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国公眉头一皱。
他怎么来了?
“请他进来,”崇国公道。
等陈将军进来,崇国公已经把脸上的愤怒之色收敛了七七八八。
“给国公爷请安,”陈将军恭敬道。
“陈将军怎么来了?”崇国公问道。
陈将军直起身子道,“今日偶闻一件事,觉得有必要来禀告国公爷一声。”
“何事?”崇国公心生好奇。
陈将军望着他,道,“十五年前,飞虎军全军覆没,但这十五年来,飞虎军家眷还领到了抚恤银两。”
崇国公眉头皱的紧紧的。
“怎么可能?”他身边的男子惊讶道。
“朝廷抚恤银两只发一次,不可能发十五年。”
崇国公望着陈将军,“你是从何处得知这事的?”
陈将军如实道,“是我军中一小兵提及的,东乡侯把自己的土匪军叫做飞虎军,他义愤填膺,和其他人说起的时候,我正巧听到了。”
没人接话,他继续往下说。
“那小兵村子里有一人,正是当年飞虎军中的一员,飞虎军全军覆后,只留下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但每年都能捡到二两银子。”
对崇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来说,二两银子不值一提。
可对穷苦百姓来说,二两银子能保证他们一年都不会饿死。
“有一回,那家小儿捡的银子被人抢了,还打的他头破血流,一男子站出来救了他,说钱是他扔的,带着小儿回去见了他娘后,就把那小儿带走了,”陈将军道。
崇国公望着陈将军,“然后呢?”
“据那小兵说,那银子是朝廷给战死的飞虎军家眷发放的抚恤银,那小儿是子承父业去了,”陈将军道。
飞虎军全军覆没是人所周知的事。
朝廷都没人敢再提飞虎军三个字,何况是发放体恤银?
就是正常时候,朝廷拨下去的抚恤银都不一定能送到那些战死沙场的亲眷手中,何况还是死了十几年的人?
八千飞虎军,一家二两银子,那就是一万六千两了。
这笔数目看似不大,可一发十五年,就不少了。
还有,朝廷不是只有飞虎军。
还有无数战死沙场的将士,不能厚此薄彼。
这笔钱,绝不是朝廷掏的。
崇国公眉头拧着松不开。
男子望着他道,“送抚恤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扔在地上给人捡?”
“会不会是有人借着飞虎军的旗号给人送钱的?”男子猜测道。
陈将军摇了摇头。
“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可那小兵说不是,那家小儿带走后,每年回家待五天,侍奉家母,一年一个样,从之前的人人可欺到性子沉稳的仿佛脱胎换骨,而且武功不弱,四五个打他一个能轻轻松松被撂倒。”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那小兵爹娘把他送进了军营,”陈将军道。
男子望着崇国公,“莫非当年飞虎军还有活下来的?”
“不可能!”崇国公冷道。
“当年飞虎军报亡名单,一个活的都没有。”
“就算有人活着,又何来的钱给那些飞虎军亲眷?”崇国公质疑道。
男子也觉得不大可能。
世上有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吗?
书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崇国公突然开口打破静谧。
“找出当年的飞虎军名单,给我去查!”
第二百六十五章 默哀
闹街,路边摊。
苏锦和杏儿坐在那里喝绿豆汤。
清爽无比。
一碗绿豆汤下肚,整个人毛孔都舒展开了。
苏锦出宫后,原是打算直接回镇国公府的,但是路过闹街,看着人来人往,心痒痒,就下来闲逛了。
逛了两条街,有些乏了,趁歇脚时喝一碗绿豆汤,不要太爽。
一旁凳子上放着她们刚买的东西。
这只是一小部分。
喝完了绿豆汤,杏儿一脸陶醉的把碗放下。
“结账,”她唤道。
小摊贩过来,笑容满面道,“两位能进我这粗陋的小摊铺,已经是小的福气了,哪敢收钱啊。”
镇国公府大少奶奶进谁的铺子,谁的铺子就生意火爆,财源滚滚。
他这小摊铺勉强能糊口度日。
要是能借一把东风,别说两碗绿豆汤了,两桶都行。
“这么好?”杏儿瞅着他。
“要不要再来一碗?”小摊贩客气道。
“好呀,”杏儿爽快道。
小摊贩,“…。”
他赶紧又呈了两碗来。
杏儿是丫鬟。
她有,不可能苏锦没有。
但苏锦吃不下了。
杏儿食量惊人,把两碗都干光了,还有那么点意犹未尽。
不过,姑娘一会儿要回东乡侯府,她要留点肚子。
杏儿喝了三碗绿豆汤,小摊贩说不收钱,她还真就不给钱了。
苏锦过意不去,她可没有占人家穷苦百姓的血汗钱的习惯。
便把买的糕点拿了一盒给小摊贩。
小摊贩有个女儿,苏锦把杏儿买的簪花给她戴上。
小姑娘高兴的合不拢嘴。
小摊贩是连连道谢。
解渴之后,车夫去赶马车。
杏儿东张西望,见那么有卖兔子的,她道,“姑娘,有兔子。”
苏锦走过去。
杏儿蹲下来逗兔子玩。
“喜欢,就买一只吧,”老者道。
杏儿望着苏锦,“姑娘,咱们能养兔子吗?”
