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是大吵大闹的,这样隐忍脆弱的样子,可真是第一回见。
他想了想,侧过头道:“今日跟着沈娘娘出宫的…”
王得宝会意,上前一步哈着腰道:“回皇上,小的让萧都尉将人传来?”
皇帝嗯了一声:“宣他来,朕有话要问。”
***
孙侍卫刚交了差事,上头的萧都尉看了看时辰,吩咐道:“宫门落了匙,请不到令你也出不去,到卫营所对付一夜得了,可别到处乱走动。”卫营所是侍卫位在宫中的歇息处,紧临着南宫门,严进严出。
孙侍卫答应一声,才要出去,就有内宫中人来传旨:皇帝问话。
萧都尉面色很不好:让这小子直面天颜,得了晋升之机,岂不要踩他头上了?
于是他背着人问孙侍卫:“你犯什么事了?”
孙侍卫张大了嘴:“没啊!大人不是说,让属下一切听娘娘吩咐么?”
“娘娘吩咐你干什么了?”
孙侍卫呆愣愣的:“没干什么,就是——”
想说又收住了嘴:“大人不是交待过,上头主子们的事,不许乱传吗?我可不能说。”
时间紧迫,小太监还在外头等着呢,萧都尉问不出来,只好沉着脸道:“八成是闯了祸,小心着应对。”
孙侍卫唬了一跳,一路迷惘着跟着小太监走。
他一路走,一路想:也没干什么啊,就是唬了唬人,哦,审讯了沈侯的妾室和几个婆子,都没用上刑呢,全招了,还有就是按沈娘娘的吩咐,拖死了个小妾。
他想得一拍大腿,引得小太监回头看了他一眼。
孙侍卫也没留神,就心里懊恼:怪不得他爹说他是个算盘子,拨一下,动一下,办事就是不机灵。
怀着这种忐忑之心,孙侍卫一见皇帝就跪了,一言不发,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皇帝还没开口呢,王得宝也是没见过这样的愣小子,不由踢了他一脚:“怎么回事?”
孙侍卫瓮声瓮气的道:“属下该死,把地给弄脏了。看着是吓人了些,明儿一早就打扫干净。”
皇帝沉默了片刻才问:“什么地?”
孙侍卫愣愣的:“临武街上的地啊。”
皇帝纳闷了,朝王得宝抬了抬下巴,王得宝就自动上来问话了:“话说清楚,你弄脏块地有什么要紧?”
孙侍卫舒了口气:“不要紧?属下也觉着不要紧,就怕住那一条街上住的大人看着不雅,毕竟一路的血不是?”
王得宝唬了一跳:“一路的血?!”
孙侍卫点头:“可不,一个大活人呢,那血可不少!”
皇帝眉头一跳,懒得和他打哑迷,沉声道:“今日同沈氏出宫,发生何事?你从头道来。”
孙侍卫应了一声,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备细说了一遍。
皇帝越听越不对:“沈老夫人竟被如此虐待?”
孙侍卫点头:“是,好容易找了个知情的下人,刀往脖子上架才给领路,赶过去时,沈老夫人正被蒙了湿纸,晚到一刻,那就是要蹬腿咽气的了!”
王得宝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他见过的阴私事也不算少了,权贵人家乱了套也是有的,像沈侯家这般,沈老夫人是堂堂正正的侯夫人,有个嫡亲的闺女在宫中为妃,还有个外孙贵为太子,还能被一个妾室如此苛待,甚至还要被取了性命,那真是闻所未闻!
皇帝听了也是面色不好。
沈老夫人也是诰命在身,更何况是太子的亲外祖母,这简直不次于在打太子的脸!
先不论太子是不是得皇帝欢心,那他也是皇帝的儿子,这种时候,皇帝自然是护起短来了,心底只觉得这妾室死得太过便宜。当然他心中也跟明镜似的,知道一名妾室就敢这样兴风作浪,背后自然是有人撑腰,沈侯是头一个跑不掉的,就沈蕴棠今日的种种表现来说,那也是值得玩味的。
****
沈娘娘是有些忐忑的:“话全让那贱|人给说了,皇上本就偏着她,回头真给我爹爹撑腰,可如何是好?”
