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晏卿对今日发生的变故并无意外,因为原主就是在今天,为了替景辕帝挡下摄政王刺来的一剑而再度丢了性命。
忽然,一名浑身带血的禁卫闯进偏殿,在景辕帝的面前跪下,“皇上,勤禄殿已经失守,摄政王带着两万精兵正朝太后的宫殿进攻!”
太后手中轻捻的佛珠一停,睁开眼吃惊的看向景辕帝,景辕帝捏紧了拳头,摄政王竟在他的眼皮底下,纠集了如此重兵,而他竟半点风声都不曾听过!
“福清,保护太后还有……晏卿离开这里。”景辕帝闭了闭眼睛,无力地说道。
福清闻言哭着跪下,“皇上,那您呢!”
太后也含泪道,“皇帝,哀家不走,你不是向段将军下了旨意,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
皇帝摇摇头,再也不想瞒下去,“给段将军传的口谕根本没出京城,即便他得到口谕立刻拔营启程,也已经来不及。”
太后倒吸一口寒气,自知今日怕是难以逃出生天。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兵戎相接的声音,厮杀声极为刺耳,景辕帝终于坐不住,以为是摄政王已经攻进来,刚准备安排太后与晏卿迅速离开,却见一身素服的柳婉容缓步朝殿内走来。
太后定睛一瞧,脸上露出喜色,“婉容……”
可下一刻,太后便看到了柳婉容身后穿着摄政王部下服装的十几名亲兵。
“婉容,这是怎么回事?”
柳婉容对上景辕帝半眯的黑眸,娇笑一声,“姑母不是已经猜到了,臣妾如今是摄政王的人。”
柳婉容曾经是景辕帝最宠爱的妃子,又是太后的侄女,她能找到这处偏殿并不奇怪,太后终于明白柳婉容不是开玩笑,手中的佛珠应声而断,“你要干什么?你要弑君吗?还是要杀了你的姑母!柳婉容,你竟会与逆贼为伍,你糊涂啊!”
“我是糊涂!”柳婉容收住笑,眼底霎时浮现出剧痛,“我糊涂到忘了失去皇上的宠爱,我什么都不是!我太想要皇后之位,为了它我机关算尽,不惜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可最后我落得的却是皇上连看我一眼都不愿的下场。姑母,我现在即便后悔也晚了,我不想像冷宫那些女人一样,活活老死在那个地方,我怎么能甘心啊!”
忽然,景辕帝上前一个巴掌,将柳婉容掀翻在地,“那是你和朕的第一个孩子!”
柳婉容伸手制止拔剑的亲兵,皇帝身旁所剩无几的禁卫也护在景辕帝身前,柳婉容踉跄着站了起来,可见景辕帝力道之大。
“大夫说臣妾怀的是女胎,女儿能做太子吗,能继承大统吗?既然不能,我要一个公主有何用?还不如,牺牲她一条命,换戚如烟的一条命!”
太后抖着手指着柳婉容,“毒妇、毒妇啊!”
景辕帝下意识看向晏卿,他想到戚皇后喝下如酒那日,她说她不会对小孩子下手,她说凡是会让他伤心的事她都不会做,她说,哪怕那孩子是别的女人生下,她非但不会嫉妒反而还期盼亲眼见到他的孩子。
纵然得知柳婉容真面目时也曾怀疑过,但景辕帝却打心底是不愿意相信这些年他竟会被蒙蔽至此。可到头来,真相如同一盆鲜血将他从头浇到脚。
看似最善良胆小的女人,实则恶毒贪婪,而那个总是不肯在他面前低头,句句话如刀子一般冷硬的发妻,却才是从一而终爱他的人。
“少君啊少君,你当真是有眼无珠。”景辕帝忽而放声大笑。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他笑出了眼泪。
……
太后见自己的儿子怒急攻心,怒不可遏,“那逆贼许诺给你什么,让你这般背信弃夫!”
“自然是我最想要什么,他便会给我什么了。”
太后觉得不可思议,“你当真觉得他会给你皇后之位?”
