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忙按住开门键,童忤一闪身,挤了进来。“等一下,凌小姐,我们董事长交待,送您回去。”
落尘多少有点愕然。“太客气了,不用了,这边到我家有直达的公交车,很快就到家。不用麻烦您。”
“董事长特别交待过,一定要用车把您送回家。”
童忤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把她带去地下车库。
落尘想,毕竟还是要和他们打交道的,商户那边,他们说话是有用的,何必过分拒绝人家,送就送吧。也就上了车。车很宽敞也很漂亮,落尘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好的车,但坐在里面并不露怯,落落大方。
落尘的家的确是不太远,现在已经过了上班的高峰,不到二十分钟,车就开到了。路上,除了说明回家的路线,他们都没有再交谈。童忤是恪守本分,不该知道的不多打听。落尘觉得,不论你们葫芦里面卖什么药,总是得吆喝吧,等你们吆喝再说,不对症,我照样不买。其实我拿什么买啊。
两个各揣心思,到了,告别,客气得很。其实都是莫名其妙,但也都心安理得的莫名其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都是他们的处事哲学。
回到家,落尘乏得不行,原本最近就没有休息好,这一上午体力超支,竟然有点虚脱的感觉。忙爬上床,什么也顾不得,就沉沉睡去了。
这边童忤回到商厦,回禀了董事长,人安全送到,董事长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他下去。然后站到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午,三点,董事长把童忤叫进去,问他:“接触了几次,你对凌落尘的印象是什么?直观的说,不必忌讳。”
“是个很沉的住气的女孩,有勇气,但似乎身体并不好。相貌方面,还是小女孩,但看得出以后是清秀类型的,并不抢眼,但胜在气质够好。”
“你对她的总体评价呢,好或是不好。”
“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我认为她有超出年龄的淡然。我对她的评价都是正面的,但好或者不好,是见仁见智的。”
“很好,你现在开车去把她接来,我有话同她说。”
童忤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凌落尘多少感觉有些意外。她打开门,让童忤进来,说:“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么?”
落尘刚刚睡醒,脸上还有熟睡过后的嫣红。童忤看着这样的她,又觉得,她就是个平常的小姑娘,不知道董事长一再的约见她有到底有什么用意。
“董事长让我接您过去,说是有事情同您谈。”
“哦,”落尘望了望童忤的脸色,看他也不像知道内情的样子,就说,“好的,正好下班之前我也要赶过去。”
童忤觉得,这真是个奇怪的姑娘,好像周围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很自然的,与她并没有多大相干,她就接受就好了。
落尘拿起外套和包,锁上门,就随童忤下楼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
上午才有说不上很愉快的会面,下午又再召见,不知道这个董事长是不是太闲。这么想着,少有的有点恶意的笑容出现在落尘脸上,给她增添了少有的生气。
敲敲门,带她进去,倒茶,然后退出,关好门。
屋子里好像从来只有徐蔓之和她两个人似的。
这次,徐蔓之坐在她的办公桌后面,落尘坐在对面。感觉似乎比上午更正式了些。
“我这个人比较直接,你的状况,我也了解的很清楚。我比较喜欢你的性格,如果我能帮你解决你现在遇到的一切问题,你能付出什么代价。”
“一切问题,指的是钱么?”
“包括钱在内的一切问题,比如你们姐弟的生活,监护权,以后的教育,甚至就业。”
这个董事长和人说话的时候,总觉得她是在谈判。她忽然把这么大的一个问题抛出来,却似乎并没有给她考虑的余地,好像笃定她一定会为了解除现在的困境答应任何条件。
“您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聪明的女孩,我提问的时候,必然已经设定好条件。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能为了我所能提供的,让自己做到什么尺度。要知道,你并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对于逼良为娼也丝毫没有兴趣。虽然你也不过十五岁,我觉得你是能对事情做出判断的,对自己负责。”
落尘多少明白她的意思。但她也有不解的地方,自己的容貌实在平常,164的身高,也并不高挑出众。虽然成绩不错,但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并不是要栽培她,而是同“娼”有关。她说的明白,自己的确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件事只是一个契机,是自己要迈向什么样人生的契机。
落尘想了下,道:“我是有兴趣的,但是能否详细解释一下,我不是很明了您的意图。”
“如果不能确定你答应,我是不会多说什么的。选择权在你。”
“您可以给我时间考虑一下么?”
