜鹊就道,“大夫人这是要离间江家和侯府的关系,姑娘,你可一定要戳破她的诡计啊。”
清韵轻点了下头,她好不容易才让老夫人熄了对江家的怒气,岂能被大夫人破坏了?!
卫驰勾唇轻笑,“三姑娘,这点小忙,属下可以代劳。”
清韵望着卫驰,她不好意思一再麻烦卫驰,可见他嘴角带笑,像是有更好的主意?
虽然她和大夫人的脸皮也撕的差不多,就剩最后一点点破布,遮也遮不住什么,可是有总比没有好。
清韵便轻点了下头,再次道谢。
卫驰看着手中的书,望着清韵道,“属下伺候爷快十年了,还从未见爷对待谁,像对待三姑娘这般用心,他脾气有时候是坏了些,可那是从小养成的,想改不容易,但是爷对三姑娘一片心,可昭日月…”
说着,然后一银锭子砸过来,正中卫驰的脑门。
“爷的脾气好的日月可鉴!”
声音醇厚,带着丝丝愤岔,在这寂静的院落,格外的响亮。
卫驰,“…”

第一百二十七章 相思(求月票)

“不要脸!”清韵气哼哼道。
这三个字,卫驰不敢说,但他内心是赞同的。
爷说这话,居然脸不红气不喘,这不是昧着良心说话吗?
卫驰是站在清韵这边的。
可是很快,他又改主意了。
因为清韵也不是吃素的,她比楚北更狠。
只见清韵望着大树,笑脸盈盈道,“楚大少爷亲自来我泠雪苑,莫不是小妾怀了身孕,特地来求安胎药的吧,一千两银子一粒,谢绝还价。”
一句话,差点把楚北气的摔下树来。
这女人,明知道他是骗她的,她还故意说话气他!
卫驰默默的把书放到窗户旁,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主子大战,做属下的围观凑热闹,那注定是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无辜池鱼。
书放在窗户上,风一吹,书翻动的飒飒作响。
楚北纵身一跃,就从树上下来了。
清韵看见他,双眸火花四溢。
青莺和喜鹊也脸红的厉害,想到方才的窘迫,两丫鬟是呆不下去了。
两人互望一眼,屏气凝神的退了下去。
楚北走过来,他耳根窘红,尴尬不已。
清韵火气上涌,把书拿起来,再丢一回。
楚北伸手接了,望着清韵道,“这是你外祖父的书。”
言外之意,就是叫清韵别乱丢。
清韵哼了鼻子道,“外祖父的书,能自己长脚跑我泠雪苑来吗?”
楚北词穷。
说完,清韵剜了楚北一眼,要把窗户关上。
可是楚北把手伸了过来。也不摁哪一边,就由着清韵夹着。
清韵狠狠的用力,她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可是楚北就是不走。
半天之后,楚北道,“消气没有?”
清韵松了手,望着楚北道。“你怎么不把脑袋凑过来?”
楚北嘴抽。“夹手可以,脑袋不行,往后你要骂我脑袋被窗户夹了。我怎么反驳?”
清韵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把脸崩紧了。
暗处卫风和卫驰两个抚额捂脸。
这绝对不是他们沉稳睿智的爷啊,为了哄三姑娘高兴。脸皮都不要了?
楚北见清韵笑了,觉得方才的尴尬算是化解了。
其实看了也没什么啊。她不也瞧过他?
再说了,他们已经定亲了,早看晚看不都是看。
这话,楚北敢想不敢说。不然清韵非得瞪死他不可。
清韵见他不走,没好气道,“还不走呢?”
楚北举了手中的书。道,“有事相求。”
清韵陇眉。问都没问,便拒绝道,“不乐意帮忙。”
拒绝的那叫一个果断干脆啊,半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楚北正要说话,有一暗卫纵身过来。
凑到楚北耳边低语了两句。
清韵竖着耳朵,也只勉强听到几个字:相思病、求娶、行房即死…
清韵清晰的感觉到,楚北的怒气,几乎是瞬间被点燃。
楚北望着清韵,把书一丢,道,“我晚间再来。”
说完,便纵身一跃,消失不见。
可怜那本书,被清韵丢了两回都没事,楚北一丢…就掉地上去了。
窗外,清韵不好捡。
暗卫把书捡给清韵。
清韵问道,“谁得相思病了?”
“安郡王。”
暗卫回了一句,便跟清韵告辞,纵身离开。
清韵拿着书,有些懵怔,心底还有些莫名的惴惴不安。
不是她自我感觉太好,实在是楚北的怒气,来的太快,安郡王又送过养颜膏给她,让她心慌。
千万千万别告诉她,安郡王是要娶她啊。
清韵觉得她肯定是想多了,她几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
她肯定是想多了!
清韵深呼两口气,把这事抛开。
把窗户关上。
清韵走到小榻上,坐了下来。
她把书放在小几上,揉太阳穴。
外面,青莺推门进来,见清韵坐在小榻上,还讶异了下,她以为楚被还没走。
青莺走过来,卖关子道,“姑娘,春晖院又热闹了。”
清韵瞥头看着她,有些心不在焉的问,“又有什么热闹了?”
