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脸色一僵。随即笑道,“大嫂说对了,我兄嫂来确实是有急事,她满脸泪痕怎么好打扰老太太,二舅老爷总不会满脸泪痕吧?”
二太太娘家那点破事,府里上下都知道,她也破罐子破摔,不怕丢脸了,大哥喜欢去青楼招妓。更喜欢玩府里的小丫鬟,娘管不住他。大嫂就更不行了,唯独她这个做妹妹的。说几句话还管用,所以经常来找她,她嫌烦,可是却没有办法,以前为了这事,没少被人笑话,她都习以为常了,如今说起来,更是脸不红气不喘。
可是却噎的大夫人险些闯不过气来,看二太太的眼神像是夹了冰霜。
二太太好整以暇的喝着茶,笑的温和婉约,这事巧合的过分了,一连几个月都不上门的二舅老爷,济民堂一出事,他就火急火燎的赶来,不愧是大夫人,做事留一手。
“大嫂快去吧,可别让二舅老爷等着急了,”二太太笑的颇有深意。
老太太坐在首座上,拨弄着佛珠,一句话也没说。
大夫人福了福身子便疾步离开。
安容精神奕奕,哪有半点困顿疲乏,不过还是故意装着打了哈欠,同老太太告辞回了玲珑苑。
半道上,沈安玉怒气冲冲的上前,杏眼圆瞪,怒不可抑的看着安容,咬牙切齿道,“昨天那飞贼是听了你的指使来装鬼吓唬我的!”
安容上下打量沈安玉,脸上不见半分惊吓,只有怒气,显然方才在屋子里的事,她都知道了,惊吓变成了震怒,从吓的腿软下不了床,一下子就活蹦乱跳了,这是不是就是清颜说的满血复活?
“五妹妹是在质问我吗,我还没问你昨天晚上那两个女鬼是怎么回事呢,她们可是口口声声说是你指使她们吓唬我的,”安容反问回去。
沈安玉气结。
“那是她们污蔑我!”沈安玉恨不得把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婆子剁碎了喂狗了。
安容懒的和她多说,“是不是污蔑我不知道,但是她们怎么不污蔑别人,独独污蔑你,你是那么好欺负的吗?还有,要是飞贼是听了我的指使去吓唬你,我为何要说出来,让你误以为是真鬼吓的浑身哆嗦,夜不能寐不更好,我当你是亲姐妹,你还这样质问我,要不要我把那两个婆子找出来,一问究竟?”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安容怒意丛生,倒让沈安玉心里打鼓了,她自己做的事当然清楚了,昨天受了惊吓,连她都招架不住,更何况是两个本来就心里有鬼的婆子,还不知道她们招了多少,万一闹的人尽皆知,她哪里还有脸啊?
沈安玉心里百转千回,亲昵的拉着安容的手,满脸羞愧道,“我知道你当我是亲姐妹,我又何尝不是,只是一想到昨儿那飞贼,我就心里胆怯,失了镇定,他心怀叵测,故意挑拨我们姐妹不合。”
“我怎么会肖想玲珑苑呢,你知道我这人懒,不爱走路,偶尔去玲珑苑还成,要是日日走,我肯定不行,你要是觉得蒹葭苑也是我算计来的,我搬回玉兰苑住就是了。”
昨晚被鬼吓,她就想搬回玉兰苑住了,尽管现在知道昨晚吓唬她的不是鬼,是飞贼,她也对蒹葭阁厌恶至极,何况她还要借此表示清白呢。
安容压根就不在乎她搬不搬离蒹葭苑,她一个人也占不了两个院子,沈安玉要真搬了,没准儿她还落得个忘恩负义的名声,毕竟当初是她闹着要搬走的,想借此表明清白,安容冷笑不止。
“五妹妹说的对,玲珑苑是偏远了些,每日请安要走不少时间,我打算把绿柳苑打通,再建个小桥,过来就方便了,不比蒹葭苑多一会儿,”安容笑道。
沈安玉脸色微变,随即笑道,“要修桥拆院子啊,这样一算,确实能少走不少路,可是四姐姐你忘了,当初玉兰苑不能拆,别的地方想来也不能碰,会坏了风水的。”
安容根本不介意她这么说,脸色温和笑道,“这样啊,赶明儿问问祖母能不能,要是不行的话那算了,左右我在玲珑苑也住不了一两年了,原还打算等我出嫁了,就把玲珑苑让与九妹妹住呢,不建桥也没事,多走走路,对身子有好处。”
沈安玉捏紧拳头,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心中别气,脸上却羞安容道,“没羞没躁,就想着嫁人了!”