朱沅勾了勾唇角:“娘娘放心,皇上只要想,便可知道真相。问题在于皇上有无这个兴趣想去了解。娘娘如果与戚夫人在御前对质,她哭哭啼啼的含糊事实,娘娘反倒显得咄咄逼人,说出来的话无人相信不说,皇上也下了下论,再不会去追问。反倒是沉默以对,只现出些憋屈的样子来,皇上倒有八、九成会重新问过。”
沈娘娘点了点头,稍稍安心。
皇帝负手站在凤仪殿外,沈娘娘含泪看他的一眼,总让他悬着心。
他叹了口气走了进去,抬手制止众人通禀,径自入殿走到暖阁外头,就见那朱女官站在外头,满面忧心。
朱沅才要向皇帝行礼,就被制止,只好打起帘子,让皇帝进去。
皇帝踏入暖阁,就见里头幽幽暗暗的只点了一盏灯。沈娘娘面朝下,伏在炕上的锦被里,一动不动。
皇帝走过去坐在炕沿,就动手将沈娘娘翻过来:“这不捂坏了么。”
谁知一翻过来,沈娘娘竟是没睡着,只是满面的潮红,两只眼肿得跟桃子似的,静静的望着他。
皇帝顿了顿,侧身躺下,将她抱入怀中:“你啊,学着柔顺点不好么?偏不会拐个弯,受苦的还不是自己?”
沈娘娘没有说话,只是往他怀里拱。
皇帝奇异的涌上一种情怀: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又臭又硬,但其实很脆弱。她不会运用女人最擅长的眼泪,只会独自一个人受伤,除了他,还有谁能护着她呢?
**
戚夫人第二日一早,就赶去沈府。
沈家一家子全给病下了,下头的婢女婆子也是带着病照顾上头几位主子,四下里乱成一片,只有正院里沈老夫人的院子静悄悄的。
戚夫人在沈侯炕边坐下,红着眼圈:“爹爹,您安心,昨儿我去求了皇上,今儿会有太医来替您诊治的。”
沈侯昨日夜里一时冷得要压三床棉被,一时热得恨不能扒层皮,早折腾得奄奄一息了,此时听戚夫人说话,浑浊的眼里才算显出丙分神彩来。
“好…,好,等太医看过,回头皇上说不定还要问他话,看我病得多重,就知道那不孝女有多不孝了…”
戚夫人也说是,一家子翘首以盼,到了晌午,太医院才派了名毛头小子过来。
戚夫人看了不悦,这大夫,自然是胡须越长,越有经验。这小子看着就是毛里毛躁的样子,能有什么经验?太医院竟然敢这般敷衍,她一定要告到皇帝面前!
果不其然,这年轻太医草草的把了下脉,含含糊糊的道:“嗯,没什么大碍,就是风寒,卧床静养罢。”
戚夫人斥道:“你看仔细了吗?”
太医哼哼两声,只管点头,随手开了张方子就走了。
戚夫人恼怒:“定是姐姐从中作梗,她怎么说也是个娘娘,向太医院传两句话也是容易。”
沈侯气急堵心,咳得惊天动地,肺都要咳出来了。
戚夫人站起来:“爹,您等着,我再入趟宫。”
等入了宫,在仁睿宫偏殿侯了许久,才有个小宫人出来告诉她:“皇后娘娘宫务繁忙,暂且无暇得见夫人。”
戚夫人若不是不好直接找到清元殿去,怎会这般曲折来找皇后?
她只好一把抓住这小宫人,给她多塞了些银两。
这小宫人才慢慢吐露几句:“眼看着要腊八节了,各处都忙着呢。这节骨眼上,皇上还领着沈娘娘出宫围猎去了,皇后娘娘的事儿就更多了。”
戚夫人听得愣愣的,也不知怎么就出了宫,事情为何与她想的不一样?
***
此刻东燕山上下戒严,东大营的卫兵都手持长茅,背负弯弓,团团围着营地。
萧源眼睛闪闪发亮,皇帝如何高大威武他见不着,沈娘娘如何国色天香他见不着,他就见着站在一角的一位丽人:披着件厚厚的灰貂皮裘,仍然显得亭亭玉丽,眉目淡然间,仍有一股压不住的艳丽。
萧源满身的亢奋连旁边的卫兵都发觉了,悄悄的踢了他一脚,扯着嘴皮子道:“混小子,你可别犯混,这幅饿狗扑食的样子是要作甚?”