青莺咯咯笑,道,“卫驰大哥办事麻溜呢,李妈妈从紫檀院出来,下台阶时,滑了一跤,把胳膊摔断了。”
清韵听得一怔。
喜鹊推了青莺一把,把话补齐了,“台阶上有油,李妈妈是踩了油摔倒的。”
清韵笑了。
她知道卫驰不会往台阶上撒油,那样会伤及其他无辜之人。
但是李妈妈摔倒,十有*还是卫驰的手笔。
李妈妈明面上是老夫人的人,今儿才上任,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在紫檀院摔了,借大夫人几张嘴,她也解释不清。
她要怎么解释?
徐妈妈丢了钥匙,可以说是她马虎。
可李妈妈是踩了油滑了脚,才摔倒的。
老夫人连着提拔了两个管事妈妈,一天之内,两个都倒了霉。
还一个比一个倒霉。
老夫人能不怀疑是大夫人在背后捣鬼?
这个哑巴亏,大夫人是咽也得咽,不咽也得咽。
见清韵高兴了,青莺就道,“春晖院热闹,奴婢去瞧瞧。”
清韵嗔了她一眼,她知道青莺喜欢凑热闹,便道,“快去吧。”
喜鹊提醒她道,“外面天一会儿就黑了,你仔细些看路,别摔了。”
青莺连连点头道,“我知道呢,我带紫笺一起去,对了,姑娘要吃宵夜吗?奴婢一起带回来。”
“不必准备宵夜。”
清韵回道。
青莺清脆脆应了一声,便跑出了屋外。
清韵见了摇头,眸光落在书上。
她拿起来,翻阅着。
她正好翻到《逢遇篇》。
“操行有常贤,仕宦无常遇。贤不贤,才也;遇不遇,时也;才高行洁,不可保以必尊贵;能薄操浊,不可保以必卑贱。或高才洁行,不遇,退在下流…,”清韵轻诵出声。
喜鹊在一旁看着,她忍不住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清韵笑道,“书上说一个人能否做官,官阶的高低,并不凭他才能的大小,品德的好坏,而要看他能否投合君主、长官个人的好恶和利益。”
“只要能投合,即使是‘窃簪之臣’、‘鸡鸣之客’,也可以飞黄腾达;即使毫无才能,单凭‘形佳骨娴,皮媚色称’,也能受宠。”
喜鹊听得似懂非懂,“那皇上岂不昏庸?”
清韵摇头一笑,“谁都喜欢听好听的,这是人之常情,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说得对,不一定就招人喜欢。”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困意(求月票)

清韵静静的看着书。
喜鹊点了灯烛,让清韵看的亮堂些。
然后端了绣篓子过来,坐在小杌子上绣荷包。
绣了一朵兰花,才听见有脚步声传来。
那脚步声欢快,一听就知道是青莺的。
她抬眸望去,正见青莺打了珠帘进来,脸上笑容灿烂,比捡了银子还要高兴。
说到捡银子,喜鹊就拍脑门了,她咋呼道,“我差点忘了,楚大少爷拿银锭子丢卫驰大哥,那银锭子没人捡啊。”
青莺咯咯笑,“有银子都不知道捡呢,一会儿我陪你去捡。”
喜鹊笑着点头,然后问道,“对了,你打听到什么了?”
青莺昂着脖子,犹如一只斗胜的公鸡,道,“李妈妈在紫檀院门口踩了油,滑了一跤,摔的极惨,只是那油是个意外,大厨房送油紫檀院小厨房,台里有小石子,送油的婆子脚滑了下,油罐就泼了些油出来,她让丫鬟把油扫一下,丫鬟没搭理她,结果李妈妈出来,倒霉的踩了油滑了…”
不过,李妈妈说她滑倒时,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砸中了,疼的厉害。
不用说,肯定是卫驰打的石子。
“那送油的婆子挨了二十大板,那清扫丫鬟打了三十大板直接卖了,李妈妈送出府修养了,老夫人把春晖院小厨房管事派去掌管大厨房,严令她不许再出一点纰漏,否则严惩不贷,徐妈妈接替她掌管小厨房,”青莺笑道。
听到这处罚,清韵嘴角有了抹笑意。
春晖院小厨房的管事和徐妈妈是姐妹。都是老夫人的心腹。
大夫人的手再长,她也伸不进春晖院小厨房里去。
有徐妈妈和李妈妈的先例在,新接手的柳妈妈肯定会警醒再警醒。
而且,徐妈妈和李妈妈接连出事,大夫人的嫌疑最大,她也不敢再这风头上,再生事端。
如此一来。大厨房算是捏在老夫人手里了。大夫人肯定气的够呛。
想着,清韵嘴角的笑愈发明媚,璀璨生辉。
紫檀院。内屋。
地上狼藉一片,桌子上空荡荡的。
一套精致的茶盏,在大夫人的愤怒下,变成了地上七零八落的碎片。还有几个花瓶,也被大夫人摔了。
一旁还站在两个丫鬟。
两丫鬟都低着脑袋。其中一个还捂着脸,像是被打了一巴掌,在嘤嘤抽泣。
方妈妈打了帘子进去,瞅着一地的脏乱。吩咐道,“赶紧把地上清理干净,免得戳破绣鞋。伤了大夫人的脚。”
丫鬟听着,赶紧蹲下来收拾地上的碎片。
方妈妈走过来。扶着大夫人坐下,道,“您先消消气,别为了些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大夫人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她咬了牙道,“需要我时,让我掌管内院,不需要我了,就要把管家权再收回去,叫我如何能不气?!”