沈安玉说的大声,不少丫鬟婆子都望过来。
安容一脸窘红,心底更怒,大家闺秀思嫁是件难以启齿的事,她却故意让她丢脸。
“一两年后嫁人还没羞没躁,五妹妹不是打算这辈子吃斋念佛吧?”安容同样说的大声。
针锋相对,显然胜利的是安容。
沈安玉气的直咬唇瓣,用指责的眼神看着安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想着嫁人的事,那是娘亲和祖母该想的事。”
安容怔了一下,随即又扑哧一笑,“我当然想了,我要是不想,也就不会要死要活的退了萧国公府表少爷的亲事了,五妹妹你比我懂事,乖乖的听从祖母和娘亲的安排,不过我刚才无意中听祖母说,明国公府老夫人想和咱们侯府结亲,四少爷年纪只比我大半岁,祖母说和我不合适,打算说与你呢。”
沈安玉脸色苍白。
安容继续火上浇油,“五妹妹是大家闺秀,严以律己,不能思嫁,要换做是我,我肯定冲到祖母那里说不同意了,祖母拿定了主意,母亲可改不了。”
这句话是当初她求大夫人帮忙劝老太太退了萧湛亲事时,大夫人自己说的,当时沈安玉也在场,如今用大夫人的话来唬弄沈安玉,安容觉得心情暴爽,高兴的想哼两句了。
不能做的太得瑟了,安容耸肩,望着蓝天轻叹,“同样是侯府女儿,一般教养,我却不如你懂事,回头祖母又该说教我了。”
沈安玉恨不得咬了舌头,她为什么要嘴硬说那一句,被她逮住了不放,事关她终身大事,岂能马虎!
再顾不得其他,沈安玉转身便去找了松鹤院。
秋菊眸光轻闪,轻咬唇瓣,方才想说话,可是安容一扭头盯着她,她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会儿见沈安玉走了,再忍不住了,“老太太没有说过明国公府提亲的事,五姑娘这样莽撞的去找老太太,回头知道是姑娘成心骗她玩的怎么办?”
安容呲笑一声,双眼清澈如水,隐隐有光芒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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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麻烦(粉红60+)
在秋菊看来,她是信口拈来,可是她又怎么知道,明国公夫人早就跟祖母透了口信,是祖母顾忌沈安玉,怕她同她一样,为了退亲一事,要死要活,要真是如此,岂不是又得罪了明国公?
若是她记的不错,过几日明国公府老夫人就会登门,重提这事,前世大夫人在场,以沈安玉年纪小为由回绝了,祖母很不高兴,可是大夫人拿她做挡箭牌,说沈安玉会跟她学,与其到时候同意了再毁亲,不如干脆不应,好歹脸面上也好看一些。
她是固持己见退过亲,可这能成为她们有样学样的理由吗?
前世祖母没有责怪大夫人,反倒恼了她,这辈子,也该让她沈安玉尝尝被祖母训斥的滋味儿!
