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摆摆手,坐在了首座上,随口问道,“知晚的婚事筹备的怎么样了?”
钱氏脸色一变,眼底就流窜过寒芒,那不孝女儿都害他入狱了,他还那么喜欢她,她到底哪点好了,知嫒和知妩哪里比她差了,让他如此偏疼,钱氏扫了知晚一眼,笑道,“她的亲事一直筹备着呢,之前五姑娘替她出嫁,一应物件都是齐全的,她就是明儿出嫁,也不会误事。”
定远侯端起茶盏啜着,知晚上前福身请安,老太太看着知晚,眉头皱紧,当即就拍了桌子,“还知道回来,怎么不等你爹上了刑场,斩首示众的时候再回来!”
钱氏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安慰老太太别气坏了身子骨,不值得,生气了打罚便是,别憋坏了,定远侯听的脸上不喜,钱氏就委屈道,“侯爷,我知道你疼爱她,可疼爱也得有个限度吧,她不想嫁了,就逃了婚,一走就是一年,整整一年,咱们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生怕哪一天越郡王就上门了,如今她回来了,老太太说她两句都不行了吗?”
老太太脸色更冷了,把手里的茶盏重重往地上一砸,幸好知晚躲的快,不然全泼身上了,知晚知道逃婚不对,可老太太作为她的祖母,竟然要烫她,也太过分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定远侯就站了起来,“娘,你这是做什么?!”
老太太冷眼看着定远侯,“罚她不行,现在连我扔茶盏都不行了?这么个祸害,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你,连累整个侯府,要不是越郡王一定要娶她,她就算回来,也别再想进我秦家的大门!”
府里其他几位姨娘都站在那里瞧好戏,知晚扫了一眼,秦知姝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哪个是她娘,怎么不见她啊,正想着呢,就见外面进来一个妩媚的人,打扮与站在钱氏身后的姨娘有几分相似,秦知姝也唤她姨娘,知晚就肯定她是梅姨娘了。
梅姨娘进门便看见了知晚,顾不得行礼就抱着知晚哭,大体就是知晚不该离家一年,杳无音信,吓坏了她,知晚只好道歉,才说了一句,梅姨娘就拉着知晚跪下,直接就跪在了那瓷片上,知晚素来心细,梅姨娘自己跪的时候,脚还拂了一下,把那瓷片踢到知晚要跪的地方,知晚扭眉,这是要她用苦肉计吗?
钱氏看着梅姨娘,就骂道,“看你教的好女儿!真是有能耐了,离了侯府,一走一年,非但没消瘦,还气色红润,倒是比府里的姑娘过的还好了,我就不明白了,没有月钱,她是怎么置买衣裳首饰的?”
梅姨娘忙说她没有贴补过知晚,言外之意,就是侯爷给的,平常有什么好东西,嫡出姑娘有的,侯爷也会给她准备一份,知晚走的时候,带了不少走,钱氏听得心里窝火。
第六十四章 被狗追
知晚却蹙了眉头,她听茯苓说过,她们走的时候,只带走侯爷给她的陪嫁,府里的首饰一件没带,怎么到梅姨娘嘴里,就带走了呢?
知晚跪的膝盖疼,眉头皱紧,茯苓跪在后面,胆怯的抖着身子,紧紧的抿着唇瓣,她想求饶,可她无话可说啊,反而是定远侯眉头皱紧了,抬手道,“后天还要上花轿,就别跪了。”
茯苓很麻利的扶知晚起来,知晚瞅着膝盖上的血印,把裙摆扯了扯,要是一会儿伤口和衣服粘上了,她会更疼。
旁边有个总管进来,手里拿着一幅画,定远侯接过看了一眼,直接就扔给了钱氏,“这就是府里为知晚画的,送进宫选秀的画像?!”
定远侯眼神冰冷,钱氏背脊都发凉,接过画卷一看,瞥了秦知妩一眼,秦知妩缩着脖子,是她画的,可是送进宫的画像,爹怎么会看到,气死她了!
定远侯拍着桌子,“越郡王这些年大大小小的祸闯了多少,宫里头又得罪了多少人,你不知道吗?!送这样的画像进宫,不是把知晚往火坑里推是什么?!”
老太太坐在一旁,看钱氏的眼神也冷了三分,原来始作俑者还是她们母女,真是猪脑子,画的难看点被淘汰了不就成了,竟然送这样的画进宫!
