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点了点头。
楚慕元就回去了,当着一众丫鬟小厮的面,身子一跃,就如同鬼魅似的消失在了沈家。
沈玥抚了抚额头,迈步回沉香苑。
楚慕元回了王府,可是王爷去了军营,不是王府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就直接去军营了。
老王爷生前,经常带楚慕元去军营玩,但是老王爷过世后,军营事物,全部交由王爷处理,他就没去过了。
时隔几年,他再来,认的他的人已经不多了,他骑马入军营,在大门前,还被守门官兵给拦下了。
“世子爷你们也敢拦,胆子不小!”
有认得的官兵赶紧过来,给楚慕元赔罪,“世子爷息怒,他们两个没眼色,一定重重处罚。”
楚慕元瞥了两官兵一眼,道,“他们两个干的不错,赏他们两吊钱。”
说完,骑马就入了军营。
倒是闹得一群官兵摸不准头脑了,被人拦下了,世子爷居然没生气,还要赏他们钱,这真是世子爷吗?
“随便放人入军营,要是被王爷知道了,是要杖责五十的,你们确定他真的是世子爷?”那两个官兵很害怕。
楚家军,军律一向严明。
“应该是吧?”那官兵也不敢确定了。
楚慕元轻车熟路,去了军中大帐。
外面的官兵多不认得他,可是离大帐越近,认得的人却是越多。
在军营外被拦下了,入军中大帐,反倒畅通无阻。
王爷没想到他会来,但猜到是因为药的问题,便让商议事情的将军和副将都出去了。
几位将军还很恭敬的跟楚慕元见礼。
等人走了,王爷才问道,“弄清楚药是怎么回事了?”
楚慕元点头,“我已经叫人去喊刘军医过来了。”
很快,刘军医就来了。
楚慕元问他有没有做皮试,刘军医摇头说没有。
“为什么不做?”楚慕元问道。
刘军医回道,“我打算做的,孙副将是急性子,说另外两个用了都没事,他用肯定没问题,我也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就…。”
对药材过敏的很少见,看到药方上写最好每次注射都先做皮试,他就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谁想到一时大意,就闹出人命了。
这事,楚慕元也不好怪罪他。
军医和太医不同,太医犹犹豫豫,开放抓药多以保守为上,军医在战场纸上,有时候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等着他救治的将士们太多,所以开方下药都很果断。
事已至此,他有悔意,便提醒道,“青霉素不是一般的药,它见效快,但存在体质过敏不能用的情况,过敏的人不是很多,但也不少见,如非情况紧急,还需慎重,有些人过敏,甚至要好几个时辰才会有反应,这种比较少见,但也存在。”
刘军医很后悔,他救人无数,救不活的也有,可因为大意,就致人死,还是头一回,心里不好受。
王爷看着他,然后问楚慕元道,“万一过敏了呢,就救不活了?”
楚慕元回道,“尽量救治,可以救活,只是一般过敏反应会很迅猛,抓药熬药恐怕会来不及,她说会想办法配了药方,能制成药丸最好,如果不能,就熬一副备在那里,算是有备无患吧。”
王爷点了点头,刘军医就退下了。
楚慕元看王爷神情似乎不好,他对这药太过关心,叫他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好像这药将要被重用似的。
军中三万人马,日常训练就算很重,但伤亡寥寥无几,那两个官兵,甚至是副将,可以说是用来试药的。
现在不是打战,情况紧急,不容迟疑,完全可以慢慢治疗。
“要起战事了?”楚慕元问道。
王爷看着他,不得不说,楚家人对战争的嗅觉格外的灵敏,仿佛就是天生的将军,他生的几个儿子,似乎都不及世子,老王爷认定他就是楚家人,他现在也信了八分了。
不过,倒是可以趁机试探下,他对战争的嗅觉有多灵敏。
王爷就道,“东齐近三年来,风调雨顺,国库充盈,太后年年过寿,唯独今年打算派人前来贺寿,必有问题。”
楚慕元听了,不以为然,“来者是客,又是来贺寿的,朝廷不会慢待他们,怎么可能给他们由头挑起战事,除非来的是戚王,我想他不可能来吧?”