安容心情愉悦的回了玲珑苑。
半个时辰后,就有机灵的小丫鬟上来禀告道,“也不知道五姑娘犯了什么错,惹怒了老太太,被罚抄女诫百篇呢。”
安容嘴角微微上弧。
安容觉得自己很善良,要是够心狠的话,就该在明国公府老夫人来时,想个辄把大夫人支开,让祖母同意了这门亲事,再没事磕着瓜子坐看她们母女上蹿下跳的退亲,没事添点油加点醋,可是她不能置父亲和祖母与不顾,那样伤了敌人,也伤了亲人。
吃过午饭后,安容小憩了会儿,醒来时已经是申时初了。
梳洗打扮了一番后,安容去了松鹤院。
屋内,笑闹成一团。
饶过花鸟山水屏风,安容见到九岁的沈安姝。
今日的她穿了一身湖碧色裙袄,鹅黄束腰,身量娇小。模样俏丽,一双明媚的杏眼,水灵灵清润润。犹如一潭湖水,而她那微微张开的小嘴更是红嘟嘟的如雨后海棠。带着哀怨和可怜,叫人怜惜。
虽然年纪尚小,可是已经可以预见将来的倾城殊色。
等沈安玉成了三皇子妃后,她这个三皇子妃唯一的嫡亲妹妹更是身份显赫,而她那绝美的姿容更是响彻京都,多少权贵子弟趋之若鹜,甚至大打出手。
可惜,年纪小。容貌美,心肠却不怎么样。
安容还记得祖母过世后,她回府祭拜,无意中听到她跟丫鬟抱怨,不能去参加宴会了,说祖母死的不是时候。
祖母那么疼她,最后竟然说那话,这会儿见她拉着祖母的袖子撒娇抱怨,安容恨不得去扇她两巴掌。
“祖母,我在慈云庵待了一个月。白天诵经念佛,晚上还得敲木鱼,好枯燥无趣。”沈安姝撅着娇唇抱怨,水灵清润的双眼含着泪珠,欲落不落。
老太太怜惜的摸着她消瘦的小脸,心疼道,“祖母也知道你在慈云庵吃了不少苦头,已经吩咐厨房给你准备好吃的了,一会儿多吃些。”
沈安姝点头如捣蒜,连连抱怨慈云庵的清汤寡水,惹的老太太险些落泪。
安容迈步进去。沈安姝站起身来,先是恭谨行礼。便拉着安容的手抱怨,“五姐姐。你都不去接我回来。”
安容不喜她的碰触,不着痕迹的抽回手,给老太太请安,然后才道,“有三姐姐她们去接你不行吗?”
“可我还是想你去接我,”沈安姝委屈道。
“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接你,”安容笑道。
沈安姝差点哭出来,沈安姒帮她擦掉眼泪,嗔瞪了安容道,“四妹妹,九妹妹厌恶慈云庵,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怎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九妹妹要我去接她,如今她都站在这儿了,可不得下次了,总不能让九妹妹现在回去,我再接她回来吧,”安容说完,挨着老太太坐下。
老太太则打量安容,眉头微蹙,带着探究,她这几日并没有说过明国公府和安玉的亲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沈安姝也挨着老太太坐着,又是卖乖,又是讨巧,一定要把她不在的这一个月,府里姐妹得的赏赐,她也要一份。
老太太怜惜她,给了她一套头饰,一只暖玉镯,还有一块玉佩,乐的沈安姝笑的见牙不见眼,一个劲的唤祖母。
安容觉得呕心。
屋子里笑闹成一团,外面小丫鬟进来禀告,“老太太,世子爷回来了,原是打算先来给您请安的,被侯爷叫去了书房,方才萧国公府给世子爷下了帖子。”
沈安北被叫去书房不算什么,倒是萧国公府给沈安北下帖子的事让老太太摸不着头脑了,自打退亲之后,两府几乎没有往来,怎么会送帖子来呢?
不过上回,萧国公府表少爷救了安容一回,又在青玉轩拉了安容一把,都是恩情,沈安北代安容去萧国公府道声谢也应当。
小半个时辰后,沈安北进来了,一身天蓝色锦袍,衬的他玉树临风,眉间洋溢着喜色,比以往见到的都有神采的多。
沈安北恭谨的请安,老太太高兴的合不拢嘴,孙儿争气,侯府将来肯定比现在更好。
“你爹找你去说什么了?”老太太笑着问道。
提起这事,沈安北就暗瞪安容了,父亲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他压根就插不上嘴,父亲也没有考察他的功课,只叮嘱他好好跟周太傅学习,再就是不许做什么规谏诗,更不能随便乱放,让安容看,尤其是书房重地,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也该约束些。
他一头雾水。
然后便是父亲夸他,“诗做的不错,比以往大有长进。”
他虽然有些飘飘然,可是他做的诗还得不到父亲这样的夸赞,好么,一问之下,差点露馅,幸好不是第一次背白锅了,只能推脱说不记得了,惹来一顿臭骂。
沈安北说了说规谏诗的事,然后道,“原打算明日去拜访几位师兄的,可是萧国公府大少爷给我下了请帖,父亲说四妹妹退亲一事,和萧国公府关系有些僵硬,让我极力缓和些,拜访几位师兄的事只能先缓缓了。”
老太太眉头皱了皱。
安容也觉得这请帖下的真是太不凑巧了,拜访师兄当然是一有时间就得去的,这是礼貌。
可是九位师兄,拜访也只能坐一会儿,勉强能在一天之内拜访完,要是去萧国公府的话,那就不能去了。
父亲做了决定,只能先去萧国公府了。
沈安北请了安后,就先回自己院子里,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安容一眼。
安容心咯噔一下跳着,大哥这眼神明显是:你有麻烦了!
