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曜宸同无瑕两人正坐在这最贵的低层,别具一格的是每个房间都用纱帐隔着,因此虽然是同在一层,互相却不会打扰,歌舞还未开始,金色幔帐下,两人正对坐饮酒。
“老板娘,歌舞什么时候开始?!”早有些人着急的人追问着。
那老鸨腰身一扭,“你们这些个大色狼,别猴急,一会儿就开始了。”话语间的不顺畅,才知她也是个胡人。
“不知道我们醉玲珑的规矩啊,你们呀,都得候着!”
说着竟走到了无瑕他们这边,朝着玄曜宸抛了个媚眼。
因着面具的关系,并看不到玄曜宸的表情,他依旧只是喝酒。

无瑕兴致却比他更高些,“只要美人够漂亮,我等得及。”

因为她依旧穿了男装,老鸨便靠过来,浓香扑鼻,“小哥,一会儿得掏赏钱才好呢。”

见他面容俊美,说着又抹了她脸蛋一把,无瑕却脸红了起来。

“唉哟,害羞了,哈哈。”

无瑕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起来。索性站起身来,对玄曜宸道,“我去方便一下。”

站在这醉玲珑的后院,却巧看到天上的一弯新月,深蓝的天幕星子也显得近切,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
“嘻嘻,你们别闹,快,要开始了。”侧耳听去,却是女子们嬉闹的声音。

她探头过去,正看到一群身穿金色舞衣,面上皆覆着面纱的女子们,想是舞姬换装的地方。
她灵机一动,忽然得了主意,嘴角翘起,心念一闪,“就这么办了。”

伴随着鼓乐声,一群□臂膀的身着舞衣的女子蹁跹而至,转过身,却看到各个都蒙着面纱,正所谓雾里看花花更美,鼓乐声渐起,她们随乐声起舞,脚上身上的铃铛与音乐相互辉映,别有风趣。

一首曲子将将结束,“美人!”有人喊起来,接着便有人下了舞池,搂了一个女子便一同跳了起来。有人起头,接着人便多了起来,胡姬们似见惯了一般,也各自寻了欢主。
但有一个却丝毫不动,鸨母推推她,“你怎么跟个笨头鹅一般。”
便把她推向了一个雅室。

她心“突突”一跳,却看到那个银色面具,便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那人却有些诧异,看着她,她皱着眉,一边揭开 自己的面纱,一边拿起那人的面具,“玄…”

揭开那人的面具,却看到那张白日见过的脸庞,那双蓝色的眸子让人难忘,她才省得自己认错了人。

无瑕微微一笑,吐吐舌头, “又是你?”
那眸子一闪,“还是你。”
“不好意思,我找人。”接着便戴上面纱又走了。
“汗王?”帖木儿上前问道,“这女子…是否要手下去?”
他摇摇头。

面纱遮了起来,她步出那雅室,却巧便瞧见两个个胡姬缠在玄曜宸身边,他的面具不知为何被取了下来。

“公子长的真是俊美。”高个的女子依在他身边,玄曜宸微微皱眉,却不愿应和。

“珍珍,公子是害羞呢,嘻嘻。”说着便拿起酒杯,替玄曜宸斟酒,“我来给公子斟酒。”却看那女子将酒含在口中,竟欺身而上。

玄曜宸额头一紧,正欲闪躲,却被另一个歌姬闯了进来,撞开那两个女子,搂住他的脖颈,隔着面纱便覆上他的唇,他欲推开,却不意间瞥见对面似乎有道视线,便搂住她。
那女子却是身子一僵,他一个翻转身,将女子欺在身下,才看清,竟是无瑕。
“是我。”她揭开面纱。
灯影重重,乐声靡靡,他俯□,在她耳边呢喃,“有人。”
猝不及防的,吻上了她的唇,不似刚刚隔着面纱的蜻蜓点水,先是风拂杨柳般的温柔,接着两人分开一些,美人在怀,额间的那一点朱砂红艳艳的,那一双重瞳迷蒙竟要勾人魂魄,“是你先引我的。”他浅笑,便又俯□,唇齿相接,轻咬,舔舐,似乎她的唇是一样极其甜美的点心,想要,却不肯吃下,紧接着,他轻咬了一下,坏笑着。