“你以为我信他?但是,只要摄政王登基后能放过柳家,放过我的父亲和兄长,我做这一切也都值了。”柳婉容顿了一顿,又道,“姑母,臣妾对您和皇上没有权利做什么,但有一个人,臣妾却可以先行处置了。”
柳婉容看向晏卿,晏卿也冷静的回望。
这时,景辕帝挡在晏卿身前,狠狠的目光瞪向她,“柳婉容,你想都不要想!”
“怎么,你心疼了?”见景辕帝全身戒备的样子,柳婉容笑得比哭还难看,“她说的果然没错,帝王之爱是最廉价的。曾经你对我呵护备至,如今满心装的却是另一个女人!你越喜爱她,那我偏要在你面前杀了她!我不管她是不是戚如烟,我只愿你一生都无法拥有她!”
说罢,柳婉容抽出身旁亲兵的剑,直冲着景辕帝与晏卿这边来。
景辕帝并不将柳婉容的进攻看在眼底,正准备反击,却只觉一道疾风掠过,叮的一声金属碰撞声,眨眼间柳婉容的手腕一麻,原本还在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直直插/进她对面的墙壁。
“柳婉容,想动她,你也该问问我允不允!”
随着话音,一身金甲战袍的段应钦跨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进入偏殿,威风凛凛。

第26章 棋子皇后的重生(十三)

紧随段应钦而来的不下五十名士兵,瞬间将柳婉容和摄政王的亲兵团团围住。
见救兵来援, 太后双腿一软坐回了椅子上, 景辕帝从始至终紧握着的拳头也终于渐渐放松下来。
段应钦向皇帝一拱手, “皇上, 摄政王已经伏诛, 一共三十二名逆臣也被臣扣押在前殿,至于已降的叛军,此刻林副将正在清点人数。”
景辕帝点点头。
“不可能!”柳婉容大惊失色, “摄政王怎么会败?你、你不是已经带军离开皇城了吗?”
皇帝也看向段应钦, 连他都不知道段应钦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段应钦朝晏卿的方向望了一眼, 当日他的确已经带兵出城, 但晏卿的一封信却让他改变了计划。晏卿在信中明确指出今日摄政王会造反, 他没去问她为何知道,而是选择赌一把。他安排替身前去边塞, 留下自己与精兵良将潜伏在皇城之外的郊区,果然没过多久就传来摄政王招兵买马的小道消息, 他便知道自己赌赢了。
景辕帝和柳婉容都察觉到了段应钦的目光, 柳婉容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小,对晏卿道, “摄政王暗藏如此深的消息你是如何得知?还是……你究竟是人是鬼?”
柳婉容之前对晏卿就是戚如烟的说法半信半疑, 可如今却不得不相信。她做的那些阴私的事除了柳逸夫和已死的玉梅玉竹无人得知, 而摄政王从决定造反到今日/逼宫不足半月的时间,段应钦却是一月前就该启程离开的,但看今日形势, 显然她与段应钦早就有所筹谋。
晏卿这时从景辕帝身后站出来,“我是人如何,是鬼又如何?谁能比的上亲手弑女,又伙同叛贼逼杀自己丈夫的柳贵嫔可怕?”
柳婉容看着晏卿步步逼近,竟是需要强捺住心中不断攀升的恐惧才不至于后退。
时隔这么久,她再次体会到了戚如烟身上才会有的皇后之威,那种威压,令人牙齿生寒。
柳婉容终于确信,她就是戚如烟!