“…就是戚王。”
“…。”
第二百五十四章 病入膏肓
一眨眼,三天就过去了。
这一日傍晚,天边的晚霞如一朵朵火焰燃烧着,光芒璀璨。
夕阳的光辉通过窗柩照进屋内,将室内照耀的一片柔和。
小榻前,沈玥正猫着身子帮老夫人解下裹着的纱布,专注而认真。
刚刚取下来呢,孙妈妈就惊叹,欣喜道,“黑了!老夫人的头发全黑了!”
她****陪伴老夫人,只怕比老夫人还要清楚她头发白了多少。
虽然此刻上面还夹着泥巴,脏兮兮的,但她站的近,看的很清楚,老夫人的头发真的全黑了。
老夫人也很激动,这三天,对她来说,有些煎熬了。
拆下头上的纱布,又将胳膊上的纱布全解了,然后孙妈妈就扶着她去屏风后沐浴,将药泥清洗掉。
等重新梳妆,再出来时,丫鬟们是见一个,惊叹一个。
绝对年轻了十岁不止!
虽然老夫人早不在乎容貌了,但真看到自己变年轻了,心底依然雀跃不已,只可惜老太爷看不到了。
沈玥一番孝心,老夫人自然要赏她,可是煊亲王府送了那么多好东西来,好东西太多,也就不稀罕了,老夫人就把柳氏当初孝敬她的玉佩送给了沈玥。
玉佩正好给沈玥提了个醒,这些天忙东忙西,倒把秦氏给忘记了。
之前拜托暗卫去办的事,怎么没有音讯了。
沈玥把秦齐找来一问,这才知道秦氏这么多天,压根就没有出过阮府,暗卫根本无从下手。
那天,在幽兰院跪了一上午,回阮家之后,秦氏没敢说白玉玲珑塔是她跪求,外加花了一万五千两买的,只说老夫人虽然对她失望,但到底还是最疼她,给大夫人施压,大夫人这才松了口,让她花五千两把白玉玲珑塔买下来,赔给沈钧。
就五千两,阮老爷都听的冒火了,要是沈家真疼她,还会要她花钱买吗?
阮老爷很失望,对秦氏没什么好脸色。
秦氏心疼那一万五千两,又受了气,竟然病倒了。
沈家地位高升,不少人想来攀附,沈钧都不见,那些人又不放弃,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如二房。
那些贵夫人来套近乎,沈钧不许大夫人收礼,可是他管不着二太太啊。
人家身后还有荥阳侯府呢,二老爷外放三年,如今也该回来了,人家冲的不一定就是他沈钧的面子,二房要见谁,大房根本就管不着。
四老爷在御史台工作,要是收受贿赂,那是罪加一等。
四太太性子温和,之前是因为杨家的事忧心,现在忙沈玥出嫁事宜,除了几个一直有往来的贵夫人,但凡不熟的,一概不见。
秦氏对沈家来说,就如同是外嫁的女儿,那些想攀附沈家的,岂会错过秦氏这个门路。
秦氏病了,不便接待外客,把人打发了。
听到这里,沈玥还以为秦氏真病了,要不是病的不能见客,连她娘的陪嫁都贪墨的人,又正好赔了不少钱,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收礼机会。
谁想到,秦氏不见客是真,人家送的礼,她可是全收了。
收了礼,又正好知道她病了,那些存心想攀附的,岂会错过机会,这不回去之后,又让人送了些补品来,希望她早日康复。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只是沈玥没想到,沈家大房没怎么着,这些人反倒先嘚瑟上了。
半夏听了生气,她望着沈玥道,“姑娘,表姑奶奶偷的那些陪嫁,除了白玉玲珑塔之外的都没还回来,明儿奴婢去阮家要去?”
这样没脸没皮的人,还给她留着面子,那真是脑袋锈逗了。
半夏提议,紫苏也点头赞同。
沈玥思岑了几秒,笑道,“我有更好的办法。”
秦氏所作所为,阮大人早知道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的,秦氏两次来沈家,阮大人对她态度又变了许多,阮家上下能不好奇,能不打听?
