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所在的院门外守着个十五六岁大的小厮,瞧见叶连暮和锦云走近,忙出手阻拦,结果院子里走出来个年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一抬手拍在小厮的脑门上,小厮被拍的十分委屈,拦着外人不给进院子不是规矩么,他也没做错啊,就听中年男子呵斥他,“还不赶紧给表少爷和表少奶奶请安。”
小厮怔住,忙行礼,叶连暮笑道,“福伯,是谁惹怒了外祖父?”
福伯暗暗打量了锦云一眼,没有说话,叶连暮拉着锦云迈步进院子,小院子别致优雅,有假山有莲湖,还有凉亭子,声音就是从凉亭处传来的。
“温老太爷,不是我家老爷不来,实在是这些日子病着了。”
锦云听着声音有些耳熟,瞥头望过去,就见一身青衣直辍站在那里,拱手作揖,等走近了,瞧见是谁,锦云愣住了,竟然是苏总管。
苏总管瞧见锦云和叶连暮,忙行礼,锦云一头雾水,瞥头望着叶连暮,叶连暮也纳闷呢,之前在马车上,叶容顷掀了车帘,他是瞧见了苏总管的,但不确定他是来温府的,没想到还真是。
叶连暮给温老太爷请安,温老太爷搁下茶盏,瞪了叶连暮一眼,可见有怒气,但忍着了,轰苏总管道,“回去告诉右相,不给老夫一个满意的说法,这事不会善了!”
苏总管一脸为难,“温老太爷这不是成了心的为难我么,您与我家老太爷也熟,也算是瞧见我家老爷长大的,该是知道他脾气的,只要我家老爷想要的,还没有拿不到的,何苦让我大半夜的跑出来偷不是?”
锦云默默的站在一旁,听到苏总管的话,眼珠子没差点儿瞪出来,这不是赤果果的威胁么,你不给,我就半夜来偷?
锦云抚额,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叶连暮,面对温老太爷了,连苏总管都这么剽悍了,他爹面对温老太爷会是个什么样子,锦云觉得她有些想象不出来了,偷偷的瞄着叶连暮,见他满脸怒气,锦云脚底抹油,想溜了。
锦云脚步往后挪,结果温老太爷瞥眼见她,随手从袖子里掏出来个锦盒,“这是外祖父给你们的见面礼,好生收着,别给人偷了去。”
锦云满然了几秒,苏总管瞅着那锦盒,有些想抚额,锦云没接,温老太爷随手扔给了叶连暮,叶连暮不解的问,“外祖父,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温老太爷端起茶继续啜着,悠闲的道,“你岳父的半条命。”
锦云错愕的看着那锦盒,然后看着苏总管,苏总管哭笑不得,“二姑奶奶,这东西是老爷的,老爷一定拿回来的,您和姑爷就交给奴才吧?”
锦云轻揉太阳穴,她干嘛多说一句,明天再来不就遇不上这一出了,这会儿温老太爷还在呢,他又明言了东西是给她和叶连暮两个人的,她哪里做的了主啊,锦云脑袋胀疼,“爹吃坏了身子,我和相公明儿会去探望他。”
苏总管会意,他也不想锦云为难,便道,“这东西已经丢过一回了,二姑奶奶可得收仔细了。”
锦云怔了下,眉头轻皱,点点头,苏总管便跟温老太爷告辞,然后便走了。
那边有丫鬟端了茶水来,叶连暮坐到温老太爷对面,锦云挨着叶连暮坐下,她是想走的,看温老太爷和她爹的关系,火药味太重,想避着点儿,结果温老太爷让她坐下了,她也只有听吩咐的份儿。
温老太爷扫了他们两个一眼,叶连暮亲自给温老太爷斟茶,“外祖父,你想骂就骂吧,别憋坏了身子。”
温老太爷瞪着叶连暮,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忌锦云在场,终是没骂出口,锦云就坐在那里,绞着手帕,不知几时,叶连暮把锦盒打开了,拿出里面的东西。
锦盒里装着两样东西,一块令牌,还有两只袖箭。
锦云眨巴眼睛,叶连暮瞅着温老太爷,“外祖父,你把这东西给了我,这到底是什么?”