“当然,这是大事。我可以透露的是,我要你做的完全是你能做的事情,并不会对你的人生有什么大的影响。关键是看你自己的价值判断和道德标准是否允许。我就是欣赏你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态度。我可以保证你和你弟弟的生活会让你完全满意。我希望一天的时间足够你考虑,明天这个时间我会让童秘书接你过来。你的债务不忙处理,先回去吧。”
她拿起电话,交待童忤送她回去。神色平常,好像刚才讨论的并不是决定一个少女一生的大事,好像只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似乎感应到她的想法,徐蔓之看着她,又道:“我是十分认真的,希望你也能认真的好好考虑,不论什么决定,都没有后悔的余地。”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里,也忘记了是否和童秘书再见,毕竟那位不苟言笑的董事长给她的这个信息实在是突然,要做的决定也过于重大。现在都充盈在她的脑子里,理不清楚头绪。
看了看时间,落沙也要放学了。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原来被娇惯的很是娇气的弟弟,现在都是自己回家,尽力的做自己能做的事情,不给姐姐增加负担。落尘看在眼里,似乎看到年幼的自己,不是不心疼的,但也没有办法,自己也是一周都没有上学了。但是,尽管如此,家里的事情也还是一团糟。比如父母的户口注销,存折、房产的更名等等一切琐事,还都没来得及着手处理。
自己真的是有点累了。以往在家里干活,在学校上课,照顾弟弟,都是很单纯的工作,并不需要和很多人打交道,依靠自己就能够处理好。但是,现在,什么都是不确定的,与谁办事都要看谁的脸色,自己还没成年,还不知道那些手续能否正常办理。这些,并不是不想就能够解决的,头疼的问题依然会让你头疼。
现在有人告诉你,什么都可以帮你解决,甚至包你一生无忧,但要付出的代价是未知的,是会触及你的道德底线的。而你明明还是有些钱的,也可以不理会这样的提议,可以和弟弟艰苦的生存下去的,也可以寄希望于将来,或者会有奇迹出现,或者一切都会好的,就如突如其来的灾难一样,幸福也会突如其来的降临。
想到这里,落尘不由得自嘲的笑了下,从来不做不切实际的幻想的她,也被今天发生的一切弄的有点神经兮兮的了,还是抓紧时间做饭吧。落沙最近吃的很少,给他做个他爱吃的糖醋排骨,炒个青菜,也就行了。
这边想着,那边就忙活起来,到落沙进门的时候,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好了。落尘招呼着明显瘦了一圈的弟弟洗手吃饭,自己却食不知味。
她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没有什么选择。被遗弃的时候,她还不通人事,5岁时候被养父母领养,是人家选的她,她也别无选择。幸好,养父母为人不错,即使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还是一样的对待她,并没有想把她送回孤儿院的想法。现在,有个机会在你面前,就是要不要好的生活的问题。那个董事长是很认真,不像是骗人。
弟弟吃完饭,做作业,然后就睡觉了。还是紧紧拉着落尘的手。落尘等他睡熟了,就把手抽出来,看着弟弟,她不能好好思考。
落尘坐在厅里的沙发上,一次次回想自己才到这个家的情形。环顾这个并不是很大的两室一厅,却觉得似乎自己最快乐的时光都在这里,却也似乎在自己没有刻意珍惜的情况下,都过去了。家里什么东西是什么样的,什么时候添的什么东西,在哪个地方有过什么趣事,弟弟小的时候,都爬到过哪个角落,弄坏过什么物件,好像这一切一切都历历在目。父亲憨厚的和母亲有些刺耳张扬的笑声,也回响在耳边似的。虽然明知道他们不是真正的父母,自己对他们也都是客气有余,亲热不足,他们对待自己和弟弟的差别,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落尘觉得自己一直在努力长大,学好本事,好离开这个她寄居的地方。可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他们当成是最重要的亲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由于真心的爱护,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是这个家的一部分。这个房子不只是房子,还是落尘和弟弟的家,留有父母气息的家。
天亮了,想着想着好像就睡着了。落尘并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毕竟她并不清楚徐蔓之需要她做什么。叫醒落沙,两个人吃了早饭。就收拾收拾出门了。落尘觉得自己也得去学校一趟。今天是星期五,这周的课都没有上,得去问老师同学解笔记,落下的作业也要补上。
落沙的小学和落尘的初中离的并不远。他们中午都是在学校买盒饭吃,以前有的时候,他们也会一起到小吃部吃个米线、麻辣烫什么的。落沙先到了学校,和姐姐再见就进去了,家里出事,倒是让这个小毛孩成长不少,脸上有的时候甚至有落尘的表情,两个人倒真的有点像亲姐弟了。