“应该可以,”苏锦道。
杏儿麻溜的掏银子,递给老者道,“这两只我都要。”
老者把笼子一并给了杏儿。
杏儿拎着兔笼上了马车。
见她玩的高兴,苏锦问道,“你知道怎么养兔子?”
“兔子吃草啊,咱们后院许多的草,可以放养,”杏儿道。
苏锦,“…。”
她一脸黑线。
这丫鬟养兔子还真是省心。
嗯。
不止是省心,这丫鬟已经脑补出这两只公兔子给她生一堆小兔子的情形了。
畅想了一堆,话锋一转。
“咱们可以先养着,要是养死了,咱们就红烧,”杏儿道。
苏锦,“…。”
很好。
很强大。
强大到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丫鬟考虑的也算是面面俱到了。
在马车内颠簸了一会儿,杏儿面露难色,脸都涨红了。
“怎么了?”苏锦问道。
“绿豆汤喝太多了。”
“内急,”杏儿小声道。
“…。”
她强忍着掀开车帘问车夫,“还要多久到侯府?”
“快了,”车夫回道。
杏儿忍。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她又问,“到了吗?”
“还没有,”车夫回道。
杏儿再忍。
最后忍无可忍了,她道,“到了没有啊!”
车夫勒紧缰绳。
杏儿一抬头,就见到东乡侯府的匾额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抱着兔子笼跳下马车,直接奔侯府里去。
进府后,看到小厮,直接把兔笼塞给了小厮,就直奔茅厕了。
小厮搬了凳子来,苏锦踩着凳子下马车。
进了侯府后,苏锦问道,“我大哥呢。”
“大少爷在他住的院子里,”小厮回道。
苏锦迈步走过去。
等她到院门口,杏儿已经追上来了,一脸松快。
进了院子,往前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夸赞声传来。
“周兄妙手丹青,鬼斧神工啊,”定国公府大少爷道。
“谬赞了,”周言道。
“周兄酷爱作画啊。”
“这才一上午,已经画了四幅了,不累吗?”南安郡王道。
“…。”
“昨天周兄不是说今儿上街吗?”楚舜啃果子道。
“…。”
周言一脸无奈。
“是想上街,奈何身无分文,离家太远,只能卖字画了,”周言道。
想他堂堂南梁右相府大少爷,一幅画千金难求,到了大齐朝,居然沦落到要大街上去卖字画为生…
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苏崇看着画道,“画的不错,怎么也能卖二两。”
周言,“…。”
“大家好兄弟,我出三两,”南安郡王道。
“…。”
后院宁静,他们的说话声又不小。
苏锦听得真切。
她望着杏儿,“你打劫他了?”
“我没打劫他,”杏儿摇头道。
“…。”
“他没钱,他的跟班身上有三千两银票,我打劫了,”杏儿如实道。
“…。”
苏锦嘴角抽抽。
打劫他的跟班和打劫他有区别吗?
周言放下笔墨,南安郡王吩咐小厮道,“把这几幅画送去宝盛斋装裱。”
“大嫂,”北宁侯世子看到苏锦唤道。
苏崇从凉亭走出来,道,“妹妹怎么回来了?”
“皇上赏赐了我一套笔墨纸砚,我送来给你,”苏锦道。
苏崇道,“不愧是我的好妹妹,有好东西都想着大哥我,我得送点什么给你好。”
苏崇沉思。
缺钱的烦恼。
昨天打劫回来,在娘跟前显摆,钱被没收了。
杏儿一眼就看穿了。
大少爷穷。
贵的送不起,不贵的送不出手。
杏儿果断推荐皇上道,“大少爷可以打劫皇上啊,皇上手里的东西是最好的,除了药。”
楚舜,“…。”
南安郡王,“…。”
北宁侯世子,“…。”
定国公府大少爷,“…。”
没有自己打劫不算,还推荐给别人的。
为皇上默哀。
苏崇觉得这主意不错。
可惜的是,他没法进宫,也没理由进宫。
“先欠着,”苏崇道。
“快吃饭了,去内院吧,”苏崇道。
他回头叫楚舜他们一起。
一行人去了内院。
还没走到二门,就看到丫鬟小厮抱着花盆出来。
苏锦见了道,“这是搬去哪儿?”