秦知妩在一旁委屈道,“我是好意替四姐姐打扮的,那时候五姐姐她也在,那朵牡丹还是她采的呢,当时,四姐姐自己也觉得漂亮,三姐姐和二姐姐都能作证。”
知晚扯嘴角,她以前的眼光有这么差吗,就这样还觉得漂亮,这就是跳梁小丑的打扮,长了眼睛的都不会觉得好看。知晚扫了秦知姝一眼,她有些怀疑了,她是不是她的姐姐,被嫡妹这么欺负。她还落井下石。
二姑娘秦知婳是二老爷所出,不在屋内,三姑娘秦知柔站出来点头,“爹,六妹妹说的是真的,那时候四妹妹真的喜欢这样的打扮。”
定远侯望了眼知晚,知晚能说什么,她都不记得当时的情况好么,就算她一力说不是,可也抵不过众口铄金。侯爷越是偏袒她,越是容易激起众怒,知晚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兰姨娘笑道,“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四姑娘回来了就好。后头就是她大喜的日子了,也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赶回来的,回去好好歇着吧。”
兰姨娘这么说,钱氏皱眉,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凑到老太太耳边嘀咕,老太太的眼神凝了起来。盯着知晚道,“在外一年,你有没有败坏侯府的名节?”
知晚愕然,明知道老太太问她的是不是清白之身,知晚偏理解成有没有借着侯府欺压人,知晚摇头。“知晚在外没有借侯府做过任何事。”
茯苓嘴快道,“姑娘在外面,大家都认她是村姑的,只是去接侯爷回来,才穿了这身衣裳。”
这是变向的反驳了之前钱氏说的话。只是村姑这名字让屋子里人都讶异了,秦知妩笑道,“前不久才出了个大越朝第一村姑,想不到四姐姐你在外面也是村姑。”
茯苓咽住喉咙,想说知晚就是大越第一村姑,可是忍着没说,这事关乎太大了,娘叮嘱她千万不可提及的,茯苓低着脑袋不再说话。
钱氏才不管什么村姑不村姑,知晚在外面吃苦头她才高兴呢,“虽然你能不能嫁进镇南王府还是个变数,但是你逃嫁在外待了一年,府里上下都知道,外面花花世界容易诱惑人,你都做了些什么没人知道,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一会儿让嬷嬷检查一翻,也好让侯府上下人定个心。”
知晚满脸通红,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茯苓却急了,跪下道,“太太放心,姑娘是跟我娘出去的,我娘也怕姑娘有闪失,愧对太太和姨娘的教导,辱没侯府清誉,早早的就给姑娘点了朱砂,这会儿还在呢,请太太明察。”
钱氏扭眉,秦知妩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抚知晚的云袖了,看着那嫣红一点,秦知妩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真的有!”
秦知姝也过来看,满目不可置信,知晚看两人的神情,心底闪过一丝纳闷,她们怎么这么诧异,她怀孕的事不是没人知道吗,怎么两人的神情好像笃定她不是完璧之身,没有朱砂似的?
梅姨娘忙道,“太太,四姑娘虽然逃了婚,咱们府里也暗派了人去找,可外人都以为是侯府把她给藏了起来,如此,四姑娘怎么可能会做那等下作之事?四姑娘严于律己,都是太太教导的好。”
有朱砂为证,谁还能怀疑知晚什么,非完璧之身点不上朱砂那是谁都知道的,再加上梅姨娘在侯爷面前丰城她,钱氏也无话可说。
知晚揉着膝盖,定远侯就让茯苓扶她下去歇着了,临走前,老太太气不过,说了一句,“你若是能安然出嫁便罢,若是花轿还原样抬回来,到时候新帐旧账一起算!”
知晚不喜这老太太,直接转身跪下了,咬着唇瓣看着定远侯,“爹,女儿知道逃婚有错,惹的府中上下担心,女儿理应受罚,女儿心里清楚自己嫁不成越郡王,还请爹责罚,以免女儿寝食难安。”
现在不罚,过后就别再罚我了,我又不是柿子,硬的时候许你晾在一旁,等软了再捏,其实知晚很气恼,若不是钱氏使计,说服了宫里人改了主意,这亲事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她怀了身孕最多就是逃了,侯府说她暴毙不就没事了,偏闹出来这么一出,还要罚她!