温老太爷瞅着那短箭,眉头陇紧,“那袖箭差点要了你舅舅的命。”
锦云蓦然抬眸,叶连暮怔愣了,半晌才找到声音,“舅舅他没事吧?”
温老太爷拨弄茶盏盖,那边一阵脚步声传来,还有说话声,“你舅舅虽然武功不济,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害死的,倒是你,几年不见,胆子又大了好几圈。”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谁了,锦云忙随着叶连暮起身行礼,温大老爷瞧着锦云,“这就是右相的女儿?”
叶连暮也有些后悔带锦云来了,他不知道温府与右相还有这么多的纠葛在,可之前舅母并没有给锦云脸色瞧啊,还有外祖父一家今儿才进京,怎么苏总管就登门要东西了,以苏总管的说话语气,这么重要的东西,若是早知道,不至于等到今天才要吧,叶连暮大胆怀疑,这根本就是外祖父派人去通知右相的。
叶连暮这么怀疑,锦云也想到了,温老太爷那话太重了,她爹的半条命啊,那支袖箭险些要了温大老爷的命,虽然温大老爷没有官职在身,可到底是皇上的亲舅舅,这一点没谁可以否认,刺杀他,皇上能不惩治么?偏苏总管说东西丢了一回,那岂不是栽赃嫁祸的戏码了?
锦云满肚子疑问啊,可就是没胆子问出口,只得拿眼睛睃叶连暮,结果叶连暮手抚上锦云的额头,“又头晕了?”
锦云扯了下嘴角,很配合的点点头,一旁站着的丫鬟忙过来道,“奴婢扶表少奶奶下去歇会儿?”
锦云向温老太爷和温大老爷微福了下身子,便揉着太阳穴随着丫鬟下去了,才下台阶,就听凉亭里有笑声传来,锦云轻叹了一声,脚步走的更快了。
出了院门,丫鬟就领着锦云往内院走,倒也没有送锦云去见温老太太,毕竟是第一次见长辈,还得表少爷陪着才成,再者,丫鬟也是玲珑人儿,哪里不知道锦云不是真头疼,便故意领着锦云在花园子里闲逛,关怀的问,“表少奶奶头还疼么,要不要奴婢让人请大夫来给您瞧瞧?”
锦云轻摇了下头,笑道,“走走逛逛,头已经不疼了。”
丫鬟了然一笑,锦云便赏起花来,随口问道,“方才我瞧舅老爷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丫鬟轻眨了下眼睛,“好像是三天前在百里镇碰上的刺客,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几个先一步进京收拾府邸,并未和老太爷他们一起进京。”
锦云笑着点点头,不再多问,瞅着天边的晚霞,绚丽多彩,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该吃晚饭了,也不知道他们要谈到什么时候去,她就一直在花园里打转等他?
锦云见前面有个凉亭,抬步走过去,走了十几步就听到前面有说话声隐隐约约的传来,还有哭声,锦云往前走了几步,就瞧见一个小女孩站在那里哭,一个丫鬟正给她拍裙摆,她对面站着个小男孩,正揉着手腕。
这个男孩不是别人,正是叶容顷,此刻一张俊美的小脸很是郁闷,白天因为包子被狗吓了一回,走在半道上还能被人咬,躲过了狗,最后被人给偷袭了!
看着小女孩哭的梨花带雨,叶容顷扭紧眉头,被咬的明明是他好不好,这要是被七王兄看见了,准要说他欺负她了,哭得人头疼,“别哭了!我又没得罪你,你咬我做什么!”
那小女孩抽着鼻子,鼓着腮帮子,“谁让你欺负了我哥!”
“谁欺负你哥了?!”
“就是你!”
瞪眼,火花噼里啪啦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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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醉酒(二更)
远远地,给锦云领路的丫鬟就快步走了过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姑娘这才慢慢歇了哭声,等锦云走近的时候,福身给锦云请安,“宁儿见过表嫂。”
这小姑娘就是温宁,温彦的妹妹,长的粉雕玉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眨一眨的,可爱极了,锦云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下她的小刘海,然后对着叶容顷,笑道,“你不是喊温彦表哥么,这可是你温宁表妹哦。”
叶容顷瞪圆了眼睛,嘴角忍不住抽了下,揉了下手腕上的牙印,摆摆手道,“看在你是表妹的份上,你咬我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温宁鼓着腮帮子,“谁是你表妹,我才没你这样的表哥!”