“柳婉容,当日是我输了,输在你的贪得无厌,输在皇帝的助纣为虐。可当我重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你会有今日下场。失去孩子,失去丈夫,失去亲人,失去地位,我会让你比当日的我还要凄惨。”
晏卿高扬着下巴,嘴角噙着冷笑,“今天我不会杀你,相反我会让你好好活着,让你亲眼看到你的父兄是如何被凌迟,看你自己的下半生会过得如何可怜难堪,看着你曾经拥有和想要拥有的一切,是如何轻而易举地属于别的女人。”
此刻,柳婉容仿佛被恶鬼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那天就告诉过你,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剩下的,你慢慢受着吧。”
晏卿毫不遮掩的将自己的阴狠在众人面前释放出来,柳婉容去看景辕帝的反应,想知道他在得知她的真面目会是如何厌恶的表情。
但是,并没有。
景辕帝的脸上连一丝波动也没有,就好似根本没有听到晏卿恶毒的话。而他此时望着晏卿背影的眼神,反而充满了柔软与愧疚!
柳婉容这才意识到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她自小心高气傲,什么都要最好的,入宫后得到皇帝的宠爱,更加壮大了她的野心,从而也让她一步步将自己逼向绝路。她现在才明白,男人的爱到底为何物?当这个人爱你时,他宠你,信你,不舍得伤你一丝一毫。但当他不爱你时,他恨你,疑你,你从头到脚都能让他厌恶。
她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她错在不该千方百计去争皇后之位,她最该争的,是皇上的爱啊!
……
柳婉容似哭似笑,忽然变得疯癫起来,“不,我不会输,戚如烟你也休想赢!”
众人都没有看清柳婉容是从哪里掏出一支断箭出来的。
晏卿则动也不动,她的到来还是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一定变数,上一世是摄政王举剑挥向景辕帝,而这一世则是柳婉容手持断箭向她刺来。不过,为了完成戚皇后想要离开皇宫的心愿,晏卿选择诈死,而柳婉容这一箭便是重中之重。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变数,那就是段应钦。
眨眼之间,距离她们最远的段应钦飞身而来,将箭头牢牢握住,霎时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他一掌就要拍向柳婉容命门,倏然又记起晏卿是不愿让柳婉容死的这般轻松,一个收势,转而狠狠劈向柳婉容手臂。
一声惨叫。
柳婉容血色尽失,捂着那只断掉的手臂冷汗涔涔,她望着趔趄了一下却很快被晏卿扶住的段应钦,忍痛大笑道,“不错,我到底也不算亏。你们说雁回春是天下至毒,我倒要看看它有多毒!”
景辕帝一身戾气,喝道,“把她给我扔进冷宫,全天派人盯着,她要是死了,你们就全给我陪葬!”
柳婉容被士兵押走,而这头晏卿正神色复杂的望着段应钦,她千算万算,甚至已经私下连同戚如心将事情安排好,宫外也早有人准备接应,可独独漏了段应钦这个变量。
“你……”晏卿也不知自己要说什么,最后均化成一声轻叹。
晏卿曾服过雁回春,虽然是剧毒但要经过消化才能发作,然而段应钦中毒的地方却是皮肉外翻的伤口,不出片刻,他便吐了一口黑血来。
这时候,他还是在笑,“晏卿,你知道我在去边塞的路上想了些什么吗?”
晏卿根本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一心慌忙地用手擦去他唇边的血,他将她的手拿下攥在手里,道,“我想过了,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还是好好活着罢。你的心愿是走遍大江南北,那就好好去享受,也替我去看看……总之,你要活着。”
看着段应钦吐出越来越多的血,景辕帝背过身去,难得没有打扰。
看着他越来越沉的眼皮,晏卿轻声道,“你不会死的。”
***
几位太医几乎是被段应钦的手下拎到太后偏殿的,诊过脉后,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这、段将军只是有些虚弱,但毒……却是解了呀!”
景辕帝道,“雁回春根本没有解药,怎么可能?!”
太医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能凭空猜测,“许是段将军在这之前阴错阳差误食过什么,恰好解了雁回春的毒性吧?”