知晚见她们不为所动,直接拿起地上的碎茶盏片抵在脖子上,“女儿罪该万死,只要女儿死了,就不用出嫁了…。”
知晚说着,就朝脖子上抹去,茯苓忙过来抓着知晚的手,那边秦知妩急了,拽着钱氏的手道,“娘。她要是死了,我就得替她出嫁了,娘,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钱氏气的直哆嗦,她哪里不知道知晚这是故意的,逼她松口,逼她向老太太求情饶过她,她以为这样就算了吧,在内院里,她想惩治她有的是办法!
钱氏望着老太太,“娘,无论她嫁不嫁的成越郡王,逃婚的事就算了吧?”
老太太望着钱氏。眉头轻蹙,把眼睛闭上,摆手道,“花轿抬回来,抄两百篇家规!”
说完。由着周妈妈扶着回内屋了,知晚忙道谢,一旁的梅姨娘过来扶她起来,“膝盖疼吧,一会儿姨娘去给你搽药。”
知晚喊了声姨娘,由着茯苓扶着出了门,走到半道上。姚妈妈就来了,看到知晚的膝盖,忙问怎么受了伤,茯苓就把屋子里的事说了一遍,听到梅姨娘踢茶盏的事,姚妈妈有些咬牙切齿。看的知晚更疑惑了,姚妈妈怎么对梅姨娘没多少敬重啊?
檀香院,知晚的住处,环境优美,与秦知姝住的兰香院在一起。在院门口,知晚见到了个妇人打扮的丫鬟,满脸的泪珠,切切的看着她。
茯苓大惊,“白芍,你什么时候嫁人了?!”
白芍眼泪再也扛不住了,从白皙的脸庞上滑下来,跪下给知晚请安,又给姚妈妈行了一礼,姚妈妈有些后悔,“当初你就该跟我一起走,你舍不得你娘,你大哥,可他们舍得你,那些个黑心肝的,把你往火坑里推!”
白芍红着眼眶,茯苓忙问出了什么事,一问之下才知道,白芍半年前就嫁人了,被她娘和太太嫁给了个病夫君,算是冲喜,可惜,还没进洞房,夫君就死了,当初姚妈妈问过她,她舍不得家人,姚妈妈为了给她避开嫌疑,临走前两日,还把她从一等丫鬟贬斥为三等丫鬟,暗地里给了她十两银子做补偿,没想到会这样。
出嫁的媳妇是不可以再做大丫鬟的,白芍就在院子里做清扫妇人,这些日子就盼着知晚和姚妈妈回来。
茯苓听着伤心,她在外面过舒心日子,没想到白芍在府里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她和白芍还有知晚算是一起长大的,白芍的娘从小就重男轻女,她大哥又能吃,有一回抢白芍碗里的肉被茯苓瞧见了,茯苓狠狠的帮她骂了她大哥一回,可是两天后就发现白芍胳膊上有淤青,茯苓求了姚妈妈整整两天,姚妈妈才想了办法把白芍要到院子里来,到现在已经整整八年了。
这么狠心的娘,亏得白芍愿意跟着,茯苓狠狠的骂了她两句,又问,“那你往后怎么办?”
白芍摇头,她不知道,姚妈妈扶着知晚回屋歇着,白芍就在院子里扫地,茯苓拿了药来给知晚,忍不住问,“白芍没有圆房,不能再做回大丫鬟吗?”
姚妈妈摇头叹息,“话是这么说,可毕竟是嫁了人的,等以后有了小少爷,倒可以让她照顾,我也放心,她既是还在院子里,就还是姑娘的丫鬟,应该会跟着陪嫁的,一会儿我去瞧瞧都有谁跟着姑娘出嫁。”
外面,秦知姝进来,手里拿着一瓶子药膏,亲昵的笑着,“四姐姐,这是前些时候爹赏给我的,我没舍得用,给你了。”
知晚举了举手里的药膏,先道了谢,才道,“我抹了药膏了,就先不用了。”
秦知姝把瓶子搁下,没说话,反倒是姚妈妈问了,“四姑娘出门在外许久,也不知道这屋子都有谁进来过,怎么四姑娘的梳妆盒里首饰全没了,茯苓,去外面问问,是不是进了贼,我走之前记了单子,少了什么,一会儿我去禀告侯爷。”
秦知姝的眼神顿时有些躲闪,但一瞬间就镇定了,“四姐姐不是带着首饰离府的吗?”
