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没有这样的规定,卫三在岑溪岩身上扫了一圈,又道:“随风兄弟的衣料看似普通,其实是千金一匹的冰绒雪锦吧?还有你头上的木簪,看似简单,其实是奇珍阁出品的吧?还有……”
“停!打住!”
第1卷 第37章 渔火星夜(三)
岑溪岩受不了了,这人观察这么仔细干嘛!这几年钱赚的不少,她是爱享受了点,虽然讲究的是低调的奢华,但在眼睛毒辣的人眼里,漏洞是多了一些,本来她也没怎么在意的。可这人……他到底神马意思!
岑溪岩有些不爽,“我就是一身铜臭的小老百姓不行么?卫三公子应该知道,我是个商人,而且还是很重利的商人,我喜欢赚钱的感觉,不过同样也喜欢花钱的感觉。只可惜,卫三公子这次找上我们,有些赚钱的途径以后我们就不得不收手了。”说到这里,岑溪岩故意一叹,感慨道:“油水少了,以后这种好茶啊,我可是难得喝到了呢……”
卫三呵呵一笑,“随风兄弟不必急着解释,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好奇而已。”一顿,又继续道:“随风兄弟以后想喝好茶,寒舍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岑溪岩听这话觉得有些好笑,一个连真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她上哪知道他的“寒舍”在哪?客套?还是有意拉拢?
不过说起来,就凭他那块抵债的玉佩,他的身份必不简单,以后她早晚是要回京城的,这人,再次碰见的几率很大呢,只是,她可不会闲着没事去找他喝茶聊天,难道到时候她穿着女装,这样跟他打招呼:嗨!还记得我吗?我是那个黑了你一万两,带你们过拉雅雪山的随风啊!囧!
岑溪岩敷衍道:“嗯,有机会,一定去跟卫三公子讨一杯好茶!”放下茶杯,起身,“有些乏了,我要去休息了,卫三公子晚安。”
“好,那今日便聊到这里,大家在一条船上,有得是畅聊的机会。”卫三微笑。
岑溪岩没有再接话,只冲他抱了拳,便向船舱走去。
卫三看着岑溪岩离去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直到岑溪岩的身影看不见,卫三也打算回船舱休息的时候,忽然看到小桌旁有个什么物件,他顺手便拿了起来,原来是个扇袋,他想追上去还给岑溪岩,想想又算了,太晚了不好去打扰,明天还也是一样的。
回到船舱,藉着油灯,卫三很随意的看了看手里的扇袋,乍看不显眼,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用料、做工、都极其讲究,卫三忍不住笑了,这是那个随风的一贯风格,低调的华贵。
他拿着扇袋,忽然有些好奇了,这两天,倒是没看见这个随风用扇子,不知道里面又是怎样的讲究?
心里想着,手上就动作开来,打来了扇袋,从里面取出了一把象牙骨的折扇,展开,一面是一副水墨画,墨山静水,一叶小舟,渔翁垂钓,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了悠然自得的意境,上面没有署名,不过画工极其深厚,看起来像是出自大家之手。
翻来另一面,卫三的眼睛不由一亮!上面写着一首诗歌,不过他首先忍不住赞叹是字迹,一手草书,笔势相连圆转,字形狂放不羁,写得真是随意潇洒之极啊!
再仔细看那诗,卫三不由又一楞!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
第1卷 第38章 不还
卫三拿着折扇,盯着上面的诗,愣愣地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轻轻叹息一声,放下折扇,又呆坐了半晌,最后又忍不住,拿起折扇,展开,一个字一个字,仔仔细细品读了一番上面上的诗。
虽然,扇子是岑溪岩的,并不表示上面的字画也是出自岑溪岩之手,不过看那飞扬恣意的字迹,卫三在已经心里相信,这字就是出自那个随风少年之手了,都说字如其人,这扇面上的字迹,真的很像那少年洒脱随性的性格呢,只是不知,上面的诗是不是他所作?