“恩…”她痛哼了一声,要推开他,却被他握住双手,拦在怀中,覆上面纱,结束了这个绵长甜美的吻。

“美人,我带你出去。”转眼间,便抱起她飞身而出,引得一屋人惊呼。

月牙泉边,两人离着一段距离独坐看景。然而心思却无几分在这景致上,刚刚的那一幕,许是梦吧。

“阿嚏。”夜风有些冷,她这一身裙装着实冷了些。

“喝点酒暖暖身。”递过来的是那只太白温酒壶。

“恩。”她接过来。
“喏。”她又将酒递给他。
指尖相触,他推回去,“我去找些柴,太冷。”

敦煌的夜很是冷,然而月牙泉的风景又太美,守着那一堆艳艳火光,两人慢慢喝着壶中的酒,一来二去,许是因为着了风,竟醉了,便索性躺了下来,良久无言。
从未曾这样随意躺着,无形无状,不知道是这酒太烈,还是这风太急,这月太美,或者,身边的这个人也不同往常。
“玄曜宸,你说,这里真的会有沙漠鹰王么?”这是敦煌流传最古老的故事。
他几乎就要哈哈大笑起来,“有又如何?!”说罢,喝一口酒。
无瑕却坐了起来,对着他摆手,“呵,玄曜宸,我觉得肯定有鹰王,带着他美艳的妖姬,只是他们的行踪诡谲,没有人知道罢了。”
他摇摇头,拿出随身的那管羌笛,以往听他吹的多是悲怆之曲,未曾想到这一回吹出的竟然是迤逦飘渺的曲子。空灵的大漠,寂寥的夜空,只有这一曲笛声丝丝入扣的如人心扉,无瑕听了,渐渐入神,站起身,围着他,绕着篝火,醉眼朦胧里看月上中天,她转个身,身上叮叮当当的一串铃铛声音,这会儿想起白日里自己装作舞姬的事情,和这曲子,舞了起来。
舞步微摇,面纱随风舞,腰上的铃铛,脚踝,手腕的小铃铛,叮当响个不停。一边转圈舞动,一边笑着,舞到最后,她乱了脚步,只顾转圈,一圈一圈,面纱随着她的舞步,在风中飘散,月光下,一切珠光都比不过她的眼睛,此刻任何的乐器都不及这女子的笑声悦耳,她真的好快乐,好快乐…

他吹着曲子,看眼前的女子,也忘却了一切,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希望自己便是那带着舞姬遁世的沙漠王。
猛地一个踉跄,歪倒在地,他立时接住,面若皎月,眸若星辰,饶是铁石心肠也难不动心,他觉得喉咙有些干,她迷迷糊糊看着他,咯咯一笑,“玄曜宸,我像不像那个美艳的妖姬?!”头发散乱在他的腿上,他辨识不出眼前的女子是人是妖。

见他不接话,便又学着那胡姬们的样子在他脸上拂过,装腔作势的说着,“客官,奴家美不美?”

艳艳火光,点点朱砂,莹莹双眸,脸上被她拂过的皮肤滚烫,他低下头,却猛地起身,撒了手,他告诉自己是这酒太烈。
无瑕却笑了,笑的无形无状,跌坐在地上,“玄曜宸,你也会害羞呀,哈哈,好玩…”
接着自己就着他的手,喝下他剩下的酒,“这酒壶真好,但凡酒放在里面都会变得醉人,比得上宫里的琼浆玉液了,呵呵。”
那个“宫”字,让他惊醒,清醒过来,冷了脸。
“夜了,睡吧。”随手甩给她一个披风,自己也转过身。“明天早上,我们就各自分开了。”
“恩?”被蒙头盖住,她没有听清,揪起披风,“玄曜宸,你说什么?”