只怕,她的所作所为,阮家上下,早人尽皆知了。
再闹,意义不大了。
沈玥吩咐秦齐几句,秦齐点头,笑道,“这一次,秦氏就是不出门,也逃不了了。”
迷蒙夜色下,沈玥站在窗前,风吹起她落在肩上的青丝,飘逸灵动。
只是她此刻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阮柔就哭着来沈家了。
当时,沈玥就在宁瑞院。
阮柔哭哭啼啼的进屋,还没看清她脸上的泪痕,她就扑到老夫人跟前,抱着她的腿,道,“姨姥姥,你救救我娘吧,我娘一早上醒来,就吐血晕了过去,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摇头说没救了…。”
她这一哭,直接把老夫人哭懵了。
老夫人知道秦氏病的了消息,只是秦氏做的那些事,太叫她失望了,她就没让丫鬟去阮家探望,怎么会病的这么严重了?
看着她,沈瑶就想起白玉玲珑塔,就一肚子邪火,道,“表姑母病了,你来找祖母有什么用,祖母又不会医术,你求大姐姐还差不多,她医术超群,指不定就能救你娘了。”
她不是连小太监都救吗,还为此,险些得罪东平王府,如今表姑母病重,看她救不救了。
阮柔就看着沈玥了,泪眼婆娑,“求大表姐救救我娘。”
半夏站在沈玥身后,嘴鼓的圆圆的,秦氏那么对待她家姑娘,还想她家姑娘救她娘?
她家姑娘是善良,不是傻啊!
沈玥坐在那里,感受到大家都看着她,尤其是老夫人,她起身,将阮柔扶起来,道,“你先起来,和我说说表姑母的病症吧,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语气温和的叫半夏都心里发堵了,姑娘吃错药了吗,她还真打算救表姑奶奶啊?
救她,再整死她,不是浪费药材吗?
阮柔一听沈玥这么说,直接愣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沈玥见了,就心底冷笑了,真是脸皮厚的能跟城墙有一比了,假跳湖没死成,现在又来装病,这是晾准了老夫人会心软,她不会真去阮家是吧?
沈玥把阮柔拉起来,回过神来的阮柔,结结巴巴的把她娘的病症说了一通。
沈玥越听,脸色越沉重,看的老夫人都紧张了,“还有救吗?”
沈玥一脸肃然,十分惋惜道,“听阮表妹这么说,表姑母怕是病入膏肓了,我也只有三四成把握,祖母放心,虽然我不喜表姑母,但到底是一条人命,我会尽量救她的。”
沈琇趁机奉承道,“大姐姐宅心仁厚,实在叫人钦佩。”
“钦佩就不用了,我治病是要收钱的,要是表姑母死了,我娘那些陪嫁,岂不没人还了。”
沈琇,“…。”
“走吧。”
沈玥说完,瞥了阮柔一眼,就先迈步了。
阮柔脸色微白,赶紧追上。
出了门,坐上马车,阮柔就吩咐小厮道,“赶紧回去告诉一声,就说我请动大表姐给娘亲看病了,让人不要慢待了大表姐。”
小厮听了,赶紧回去禀告。
等沈玥去阮家时,阮家上下对她是毕恭毕敬。
阮柔领着她去给秦氏看病,看到秦氏那苍白的脸色,沈玥还真吓了一跳。
那脸色,是真病了啊,不是装的。
沈玥坐下,给秦氏把了脉,然后拿手去碰秦氏的肚子。
疼的秦氏倒抽了一口气。
沈玥差点没笑晕。
看来假落水的事,她还是长了点记性的,不然,也不会知道她来给她看病,怕露馅,到时候收不了场,居然自己把自己打出内伤来了。
如此机智,实在叫人叹服。
不过,就是这样,她也不会跑白一趟的,正好多收点出诊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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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治病
把了脉,沈玥就帮秦氏施针了。
七根银针扎入体内,秦氏皱疼的眉头松开了些,沈玥问道,“可觉得呼吸松快了些?”