“娘要把这些珍稀花卉花卖了,”苏崇惆怅道。
“卖了?”苏锦不解。
“不卖不行了,已经好几盆花被娘折腾的奄奄一息了,卖了算救它们一命吧。”
“…。”
第二百六十六章 贵人
这些稀罕花卉都是崇国公府留下的。
当初搬家的时间太短,库房里那些奇珍异宝都没时间带走,何况是花园里这些花了。
崇国公夫人爱侍弄花草,京都贵夫人巴结的多,送的花都价值不菲。
单说茶花,就有鹤顶红、恨天高、绯爪芙蓉、紫袍玉带、松子鳞…
苏锦数了下,不下十种。
这些花价值不菲,就这么被养死了,确实令人心疼。
不如卖了换银子,让这花被别人呵护去。
不过即便把这些花都卖了,崇国公府花园依旧姹紫嫣红,鲜花灿烂。
苏锦去了花园。
唐氏正在那里指挥丫鬟搬花,看到苏锦回来,眉眼漾出温和来。
“有没有你喜欢的,搬国公府去,”唐氏道。
苏锦摇头。
“不用了,我要花可以去国公府花园搬,镇国公府的花不比崇国公府少,”苏锦道。
虽然没见南漳郡主侍弄花草。
但她也是个名声在外的“惜花雅人”。
在花园转了会儿,便到了吃午饭的时辰。
东乡侯在刑部,不回来吃饭。
提到东乡侯和刑部,苏锦有点疑惑了。
她爹也算是处心积虑的进刑部的,进去这么多天,没见他爹在刑部闹出点动静来啊。
以他爹的性子,进了刑部,天翻地覆是正常的,一点水花都没冒,实在匪夷所思。
她爹是在酝酿大风暴吗?
屋子里摆了两张桌子。
苏锦陪唐氏用饭,苏小少爷和她们一起。
苏崇和楚舜他们一桌。
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天天消耗大的他们那是肚子里馋虫翻滚啊。
和苏崇他们比,周言就太温文尔雅了。
“你这样不行,太文雅了,”南安郡王道。
“…。”
想当初,他们也是这么文雅的。
进了东乡侯府,就跟饿死鬼投胎了似的。
见惯了狼吞虎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再看周言细嚼慢咽,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吃太快了,对胃不好,”周言道。
“那是在别处,在东乡侯府,吃慢了,对身体更不好,”南安郡王道。
“为何?”周言不解。
“因为吃不饱。”
“…。”
苏崇望着周言道,“你就当东乡侯府是你家,我们就不跟你客气了。”
说完,埋头苦吃。
周言,“…。”
被人带着,速度不知不觉就快了。
丫鬟端菜来。
一桌一盘。
色泽酱红,鲜香味浓。
菜端上桌,一股子辣香味传开,叫人口舌生津。
“过瘾!”南安郡王道。
“肥而不腻,瘦而不硬,这道兔肉确实不错,”周言道。
苏崇吩咐丫鬟道,“这道红烧兔肉做的不错,让厨房隔三差五做一回。”
“奴婢记下了,”丫鬟道。
苏崇声音不小。
苏锦和杏儿都听见了。
苏锦也觉得这道荤菜味道鲜美,但不知道是兔肉。
杏儿抬脚就往外跑。
她几乎是哭着回来的,“厨房把姑娘买的两只兔子红烧了…。”
苏锦,“…。”
唐氏,“…。”
咳咳!
南安郡王呛着了。
火辣辣的红烧兔肉呛的他眼泪直飚。
唐氏问道,“怎么回事?”
春兰跟在后面进来,哭笑不得道,“杏儿进府,就把两只兔子塞给了小厮。”
“小厮以为是吃的,就送去大厨房了。”
“大厨房就红烧了,”春兰道。
“…。”
杏儿盯着那盘兔肉。
实在没法把那盘肉和今天买的兔子想到一起。
虽然她做好了最后把兔子吃掉的心理准备,可她都还没养几天,就这么吃了…
见杏儿伤心,苏锦打算安慰她两句。
结果——
她还没开口。
这丫鬟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了。
“姑娘,你多吃点儿,”杏儿道。
“…。”
苏锦哭笑不得。
最后,剩下的半盘子红烧兔肉都进了杏儿腹中。
吃饱喝足,溜食到了前院,坐上马车,准备回国公府。
坐在马车内,杏儿揉着吃撑的肚子。
苏锦闭目养神。
突然——
车夫把马车停下了。
苏锦身子往前一仰。
杏儿撩起车帘,道,“怎么停下了?”