景辕帝摇摇头,恨不得骂这一群是庸医,但很快他就想起一个可能,惶惶然地看向晏卿。
晏卿此时坐在床边,用湿了的帕子帮段应钦擦去身上的血,同时,一抹蓝色火光从她的手心消失。
她本是替戚皇后要活到她原定的年岁,只要没有太大意外,她可以用很少的能量让自己起死回生,然后等到命定之年再离世。可要救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却要花费多出十倍不止的能量才行。
可让她冷眼旁观段应钦因自己而死,她又做不到。算了,若是能完成戚皇后的心愿,或许这个世界还不算赔本。
晏卿盯着段应钦昏睡的脸,这时恨不得狠狠揍他一拳,当真是又气又恨。
……
段应钦醒来后,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烧过,勉强撑起自己坐起来,便看到景辕帝坐在对面,冷视着自己。
“那些兵,你准备何时撤掉?”景辕帝没想到,送走了老虎却迎来了豺狼,段应钦的下属只听从段应钦的命令,此时依旧将皇宫重重包围。
段应钦按了按胸口,觉得顺畅一些,才道,“皇上何时放晏卿出宫,他们就何时离开。”
“你也准备像摄政王一样逼宫?!”
段应钦笑笑,苍白的唇有些干裂,“臣不要那龙椅,只要皇上放一个女人离开而已。相比来说,我这个要求显然更容易一些。”
景辕帝胸口几度起伏,最后道,“你以为她出宫后还会回来吗?她恨不得远远地离开皇城,再也不见我们这些人才好!”
“臣知道,可臣愿意放她离开,这些年这个围城困了她多久?又难为了她多久?哪怕她一离开臣再也见不到她,可臣还是愿意让她走。皇上,臣同你最大的区别是臣不愿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折了她的一对翅膀。”最后,段应钦认真地望着景辕帝,“皇上,放她飞走吧。”
“……”
段应钦伤好那日,也是晏卿离宫的日子。
她收拾好包袱,被福清一路带向勤禄殿。
此时偌大的勤禄殿中只有景辕帝一人,身着藏蓝色常服,玉冠绾发,一旁燃着龙涎香,袅袅青烟将他的背影烘托得更加清冷,也更加寂寥。
知道晏卿来了,他也并未回过身,只是嗓音沙哑地道,“这几日我总会梦见你嫁给我的那日,大红嫁衣好显眼,挑开盖头的那一刹我还以为自己娶了一个女儿回来,娇滴滴的女娃娃,还没长开。”
晏卿抿抿唇,没有说话。
静默之中,大殿内回荡着他的叹息声,“这一晃,都好些年了,真的是物是人非。”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胖友们~么么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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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棋子皇后的重生(完)

失去的才是最好,得不到的才最珍贵, 不知这是不是男人的劣根性,
晏卿一言不发, 又听景辕帝低声道, “身为皇帝, 我识人不清,身为你的结发丈夫,我宠妾灭妻, 段应钦说得对, 我浪费了你那么多年的大好年华, 浪费了你给我的感情, 实在不该再硬留下你在这个牢笼之中, 一生无法随心所欲做你自己。”
“可还想再问你一次,”景辕帝不着痕迹的拭去掌心的汗, 问,“若我可以为你改变, 你愿意留下来跟我重新开始吗?”
此刻, 晏卿能感受到心里所产生的波动,而很快, 这种波动又渐渐消失了。她知道这是原主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感情, 对景辕帝, 她终于释怀了。
“皇上,您忘了,戚如烟已死, 何来重新开始?”