能写出这首诗的人,绝对是惊世大才!诗中,将傲世不俗的个性,看破红尘的轻狂,还有居处生活的的超脱与释然,展现得淋漓尽致,看似洒脱不羁,却又隐隐透出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意味,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作出这样的绝妙洒脱的诗句呢?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吗?是那个少年吗?明明他的年纪还那么小……
可是,那个少年身上,却又有着明显与他年纪不符的成熟、寂静、睿智,而且那桀骜洒脱的性子,倒是跟这诗的意境很配呢……
卫三想了半天,最后收回心神,将折扇装回扇袋里,认真地收了起来,此刻他心里已打定主意,这折扇,他不准备还了!
第二日一早,岑溪岩就发现自己丢东西了。
她在自己的休息舱翻找了一气,没有找到丢失的扇子,便上夹板,猫腰寻找。
嘎子见她在找东西,便从了望台上跳了下来“随风,这一大早的,你在找什么呢?”
岑溪岩头也不抬地答话,“在找一个玄色的扇袋,里面装着一把象牙折扇,嘎子,你眼睛好,也帮我找找。”
“好咧。”嘎子答应一声,不仅自己帮忙找,还找了两个水手一起帮着找。
几人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嘎子挠头又问:“随风,你的房间找过了吗?”
“找过了,没有。”
“那你确定你那扇子带上船来了吗?”
“应该是带了啊……”
“那怎么会不见了呢……”
这船上的水手都是跟了他们父子多年的熟人,知根知底,所以嘎子根本就没想过盗窃的可能性,岑溪岩也没往这方面想。
岑溪岩仔细回想,好像在跟老渔翁、鲶鱼父子聊天的时候,她还随手把玩了一下腰间的扇袋呢,只是没有把折扇拿出来而已,之后早上就发现扇子不见了。
期间隔的这一晚上,她除了在舱里睡觉外,只在夹板上喝了一壶茶,还跟卫三聊了几句天……
对了,卫三!进船舱之前,她只接触过送炉具的水手和卫三,如果是水手拣到的,应该当时就会还给她,因为对船上的水手来说,那扇子根本毫无用处,而卫三嘛……
正巧,这时候,卫三也从船舱里出来了,看见岑溪岩,便走了过来,微笑问好,“随风兄弟,早啊。”
“早。”岑溪岩盯着卫三,目光有些怀疑。
“随风兄弟为什么这样看我?”卫三疑惑地问。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卫三公子的气色不错。”
“是么?”卫三呵呵一笑。
“对了,昨晚我的一把扇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卫三公子可有看见?”岑溪岩干脆直接问道。
“啊?随风兄弟丢了扇子吗?”卫三脸上露出很自然的讶异表情,“我没看见,是什么样的扇子?很重要吗?我也帮忙找找?”
岑溪岩仔细看了看卫三的面部表情,最后摇头道:“一把普通的扇子罢了,倒不怎么值钱的,只不过用顺手了而已,算了,不找了。”
第1卷 第39章 入江
航船两夜一天,这日清晨,平安号终于由大渝河口驶入了渭凌江。
“再过半日,便到了九曲峡的岔口,他们能有把握吗?”陈六站在甲板上,望着江面,有些忧心地小声问旁边的卫三。
“这条水路是他们走惯了的路,应该没问题的。”卫三淡淡说道。
“可是……”陈六还是一脸担心,“九曲峡可不是寻常的地方,走这条水路,实在太冒险了……”
“已经到了这里,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么?”卫三说道。
“不该听那家伙忽悠……”一旁的赵二嘟囔了一句。
“好了。”卫三一摆手,又说:“我们这一路的凶险,可不止这一处,哪里容我们顾虑太多,畏头畏尾。”
是啊!拉雅雪山,哪里是那么容易过的,前方等待他们的还,还不知有多少险路呢。
陈六轻轻一叹,不再说话了。
赵二自然也不敢再吭声。
因为午时不到就要过九曲峡了,老渔翁便吩咐船上厨子提前准备了午饭。
岑溪岩和苍青简单吃了一些,垫了垫胃,就放下了碗筷。
赵二饭量大,厨子熬的鱼汤又鲜美,他便敞开肚皮,吃了不老少。
岑溪岩看了他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多嘴道:“赵二哥,我劝你,还是少吃一些的好,不然……”
“怎么!还怕我吃穷了啊!”不等岑溪岩把话说完,赵二就翻着白眼,打断了她的话,“大不了我们多给银钱就是!”