他却没有做声。
“生气了?!”
见他不理会自己,无瑕便团了身子,裹着披风挨着他躺了下来。

看着燃着的篝火,他又重新想起多年前,那场大火,一场祭祀转眼便成了屠场,杀戮,血腥,哭喊,大祭司的劝告无法阻止杀戮,一场大火,毁了所有一切,他和弟弟幸免于难,他却身染沉疴,自此便常常呕血,那血永远提醒着自己当年的一切。

半空中的月亮星星都数过一遍了,她仍是没有睡着。看着他的背,无瑕似乎有些醒了,这会儿想起他刚刚说的话,似乎是说明天就要各自分开,想到此节,心里竟然有些憋闷, “玄曜宸,我们还会再见么?”
他默默不语,她便借着酒劲儿大声问,“玄曜宸,我们还会见面么?”
“希望不要!”他知道,再相见,必将是兵戎相见。
“哼,”她赌气道,“那,我也不希望见到你,再也不要!”说罢,就转身把自己重新裹了起来。

听见她如此说,他便坐了起来,看着她的背影,刚才冷冷的面孔才露出一丝怅然。或许不见,才是最好,想到这一层,竟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听到他这一声叹息,无瑕立时坐了起来,眼眸在月色中美丽妖冶,她自背后抱住他,“玄曜宸,我们约好了的,我们约好的,我给你写故事,你陪我喝酒的,陪君醉笑三万场,我们不诉离殇!”
无瑕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只是不许别人抛下自己,尤其他似乎已经占据了她心里重要的一角。
“玄曜宸,我们要见面,我们一定会见面,下回见到你我还要再大醉一场的,我不许你忘记我!不许!” 说着说着,她哭了起来,便说不下去。

“好!”便是这一抱,他忘记了一切,只短短一瞬,他只想记得这一夜,并着那个约定,陪君醉笑三万场,不诉离殇…

哭着哭着,她就迷糊了起来,本来就醉了的她,任由玄曜宸把自己包了个严实,口中嘟嘟囔囔了一会儿也就睡下了。

睡着的无瑕正对着他,火光中,她的脸红红的,嘴角微微翘起,像是一个美梦。
“父皇,我再也不淘气了,隽,你也帮我,我要吃那个吗,下回我一定…”
“玄曜宸,哼,我就知道你就会欺负我,等回头带你回大昭,看我怎么禀告父皇,可是,要是…”梦中的她呢喃着他早就知道的秘密。

像中了魔咒,手拂过她的睫毛,瞬间收回,今夜的酒,果然喝太多,也许,是时候要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更新
首先回答问题,隽还不会死啦~分开,恩 分开了,第一卷结束了,下周开始第二卷了
然后,跟大家抱怨下,工作负责的事情太多,才导致这个迟来一天的更新,怨念,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文字。
木就略略得到写安慰,当然也没有必要违心说喜欢哈。
木就是喜欢跟人舞文弄墨的。
是时候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了~~
远离讨厌的人和事…加油!
周末愉快!

 

第十四章:不识庐山真面目(一)