知晚还没说话,姚妈妈就先笑了,“四姑娘就带了几件衣服,首饰可是一件没带,临走前,姑娘还打算把那支红玉珊瑚簪子送给五姑娘,一会儿寻到了,再给五姑娘送去。”
知晚听了挑了下眉头,瞥了眼秦知姝的发髻,上面正巧有支红玉珊瑚簪,知晚有些佩服姚妈妈,不说是秦知姝拿的,一口认定是丫鬟,到时候查起来,丫鬟说了是谁,脸面上就不好看了。果然,秦知姝沉了脸,扭着手里的绣帕,对着姚妈妈道。“姚妈妈去查吧,丢了东西是大事,我要与四姐姐说两句话。”
姚妈妈福身便告诉了,茯苓也被她指使出去了,等她们一走,秦知姝把头上的红玉珊瑚簪取下来,一把拍在桌子上,顿时成了两截,“你的首饰是我拿的又怎么样,你逃婚是舒坦了。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亲姐妹,你走了,谁倒霉,太太逼着我上了花轿,我命大才没有嫁给越郡王。你倒好,在外面潇洒回来,就让姚妈妈刻薄我,不就几根簪子,我还你便是,之前我替你出嫁的事怎么算?!”
逃婚的事知晚有愧与她,知晚认了。但是逼迫她上花轿的不是她,是太太,知晚望着秦知姝,“五妹妹说怎么算?”
秦知姝望着知晚,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怎么算。能怎么算,知晚手里有多少东西,姨娘和她,就是太太心里都清楚,让她赔钱吗。也得她拿的出来,秦知姝瞅着桌子上的红玉珊瑚簪,心底一阵抽痛,方才用力大了些,把簪子磕坏了,秦知姝咬牙,“太太逼我代你出嫁,我受了多少委屈,我哭一回就来你这里拿一根簪子,你赔我眼泪,我还你簪子,这事咱们两清!”
知晚无语,你拿了首饰直说就是,还哭一回拿一根,她拿了簪子也好,心底的愧疚两消了,“簪子的事,我不追究。”
秦知姝松了口气,要真追究起来,她也还不了簪子了,那些簪子大家都认得,她根本不敢戴,让丫鬟偷偷拿出去变卖了,换了银子重新置办了新的首饰,头上这只红玉珊瑚簪,知晚还没戴过,她才敢戴出去的。
秦知姝看知晚的膝盖,伸手拽了她的胳膊,又仔细看了看,用帕子擦了擦朱砂,皱眉,“你真的还是完璧之身?”
知晚扭眉看着秦知姝,“不然呢?我若是外面有了夫君,我还会回来嫁人吗?”
秦知姝还是不大相信,擦了又擦,知晚的胳膊都擦红了,秦知姝这才扔了绣帕,气道,“我和姨娘果然被她给骗了!气死我了!”
知晚纳闷,“谁骗你和姨娘?”
秦知姝没好气道,“还能有谁,你忘记了,一年前在卧佛寺,你不是被狗追着跑,还差点被狗咬,跌倒了,衣裳不整吗?六妹妹说你失了身,那天回来原是要查你的,没想到皇后下旨要六妹妹进宫做秀女,这事才罢休的。”
在卧佛寺被狗追?知晚满脸黑线,听到*二字,眉头蹙紧,就听秦知姝继续道,“后来六妹妹被指给越郡王做侧妃,她不想嫁,太太就进宫了,让你替嫁吗,你逃婚了,我又不愿意替你出嫁,你知道她是怎么威胁我的吗,她说你逃婚是因为你不是清白之身,当日在卧佛寺她在我茶盏里下了春药,被你给喝了!这事捅出来,姨娘第一个死,我才替你出嫁的,没想到她竟然骗我!”
想想,秦知姝就气的咬牙,被人算计了心情能好才怪,知晚敛正心神,又是卧佛寺,她喝了春药,时间也对的上,难道她*不是自愿的,而是因为中了春药,尘儿他爹替她解毒才死的?可是解毒而已,怎么会死呢?知晚想不通。
秦知姝越想越来气,最后干脆走了,她一走,茯苓就来了,知晚问,“当日在卧佛寺我被狗追了?”
茯苓连连点头,瞅了瞅外面道,“姑娘衣裳不整的找我娘哭诉,我娘没办法,刚好那时候有只狗,我娘就拿石头扔了它,它就追着姑娘跑,姑娘衣裳不整的事才盖了过去。”
知晚,“…。”
“在卧佛寺,我怎么会喝五姑娘的茶?”