“得!当我什么都没说,您继续,想吃多少吃多少,不够的话,让老李再给你做俩菜。”岑溪岩懒得再往下说了。
老李,就是这个船上负责大家伙食的厨子。
嘎子朝赵二撇撇嘴,心中冷笑:不识好歹,一会儿有你受的!
午饭过后没多久,平安号便绕过一座青山,向一个弯弯窄窄的峡谷口驶入进去。
鲶鱼过来,向站在夹板上观察江水的卫三一抱拳,之后开口道:“这位公子,一会儿船身不稳,夹板上危险,您最好带着您的人,先进船舱歇息,傍晚时刻,我们差不多就能出了九曲峡了,那时再出来赏景不迟。”
卫三知道自己虽然会一些水性,但是跟在水里长大的这些老船手是没法比的,所以也不逞强,点头答应道:“好,我们这就进船舱。”
说罢,便带着陈六、赵二,和其他两个护卫一起回了舱内。
苍青和岑溪岩,在午饭之后就没出船舱,他们各选了张椅子坐了,苍青还把佩剑别在桌腿上,两只手牢牢地把着。
这船上的桌椅都是固定在船上的,他这样,便是把自己跟桌椅也连在一起固定住了。
卫三看了苍青一眼,若有所思,但见岑溪岩只是坐在那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便没有开口询问,因为通过这两日的相处,卫三已经基本了解了苍青的闷脾气,知道问了他也未必肯开尊口。
岑溪岩见卫三等人进来,便摸起桌角的一个小包裹,从里面拿出几个油纸袋,给每人都发了一个。
“这是做什么的?”卫三看着手中的油纸袋,不解地问。
第1卷 第40章 九曲峡(一)
“一会儿若是晕船了,别脏了船舱。”岑溪岩说道。
听岑溪岩这么一说,众人都反应过来,手中这油纸袋是做什么用的了。
赵二的牛眼又瞪起来了,“这都坐了两日多船了,要晕船,还不早就晕了!”说着,就要把那油纸袋丢到一边去。
卫三一个警告的眼神,成功制止了赵二的动作。
之后,卫三冲岑溪岩微笑,“还是随风兄弟想的周到。”
岑溪岩摇摇头,“不是我想的周到,这是这船上常备的东西,用到的时候嘛……也不少。”
话音刚落,船身就忽然开始摇晃起来,并且摇晃的幅度又越来越大的趋势。
岑溪岩不说话了,身子牢牢坐在椅子上,并伸手抓住了桌腿,固定自己的身体。
卫三一直防备着突发状况呢,见状,也连忙抓住桌子腿,稳固、平衡身体。
其他几人反应也不慢,再最初的惊乱之后,马上反应过来,都跟着有样学样。
赵二还冲岑溪岩翻了个不屑的白眼,意思是:就这点小晃嘛,小意思,哪里还用得着什么油纸袋!
岑溪岩没理他,只当没看见他那双白眼珠子。
结果,当摇晃、急荡没完没了不停歇的时候,众人便开始出现头晕脑胀,耳鸣胸闷等症状了
赵二第一个没没忍住,“哇”地开口,呕出了一片黄白带水之物,又酸又腥,霸道的气味顿时弥漫了整个船舱!