落尘直接去办公室见了班主任,班主任姓冯,是个很好的中年女老师,教外语。她体谅的看看落尘,说,家里有什么困难,可以找学校,你还小,很多问题不是你能解决的,不要逞强。冯老师一直很喜欢这个不怎么言语的女生,她没有当下女孩的那种娇纵,成绩很好,也并不爱出风头。虽然没有做学生干部,但如果老师有要求,她总是尽力配合老师开展工作。学校的各项竞赛,要她报名,她就积极准备。她的英语很好,上次全国竞赛,还得了二等奖。凌落尘的家庭状况,事实上学校是不很清楚的,只是奇怪她家怎么还能再要个小弟弟,明明不是少数民族什么的。落尘也不解释,大家就自以为是的理解为,反正没有人能约束个体户,他们就想生男孩,接受罚款来着。
所以大家也想当然的认为,凌落尘同学的早熟啊,家里条件一般啊,这些都和她父母要二胎有关系,所以内心里面多少是疼惜她的,对于她不同寻常的沉默寡言很是优容。
见过老师,取了很多的资料和题,下周要期中考试了,自己也得抓紧复习了。正想着,学校的大喇叭开始奏乐了,早自习结束,要开始作早操了。落尘加快脚步,想快点离开。她并不想看到同学们。她的性格和每天过于严格的作息时间决定了她没有什么太好的朋友,她的时间都用在了家里。在学校,也就是和附近的女生能说上几句话,男生更都是分不清谁是谁。
落尘快些走,并不是怕同学关心她,向她打听什么。她只是觉得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被别人看。下午就要见徐蔓之了,自己确实还没有想好。
走出校门,回头看那些嘻笑着、打闹着、或手挽手亲密的走出来的那些学生,落尘忽然发觉,即使自己还有父母,还有完整的家庭,自己和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自己的不一样,不是因为身世的缘故,是自己的性格就是这样,就长成了这样,就算是按着最标准的规矩要求自己,自己也不能成为心里暗暗羡慕的那种笑的肆意、无忧无虑的形象。自己只能是我行我素的成长,这个世界最应该无条件的关心你、肯定你的人早已经放弃了分享你成功喜悦的权利,自己只能是无声无息的成长,甘苦自知。
忽然间,凌落尘觉得自己豁然开朗。我拿那些条条框框的标准为难谁呢,眼前既然能有解决问题的捷径,人家提供了方便,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我在坚持什么,高风亮节么,谁在乎,除了我自己,现下谁还在乎我。这么想似乎有些自怨自艾的情绪在里面,但落尘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既然这样能让我和弟弟生活的好,我相信我自己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好好的生活,对自己好。既然要付出的代价是自己,自己又只有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和害怕的呢。

  五

  童忤的车,三点三十分准时到落尘家的楼下。他开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凌落尘穿的整整齐齐的站在楼下等着。童忤又不禁的想到,这个女孩总是会给他意外,你越是料想她会怎样,她越出乎你的意料。
落尘安静的上车,对童忤问了声好。然后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车子驶离,等待到达目的地。即使是在车上,她还是笔直的坐着,好像从来不曾放松过。
落尘在那里,直视前方,她觉得自己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希望这条路很长很长,永远开不到头,又好像希望结果马上到来,并不给自己重新思考和决定的机会。
再出现在徐蔓之面前的凌落尘,小小的脸上有着一丝很决绝的意味,徐蔓之是什么人,当下就明白她的选择。点点头,摆手让童忤出去,对落尘说,“过来,我们到沙发那详谈。”
不知道是心态转变了还是怎么,落尘竟然觉得这个董事长身上忽然有了人气,流露出些许亲切。
两个人坐定,徐蔓之亲自起身给落尘倒了杯橙汁,然后又坐到她的对面。
“你先喝点饮料,然后签一下这个协议。”
她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落尘。落尘接过来,打开文件,觉得这几页纸同她的今后关联如此之大,不禁瞪大了眼睛,好像这样,就能看的更清楚明白。
协议写的很简单,并没有什么可设下陷阱的复杂条款。甲方是徐蔓之本人,乙方是凌落尘。
甲方要履行的责任是:
偿还凌落尘家里的一切欠款;
支付凌落尘及其弟弟凌落沙的一切生活、教育费用;
每月支付凌落尘、凌落沙一定数目的零用;
派专人处理与凌落尘相关的一切事务;
为保障第二条和第三条的执行,自协议签定生效之日起,为凌落尘建立专项基金,预存金额为两百万元。基金由凌小姐指派律师负责,但一次支出超过十万元,要征得甲方同意。基金每年要保障基本金额不少于一百万。
乙方要履行的责任是:
由甲方行使对其及其弟弟的监护权,直到成年;
甲方负责安排乙方的生活,对其不得有任何疑义;
主要职责是陪伴指定人员,陪伴的解除由对方决定。
下面还有一项附加条款:协议如果由甲方提出解除,则所履行责任必须履行,另付乙方补偿款两百万元。
协议如果由乙方提出解除,须返还十倍甲方所支付费用。另付罚金两百万元。
落尘仔细看了,觉得就是心惊肉跳,这不就是霸王条款,这不就是卖身契么。需要自己做什么写的模模糊糊,就是听从安排就是了。而如果自己违约,要付出那么多的金钱,自己怎么可能付得出来。
现在不打退堂鼓也不行了,虽然自己无所谓怎样,但也不能任人摆布啊。这个协议就是玩人么。
落尘轻轻放下协议,用自己觉得最和缓的语气说,“我觉得这个协议不是很合适。”
“哪里不合适,你先签了,我们可以慢慢改。”
“签了以后还怎么改呢?”