叶容顷瞪眼,“我也没你这么笨的表妹,连谁欺负了温彦表哥都没清楚就胡乱咬人,我欺负的了温彦表哥吗?”
温宁上下扫了叶容顷一眼,小眉头皱起,难道是她弄错了,元安明明说欺负了哥哥的人刚出去,她跑出来就见到他一个,不是他又是谁啊,“那是谁欺负了我哥?”
“我七王兄。”
“你七王兄是谁?”温宁不解的问道。
“我七王兄是…,”叶容顷舌头打结了,见温宁盯着他一眨不眨,叶容顷立马道,“我七王兄应该就在府里,除了温彦表哥外,另外一个鼻青脸肿的就是他了。”
温宁瞪了叶容顷一眼,然后才点点头,丫鬟怕温宁再去找轩王爷,忙打岔道,“姑娘衣服都脏了,一会儿太太问起来,怕是要挨骂,我们先回去换身衣裳吧?”
温宁瞅着衣服,方才她咬人的时候被推了下,摔了一跤,把裙子弄脏了,不由的又瞪了叶容顷一眼,然后才乖乖的跟着丫鬟走了。
锦云眼睛盯着叶容顷,他一个人站在这里,身边也没个小厮伺候着,不应该啊,正要问,那边一个丫鬟走过来,行礼道,“表少奶奶在这里呢,表少爷找您一同去给老太太请安。”
锦云点点头,然后望着叶容顷,“你去不去?”
叶容顷翻着白眼,他还没二皇兄罚在大昭寺吃斋祈福呢,哪敢去啊,“我不去了,我去找温彦表哥。”
说完,又原路返回了,只是一路上遇到一棵树就往上面瞄。
锦云随着丫鬟往前走,在小院门口遇上了叶连暮,锦云忙走了过去,“我还以为你们要说半天话呢,这么快就骂完了?”
叶连暮满脸黑线,“为夫挨骂你就那么高兴啊?”
锦云讪笑,“哪有啊,我这不是怕外祖父他老人家郁结积身,气坏了身子么,刺杀一事,真是我爹做的?”
叶连暮嗯哼了一声,锦云皱眉,这算是什么回答,“到底是还是不是?”
叶连暮牵着锦云朝老太太的院子走,从怀里掏出锦盒,递给锦云,锦云疑惑的看着他,“里面的东西我看过了。”
叶连暮眸底夹笑,“给你的。”
锦云接过锦盒,挑了下眉头,“你给我?你就不怕我偷偷给我爹了?”
叶连暮睨了锦云一眼,悠悠道,“为夫可是跟外祖父打了包票的,你肯定不会偷偷给岳父大人的。”
闻言,锦云咧嘴一笑,把锦盒握好了,“相公还真了解我,知道我要给,肯定是正大光明的给。”
叶连暮脚步一滞,险些栽倒,直愣愣的看着锦云,“你不会真给吧?”
锦云没好气的看着他,“不然呢?”
明知道她左右为难了,他还把这烫手山芋丢给她,就别怪她拖后腿了,锦云对上叶连暮的眼睛,故意晃动锦盒,低眸间,有矫捷的光一闪而逝,“我还想着怎么找你要好呢,你就自己送来了,明天回去,我得好好跟我爹商量一翻,哎呀,相公,你说我爹半条命得值多少银子?我也不占你便宜,回头分你…。”
锦云说的慷慨大义,叶连暮忍不住捏了锦云的鼻子,锦云说出口的话都变了音调,锦云一拍手,打掉叶连暮的手,“别捏我鼻子,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锦云揉着鼻子,叶连暮握着锦云的手,继续走,“我都说给你了,我还能说话不算话拿回来?”
锦云望着他,“那我可就真给我爹了。”
叶连暮嗯了一声,声音很轻,要不是锦云耳尖,还真的错过了,锦云一把将锦盒塞叶连暮手里了,“算了,你还是自己收着吧,我爹又不是拿不到,我干嘛操这份闲心。”
锦云把锦盒塞给叶连暮,叶连暮的嘴角才弧起来,就听到锦云说这话,脸顿时漆黑一片,这女人不打击人会死啊,亏他还跟外祖父信誓旦旦的保证,她会向着他,哪里向着了?