她能有什么麻烦?
安容想追上去问问,可是被沈安姝拽着说话,只能压下心中疑惑了。
等到家宴的时候,安容越加的忐忑了,因为父亲时不时的就扭头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跳。
有话直说行么!
一顿饭吃的是食不知味,唯有沈安姝胃口好,鱼肉不忌。
安容看她吃的欢,把最爱的鸡腿夹给了她,笑着让她多吃点儿,尽早补回来。
安容则吃青菜,冬天蔬菜难得,种类还少的可怜,现在不多吃些,回头下大雪时,想吃都没有。
忽然,安容眸光动了动。
嘴角划过一抹笑意。
正好叫沈安姒捕捉到了,笑问道,“四妹妹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安容也不隐瞒,“我在想豆芽呢,好久没吃了。”
沈安姒扑笑出声,“别人想的是鲍鱼翅肚,怎么到你这儿就是豆芽了,要想吃豆芽,还得到明年夏天呢。”
沈安芸却道,“别说,我还真有些想吃豆芽了,冬日里的蔬菜除了青菜就是萝卜,早腻味了。”
安容深以为然。
一桌子人就谈论想吃什么什么,都是这会儿吃不到的,让人垂涎三尺。
安容觉得自己的想法能实现。
正要笑呢,忽然觉察到对面有一股视线传来,安容皱了皱眉头,“五妹妹,我得罪你了?”
“没有,”沈安玉咬牙切齿道。
“那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安容用帕子擦了擦脸颊。
沈安玉险些气爆,要不是她说明国公府的事,她怎么会被罚,娘还责怪她莽撞,不该顶撞老太太。
“四姐姐好看,我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沈安玉压抑怒气笑道。
沈安姝挑了眉头看安容,不解道,“四姐姐不还是跟以前一样吗,似乎还没以前好看了,头上怎么只戴了两根簪子?”
提到簪子,沈安玉就面容扭曲,她最爱的发簪和存了许久的银票,全被那飞贼给坑走了!
看安容的眼神就跟甩飞刀似地,一个接一个的往安容身上砸。
安容心情很好的吃着晚饭,气的沈安玉浑身打抖。
半个时辰后,晚饭用完,一群人在屋子里闲聊着。
老太太乏了后,大家各自回院子,安容让沈安北送她回玲珑苑。
等到玲珑苑门口,安容让秋菊先回去,然后才望着沈安北。
“大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别骗我,我知道有,”安容紧紧的盯着沈安北道。
沈安北假咳两声,尴尬道,“的确有,还是两件,第一件事是你在琼山书院名声太大,不少人觉得你有趣,决定明天来拜访你,第二件事,还不确定,父亲说考虑一晚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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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品茶
月色迷蒙,院外像是笼罩了一层轻纱,月华照耀在安容清秀的面庞上,将那一抹凌乱表露无遗。
“你都不帮我推掉吗?”安容扯着嘴角,分外无力道。
沈安北瞪了安容一眼,“怎么没推,也得推的掉吧,我要再推辞,就得跟他们翻脸了。”
他都差点说漏她是女儿身的事了,可是那样剽悍豪爽不拘一格的大家闺秀,说出去谁信啊?与她闺誉也妨碍啊!
安容欲哭无泪,没推掉也就是他们明天会登门,到时候不还是瞒不过去吗?
安容一脸愁苦的进了院子,身后是自家大哥低低的笑声,笑的安容牙根痒痒,恨不得扑过去咬两口才好,没良心的大哥!