晏卿作为异世之人,去完成原主的遗愿,并非是取而代之,无论是傅书恒还是此时的景辕帝,他们到最后怀念的都是已经离开的原主,而不是来这个世界才短短几月的晏卿。晏卿只是用另一种方式,让他们认清真正适合他们、爱着他们的人是谁而已。
她这句话没有说错,原主已经离开,而留下来的,是带着原主的遗愿想要过另一种人生的晏卿。
景辕帝没有意外她的答案,之前他一直忍住没有转身,就是怕自己无法放她离开,可此刻,他还是想再看她一眼。
原本还要再问一次的话徘徊在胸臆间,一接触到她无波无澜的眼神,就再也问不出口,最后,景辕帝只是轻笑着问道,“如烟,再喊我一次少君吧。”
晏卿望着他,缓声道,“永别了,少君。”
……
摄政王的逼宫无疾而终,景辕帝反而携手大将军段应钦彻底清洗了一遍朝堂,不久边塞传来战报,段应钦率领八十万大军前去应战,这一场战争整整持续了五年多的时间,自此之后,景辕帝的皇朝再无内忧外患,景辕帝一生勤政为民,八年后立太傅之女为后。
册封大典当日,一向严于律己的景辕帝醉了,在福清的搀扶下他站在殿外,对着宫外的某个方向举了举酒杯,双眼泛红,“身不由己啊,的确是太苦了,幸好你没留下和朕一起尝这苦,朕真的是太高兴了。”
见到景辕帝如此,一旁的福清抹了抹眼泪。
而晏卿的确不知景辕帝立后的事,这些年她游遍了山山水水,最后选择在南方一处小镇落脚。每日她去镇上的酒馆听说书先生讲一讲当朝的活阎王在战场上如何雄姿英发,再去茶楼边听戏边打瞌睡,每日的生活平淡又无趣,可远离皇宫的日子却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又过几年,景辕帝微服出巡时在某个小镇多停留了几日,搞得上下三代都未曾见过大官的地方官诚惶诚恐。
这日在一处院落前,景辕帝如同雕塑般在这里已经站了许久,眼见日头越来越烈,福清生怕景辕帝熬坏了身子,出声道,“皇上,要不,咱们进去坐一坐?”
景辕帝被福清的声音拉回思绪,片刻后摇摇头,苦笑,“她怕是不想见我。算了,咱们回吧。”
景辕帝转过了身,走出几步,又突然回过头来,目光落在那处小院对面的府邸,盯着那牌匾上的‘段府’二字,景辕帝勾了下唇角,但未过多久,这抹笑又垮下,背影黯然地离开了。
***
晏卿接连经历两个世界,已经疲惫不堪,但这世界从戚皇后身上得到的能量几乎都被她用来救段应钦,所以晏卿只得马不停蹄完成下一个有缘人的心愿。
晏卿从一片混沌中醒来,环视了一遍所处的公主房,蕾丝蕾丝,到处都是蕾丝花边,看得她直迷糊。
她光着脚走下床,看到梳妆镜中的少女,厚重的齐刘海,及腰的一头长发,再配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的确像足了被百般宠爱的公主,这就是晏卿接下来的身份——时家失而复得的千金时晏卿。
只可惜现在的时晏卿,却是个赝品。
真正的时家千金年仅四岁便被仇家绑架扔进了深山,幸好她被当时带着女儿来山里露营的外地夫妇所救。夫妇俩商量好等雨一停便送女孩去警察局,但在当天夜里,他们被酒驾的大货车撞下了山谷,双双殒命。
两个安好无恙的女孩,被赶来的警察所救,由于找不到证件和家人,两个女孩被送进了当地的福利院,这一呆就是八年。
九年后,时家的人终于找到了这家福利院,阴错阳差,两个女孩的DNA鉴定报告却写成了对方的名字,于是,时家接走了那对夫妇的女儿,而将真正的女儿留在了福利院。
晏卿穿到这具身体上时,这个女孩已在时家生活了五年。
女孩是在来到这里的第三年才慢慢记起自己的身世,随着时间的推移,时晏卿越来越无法张口说出真相,她舍不得刚刚才拥有的完整的家,而她对正牌时家千金方深深的愧疚变得更深。
时晏卿用自己的零用钱赞助方深深和自己上了同一所私立学校,还时常带着方深深回时家,想以另一种方式弥补方深深缺失的一切。然而方深深看到时晏卿拥有的越多,也越来越嫉妒,她不断在背后诋毁诬陷时晏卿,搞臭她的名声,一面‘鸠占鹊巢’。或许是因为血缘的关系,时家人越来越疏远时晏卿,没过多久,时晏卿并非是时家女儿的事便被揭露了出来。
但时家人隐忍不发,用计哄骗时晏卿嫁给了一个足足大她二十岁的商人,又以最快速度吞并了商人的公司。榨干时晏卿最后的价值,时家便把她扔到一边不闻不问,方深深正式认祖归宗,过上了人人钦羡的大小姐生活。
失去一切的商人对时晏卿恨之入骨,一喝醉便对时晏卿拳打脚踢,婚内强/奸,没过多少年时晏卿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最后在方深深的设计下染上毒品,产生幻觉失足从十九楼跌下,死无全尸。
时晏卿知道自己固然有错,这个误会虽然不是她主导,但她的确是因为贪图家的温暖而隐瞒身世,可她当时只有十几岁,无法以成年人的角度做出正确的选择,后来她也一直极力在弥补,总该罪不至死。然而,一边是她一同长大的姐妹,一边是相处多年的家人,却千方百计逼她去死。
晏卿虽然不敢苟同原主年少时做的选择,但她比原主更能看得清楚,方深深与时家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他们狠毒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晏卿要做的不是改变原主之前的生活轨迹,而是帮她完成心愿——
她要做时家真正的主人,将方深深一家一辈子都踩在脚下!