秦氏点点头,“松快了许多。”
到底是医术高超,不过轻轻扎了几针,病痛就像是去了大半。
沈玥坐着,她手在一根银针上轻轻一弹,那根银针来回摇摆,秦氏瞬间疼的大叫。
豆大的汗珠从额间冒出来,像是淋了雨水似的,从脸颊话下,疼的她额头青筋暴起。
阮柔吓的直跳脚,“娘,娘你怎么了?”
沈玥嘴角挂着清浅笑意,又挑了几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进秦氏的体内。
如果说方才疼的她想哭,这会儿是疼的她想死了,目露惊恐。
她怕沈玥真的借着给她治病的机会,让她活活疼死。
先前,阮柔去沈家,和老夫人说了,她病的很严重,吐血昏迷不醒,大夫来了好几拨,都说救不活了,沈玥能放下成见来救她,已经够心善了,她要是趁机下狠手,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她。
她可是心善的连小公公都救,还是摘了东平王妃辛苦种的紫葵救的啊!
身子疼痛,如几万只蚂蚁在撕咬她,钻心蚀骨的疼,可也抵不过沈玥那带着笑意的脸上,一双寒冷的眸子。
“我好了,快把银针拔了,拔了!”秦氏大声叫着。
沈玥笑着,一脸欣慰道,“表姑母比之前说话有力气多了,看来病情是有所好转了,不要着急,我一定救活你的,放心。”
放心?
有你在,我才更不放心。
没毛病,都给你治出毛病来了!
阮柔不傻,看的出来沈玥是趁机整治她娘,可人是她去沈家请来的,她说沈玥要害她娘,都不会有人信。
人家过不多久就是煊亲王世子妃了,身份尊贵,能纡尊降贵来给她娘治病,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她要敢指责沈玥什么,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可听着亲娘哀嚎之声,阮柔心都揪起来了,她望着沈玥道,“大表姐,你快收了银针吧,我娘她受不住了,咱们用温和点的法子吧,晚几天痊愈没事儿。”
沈玥看着她,皱眉道,“你怎么不早说,我就直接开药方了,现在针都扎下了,这可是我独门针法,必须要一气呵成,不然贸然收针,到时候表姑母气血不畅,一个弄不好就成废人了,下半辈子就只能躺在病榻上了,就是稍微疼了点儿,忍两个时辰就过去了,也就是表姑母你,我才用独门针法的,换成旁人,我还不舍得用呢。”
秦氏差点气吐血,再一听要疼两个时辰,瞬间觉得不如真死了干脆,也省的受苦了。
她绝对坚持不了两个时辰了,她感觉自己越来越疼了。
当初生孩子都没这么疼。
耳畔是沈玥的说话声,“看表姑母的气色,这条命是救回来了,看在你是我表姑母的份上,这一次出诊,我就收你六千两银子了。”
“你!”秦氏一口银牙没差点咬成渣渣。
沈玥将她指着自己的手摁下,笑道,“不要乱动,我又不急着收钱,等两个时辰后,我收了银针,再收也不迟。”
说完,沈玥喝着茶,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
秦氏躺在床上,除了一只手能动,身子像是被千斤巨石压着一般,动弹不得。
阮柔站在一旁,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好,她觉得她娘要被活活疼死了。
秦氏死死的盯着沈玥,她知道沈玥来给她治病是假,就是来打劫的。
为了她,她已经花了一万五千两了,再让她掏六千两,那是做梦!
不就是一点疼吗?!
她忍。
秦氏死扛着也不愿意便宜沈玥,可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低估了沈玥用针之诡异,不到半刻钟,她就抗不住了,然后认怂了。
“放过,放过我吧,”秦氏疼的眼泪直飚。
沈玥眨巴眼睛,道,“再忍忍,时间还早呢。”
阮柔抓着沈玥的胳膊道,“大表姐,你绕了我娘吧,我求求你了。”
沈玥脸倏然一沉,冷笑一声,“我好心好意来阮家救你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要害你娘性命吗?你如此污蔑我,我现在就收了银针,到时候表姑母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说着,沈玥就起身,要把银针收起来。
阮柔吓的赶紧改口,“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没有。”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沈玥冷硬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问道。
阮柔急了,心里万分后悔不应该去沈家,现在骑虎难下了。
沈玥瞥了她一眼,迈步往外走,阮柔见了,赶紧道,“大表姐,你要去哪儿?”