五月初七,楼兰城外大昭军营,正午时分,一骑马从远处奔来。
“什么人?!”
“御史!”那人手执皇宫密印,却不曾下马,“还不速速让你们将军出营来迎!”坐在马背上的御史看上去玉面俊俏,哨兵微微有些纳闷,为何这御史如此年轻女相。
然而却丝毫不敢怠慢,立时进去请了人来迎。
来的却非南宫隽,马上的人微微有些意外。
“你们将军呢?”“御史”问。
来人见马上的人,瞠目结舌,立时跪下,“公…恭迎御史。请御史随我来。”这跪下的正是南宫隽的贴身右将王卓,是南宫隽的心腹,自然是见过公主的。这一面他心头却是一松一紧,松的是前些日子城主接到密报,公主失踪,城主便猜公主会来此地,正私下让他去寻,他海道公主失踪乃是皇家辛秘,怎么这刁蛮任性的公主哪儿都不去,怎么会来这楼兰,偏偏来的正是楼兰,这任务算是完成了。而紧接着,又想到这公主乃是千金之躯,虽说公主找到了是大功一件,然而现在正是在城主不便之时,怎能保护公主周全真是让人头疼,而况,这个无瑕公主他是熟知的任性调皮。
一路无言,王卓在想到底该领着公主去哪儿。
“王副将,你为何眉头紧锁?”无瑕依旧装腔作势。
“公主,此处无人您就不必再假作御史了。”王卓无奈道。
见他如此说,无瑕倒笑了,“隽呢?”她问。
“听说你们打了胜仗,隽应该很高兴了。”她想象着那一关淡然的脸上该有怎样的兴奋,可想了又觉得想不出。
“哎,王卓,你倒说话呀。”
“这…”
“干嘛吞吞吐吐的。”无瑕追问。
他叹一口气,“城主受伤了。”
“受伤?!”她心蓦然一沉。
“公主小声些,怕被人听了去。”王卓小声道。
“隽在哪儿?”
把她引至一处军帐前,却不是主将营帐,王卓转过身,“公主,城主在里面。”
“隽!”她急匆匆的掀帘而入,可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她却收住了脚步。
“隽,这是怎么了?”她无法相信眼前面色惨白束在绷带中的人便是那个梨花树下对她笑语盈盈的蹁跹佳公子。
“回公主的话,城主自从上一战便受了伤,是敌军的偷袭,然,军中尚未有人知道,城主说为了稳定军心,万不可把他受伤的消息散布。”王卓小心的回答着。
“那他这伤?”说着就俯身蹲在他身旁,轻轻掀起被褥,胸口缠着绷带,一张脸血色全无,止不住心猛地一震,“多久了?”
“大概半月有余,然而公主不必过虑,军医已经看过,只是止血过度,并未有大碍。”徐副将解释道。
未有大碍?那如何才叫有碍?如此弱不禁风的隽是她未曾料想的,眼眶不由得一湿,无瑕点点头,“恩。”她咬住下唇不肯在王卓面前落泪,手轻轻抚上隽的脸,却止不住的发颤。
“公主,您要不要先休息?”
“你下去吧,我陪着他。”深吸一口气,她屏退左右。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眼前的他,自己的心有种酸涩涌出,以往他总是笑,总是说一切都没事,她便以为他像神仙一般,事事都不会为难,只是这一回,这伤却提醒了她,隽也是凡人,也会有这样沉睡的时候。又念及金陵被困,而大昭的兵力囤积楼兰,父皇安危难料,大昭前途堪忧,思来想去,又想起前日里跟玄曜宸在大漠饮酒,那一场离别,也不知何日再能相见,想着想着,便郁结起来,竟不自觉的眼睛有些潮了。自小儿大她从未像如今这边憋闷愁苦,这种种事让她觉得心里好像有个缺口,堵也堵不住,便像是有满腹的忧愁又无人诉苦,看着伤病一身的南宫隽,想起他平日里对自己的好,自己总念着他能回金陵救大昭于危难,却没想他也伤的这么重。那一刻,真恨不得自己身为男儿身。

不知不觉的,又抽泣了起来,这一哭一时半刻也没有停下。一整夜,隽没有醒过来,她便醒醒睡睡,又默默哭了一会儿,再加上这连日来的奔波,一夜过去,一双眼睛竟然肿的像兔子一般。
“咳咳。”听到有动静,无瑕立时醒来,“隽,你醒了?”
“瞳儿?”他嗓音有些沙哑,见是她心一急,欲要起身,“你怎会来?咳…”
胸口的伤被咳嗽震到,有些痛,他皱了皱眉。
“怎么样?是扯到伤口了么?你快躺下?”她忙扶住他。
“没有。”他摇头,看着她哭肿的双眼,“这眼睛,是怎么了?”
想想又问,“哭了?”
她摇头,站起来,想到他或是渴了,倒了杯水,“你先喝水再说话。”