靠!岑溪岩直想骂娘,这货!让他少吃点还不乐意,现在遭罪了吧,可他自己遭罪,也别祸害大伙儿啊!尼玛,这吐的,恶心死了!
“发了你油纸袋,怎么不用啊!”这话是岑溪岩想说的,不过卫三比她先喝问出口了。
“来……不及了,我……忍不住了……三公子快闪……哇……”赵二张口,又呕出来了。
而且这次,赵二因为回卫三的话,脸是冲着卫三的,所以他这一口呕吐之物,直接就喷在卫三的身上了!
卫三被喷的有些懵了,愣怔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俊脸顿时黑得跟锅底有一拼了!
“你……你这个混蛋!废物!”
从小到大,他几时被这样恶心的东西喷过啊!此刻,他真想一脚把赵二踹一边去!
因为船舱里的气味太刺鼻,刺激得众人的胃里都忍不住开始翻腾上了,有人努力捂嘴巴,也有人拿了油纸袋凑到嘴边,开始呕了起来。
陈六给了赵二一个“你惨了”的眼神,也开始拿着纸袋呕吐起来。
卫三黑着脸,撕了外袍,就扔地上了,捏着鼻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你干什么去?!”岑溪岩皱眉问道。
“我回卧舱!”卫三回道,脚步不停,摇摇晃晃地往出走。
这里的气味实在让他忍受不了了,而且,他身上的衣服也要换了,虽然脱了外袍,可那脏污已经浸入里衣了,实在让他难以忍受。
岑溪岩无语,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娇贵!不过说实话,她也有点忍受不了这里的空气了,起身,抬脚,便要护着卫三一起出去,好歹是她的雇主,她不能让这家伙有任何闪失。
苍青见岑溪岩起身,便也要跟着起身,岑溪岩用眼神制止了他的动作,说道:“你留在这里,别动!”
苍青略一思索,便又坐回了椅子上,白着一张脸,继续牢牢把着自己的佩剑。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水性很差,比岑溪岩差得多了,跟上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回成为她的拖累,还不如留下这里照顾好自己呢。
第1卷 第41章 九曲峡(二)
卫三刚一出船舱的门,便被迎面带着水汽的劲风吹得迷了眼,身体更是因为船身的剧烈摇晃,不受控制地要向一旁栽倒。
他心下顿时一惊!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被摔出去,极有可能被从船上甩到水里去!
以他那不怎么拿得出手的水性,加上这样的激流,若真掉下去,十之八九是上不来了,就算幸运地被人捞上来,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情急之下,卫三伸手,想要抓个什么东西稳住身体,去一下子,抓住了一个人的手臂!
那是一条并不怎么粗壮,摸起来也不够结实的手臂,很柔韧,触感极佳,也让他莫名的心里一安。
“跟我走!”耳边响了一个清润悦耳的声音,极干脆地说道。
卫三听出来了,这是那个少年随风的声音。
接着,手中的手臂使了个巧劲儿便挣开了他的手掌,马上,有一只手又反抓住了他的胳膊,带着他向前行进。
视线受阻的感觉非常不好,卫三抽空赶紧揉了揉眼睛,视线终于恢复了正常,而在看到眼前的情形时,他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狭长弯曲的江面上,急浪翻滚,水珠飞溅,喧腾不已!这一条罕见的激流地带,这里的水已经完全了没有了静和柔的特质,更像是一头野兽,在怒吼、在咆哮,在尽情地展示自己野性而危险的一面!
水里面,忽白忽暗,白的是浪花,暗的则是暗礁,分布密集,狰狞可怖!
江水两旁怪石嶙峋、奇峰峭壁,特殊的地理环境,造成了这里混乱的风口气流,劲风呼啸,犹如虎啸,与奔腾的水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他们所坐的平安号,就在这样的激流水域、暗礁密布、狂风不止中,摇摆着,却又坚、挺地,向前航行!