原主如今十七岁,距离真相被揭穿还有几年的时间,然而想要与根基深稳的时家人抗衡,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晏卿想到南凝之前给她出的主意,或许,她真的该趁早抱一个粗壮的大腿?
……
房门打开,一道光线乍然射/进黑暗的屋内。
时瀮边走边松了松颈间的领结,一身素黑的西装三件套将男人的身形衬托的格外高大健壮,他走向桌后的监视器,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立刻站起来,“老大,你怎么来了?”
时瀮冷漠的眼睛扫向其中一个监视器,看到几个黑影从不同的方向朝宴会主会场潜来。
“怎么样了。”
“果然来偷袭了,我们正愁没借口端了那老家伙的老窝,谁知他们就送上门来了。”时瀮行踪成谜,他一向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今天参加家族为他准备的聚会也是头一次,目的就是引出一直藏在暗处的小人。
负责时瀮安全的霍森此时一脸跃跃欲试,在时瀮身边挑战太多了,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靶子。
“别玩得太过,记得留下活口。”时瀮嘴角勾起冰冷的笑,在监视器散发出的光芒下,黢黑的眼神变得更加危险。
“好嘞!”
霍森和白禹早就做好了十全的准备,那些黑衣人还未潜进会场,便被一网打尽。
会场外格外僻静的花园中,霍森用手/枪抵住对方领头人的脑袋,啧啧两声,“本来还想陪你们玩一会儿,可你们也太小儿科了吧?暗杀行动搞得跟过家家一样。说罢,想要哪种死法?”
对方阴森一笑,“你以为我们来的就只有这些人?”
“什么意思?”霍森与白禹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好’二字。
白禹一个重拳挥来,“里面有你们的奸细?!”
对方吐出几颗牙,却不再说话,霍森向手下使了个眼色,控制住这些人后,他立即向会场内跑去。
但只来得及跑出几步,就听到砰的一声枪响。
接着又是砰砰两声——
阳台的角落里,手持轻巧型手/枪的时瀮解决完对面的人,皱紧浓眉看向怀中受了伤的女孩。
晏卿捂着胸口不断流着鲜血的伤口,意识恍惚之前就想着两件事。
一是终于和时家的家主搭上线了。
二是忍不住想要爆粗,因为这枪伤,真是太特么疼了……

第28章 黑道千金的反击(一)

宴会突发意外,白禹迅速派人将不相关的人员送走, 霍森也亲自动手解决了那些黑衣人, 然后将尸体处理掉。
最后, 两人面面相觑, “那, 那个问题怎么解决?”
霍森指的是此时在手术室里抢救的女孩。
“老大的意思是查清身份,要是背景干净,就给一笔补偿。”
“我去, 老大也太无情了吧, 人家女孩子怎么说也是为了他才受伤的啊。”
白禹白他一眼, “那你去老大面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