萧源没有理会他。
朱沅轻轻的咳了一声,微微的侧了侧身子,仍然逃不过那火热的目光。
这目光像要将她灼穿,告诉她,他一直不曾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唉唉唉,无话可说,直接承受任何拍砖

 

第65章

沈娘娘穿了一身猎装,秀发全绾到帽子里,比平素多添了几分英姿。
原本她生得还与戚夫人有几分相似,此刻一看,却是全然不像了。
皇帝倒是格外喜欢看她这模样,一路上都含着笑。
沈娘娘骑在马上,侧过脸来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我说不要来了,我又不会打猎,我母亲还病着,我身在此处,心挂两头,也碍了陛下的兴致。”
皇帝不以为意,笑容不改,“朕已吩咐了太子照看,不会有事。眼看着就到了年下,往后只有更忙的,也只得这几日有空来了。”
沈娘娘仍然是有些闷闷不乐,皇帝用自己的马鞭抽了她的坐骑一鞭子,马往前一蹿,唬得沈娘娘惊呼一声,皇帝才大笑着纵马跟了上去。
朱沅也是换过骑装了,沈娘娘有心抬举她,特地为她要了匹马来。此际朱沅骑着马慢悠悠的跟在后头,横紧前头赶着讨好的从人太多,她也就不去凑这热闹。
大冷天的骑马,这滋味可真不好受,不一会儿鼻头就冻得发红了。更糟糕的是,这一番动静下来,树上的积雪直往下掉,簌簌的打在帽子顶上,她也只好一反平素的镇定自若,有些苦哈哈的缩着脖子。
萧源快步的跟着跑,越看她这样子,越喜欢。
东燕山下这一片林子还算平坦,前头已经有人围着四周驱赶猎物,慢慢向中心缩小包围圈,以供皇帝猎杀,皇帝放出一箭,引来四下里震天震地的喝彩声,猎物们吓得四处乱窜。
朱沅忍不住捂着鼻子打了几个喷嚏,萧源碍于左右有人,不敢上前,但一双眼总忍不住朝她去看。
朱沅看他一幅情不自禁的模样,不由有些不耐,若被他人看出端倪,也是一桩麻烦,因此越发冷着脸。
突然前头一阵山呼:“白色神鹿!”
“此乃大吉之兆!”
后头众人一听,全都一脸喜色,传说中有白色神鹿出现,就表示帝王勤政爱民,是国泰民安、政通人和的吉兆。
皇帝必然龙心大悦,一通赏赐是少不了的,在这时候到皇帝面前露个脸,于日后升迁大有裨益!
于是后头众人迅速的加快了步伐,一齐赶到前头去。
朱沅隐约也是记得前世听说过这白色神鹿的话儿,横竖她不信这些。若真是吉兆,后头东颐园就不会有地动的发生了。可她当时的消息不便,却也不知是谁有心拿这白鹿奉承皇帝了。此际她倒是有心落后一步,骑在马上,闲闲的转着手上的马鞭,冷眼看着萧源靠近。
萧源眼神亮亮的走到她马下,仰头看她,一时又有些局促,挠腮抓耳的憋出了一句话:“…沅姐姐,你好不好?”
朱沅抬起鞭子指着他:“不许再盯着我看!”
萧源一怔,面露失落之色,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朱沅催了催马往前,萧源又哎了一声。朱沅回过头,心中却寻思,是不是真要给这小子一个教训。
却见萧源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个小水囊来:“沅姐姐方才有些着凉了罢?我备了姜茶,一直贴身温着呢,为免伤寒,趁热喝罢!”
朱沅一时说不出话来,愣愣的望着他。
萧源两水向上托着水囊,有一些不安,有一些期待,有一些坚持。
半晌他又急忙道:“水囊是新的,姜茶我亦未用过,就是方才捉空回去,请了营地大婶给煮的。”
你小子,这种时刻也敢溜号!