叶连暮盯了锦云好一会儿,锦云也不提把锦盒再要回去的话,叶连暮干脆自己收着了,看她能憋到什么时候去。
一路无话,直到进了正屋,饶过花鸟啼春的屏风,就见到温老太爷和温老太太坐在那里呷茶,见到叶连暮进来,温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倒是一阵咳嗽了,温老太爷皱紧眉头,“这么激动做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呢。”
温老太太横了温老太爷一眼,他瞧也瞧过了,骂也骂过了,这会儿倒是数落她了,温老太太伸着手,叶连暮忙走了过去,温老太太摸摸他的脸,“比小时候更加俊俏了。”
那边有丫鬟拿了蒲团来,叶连暮这才和锦云中规中矩的给温老太太和温老太爷奉茶见礼,二老爽快的喝了茶,送了个大红包,温老太太瞅着锦云,然后看着叶连暮,“这可是你自己挑的媳妇,可得让外祖母早点儿抱上曾外孙。”
叶连暮听了瞅了锦云一眼,重重的点了下头,锦云一脸红霞,低着头。
外面,温太太迈步进来,温老太爷问道,“顷王爷和轩王爷都安顿好了?”
温太太无奈了摇头,“两位王爷说要跟彦儿秉烛夜谈,就在他院子里凑合一晚上,儿媳也只能随他们了。”
温老太爷点点头,温太太再禀告道,“老太爷才回京不到半天,就有不少人来登门拜访了,过两日只怕来的人更多了。”
叶连暮坐在那里,锦云挨着他,听着屋子里谈话,也明白,这温府不比寻常人家,皇上唯一的亲舅舅,自然得上杆子巴结了,唯恐落后一步,只是温府似乎没有接待的意思,也是,才回京就闹得满城风雨,可不是什么好事,为人处世还是低调些的好,这估计也是为什么温老太爷回京没露消息,甚至连叶连暮都不知道,满的够紧,可就这样,还被人给刺杀了,锦云好奇了。
屋子里闲聊了会儿,那边就有丫鬟端了饭菜进来,摆好饭,就上桌了。
温太太歉意道,“今儿回来,又缝上暮儿领新媳妇来拜见二老,只是随意准备了些饭菜,倒是寒酸了。”
温大老爷笑道,“暮儿又不是什么外人,客套做什么,彦儿和两位王爷呢?”
温太太扯了下嘴角,那边温宁跑进来,冲到大老爷怀里,“爹,大哥明天不带我去逛街了,你带我去。”
温大老爷抱着温宁,不解问道,“他为什么不带你去逛街?”
温宁鼓着腮帮子,“大哥让我告诉爹爹一声,他要安心准备一个月后的科举考试,不随意出门了,让你也别去打扰他。”
温大老爷愣了下,温老太太笑道,“总算是知道急了,京城可不比泉州,早就该让他回京的,也好让他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温太太却是暗瞪了温宁一眼,小小年纪就学着帮人撒谎了,他要是能安下心来读书,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宁儿,过来见过你表哥表嫂。”
温宁忙从温大老爷怀里下来,有模有样的给叶连暮和锦云行礼,那俏模样,白嫩的脸,让人忍不住想捏几下。
都是一家子,也就没分桌了,温大老爷想想,还是觉得他们在这里用饭,丢下两位王爷在小院子里不大合适,让丫鬟去请,温太太不得已道,“你还真当彦儿知道长进了,他是出不了门了才会翻书打发时间。”
温大老爷皱紧眉头,温太太知道他要问,干脆全说了,听得温大老爷恨不得请家法了,温太太却是想到别的什么,“这事要让御史台知道了,老爷想官复原职只怕更难了。”
锦云坐在那里,听到官复原职四个字,眉头挑了下,叶连暮适时的捏了下锦云的手,锦云望着他,那边温老太爷道,“既然不来,就先用饭吧。”
上了桌,也不讲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话了,谈笑风声,还上了酒,一顿饭整整吃了大半个时辰才好。
叶连暮喝了不少的酒,温老太太瞪了温大老爷,“憋了三天没让你喝酒,看把暮儿醉的,锦云,你先送暮儿回去,一会儿我让丫鬟给你送醒酒汤去。”
叶连暮就靠在锦云身上,压的锦云差点趴下,青竹赶紧过来帮着,好不容易才扶着叶连暮回了院子,丫鬟端了水来让锦云帮叶连暮擦拭下,锦云只得照做了,等丫鬟们一走,锦云鼓着眼睛瞪着叶连暮,“起来,你给我起来,别给我装醉!”rs
第一百二十一章 荣养
叶连暮这才睁了眼睛,哪有醉意啊,锦云瞪了他,“你装醉干嘛?”