“怎么,谁欺负我们堂堂大昭国的无瑕公主了?”他喝了一口水,笑着问。

看他说话如此流利,她嘟起嘴,刚要回嘴,说了一个,“都是…”看他一脸惨白,心里又不忍,就只说了一个都是。
“都是什么?”手撑着身子他勉力笑着。
“隽,你别逞强了,脸色都惨白的吓人。”眉毛拧成一个结,无瑕叫了一声,“来人。”

“公主!”王卓应声走了进来。
“快把军医唤来。”
“我没事的。”他柔声安慰。
“看你这伤口的血,脸上的血许是都流到这里了。”她有些生气。

“瞳儿,你去休息吧。” 伸手捏捏她的手。
“唉…”她深深吐一口气,反手握住他的手,“你连手心都凉了。”

看着这军帐,恰有一张软榻,想了想,“我就在这儿住着了。看着你!”
“这里?”他想了想,许是这里最是安全,无奈答应,“好,我让他们给你搬一张床…”
“不用,”她脑子转的飞快,“你养伤的事情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好,就这张软榻即可,省的招摇。”
“…”他刚要说什么,便被无瑕打断,“喂,隽,你不要以为我是当年那个娇弱公主了好不好,这一路找到这里,我也是吃得苦的,想我也是餐风露宿,在大漠里也是…”
说到这里,一时间便失了神,那一夜,醉酒,篝火,夜阑如水,月牙泉,此刻想起竟觉得虚无若梦。
“餐风露宿,大漠?你偷偷来的?”他一着急,身上的伤口险些裂开。
被他这么一问,无瑕回神,却见南宫隽一挣,身上的血又阴了出来。
“城主请勿动!”刚刚进来的军医一额的汗,连忙跑来,扶住他。却不及无瑕手快。
“好了好了,我这不都到了么,你好好的。”她把南宫隽按住,脸上的笑和哭肿的眼睛让人忍俊不禁。
南宫隽怎样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一日,无奈只能听话的靠在床边。
“拜见公主。”
这吴军医原是南宫家的老大夫了,这一回是专程跟随来的,自是认识无瑕。她摆摆手,“吴军医,你看隽脸色如此苍白,我听王卓说已经受伤半月了,怎么伤口还未愈合?”
吴军医便恭谨的回答,“回公主的话,城主的身体是需要静养的,楼兰战乱不断,城主便也是这两日才有时间躺下休息,再者,边城毕竟比不得金陵,带来的药材都已经差不多用尽了。不过公主不要太担心,城主的伤只是外伤,虽然伤口较深,然城主身体底子较好,只要这么静养着,若能班师回朝,再有月半就会痊愈。”

听吴军医说的头头是道,她皱起眉。
“无碍的。”南宫隽说。
她目光凝重,“静养,回金陵,我知道了。”

“伤口的包扎需得换了,容我现在给城主更换。”吴军医道。
“恩,你换吧。”无瑕吩咐。
“公主且请回避。”吴军医。
“恩?”无瑕纳闷。
“这…”吴军医尴尬的看着她。
看着隽只是上半身包着,她又想了想,“不必了,你换纱布而已,我也学一下,以后你就不必总是来了,我们不是还得瞒着么?”
她说的轻巧,听得吴军医又是一额的汗,心道,“传言城主凯旋而归之时便是二人大婚之时,现在看来公主对城主果然真情!”

南宫隽无奈笑着,“还是让吴军医来吧。你只消替我瞒着即可。”
“好吧。我好心你都不领。”说罢便坐在一旁的软榻,别过头,“你们换着,我不看便是了。”

待军医走了,她又仔细看了看包扎好的南宫隽,喃喃道,“这也没有怎么样么,下回我给你换。”
“哪有这样的女娃,男人的身子岂是可以说不必回避的。”
她想了想,“喂,南宫隽,我可是好心。”
“男女授受不亲,那你以后嫁不出去,不许怪罪我。”
“嫁?”她一愣。
若说男女授受不亲,那她与他,在扬州的湖心小舟上,在敦煌的醉玲珑,在月牙泉,那是什么?
“想什么呢?”见她出神,隽问她。
“饿了都。我要吃东西!”她眼睛瞅着军帐里的小几上,几个果碟,一边吃着,一边又就脱了鞋子盘腿坐在了软榻上,可巧又看到脚腕上空荡荡的。那一夜醒来之后,脚腕丢失的珊瑚珠,还有那一把黑曜石的殇,这又算什么呢?