朱沅一时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弯了腰,伸手接过这水囊,就见萧源瞬间都站得直了些,满面的笑容。
她拔下木塞,有些艰难的含了一口,还很烫,烫得她吞咽困难,好容易吞下去,又烫得她心都要化了。
她默默的低下头塞上,将水囊扬手一扔,萧源探手接住,立即又塞入怀中:“沅姐姐,我就跟着你,什么时候觉着身上冷,你就拿去喝两口。”
朱沅含含糊糊的也不知是点了头还是摇了头,有些狼狈的甩了一鞭,纵马往前奔去。
萧源的笑脸还挂着呢,就不见了朱沅的身影,一时笑意就慢慢的收了起来,颇有些丧气,过了一会,又摸了摸胸口的水囊,复又眉眼带笑,心中寻思:无论如何,总是喝了一口不是?那她也没这般厌他嘛!
一边这样想,一边又劲头十足的一路向前奔去。
朱沅到时,正见当中有头白色的小鹿被侍卫圈在当中。它惊慌朱措的睁着大眼,灵巧的四处走动试探,试图逃脱。
东大营的茅校尉一改平素的惫懒,此时收拾得整齐利索,满面认真的单膝点地,抱拳对皇帝道:“末将等日日在这林中操练,从未见过此神鹿,陛下乃真龙天子,万物威服,它才自发现身!”
虽然这马屁太着痕迹,但耐不住皇帝此刻就爱听,他笑着微微颔首,点了点场中的白鹿:“将它好生运往宫中,朕要将之圈养在御花园。”
茅校尉应了声是。皇帝挥了挥手:“赏!”
王得宝立即遵旨,前往安排。
皇帝又问起茅校尉:“爱卿是那一年从军?”
茅校尉压住满心的喜悦,恭敬道:“末将洪武三年从军,安元七年任校尉。”
皇帝唔了一声:“这些年,有功无过,朕都是看在眼里的。”
茅校尉激动的道:“得皇上一句,末将死而无憾!”
皇帝虽并未将这话题继续下去,但这茅校尉也在他心中挂了个号了,往后自有机会予他。
一时茅校尉保持着这样一幅诚惶诚恐的模样退了下去,到了一角,迎面见着无组织无纪律的萧源,也不生气,反倒是别有深意的笑着,伸手去拍萧源的肩,低声道:“好小子,忘不了你。”
萧源也是一笑,又急勿勿的往前赶去。
茅校尉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哑然失笑:“这臭小子,为了个女人,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也多亏他这胆大包天,削尖了脑袋要往上爬,才连带自己这把年纪了,也有了进升之机。
萧源紧赶慢赶,才发现朱沅已经站在了沈娘娘身侧,不免失望。
还站在原地耸搭头脑袋,就被人一把拉住:“你跑那去了?你今日这脚不老实,当心脑袋也不老实——急着搬家!”
萧源擂了他一拳,默然无语的归了队列。
沈娘娘也是第一回见白鹿,免不了有些兴致的看了一阵,想起来对朱沅道:“方才就一个白影子往面前一窜,唬得人差些射了它,还好停了手。”一面说,一面侧脸去看朱沅。
朱沅迅速的收回了视线,笑着对沈娘娘道:“既然是祥瑞,自是不会轻易被伤着,这也是有定数的。”
皇帝听得点头。沈娘娘也道:“可不是,我回想起来,当时可不就是有箭擦着它射出去了?偏生还真没射伤它。”
不管这白鹿是真是假,如今这场面皆大欢喜是真的。
一时整个东大营山呼万岁,震得枝头的鸟雀惊飞。
正是兴高采烈,皇帝令宰羊,赐美酒,要好生热闹一番。
突然就山上传来一阵惨嚎。
瞬间整个营地就都安静下来。
侍卫们刀出鞘,团团围在皇帝周围,偱声望向声音来源处。
过得一阵就见一个庞然大物跌跌撞撞似饮醉了一般往营地而来。
有人突然就喊了一声:“熊瞎子!”
茅校尉心道不好,早听老百姓说过,往深山老林中打柴时见过有熊,但它始终也没出来过。想来是今日驱赶猎物吵醒了它。
实则面对于它,最好的反应是保持安静,不去刺激于它。
但如今这明晃晃的一片刀兵,想不刺激它也难。何况皇帝在此,容不得这样憋屈的方式。
茅校尉只得大喝一声:“保护皇上!放箭!”