方妈妈轻叹一声,她道,“伯府恢复侯爵,全是江家出力,忠义侯府也没有帮什么忙,哪怕帮着求两句情都没有,也不怪老夫人太生气。”
大夫人拳头攒紧,眸光狠辣。
她巴结着忠义侯府,是因为出嫁之女,若是没有娘家撑腰,她在婆家难以立足。
她心里哪里不明白,忠义侯府根本就不希望伯府能恢复侯爵。
尤其是她大嫂!
她虽然是继室,好歹是侯夫人,忠义侯府大太太出嫁前是嫡女又如何,忠义侯府的爵位她想继承还早着呢。
侯府被贬成伯府,她那好大嫂来过几次?
今天才恢复侯爵,她就巴巴的跑了来,打的什么算盘,她还能不知道?!
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大夫人在闷气,方妈妈重新端了杯茶给她,笑道,“江家出力,帮伯府恢复了侯爵,说实在话,他不过是心口堵着一团气顺开了,在老夫人跟前腰杆子挺直了,要说好处,江家可得不到半分,得好处的还不是大夫人您,大姑奶奶已经出嫁了,三姑娘又定了亲,莫说镇南侯府帮了侯府这么大的忙,就算没帮,老夫人也不敢退亲,江老太爷两位外孙女嫁的可不如意,伯府恢复了侯爵,咱们安定侯府背后又有镇南侯府撑腰,只怕过些日子,上门求娶五姑娘的人会把咱们侯府的门槛踏破。”
方妈妈是大夫人的陪嫁妈妈,伺候她十几年,对大夫人的心性了如指掌。
她一通劝,大夫人的脸色好转了许多。
她继续笑道,“老夫人是恼了大夫人您,借机敲打您呢,她上了年纪了,府里有没有其他的太太,这内院她就算管,又能管几年,还不得仰仗大夫人您,咱们以静制动,老夫人管个大厨房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侯府办宴会,大夫人您称病抱恙,撒手不管…”
举办宴会,要操心的事就多了,大夫人撒手不管,就得老夫人事事操心。
上了年纪的人,操心的多,夜里就容易失眠少觉,到时候精神不济,大厨房的管家权自然而然的不就又回来了?
方妈妈越说,大夫人嘴角的笑愈发肆意。
她喝了口茶后,望着方妈妈道,“我总觉得李妈妈摔倒的事和三姑娘有关。”
方妈妈愣住,“和三姑娘有关?”
大夫人捏了拳头道,“李妈妈摔倒,我出去瞧了,台阶上确实有油,可还没有手掌那么大,要想滑倒一个人根本不容易,而且,李妈妈也说了,她摔倒时,感觉有东西砸她的脚腕…”
大夫人认定害李妈妈摔倒的是那粒石子。
虽然她开始觉得那石子是李妈妈在撒谎,为的是帮她摆脱嫌疑。
可是细细一想,李妈妈摔倒,在那样的情况下,疼都疼死了,哪还会考虑那么多?
可能凭着一石子,就让一个人摔倒,必定是习武之人。
侯府可没有这样的人…除了清韵的暗卫。
只是大夫人想不通,镇南侯府的暗卫是负责保护清韵的,他可能会管侯府的闲事吗?
还有李妈妈虽然是她的人,可明面上是老夫人的人,还是因为她提建议,老夫人才让李妈妈管大厨房的。
大夫人心里清楚,她坚持要用陈妈妈,老夫人坚持要用徐妈妈,双方僵持不下,只能换人。
她只有陈妈妈一个心腹,她不会退缩。
沐清芷她们不敢提这话,是因为她们都知道李妈妈是老夫人的人,不敢得罪她。
老夫人主动提换人,脸面上会过意不去,像是被她逼得不得不换人似地。
偌大个侯府,只有清韵敢反驳她,以清韵的聪慧,她肯定会提这个建议。
这是给老夫人送台阶,也是老夫人故意为之。
因为清韵的建议,李妈妈才能做大厨房管事,提携之恩,总要报答吧?
往后,大厨房不会再克扣清韵的吃食,甚至还会比以前丰盛些。
清韵算是得了不小的好处,她没有理由害李妈妈啊。
方妈妈望着大夫人道,“三姑娘自从定了亲,有了镇南侯府做靠山,就越发有恃无恐了,她要不横加阻拦,五姑娘也不会被罚跪佛堂,还伤了脸,害夫人凭白花了那么多银子,这口气,奴婢想想都心里不顺,也活该三姑娘定了镇南侯府大少爷的亲,下半辈子过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