沈玥就道,“屋子里闷的慌,我去外面透透气。”
她不出去,她们两母女没机会合计,她可不想真在阮家盯她两个时辰。
如沈玥所料,她出了门,阮柔就扑到床边,道,“娘,大表姐给你治病是假,分明就是想讹诈你,我们又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怎么办?”
秦氏看着扎在她身上的银针,恨不得豁出去拔掉,却偏偏怕死的很,不敢冒险。
一阵疼痛袭来,秦氏扛不住了,道,“拿,拿银票给她!”
“娘!”阮柔叫了一声,她不甘心便宜了沈玥。
秦氏咬牙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给她,我总会找机会拿回来的。”
就算从她手里拿不了,还有老夫人,还有沈钧,还有大夫人,她会连本带利的全拿回来。
沈玥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堪堪过去半盏茶的功夫,她回屋,阮柔就把银票递到她跟前,道,“大表姐,我娘身子骨弱,受不了两个时辰,你医术高超,一定有办法减轻我娘的疼痛,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当牛做马报答她?
摔死她还差不多。
不过人家送上了诊金,又好言好语,沈玥自然好说话了,她走到病榻前,把银针全收了。
很寻常的收针办法,就跟拔草似的。
这一次,秦氏没憋住,真吐血了。
沈玥嘴角带笑,道,“淤血吐出来就好了,我再开张药方,吃两副药,保证明天一觉醒来,生龙活虎。”
阮柔心里郁气难舒,还得请沈玥去开药方。
沈玥写了药方,交代怎么煎药,就拿着银票,带着半夏走了。
出了阮府,半夏就忍不住裂开嘴笑了,看她们母女下回还敢不敢再耍花招了。
天气晴好,更重要的是难得心情好,沈玥决定去街上逛逛,再回沈家。
第二百五十六章 规矩
之前,沈玥就知道自己成了京都不能招惹排行榜榜首,除了哭笑不得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感觉。
可这一逛街,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街上的人,对她品头论足,小声私语就算了,反正她也听不见。
可她远远的看到一小摊子卖的东西很精致,就过去一看。
见鬼的,一个看中了东西的男子,麻溜的把东西放下,道,“我不要了。”
然后就走远了,还一步三回头,生怕沈玥会追他似的。
小贩一脸郁闷的看着沈玥走近。
沈玥拿了个小玩意,随口问道,“多少钱?”
小贩结结巴巴道,“不,不要钱。”
沈玥,“…。”
居然不要钱,她怎么觉得自己像是收保护费的?
她回头看着秦齐,觉得问题可能出现在他身上,便道,“要不,你离我远点儿?”
秦齐嘴角抽了下,往后退了四五步。
沈玥又换了个小玩意,问道,“这个怎么卖?”
“也,也不要钱。”
沈玥顿觉无趣,把东西放下,往前走了。
几步之后,吩咐半夏道,“去给我买方纱巾。”
半夏捂嘴笑,赶紧去买纱巾去了。
买了纱巾罩上,又往前走了半条街,没什么人认出她来,方才心平气和的逛街。
走走逛逛,就到美人堂了。
沈玥没想到,在美人堂,居然碰到沈瑶和沈琇她们了。
当时,她在一楼逛了一圈,挑了只金镯子,就打算上二楼。
正好沈瑶几个下楼来,有说有笑。
这不,迎面碰上,沈玥很诧异,她们三个也很诧异。
“大姐姐怎么来美人堂了,你不是去阮家给表姑母治病吗?”沈珂率先问道。
沈玥继续往上走,笑道,“已经给表姑母治过了,见时辰尚早,就在街上逛逛。”
沈琇往旁边站了站,用眼角余光扫了沈瑶一眼。
今儿,她和沈珂是陪沈瑶来挑出嫁头饰的,知道沈玥财大气粗,不想和她一起出门,到时候被她生生压着,被人看笑话。
可一府姐妹,又前后出嫁,不一起挑头饰,说不过去。
正好沈玥今天出门了,沈瑶赶紧来美人堂,谁想到沈玥居然还是来了,就跟存心跟她作对似的,气死她了。
见有姑娘进来,沈瑶眼珠子一转,就问道,“大姐姐,不是我说你,给表姑母治病,怎么能收诊金呢,你收了她多少钱?”