叶连暮一脸无奈,温大老爷嗜酒如命,明明有伤在身,还想喝,这不被禁了三天酒,忍不住了,特地给他使眼色让他主动倒酒,偏温太太又给他使眼色,让他别倒,他只能装醉了,叶连暮坐在床上,揉着太阳穴,“虽然是装的,可也多喝了几杯,头很疼,你给我揉揉。”
他喝了多少,锦云是知道的,再看他那样子,似乎也不像是装的,便走到床边,伸手帮他揉起来,叶连暮看着锦云,柳眉弯戴,一双水眸里倒映着自己,还有那娇艳欲滴的唇瓣,像新摘的樱桃般诱人,叫嚣着诱惑,多望了两眼,只觉得喉咙有些冒火。
锦云揉了会儿,忍不住问道,“不疼了吧?”
“我渴。”
“那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锦云站起来要去倒水,结果胳膊被拽住,下一秒锦云就扑倒叶连暮怀里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觉察到唇瓣一软,温润的触感袭来,带着扑鼻的酒香,让人忍不住有些沉醉。
叶连暮只想亲下锦云就松开她,结果一沾上就把这个念头抛诸脑后了,狠狠地亲吻着,锦云只觉得呼吸被剥夺,想要说话,结果嘴巴微张,让不得门入的某男趁虚而入了,锦云被吻的醉眼迷离,脸也渐渐涨红,原本抵触的手也松了下来。
直到砰的一声传来,锦云才蓦然惊醒,一把将叶连暮推开。撇过头就见谷竹慌乱的把圆凳子扶好,头也不回一溜烟的往外跑,珠帘外还有个青碧色的丫鬟,手里正端着托盘,也被谷竹拉走了。
锦云慌乱的站起身来。恶狠狠的拿帕子抹唇瓣,满脸通红,瞥头就见到叶连暮呲牙咧嘴的揉着后脑勺,幽怨的看着锦云,“脑袋都撞出包来了。”
“活该!”锦云又抹了下唇瓣,然后把叶连暮搭在腿上的被子一拉,随手抽了个枕头,扭头就走。
叶连暮眼睁睁的见锦云抱着被子走到小榻上,把被子铺好,趟了进去。临睡前,恶狠狠的剜了他两眼,然后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叶连暮半晌才回过神来,锦云这是要跟他分床睡,这哪成啊。二话不说就下了床。走到小榻边,合着被子一抱,把锦云连人带被子就抱到床上去了,锦云困在被子,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锦云正要骂他,叶连暮先她一步道,“外边除了你的丫鬟还有温府的,都瞧着呢。”
锦云憋着嘴,气呼呼的拿眼睛剜他,叶连暮把锦云抱到床上。然后去倒茶水喝了,锦云往门口探了探,果真瞧见青竹送另外几个丫鬟出去,锦云揉太阳穴,没敢数落叶连暮了。
叶连暮灌了两杯茶,回头时,锦云已经睡下了,叶连暮轻叹一声,熄了蜡烛,就着朦胧的月光,叶连暮几次都没把被子扯过来。
叶连暮干脆不扯了,就平躺在那儿,自说自话,“夜里要是冻着了,外祖母问起来,我要不要实话实说…。”
话到这里,就听到不匀畅的呼吸中夹着磨牙声,锦云一蹬被子,给了叶连暮半边,叶连暮嘴角微弧,很自然的给自己搭上了,长臂一揽,就跟惯常没什么区别了。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锦云便和叶连暮起床了,洗漱好便一同去了温老太太屋子给她请安,温老太太笑看着两人,关怀的问他们夜里睡的可安稳,锦云瞥眼见到温老太太一侧站着的丫鬟,可不就是昨儿端了托盘要进屋被谷竹拖走的丫鬟么,锦云轻抿了下唇瓣,脸有些发烫。
温老太太端茶轻啜着,和叶连暮说了些话,那边丫鬟端了早餐来,两人陪着温老太太用早饭。
吃过早饭后,叶连暮去看望温彦,锦云么,就留在屋子里陪温老太太说话,无外乎聊些家常,后来温宁来了,逗着温老太太笑的乐不可支。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叶连暮才回来,温老太太笑道,“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去右相府吧,得空了就来看看外祖母。”
叶连暮和锦云齐齐点头,然后退出屋子,叶连暮看锦云一出院门就瞪着他,有些不解,“干嘛这么看我?”