“前面有人打架,”小厮道。
杏儿脸上闪过八卦的光芒。
她忙钻了出来,就看到一男子在揍几个小厮。
杏儿见了道,“姑娘,是被我们绑在树上的那男子。”
杏儿下了马车,然后把苏锦扶了下来。
杏儿走过去,问一旁看热闹的大娘,“怎么打起来了?”
大娘道,“这年轻人帮着家米铺扛大米,这米铺少给了他三文钱,然后就打起来了。”
苏锦,“…。”
杏儿,“…。”
苏锦望着杏儿。
是不是又是你造的孽?
逼的人家主子卖画为生,做护卫的给人扛大米挣钱度日。
杏儿有点心虚。
护卫武功高,几下就把小厮给打翻在地。
他伸了手,米铺掌柜的颤巍巍的把三文钱给了护卫。
护卫随手塞在了怀里。
正欲转身时,一只小手伸了过来。
掌心有三两银子。
“给你的,”杏儿道。
护卫怔了下。
“我不需要,”他说。
“给你,你就拿着吧,”杏儿道。
护卫望着杏儿,眸带警惕,“你要我为你们做什么?”
护卫以为他露了武功,苏锦有所求。
杏儿见他不收,回头望着苏锦。
苏锦一脸黑线。
这就是你的钱啊。
宁肯扛大米争三文钱,杏儿给他三两却不要。
品性不错,没救错人。
杏儿把银子塞给他,男子道,“算我借的。”
杏儿欢快的点了点头。
男子握着银子,心里有一抹异样。
没想到流落街头,三餐不济,还有人相助,他是出门遇贵人了。
这姑娘和她的丫鬟真善良。
男子道谢,然后向苏锦打听人。
虽然描述的很一般,但苏锦知道他是在找周言,便道,“你要找的周公子…。”
男子摇头,“不是,我要找的是赵公子。”
苏锦,“…。”
赵公子?
“赵诩?”苏锦问道。
男子连连点头,“对,他就是我家大少爷。”
苏锦,“…。”
这傻护卫。
算是把他主子的老底都给卖了。
不过想到昨天的情形,苏锦抬手擦掉脑门上的黑线,也不怪赵诩用假名字骗人了,估计魂都吓飞了吧?
本来还担心救的不是什么好人,放在东乡侯府不安全。
既然能得她爹那么夸赞,她便放心了。
“他们在东乡侯府,你去找他们吧,”苏锦道。
男子心上一喜,连连道谢。
苏锦带着杏儿坐马车离开。
男子饿极了,拿着钱去吃饭,准备去东乡侯府找人的。
结果一顿饭吃完,他就改主意了,还差点把一条小命给葬送了。
他吃着饭,向人打听东乡侯府。
被询问的人望着他道,“你打听东乡侯府做什么?”
“我有两朋友在东乡侯府,”男子道。
“真在东乡侯府的话,那你的两朋友就凶多吉少了。”
“为何这么说?”男子心提了起来。
“你是外地来的吧,你知道东乡侯府是什么人吗?”
男子摇头。
“东乡侯府是青云山飞虎寨的土匪封侯的,凶狠霸道,你朋友落到东乡侯府手里,还能有命?”那人叹息道。
男子高兴的心情灰飞烟灭。
他到东乡侯府门前转了一圈,没敢进去。
等夜深了,他翻墙进去,差点没被活活打死。
要不是东乡侯府的人留活口准备审问是谁派来的,他一条小命就真交待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追究
马车徐徐在镇国公府前停下。
杏儿下马车后,将苏锦扶下来。
看见她进来,小厮恭敬道,“大少奶奶回来了。”
“兵部尚书夫人还有武安伯夫人她们来了,等您半天了,”小厮道。
等她半天?
昨天刘公公宣旨,是不得不等她回来。
兵部尚书夫人她们就泛不着了吧。
把银票送来不就成了吗?
难道还怕镇国公府昧下那三千两?
苏锦抬脚进国公府。
见到李总管,杏儿问道,“宫里送田契来了吗?”