茯苓愣了半天没想明白,姑娘怎么可能会喝五姑娘的茶呢,她又不是没长手不会倒,茯苓摇头,“没有啊,姑娘喝的茶都是奴婢倒的,怎么可能会喝五姑娘的茶呢?”
没有吗?那为何秦知姝说的斩钉截铁的,有守宫砂在,她没必要说那话骗她啊,再者,今天在老太太屋子里,两人的神情也不是假的,知晚不明白了,茯苓却啊了一声,“奴婢想起来了,有一回,姑娘正要喝茶呢,五姑娘忽然起身,不小心把姑娘的茶打翻了,还差点烫了手,五姑娘为了赔罪,就把自己那盏茶给了姑娘喝,六姑娘还拦着,五姑娘说姑娘不喝就是不原谅她,奴婢就知道这一回了。”
知晚忙问,“是在卧佛寺吗?”
“不是啊,就在府里,那回姑娘肚子疼了一夜,奴婢还记得那回侯爷要带姑娘去参加皇后的寿宴,就是郡王爷送猪的那回,结果因为肚子疼了一夜,脸色苍白就没去了…。”
知晚,“…。”
知晚扶额,脑壳有些生疼了,到底是怎么情况,没有记忆怎么叫人郁闷,茯苓拿了纱布来,知晚没有接,这点伤不用裹纱布了,外面就有脚步声传来,知晚抬眸,就见梅姨娘进来。
第六十五章 洒脱
梅姨娘一如既往的温和,拽着她的手就问她伤的严重不严重,“姨娘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你爹素来心疼你,只要用点苦肉计,他就不会罚你了。”
知晚蹙眉,她爹一直没有要罚她的意思好么,要不是她硬拽着她下去,她半点事都不会有,知晚点点头,“我知道姨娘疼我,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梅姨娘又问知晚这一年都在哪里,府里的人怎么都找不到,知晚根本答不上两句,姚妈妈进来道,“姑娘之前踢毽子的时候,不小心撞了凳子,磕在了桌子上,撞坏了脑子,有好些事都不记得了,好在人没事,不然奴婢都不知道如何跟侯爷和姨娘交代。”
梅姨娘听得诧异,随即瞪着知晚道,“你就喜欢踢毽子撞凳子,在府里都撞了好几回,在外面还不安生,好在是没事,大夫说什么时候能好?”
知晚摇头,梅姨娘就不再问了,转而道,“后天你就出嫁了,虽然不一定嫁的成,可就怕万一啊,这回越郡王像是来真的,上门催侯爷就不下七回了,应该不会退亲了,你逃婚让太太置了气,那些陪嫁看着丰厚,其实并不值几个钱,若是幌子,随便怎么折腾都行,要是真的嫁了,到时候吃亏的是你啊,姨娘没什么本事,好在你爹疼你,正巧他也在家…。”
知晚蹙眉,这话是好意,可是怎么听着那么的奇怪呢,再加上之前茯苓说的,秦知姝会怂恿她去跟侯爷告状,梅姨娘常说侯爷偏疼她,她就多疼秦知姝,这也说的过去,可没有哪个娘会怂恿女儿啊,既是为了她好,侯爷疼她。直接去告状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她去?