卫三自认为自己经历过不少的大风大浪了,可是在这样的自然环境下,他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并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脆弱……
“愣什么神儿!快走!”
岑溪岩见卫三盯着水面发呆,不由有些急了,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在夹板上逗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她心里一急,便下手改抓卫三的腰带,直接拖拽着他向前走。
卫三一愣,回过神来便不由一皱眉,这像什么样子!他长这么大,几时没人这么抓过腰带啊!真是太无礼了!
他动了动身体,想要挣开岑溪岩的拖拽自己走,可是却根本没挣脱的对方的手掌!
卫三心里又吃了一惊!从那天这个少年上马的动作,他看的出来,他是会一些功夫的,也因此,他还特意观察过他的气息,可却并没有看出是个很厉害的高手,而此刻,他挣了一下,竟然没有挣开这少年的牵制,难道,是他看走眼了吗?其实之前这个少年是深藏不露吗!还是因为是在船上,自己不习惯这样的环境,实力受限所致??
卫三心里惊疑不定,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被岑溪岩带着向卧舱走去。
他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少年,那有些单薄的身体跟着船身摇晃,却跟船身摇摆的方向、频率十分契合,看似摇摆不定,其实脚步十分稳健,带着他这么一个比他高大了许多的人,竟然也看不出他有多费力。
卫三越是观察,越是觉得这个少年不简单……
第1卷 第42章 疑惑
岑溪岩终于将卫三安全带回了他的卧舱,她刚想松开提着卫三腰带的手,船身便又是一阵剧烈摇晃。
卫三一个站立不稳,身体便向前一倾,靠在了岑溪岩背上,卫三条件反射的伸手,扶住了她的双肩。
柔韧的脊背,圆润肩头,以及那钻进鼻孔的若有似无的淡淡幽香,皆让卫三忍不住有些闪神。
岑溪岩身子微微一僵,接着便迅速一晃双肩,轻巧地挣开了卫三的双手,与他拉开了距离。
岑溪岩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怕卫三起疑,变马上转移他的注意力,“好了,卧舱还算安全,你留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要再出去了,九曲峡这段水路虽然恶劣危险,但好在不是很长,傍晚之前船就可以出峡了。”
卫三的注意力果然被岑溪岩的话题带走,他扶住船板,稳住身体,忧心道:“这条水路如此恶劣难行,这平安号,真的可以平安渡过吗?”
岑溪岩自信一笑,“你放心吧,老渔翁他们是在船里出生,水里长大的,我也不是第一次跟他们的船走这条路,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说到这里,岑溪岩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即便这船真的出了问题,我们也会安全将你们的带出去的。”
她后面这句话,更像是一种保证。
“哦?”卫三闻言扬眉,有些好奇地道:“如果船出了问题,你又如何带我们安全离开?”
“想知道?等船真的出了问题你自然就知道了。”
“……”卫三无语,这话说的,好像是他盼着船出什么事儿似的。
闻见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馊臭味,卫三皱眉,外袍扔了,可这里面的衣服有些地方也不干净,他便伸手要脱了衣服,将这脏衣服换下去。
岑溪岩注意到卫三的动作,忙问道:“你要做什么?”
卫三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有些抱怨地说道:“当然是换衣服了,赵二那个混蛋,也不看着地方吐,吐了我一身,这味道,真是够霸道的。”
“等,等一下!”岑溪岩急切叫道。
“嗯?”卫三停止了动作,疑惑地看向岑溪岩。
“呃……那个……”岑溪岩咧了一下嘴,赶紧道:“没什么,我先出去了,你慢慢换。”
“外面又是风又是浪的,你出去做什么?呆在这里,等过了九曲峡再出去吧。”
“不了,我去看看他们,苍青水性不好,你带的人又都在晕船,别再出什么状况。”岑溪岩想了想,又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纸包,递给卫三,“这是薄荷片,如果觉得胃里不舒服,就含一片,很管用。”
卫三接过纸包,问道:“治晕船的?”