“送来了,”李总管回道。
“交给大少爷了。”
苏锦点点头。
还没走到二门,就看到一丫鬟领着一太医出来。
太医看到苏锦的眼神都带着惧意。
苏锦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
她有那么凶残吗?
也不知道国公府谁又病了,她人都不在,应该与她无关才是。
苏锦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她迈步往前。
刚进二门,丫鬟就道,“老夫人让大少奶奶回来了去栖鹤堂一趟。”
“我知道了。”
栖鹤堂内。
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南漳郡主和二太太坐在左右下手。
三太太不在。
正堂内还有两位面生的夫人,西眉南脸,端庄华贵。
苏锦走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唤苏锦来可是有什么事?”苏锦问道。
老夫人盯着她。
她不信苏锦不知道她找她来所为何事!
老夫人手中佛珠拨弄着,脸上是压抑的怒气。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了武安伯世子他们是好事。”
“但你怎么能明着要人谢你呢?!”老夫人声音冰冷。
苏锦微皱眉。
就算要教训她,也不该当着外人的面。
这是拿她立威吗?
苏锦瞥向兵部尚书夫人,“我还以为你们是来道谢的,敢情是来和老夫人告状的。”
兵部尚书夫人身子一凛。
“不,不是…。”
“我们是来道谢的,”兵部尚书夫人忙道。
她赶紧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府了。”
她把怀中的带的银票放下道,“谢镇国公府大少奶奶救了小儿一命,一点谢礼,不成敬意。”
把银票放下,她朝老夫人和南漳郡主告辞。
动作行云流水,告辞的也飞快。
生怕晚走一步,到时候非死即伤。
还是永宁侯夫人聪明,把银票放下就走了,她们要多留半天做什么?
明摆着,镇国公府大少奶奶就不怕老夫人和南漳郡主她们。
二太太起身道,“我送送她们。”
然后,正堂内就只剩下老夫人和南漳郡主了。
杏儿看着茶几上的银票,走过去拿在手里。
“还多给了一千两呢,”杏儿高兴道。
老夫人气的脸都青了。
“施恩不图报的道理你懂不懂!”南漳郡主数落道。
“我没图回报,”苏锦淡淡道。
“没有?!”南漳郡主还从未见过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她指着杏儿手里的银票道,“那这是什么?!”
“这是银票,”苏锦回答的很认真。
“我就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才救他们的,”苏锦回道。
南漳郡主嗓子一噎。
苏锦看着她,道,“只是买卖,与回报无关。”
“崇国公府送了银票来吗?”苏锦问道。
没人回答她。
她望向丫鬟,“没有。”
“永宁侯夫人送了四千两银票来,”丫鬟颤抖了声音道。
苏锦望着南漳郡主道,“崇国公府没有送来,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我施恩不图报,该崇国公府给的三千两,我不收了,希望崇国公府能知恩图报。”
“你!”南漳郡主气的咬牙。
谢锦瑜瞪着苏锦道,“永宁侯夫人给的四千两里有三千两是帮崇国公府付的!”
“所以呢?”苏锦问道。
谢锦瑜两眼剜着苏锦。
她没有说话。
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锦问道,“是让我把三千两还给崇国公府,还是以后崇国公府不必对我知恩图报了?”
“大嫂既然嫁进镇国公府了,就该为镇国公府的脸面考虑一二!”
“我不希望走出去,人家都以为我镇国公府救人都是有目的的!”谢锦瑜冷道。
苏锦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们是你们,我是我,”苏锦道。
老夫人冷道,“你已经是我镇国公府大少奶奶了!”
“既然是我镇国公府的人,就要守我们镇国公府的规矩!”
“去佛堂跪三个时辰,给我好好反省!”老夫人冷道。
谢锦瑜一脸幸灾乐祸。
苏锦道,“不就罚跪吗,我跪就是了。”
“不过在跪之前,有件事我要先弄清楚了。”
“镇国公府有人假借我的名义去东乡侯府拿止泻药的事,不知道镇国公府家规该怎么处置?”苏锦声音冷冽。
谢锦瑜瞪着苏锦道,“是你们东乡侯府假借别人名义在前的!”
苏锦看着她,“大姑娘说的是什么事?”
谢锦瑜嘴巴一张,正要说话。
南漳郡主喊住她,“瑜儿!”
谢锦瑜紧咬唇瓣,差点就中计了。
苏锦瞥向南漳郡主道,“如果觉得我东乡侯府也做过假借别人名义的事,咱们就去皇上跟前说清楚。”
“嗯,如果你们觉得皇上会偏袒我,去太后面前说也行。”
她就是这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