姚妈妈端着茶水过来,笑道,“四姑娘腿还疼着呢。嫁妆的事,她也不知道,有奴婢照看着呢,明儿奴婢会去看看,也好心里有数,不过梅姨娘也别太担心了,姑娘这回准嫁不成,嫁妆就是没有,也不碍什么事,四姑娘会在府里多留些时日。好好孝敬您呢。”
梅姨娘眸底闪过一丝暗芒,一闪而逝,笑说,“不嫁甚好,听说你在大街上把越郡王都给吓跑了。想来是不敢娶你,回头姨娘求求你爹,让他给你挑门好亲事,你有这份孝心,姨娘心里有数,女儿家还是有个妥当的婆家好,你好好歇着。姨娘明儿再来看你。”
姚妈妈送梅姨娘出去,回来时,听到茯苓抱怨说梅姨娘偏心,姚妈妈赏了两个大瞪眼,“偏疼这事有什么好说的,人心原就是偏的。姑娘有侯爷疼着,比什么都强,要是梅姨娘再偏疼姑娘,往后五姑娘还指不定怎么恼姑娘了,再说了。姑娘如今也大了,将来出了嫁,万事还得靠自己,谁的偏疼都没夫君的疼爱重要。”
茯苓撅着嘴,“可姨娘也太偏心了,你看姑娘的首饰盒里,就三支簪子了,这叫姑娘怎么戴,以前拿了就算了,反正姑娘不在,可姑娘都回来了,也不让五姑娘送几只来,从小到大,姑娘得了点好东西,五姑娘没有,最后要么侯爷给五姑娘也补上一份,要么姑娘的最后成五姑娘的了,太过分了!姨娘总是叫侯爷别偏疼姑娘,她自己就却做不到,我都怀疑姑娘是不是姨娘亲生的了…。”
茯苓说的小声,姚妈妈还举了手,恨不得打她,茯苓忙闭了嘴,姚妈妈骂道,“姑娘不是姨娘生的,难不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你小小年纪懂什么,五姑娘是姨娘带大的,姨娘自然多疼她些,姑娘不同,早些年,府里还有位姨娘,七个月的身子小产了,侯爷心疼她,把姑娘抱给她养过两年,那些事,你们那会儿小,知道什么,往后别再提了。”
茯苓撅嘴,“我不说了就是,我去找白芍说话。”
茯苓溜了出去,姚妈妈还骂了她两句,转而去拿了首饰盒,看着里面三支簪子,姚妈妈的脸色也难看,“姑娘,簪子的事?”
知晚摇头道,“算了吧,我逃婚,她替我上了花轿,这些簪子就算是弥补了。”
姚妈妈点点头,她们才回来,还是安分点好,就把梳妆盒又放回了远处,打了水来给知晚净手。
外面,两个丫鬟端了饭菜来,四菜一汤,两荤两素,知晚尝了两口,味道还算不错,吃过午饭之后,姚妈妈又端了碗药来给知晚服用,知晚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因为膝盖受了些伤,知晚就没出门了,她没那个心情,她好想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看着她对着窗户闷闷不乐的,姚妈妈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要是有事,会来侯府告诉姑娘的。”
知晚笑着点头,打算小憩会儿,只是才闭上眼睛,又有人来了,而且很急,“四姑娘,宫里来人了,让你去接旨!”
知晚颇不耐烦,赶紧起来换衣裳,整理发髻,匆匆忙忙的带着茯苓去了正屋,屋子里侯爷,钱氏,还有老太太都在了,等知晚进屋,定远侯就道,“小女到了,烦请公公宣旨。”
公公瞅着知晚,左右瞄着,眸底闪过疑惑,“侯爷,她果真是四姑娘?”
定远侯蹙了下眉头,“不敢期满。”
公公又多看了知晚两眼,皱眉疑惑道,“怎么外间都传言四姑娘粗鄙不堪,两句话就吓跑了越郡王,皇上听闻后特地让咱家送了套首饰和胭脂水粉来,还特地带了专门给后妃梳洗打扮的嬷嬷来教她妆扮,可这会儿瞧四姑娘薄施粉黛的样子比那些郡主公主也不差什么啊!”
钱氏忙邀功道,“之前四姑娘离京在外,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打扮,回府也吓了我们一大跳,赶忙的就找人教了,不曾想还惊动了皇上…。”
公公满意的点头,笑道,“其实能两句话就吓跑了越郡王也是四姑娘的本事,皇上听了心情很好,这样的事往后可以多有几回,皇上龙心大悦,我们做奴才的也跟着沾光。以后出嫁了,还多请四姑娘管教管教越郡王,免的他隔三差五的闯祸,这京都就太平无事了。得,我话太多了,这圣旨咱家也不宣了,赏赐的东西您收好。”
知晚忙叩谢皇恩,定远侯恭请公公出去,知晚瞅着那摆到桌子上的首饰,一套上等白玉兰花簪,足有十二根,价值不菲啊,那些胭脂水粉也很细腻。看的秦知姝和秦知妩都满脸妒忌。
知晚拎起首饰盒,发现还有夹层,打开一看,知晚整个人都晕了,再看胭脂水粉的盒子。也是双层的,知晚有种想去撞墙的冲动,你妹的赏赐!
看着那一朵绚丽的牡丹,定远侯抚着额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送两套截然相反的头饰来,一套清丽脱俗。一套粗鄙不堪,这是要知晚人前清丽脱俗,遇到越郡王就粗鄙不堪吗?
秦知妩拿起夹层里的牡丹绢花,笑道,“四姐姐,连皇上都觉得你那装扮不错。往后还得多打扮才是啊,你要是不会,我和五姐姐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