还有让父亲犹豫不决的事是什么啊?安容纠结了。
一宿翻来覆去。
第二天醒来时,安容哈欠连天,一脸的慵懒神情,连穿衣服时都软绵绵的,她决定出去躲一躲。
吃过早饭后,安容去了松鹤院。
去的时候,老太太正一脸阴沉的数落下人,“怎么会受凉上吐下泻,那些丫鬟婆子是怎么伺候的?!”
安容嘴角微微弧起,沈安姝真的受凉了。
沈安姝在慈云庵吃了一个月的素斋,加上她身子骨也不是特别的好,一下子吃那么多油腻的食物,又是寒冬,夜里极容易受凉。
她记得前世沈安姝就是吃多了油腻,受了凉,上吐下泻,最后把柳大夫请了来。
昨天她见沈安姝吃的欢畅,实在不忍打扰她的食欲,把最爱的鸡腿都让给了她。目的就是想看看,这一世因为她,府里人事都不再与以前相同了。她若是什么都不说不做的话,沈安姝还会不会如前世那样。没想到真的跟前世相同。
“怕是因为九姑娘离府一个月,丫鬟们惫懒惯了,才疏于照顾,”孙妈妈端茶给老太太道,“老太太放心,九姑娘有大夫人照顾呢,不会有事的。”
老太太接了茶,叹息道。“我也知道不会有事,只是她才从慈云庵回来,又受了凉,小小年纪受这么多苦,也是难为她了。”
孙妈妈但笑不语,谁敢怠慢九姑娘,大夫人那儿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安容迈步上前请安,老太太瞧了瞧安容的脸色,关切的问道,“夜里没有睡好?”
安容摇了摇头。
“安容想把绿柳苑打通。再建个小桥,五妹妹说怕坏了府里的风水,我在想风水到底是怎么看的。一时想入了神,忘了睡觉,”安容脸红道。
老太太哑然失笑。
风水之事,玄之又玄,怎么能是想想就想的通的。
不过绿柳苑打通,建个小桥的话,玲珑苑过来就方便很多。
老太太怜惜安容寒冬腊月还走那么多路,笑道,“让福总管请个风水先生回来瞧瞧。不碍事就建个小桥。”
外面,沈安姒几个迈步进来。娉娉袅袅,环佩叮当。
安容后悔没早说出府的事。
沈安姒几个恭谨的请过安后。便同老太太说笑,安容兴致缺缺的坐在一旁。
沈安芙轻拽了下她的云袖,低声道,“按照惯例,今儿是大伯父考校你们才学的时候,你准备好了没有?”
安容怔了怔。
前世隔的太久了,倒把这事给忘记了。
“你要是没有合适的诗词,我昨夜倒是做了一首,”沈安芙笑道。
她会这么好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安容挑了挑眉头。
“二姐姐不是看中了我什么吧?”安容警惕的看着她道。
沈安芙脸色一红,啐了安容一口道,“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只是想过几日长公主府上要举办梅花宴,到时候肯定会给你下帖子,你带我一块儿去吧?”
安容恍然,确实,长公主府的梅花宴快开了,一贴难求,难怪沈安芙会求她了,今年沈安姒定亲了,梅花宴她是去不了了,她比沈安玉好说话,求她最便宜。
“可是我答应带六妹妹去了啊,”安容惋惜的看着她。
沈安芙脸色一僵,怎么把六妹妹给忘记了,她和六妹妹关系好,肯定会带她去的。
沈安芙豁出脸去,央求安容道,“四妹妹,你就带我去吧,六妹妹年纪小,明年再去也不迟啊!”
安容皱着个包子脸,“我不能言而无信啊,你去求五妹妹啊,她能带人去。”
沈安芙脸色越僵,沈安玉肯定带沈安姒去啊,这几天她忙前忙后的献殷勤,不就是为了能去长公主府玩吗!
沈安芙咬了咬牙,没有继续求,一会儿做不出来诗,有她求的时候。
沈安芙自信满满,可是架不住意外横生。
这不,小丫鬟进来道,“四姑娘,侯爷让你去外书房一趟。”
一屋子人都皱了眉头,沈安玉更是站了起来,吃味道,“爹爹找四姐姐去做什么?”