沈瑶说的很大声,唯恐大家听不见似的。
沈玥知道她的意图,她坦然一笑,“本来打算收一万两的,看在她是表姑母的份上,只收了六千两,有问题?”
云淡风轻的语气,叫沈瑶嗓子一噎。
只收了六千两…
她收这么多,居然还是看在表姑母的面子上,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她怎么不去打劫!
“她是长辈,对你来说,又是举手之劳,怎么还收钱,还有点人情味吗?”沈瑶嚷嚷道。
沈玥赫然一笑,“我给人治病,全看心情,要是表姑母倒在大街上,我碰到了,救她,或许一文钱也不收,特地请我去看病,出诊费自然不少,这是我给人看病的规矩,不论亲疏。”
说着,顿了一顿,她笑道,“比起四妹妹要的一万五千两,我这六千两又算的了什么?”
她一百步居然笑她五十步,亏得她笑的出来。
沈瑶顿时被呛的说不出话来,沈琇拽了她云袖一下,示意她别说了,免得吵起来,叫大家看笑话。
那边,还真有人站出来了,“美人堂生意可真好,沈四姑娘出手阔绰,方才一口气不带眨眼的就挑了一万七八千两的头饰,沈大姑娘嫁的是富可敌国的煊亲王府世子爷,真不知道她会挑多少钱的头饰了,实在叫人羡慕。”
“是啊,我要是也能随便挑就好了。”
这些羡慕的话,不绝于耳。
沈瑶听着就来气,方才她在二楼转了一圈,十分豪迈的随手点点点,一口气买了九套头饰,还有玉簪玉镯,收获了不少羡慕妒忌的眼神。
她很享受那样的眼神,只觉得浑身舒坦。
结果还没一刻钟呢,沈玥就来了,她绝对是故意的!
沈琇看着沈玥,又望着沈瑶道,“四妹妹,咱们是陪着大姐姐挑头饰,还是先去买绸缎?”
谁要陪她买头饰了?!
她正要说呢,就听沈玥道,“你们不用陪我,我没打算今儿买头饰。”
说着,她迈步往上前,沈珂再退开一点,让沈玥上楼。
沈瑶几个下了楼,径直出了美人堂。
然后,沈家姐妹不和的流言就传开了。
不过也在所难免,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煊亲王世子和崇祖侯世子的纠葛,大家心知肚明,她们两姐妹以夫为天,关系能好才怪了呢。
而且太后都帮着崇祖侯府,想必沈大姑娘也不敢太压着沈四姑娘。
众人还以为能看场姐妹相争的好戏,不由得有些失望。
沈玥上了二楼,没要美人堂的丫鬟陪着,自己逛起来。
刚围着一圆柜台看完,就听到一阵熟悉的说话声传来。
沈玥心中一动,朝楼梯处看过去,便见到代国公府几位姑娘身姿曼妙的走过来。
不仅钟文婷和钟玉婷在,钟如婷也在了。
沈玥看着她们,她们也看到沈玥了。
钟玉婷拉着钟文婷走过来,笑道,“这么巧,你也在。”
沈玥倾然一笑,道,“上回,我打算第二天去代国公府拜访你们,结果在美人堂碰上了,这一回又是,实在是太巧了。”
钟如婷在一旁,懊恼道,“我要知道你打算明儿去国公府,今儿我就不吵着大堂姐来美人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