“落尘,我是把你当成大人来对待的。你要明白,对于我来说,协议就是个形式,就是让你清楚的明白你会从中得到什么的一张纸。目的并不是为了约束谁,它约束不了我,约束你,我们也不需要借助法律。况且,我们谈的是私事,我断不会通过法律手段解决我家里的事情。”
落尘听了这话,并没有马上说什么,只是抬起头,直视着徐蔓之,手里把那几页纸攥得紧紧的,似乎能从里面汲取力量。
她再开口,音量并不大,但很稳,一字一句的,清清楚楚,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
“董事长,我之所以考虑你的提议,初衷很简单,如果能让我生活的更好,相应的付出我能付出的代价,也无可无不可。但正如您看到的,我并没有到需要卖身还债的地步。您给我看的这纸东西,不论对于我们有没有约束力,我都不能签。我同您交易,拿我能拿的出的换我想要的,但是,前提是基于双方平等的尊重。”
她拿起橙汁,抿了一小口,又继续道:“我在这些条款中看到的是,您提供给我足够多的钱,我要受您无限度的摆布。我个人认为,无论什么买卖,都是要明码实价、童叟无欺的。我很抱歉,我不能签这个协议,我认为我不能提供让您满意的商品。只有保证我只属于我自己,才有任何谈判的必要,您觉得呢?”
她没有点破的是,既然没有任何约束力,还拿出来签什么,明明是盛气凌人,明明是自己一签就没有退路,还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拿自己耍着玩。一再隐忍,想着以后可能还会和他们打交道,得罪这个董事长并不明智,语气中才并没带出多少不恭敬的地方。
徐蔓之并没有惊讶她的反应,只是对她说:“协议的细节可以修改,我说的并不指望签一纸协议去约束谁,也并非戏言。你不愿意签就算了,这并不是我要同你谈话的重点。”
“现在我就要开始说了,有问题的话,等我说完可以问。”
“我看你对于商界并不很熟悉,对于我是谁也不是很有概念。徐蔓之是我的本名,我夫家姓林。华林集团是祖辈创建的华林商号,经过几代的努力一点点扩建而成,现在的发展势头还不错。”华林集团,落尘是知道的,因为这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就是华林大厦,在市中心,很繁华的地段。落尘曾经路过那里,那栋大厦不仅仅是高,而且很有特色。落尘记得那栋大楼的门窗都是木制的,并非现在意义的门窗,是那种仿古的感觉,并不是街上那种很粗制滥造的做旧,而是看起来就感受到很厚重、很浓重的历史感在里面,精致的那种古典的味道,放在很现代化的大厦中,也并不突兀,有一种很冲突而和谐的美感。
“林家是很有传统的大家族,说详细的话,就太多了,现在只说同你相关的部分。林家虽然因为经商,接触的都是最新最好的代表新科技的商品,但事实上林家是个老式的家庭,规矩众多。林家的男子,成人后,就要由家里做主,先纳一房妾室,目的是要这些男孩不出去胡闹鬼混,专心学业、事业,专注家庭。”
“发展到今时今日,嫡系始终坚持这一传统,由长辈出面选择适当的人选,当然,并不是没有变通,是要双方都满意才可以。”
“林绪是林家这一辈的嫡子长孙,他的资质在年轻一代的林氏子孙中是个中翘楚,从高中时期就开始参与华林的经营和运作。他今年已经二十二,几乎没有什么私人的生活和社交,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校或者公司。之前也选过几个女孩子,但他都没有什么兴趣,也就作罢。”
“我选你,也是因为你的性格,并不似那几个女孩子娇娇滴滴,刻意逢迎讨好,或者林绪会喜欢。”
徐蔓之说完,看了看落尘说:“解释了这么多,明白了么?”