“难得见你眉毛打成一个结。”南宫隽看着她静静道。
“这又什么难得?”她索性搁下点心,侧躺下来,枕着胳膊,看着南宫隽,絮絮叨叨的,“隽,你忘了,我小时候每次被你拷问住,都会眉毛打成一个结,最难的一次,便是你让我下棋,我哪里会…”
“然而你还是会了。”
“下棋怕是比绣花容易些吧。”南宫隽不忘打趣她。
“哼,你竟取笑我!”转过身去,她嘟着嘴,“反正这辈子我也不用自己绣锦帕荷包,我不要理你了。”
“呵呵,你呀。”南宫隽喟叹道,“还是个小女孩呀。”

荷包?锦帕?怎么竟会想到要绣一个给他?
“哼,才不!”这一句虽不是回给南宫隽的,然而却中止了这一场对话。连日来的奔波,倦怠一拥而上,浑身一松,她立时便入了梦乡。

见她这样疲累,南宫隽有些心疼,吩咐侍从给她盖上丝绒被,就这么看着她入眠。

“玄兄,我不管,你的故事还没讲完,下一回,我要你再陪我喝酒,哼,我讨厌你?”

梦中,她似乎叫着什么人的名字,他听不真切,然而不知为何,心却没有来的一漏。
“隽,你不可以病,你得好好养伤!我们还要下棋呢…”他颔首一笑,她的梦真够忙。熄了灯,闭上眼睛,将欲睡去。

“玄矅宸!谁许你偷走我的珊瑚珠,我才不要你的殇。”

这一句听得真切,南宫隽面上一怔,勉力站起身来,轻轻揭开她的丝绒被,月光下,她的脚踝空空荡荡,那只红珊瑚珠串竟没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加班狂小木回来了…
灰溜溜的更新一章…各种不靠谱的世界,木的更新是得尽量靠谱的…
大家都加油,大家都晚安~
__6月16日,重新修改之
欢迎大家找错误哈~这个是几次写写完的…
想着再改几回的呢…可是怕明天又加班到很晚,先放上来吧,谢谢各位始终撒花的同学们~~亲,晚安~

 

第十四章:不识庐山真面目(二)

“隽,你再吃一些。”这一日早晨,南宫隽喝了半碗粥,便不想再用,无瑕正端着一碗粥正要喂他。
“你放着,我歇一会儿再吃,不必你来喂。”南宫隽笑了。
“好吧。”她把碗放下,心里依旧想着昨天的事情,王卓说这几日楼兰战事平静,本来自己是来告诉南宫隽金陵告急,可他这伤,怕是无法上路。

见她面上的浅忧,他问,“瞳儿,你可是有事要同我说。”
无瑕愣了,摇摇头,“没有。”

“真的?”
她咬住食指,笑着忙摇头,“真的。”

“你不知你自小说慌便有这一习惯。”说着便扯过她的手。
无瑕无奈,“真的?”

“金陵被围,我是知道的,早先我已派了先锋,这两日楼兰局势已定,咱们便启程。”说起这话,他似是成竹在胸。
“隽。”
“不必担心,”他握住她的手心,“瞳儿,不必担心,一切都有我!”

“恩。”像小时候一样,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顺遂,这一回,希望也是。

“城主!”帐外有人来报。
“进来。”南宫隽听出那人是王卓。

“公主,城主!”王卓行过礼,“玉林大师来了。”

“玉林大师?”南宫隽面上一喜,“快请!”

“他是谁?”无瑕问。
“是一位得道高僧,我父亲的忘年交。”他兴奋起来竟像个孩子,“瞳儿,快,扶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