老成些的士兵都迅速的听令反手取弓搭箭,入伍不久的小兵们却是吓得直哆嗦。
一时箭如雨下,黑熊两爪一挥,拍落无数。熊本就皮厚,有些箭枝虽然也伤到了它,但更多的是激怒了它,它大吼一声,就朝着人群密集的地方扑来。
沈娘娘吓得脸色发白,朱沅一把在后头托住了她,低声附到她耳边:“娘娘,您要以身护主,更待何时?!”
沈娘娘一个哆嗦,咬了咬牙,豁了出去,扑在皇帝身上:“皇上!”
皇帝正看得心惊,一低头,就见沈娘娘这样一幅毅然绝然的神情护卫着他,瞬间心中五感陈杂。
这黑熊冲进了人群,顺手就抓起了一个持刀砍向它的士兵,舌头往他面上一舔,伴着惨叫,就是一片血肉模糊。
朱沅默默的向前两步,挡在了皇帝和沈娘娘前面。
沈娘娘需要这样一个机会一表忠心,她朱沅,也需要!
她只需要这样一个姿态,但是她相信,绝不会在重重士兵包围之下,还被黑熊攻到面前。
黑熊从冬眠中被吵醒,原本还是糊里糊涂的,此际满身带伤,已经被激出了凶性,左右扑腾,撕咬抓拍,所到之处俱是血水飞溅。
萧源咬着牙,看着朱沅笔挺的站在皇帝和沈娘娘前面,刷的一声拔出自己的腰刀,几个纵跳,一路从众人的肩上踩着飞奔过去,再往下一跃,两手持刀向前一抻,借助惯性,直直的扎向黑熊的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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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欢喜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12 23:34:20
昨天太仓促,都没有感谢各位投雷鼓励!
还要谢谢各位热情留评!

 

第66章

随着一道让人肉酸的声响,萧源已经是一刀深深的扎入了黑熊眼窝。
黑熊痛楚的长嚎,正是一爪朝着萧源面门挠来。
这一爪下去,脸都要划拉成两半,
朱沅都不禁看得两手紧握,忘了呼吸。
还好萧源动手之前已经想好后手,当即足尖大胆的蹬上了黑熊腹部,以此为支点,手往刀柄上一撑,借力往后一仰。黑熊的爪尖只有一丝丝擦着了他的鼻端,他尽力的仰着头,那爪子已经是从他胸口一路下划,薄甲顿时四散,胸口的棉絮翻飞,瞬间液体渗了出来,湿透了衣襟。他已经是向后一个筋斗翻了落地,立即暴退了数步,脱离了黑熊爪子的攻击猛围。
而黑熊此刻已经是一声接一声的惨嚎,原地乱舞。
朱沅仔细看了萧源,鼻端血珠冒出如线滴下,胸口…她猛然想到那一囊姜茶,徐徐的吐出一口气来。
萧源这小子,横着袖子往鼻子上一擦,倒像也激出了几分兽性,他的刀还插在黑熊眼睛上呢,此刻劈手就从旁人手中夺了一把,再度冲了上去。
黑熊本就眼神不行,现在还被插瞎了一只,另一只也全被血染上了,更是看不清了,但架不住它全身是凶器,随便蹭到也是内伤,众人围着它想打落水狗,那也是束手束脚的,只是不停的放箭。
萧源满身的凶猛彪悍之气,觑准时机,斜里一刀又将黑熊的嗅觉灵敏鼻子给削了,这下黑熊可真是晕菜了。
一时间士气大震,看着萧源冲上冲下,一把刀舞得十分凌厉,众人也都齐齐落刀,不惧受伤的近身凌虐黑熊。
皇帝这时也不怕了,就这样看着萧源,情不自禁的颔首:“真乃一员勇猛的虎将啊!”
萧源连着数刀有意挫破了黑熊胸口的皮毛,最终一刀直插它的心脏,这庞然大物终于轰然倒地。
一时场中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只余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过了一阵,才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呼声,但很快又被压抑住。
皇帝扶了沈娘娘的肩令她站直,自己负手向前走了两步,沉声道:“我大燕久无战事,不料诸位将士仍未丧失勇气,锋利如初,朕心甚慰!”