落尘也曾猜想过是这方面的事情,但是纳妾,也过于出离常理了。现在不是一夫一妻制么,怎么可以还理直气壮的宣扬这个。这就可以理解什么是“陪伴指定人员,陪伴的解除由对方决定”,就是说,如果同意,自己会有一个并不受法律保护的“婚姻”,而“婚姻”的主导权完全在对方手里,自己没有权利决定是否延续这种关系。
对于异性的任何事情,对于落尘来说,都是十分遥远的。她生活的十分简单,并没有和同年龄男生亲密交往的经验,也就对于性别差别感觉不是那么敏锐。她对于身外之物的不在意,在这方面也是一样的体现,通过书本,仅停留在对于异性及两性之间问题知道的程度,是当作知识去看的,并不愚钝无知,但也仅此而已,她觉得那同她的生活并不相关。
因此,她才觉得,也无所谓,即使是需要成为谁的情人,也不会朝夕相对,并不会真的多么难受。如果过的不好,有机会自然会再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可现在摆在面前的是类婚姻的一个东西,是有一个家族支撑的,感觉上就会很麻烦很混乱。况且,虽然没有什么道德观,但对于这种形式可能导致的妻妾成群,落尘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现在,她只能回答:“您说的内容我听的很清楚明白,但,我想我未必会让林先生满意,您太高估我了。况且您的家族,十分显赫,并不是我这样的孤女能够高攀得起的,我想,我只能和您说对不起,十分感激您的抬爱。”
徐蔓之也不着急,笑笑说:“别急着回绝我。我曾经说过,你想知道详情的条件就是必须要答应。现在,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能同意和林绪接触看看,如果他不满意你,作为报酬,我会替你偿还债务。如果他满意你,我承诺不会用任何手段强迫你,一切都看你自己的意思,基于你的意愿。当然,如果你们在一起,钱就不再是你会考虑的问题。不需要你签任何的协议,只要你同意和他见面,我们现在就可以解决你的债务问题。”
凌落尘沉默了,她实在想不清楚,这个董事长一再让步,究竟是自己哪被她看中了。她也清楚,以对方的条件,即使是娶个小的,一样会有很多好人家的女孩趋之若骛,本不需要对自己一个小姑娘这么客气的商量。
她哪里知道,徐蔓之谈判的手段高就高在以退为进,本来也不需要买断凌落尘的一生,只是要林绪看看,喜欢不喜欢,那二十多万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如果林绪喜欢,自然有无数种方法让她乖乖的同意。
只要点一下头,回头让人见上一见,就可以还掉压在身上的所有债务,这事情轻而易举的让人不敢相信。如果偿清债务,这样,自己和弟弟就还有五万的存款,和一套房子。如果把房子租出去,自己再节省些,自己读到高中毕业应该没什么问题。到时候再考师范院校或者军校,不需要学费,毕业以后,弟弟读书生活也不成问题。
一个声音劝说自己,先答应吧,不然错过机会,一定会后悔;另外一个声音却说,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只是你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圈套;会有什么圈套,你也无财无貌,人家那么大的公司,骗你做什么;有钱人想什么,怎么是我们能理解的,或者就是拿你消遣呢。
不管了,自己也看不到多远,与其同弟弟在困苦中苦苦挣扎,当然是解决当下的债务比较实际。退一万步讲,我愿意,那个叫做林绪的,被说得很了不起的人,一定不会看得上我。
落尘知道她并不会后悔她的决定,并非是给自己多合理的理由解释过去,而是真的并不很在意。没有斟酌如何表达,她只是很简单的对徐蔓之说:“好吧,我接受。”
同意或者是因为当时她还小,并不是真正的明白这一切会给我带来什么,或者是因为心里对于亲生父母对于她生命的轻忽,导致的她一种潜意识的对自我的放弃。总之,这个超出常理的提议被她在很盲目的情况的下答应了,好像之前的质疑无非是卖弄自己的一点小聪明,而非真正的计较什么。
徐蔓之这时好像流露出一点讶异,似乎准备好十八般武艺没有了施展的余地,很有些为落尘的过快让步而遗憾。但她能很好的控制情绪,马上对落尘展开很程式化的笑容,说:“好的,其他的细节我会尽快安排,请你尽量配合,可以吗?”
“当然,如果不影响我日常的学习和生活,我会很乐意配合,希望很快能有结果。”顿了一下,落尘才忽然想起,“下周我要考试,有安排的话,请在我考试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