“嗯”岑溪岩点点头。
“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如果赵二他们一早吃了这东西,也不至于吐他一身脏物啊。
岑溪岩斜了卫三一眼,淡淡道:“才想起来。”说罢,转身便向卧舱外走去。
卫三看着岑溪岩的背影,扬眉,他这敷衍态度很明显啊,他哪里得罪他了?
第1卷 第43章 夜伴箫声
太阳偏西的时候,平安号安全终于出了九曲峡。
水纹细细,飞鸟鱼跃,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泛着金灿灿的细碎光芒,景色美不胜收。
卫三站在甲板上,感慨一叹,望着此刻风平浪静的江面,再回想之前那惊险万分的九曲峡,他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靠!就不该听那小子的话,走什么九曲峡!”赵二也出来甲板上透气,嘴里骂骂咧咧的抱怨道:“他娘的,没把命搭在这条水路上,也吐没了老子半条命。”
他不提“吐”字还好,一提这茬,卫三的俊脸就黑了,想起之前被赵二这家伙喷了一身脏污,他心里就有气,不由抿起嘴唇,眼神凌厉地扫了赵二一眼。
卫三的气势太强大,赵二被惊得一个激灵,最后讨好地冲卫三憨笑了一下,识相地闭嘴了。
晚饭,厨子老李又做了鱼汤,赵二、陈六等人,味道那鱼鲜味儿,胃里就不舒服,谁也没有动那鱼汤。
岑溪岩心里暗笑,舀了鱼汤,喝得滋滋有味。
天色渐渐暗沉,月亮悄然升起,夜晚的江面,很是美丽宁和,轻波起伏间,偶有夜莺啼鸣,给宁静的夜色增添了一抹生动的趣味。
时间还不太晚,还不到岑溪岩休息的时间,她有心去甲板上煮茶赏夜,又怕遇到卫三,打着一起赏景喝茶的旗号,对她各种试探,那样的聊天太累了,心里暗暗一叹,索性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岑溪岩半梦半醒间,忽然听到一声箫音,在宁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突出。
岑溪岩睁开眼睛,凝神细听,那箫声是从平安号的后方传来的,应该后面有其他的船,上面有人在吹箫。
这是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曲子,但极为悦耳动听,旋律悠扬,却不显喧闹,舒缓而又畅快,透着一股仿佛可以沁入心扉的魔力,让人不觉间便沉浸在那扣人心弦的音乐里……
岑溪岩是个喜欢音乐的人,她听得出来,对方是个乐理高手,不是单纯的技术高超,难得的是意境也表达得淋漓尽致。
能吹奏出如此舒畅曲调,并能把听众带人意境的人,应该是个心胸极为开阔豁达的人吧……
岑溪岩下了床,走到窗前,推开窗子,让箫声更清晰地飘进卧舱里。
她凝神细听,听得入迷,不知不觉,便摸出了自己身上带着的一个小小紫金笛,合着对方的旋律吹奏起来。
听到笛音相合,对反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曲调更加飞扬了,并是有意的将笛音带入箫声的意境,相邀相请。
一箫一笛,在经过最开始的磨合之后,便越来越融洽默契,仿佛曾排演过无数次一般,相辅相融,浑然天成……
这样美丽的星夜,这样动人的音乐,太让人着迷沉醉,值夜的水手们都放缓了做事的动作,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微笑,连赵二这个粗人,都憋住了鼾声,不忍破坏这一刻的美好气氛。
卫三也站在自己的卧舱窗前,侧耳倾听箫声笛曲,想不到,那个随风还真是风雅之人,这笛子吹得极好,显然他平时常玩这个,不知那后面船上的,又是怎么的一个人,他们二人这曲子连的倒是默契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