小丫鬟摇头,她只是负责传话,侯爷找四姑娘做什么,她怎么知道呢?
“既然你爹找你,就赶紧过去吧,”老太太笑道。
安容福了福身子,就跟着丫鬟离开了。
沈安玉几个帕子直扭,心底妒忌的直冒泡,父亲很少单独召见安容,只有好东西只有一份不好分的时候,偷偷给她才会把她找去!
安容知道不是给她东西,应该是昨儿大哥说的考虑一晚上的事,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怎么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呢?
推开书房的门,安容就见到了沈安北,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就跟昨晚的笑一样,见了就牙痒。
沈安北扫了桌子上的男装一眼,安容心咯噔一下跳着。
“爹,你找我有什么事?”安容故作镇定,目不斜视道。
武安侯手里拿着请帖,眉头陇紧,肃然道,“萧国公府特地下了帖子,请你和你大哥一起去品茶。”
“请我去?”安容蒙了,“为什么要请我去?”
沈安北假咳一声,“不是请你,是请才华洋溢,风趣幽默的沈二少爷去品茶。”
沈安北想到帖子上写的,就有些郁闷,对他一个形容词没有,反倒对安容,又是才华洋溢,又是风趣幽默,甚至仰慕他的才华,不用说,肯定是因为那首规谏诗和琼山书院的事,萧老国公不信是他写的,要把安容也带去呢,偏不能告诉爹,沈安北头疼。
“因为退亲的事,萧老国公都没跟我说过一句话,难得国公府下了帖子,递了台阶过来,这脸面不能不给,”武安侯沉声道,“你就再穿一次男装,好好做客,不可莽撞行事。”
说完,又对沈安北道,“你要是没看好她,让她闯了祸,我连你一起罚。”
安容目瞪口呆。
沈安北哭笑不得。
爹,你别看四妹妹点头比什么都利索,其实我两一起走,跟屁虫是我啊!
只要出了这个门,儿子就没说话的份了,这样艰巨的任务,你交给别人行么?
武安侯是千叮万嘱,安容和沈安北头都快点麻木了,这才许安容去偏屋换衣服,大摇大摆的和沈安北出了府。
一路上丫鬟婆子小厮都傻眼了,四姑娘怎么会一身男装从外书房出来?
福总管扶着额头,挨个的叮嘱,“四姑娘女扮男装的事,虽然是老太太和侯爷允许的,但也不许往外泄露一句,要让我查出来谁碎嘴,三十板子绝对跑不了!”
下人纷纷低头,保证不胡言乱语。
站在侯府门前,两匹油光顺滑的马悠闲的甩着尾巴,安容就额头直跳。
“没有马车吗?”安容深呼吸,笑问道。
自从前世骑马小产后,她就恐惧骑马了,有时候连上马车都有些怕。
沈安北翻身上马,扭头奇怪的看着安容,“你不是会骑马吗,哪有世家少爷出门坐马车的,尤其咱们侯府是武将出生,你上回做马车去,还被人笑话了。”
安容脸色微青,她抑制不住想起前世在马背上奔驰,忽然小腹坠疼,有鲜血留下来,自己惊吓之余,连缰绳都握不住,差点坠马身亡。
现在想起来,依然浑身冰凉。
她知道这一世,她不会重蹈覆辙,可是发生过的事,又岂是说遗忘就遗忘的?
“没有马车,那我不去了,”安容蛮横道。
福总管一脸不解,前不久四姑娘还闹着要买小马驹,酷爱骑马,怎么不骑马了,是怕女扮男装招摇过市吗?
福总管想不骑马也好,那样见过四姑娘女扮男装的就少了,便吩咐人准备马车。
好一会儿后,安容才被扶上马车,没有带丫鬟,就沈安北带了个小厮。
沈安北不解的望着马车,脑中想着在琼山书院豪迈爽直的安容,跟今日硬是不坐马车的安容对不上号了,安容越来越叫人琢磨不透了。
大半个时辰后,马车在萧国公府门前停下。
萧国公府门前,两只威武石狮子立在两旁,鎏金的匾额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