锦云哼了下鼻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外祖父不信刺杀是我爹派人干的,害我在外祖母面前拘束了半天!”
叶连暮瞅着锦云,他是想明白的告诉她的,可是一想还是算了,她那么相信她爹,苏总管又告诉她东西丢过一回,说不说结果都一样,再说了,他还想着拿那东西去谈条件呢,这会儿见锦云说及,他也不瞒了,“外祖父是相信不是岳父派人干的,杀了外祖父与他没什么好处,可罪证却指着岳父,怕是有人想借着外祖父的手去除掉岳父,外祖父是不想给人做刀,但也不想轻易就便宜了岳父,谁让他处处掣肘皇上,还连东西都护不好,被人偷了去。”
锦云听得直抚额,她爹这回算是遇上了,好在温老太爷还算明事理,没贸贸然直接把罪证呈给皇上,到时候皇上连同太后,再加上所谓的罪证,她爹怕是要大栽一回,“现在东西给了你,你想拿着他干嘛呢,跟我爹提条件?”
叶连暮挑了下眉头,“娘子不是已经猜到了?”
锦云耸了下鼻子,还真的跟温大老爷官复原职有关,“你觉得我爹是那种受人威胁的人吗?”
叶连暮默然,其实他也觉得这事可能性似乎小了些,但总得试试吧,叶连暮扭眉,就听锦云问道,“舅舅离京前的官职是?”
“兵部郎中。”
锦云睁大了眼睛,历朝历代从来都是兵权高于皇权,兵部可是个好地方,六年过去,怎么可能还空着呢,再说了,温大老爷离京是被逼迫的,若是还在兵部任职,肯定坐到侍郎的位置上了,“你有没有问外祖父六年前离京的原因,真是我爹逼的?”
叶连暮皱紧眉头,半晌不回答,锦云忍不住推攘了他一下,叶连暮这才道,“听外祖父说,倒也不全是岳父逼的,不过外祖父很气岳父,离京这馊主意是岳父出的。”
锦云听得额头有黑线,外祖父是小孩子么,她爹出主意让他离京,他就带着一家老小去了泉州?堂堂太傅,是这么好忽悠的?锦云忍不住问起缘由来。
听叶连暮详细说了一番,锦云这才了解温老太爷当年为何离京,与其说是她爹逼迫的,不如说这就是个阴谋,右相甘心受了这盆污水,让自己的权利更大,也间接的扶叶容痕上位。
叶容痕的亲娘是先皇的第一任皇后,可惜身子骨不大好,还没挨到叶容痕册封太子便过世了,太后,也就是先皇的德妃,在先皇后过世后力压群妃登上了皇后的宝座,更是凭着娘家的势力让皇上立长子为太子,只可惜,大皇子做了几年太子,就病逝了,在太后上位前,叶容痕是先皇唯一的嫡子,太子之位本该他继承,不用想也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少不了争斗,积怨已久,太子过世,继任太子除了叶容痕之外没有更合适的,可后宫里也还有不少嫔妃,都想着借着太后的手去谋那个位置,那时候,无论太后支持谁,都会给叶容痕增添不少的阻力,若是太后有心为难,叶容痕寸步难行也未可知。
正巧那一年,边关战乱,兵部侍郎护送粮草遇害,职位空缺,温大老爷在兵部郎中的位置上待了两年,最有资格接手那个位置,结果太后娘家表兄瞧上了那个位置,本来叶容痕手里就没有兵权,二皇子一党是势必要拿到那个位置的,所以两方各不相让,明争暗斗,互相弹劾的奏折满天飞,最后还是落在了太后一党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