毕竟是做皇帝的人,这个时候肯定一句,下头诸人是瞬间热血沸腾,齐齐以膝点地,大声道:“吾皇万岁!”一时间竟是忘了伤痛。
这会子可真是要大肆庆贺了。
夜间的校场上燃起了高高的篝火,火上架着全羊烤得冒油,无数的酒水运到篝火旁,喝多少,有多少,喧嚣声响彻云宵。
这事后一经统计,只有一人丧生,重伤者四人,轻伤者十数人。
皇帝令重重抚恤死者家眷,受伤者也派了随行太医救治,更是令人将今日这头大黑熊剥了,熊肉烤好分派给诸位伤者食用。
更将萧源召到面前问话。
此时皇帝也是随兴的坐在一堆篝火前头,目光炯炯,含笑看着萧源:“你是何处人氏?”
萧源抱拳道:“末将萧源,乃是繁阳人氏,年初方到燕京,家父在大理寺任五官。”
皇帝大感意外:“你父亲一介文官,如何养出你这般勇猛无匹的儿子!”
萧源道:“末将自小在外祖家养大,外祖正是名武教头。”
虽然恭敬,但身上那股子青春热血的劲头是藏都藏不住的,这从他利落有力的动作,桀骜不驯的眼神,都可看得出来。
皇帝倒是喜欢这样的年轻人,萧源若是位高权重,这般锋芒毕露的,皇帝倒不放心,如今萧源不过是名小得不能再小的士兵,无论如何蹦跶,如何不驯,在皇帝眼中,那也不过是只精神点的蚂蚁罢了。蚂蚁嘛,那倒是越精神越好。
皇帝对太子并无多少喜爱,也有一点是与他常年蔫蔫的模样有关了,如今见着萧源,又正是他立了功的时候,禁不住就是面露赞赏。
“这黑熊皮粗肉厚,箭枝亦是难以深入,朕观你似乎臂力过人,刺入它体内并不过份吃力?”
萧源道:“是,末将自小臂力有异常人。”
皇帝一时兴起,让萧源演示,萧源也依言将校场中一块闲置的石料轻松举起,看得皇帝抚掌大笑:“好,好!来日必是一名虎将!”
末了又问萧源:“今日你立下大功,朕一时亦不知作何赏赐,你可有甚想要的?”
萧源一时心如擂鼓,没料到这机会就这般容易的摆在了他面前,他终是忍不住,抬眼看了朱沅一眼。
朱沅原本就在看着这边皇帝与萧源的对答,这一眼自然是没有错过,一时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郁躁之意,她明明白白的看得出来,萧源以往的志向,不过就是燕京街头当名泼皮王,今日这般以命相博,其中大有她的因素。
这已不是简单的少年春|心萌动了,他愿意为之努力,也为之努力了。
这同那些轻浮的贪慕美|色似乎是有点不同了。
但朱沅觉得她只想躲开,罕见的出现了些心慌之感,这样赤诚的感情,她自己也觉得吃惊:她居然不想要——或者说是——
她这边还没想个明白,萧源已是收敛神情,十分严肃认真的对皇帝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末将只想能为皇上效命,若能得皇上恩典,做名武骑常侍,日夜得以护卫皇上,必定万死不辞!”
这时代不管念书也好,习武也好,最大的抱负,那肯定就是为官为将啊,萧源这说得真是一点花头也没有。而且就凭他一身武艺过人,又勇气可嘉,武骑常侍简直就是为他量身而造的职位嘛!
听他说得这般直白,皇帝也不介意,反倒更多了两分笑意:“好!年轻人,心中有想法,是好事。朕看你亦是十分合适,就这样罢,你此番就随朕回去,径直上任罢。”
萧源一阵欢喜,眉开眼笑的,立即大声道:“萧源谢皇上隆恩!”
这样欣喜感恩的样子,让皇帝也是有些成就感的。倒是立在皇帝身边的武骑常侍们对了一下眼,意味莫名——方才他们围住皇帝,守着最后一道防线,都还没轮得上动手呢,这小子就大秀武力值——其实要按他们的想法,他们那一个不是武艺超群的?真要是最后的危急关头,他们出手了,还有这小子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