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真爱吧。”锦欢忽然说。
闻言,沐非和周露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奇的表情。锦欢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这娱乐圈里每个人都是演员,怎么会有真感情?
可一个女人肯浪费八年的时间在一个和自己不可能有结果的男人身上,要么就是这个男人有她特别想要的东西,要么就是她真的爱他。爱到即便遭人唾弃,卑微到骨子里,也不想放弃。
今天收工比较早,林慧菁又刚刚进组,为了表示欢迎,副导演亲自掏腰包请客吃饭。吃过饭,林慧菁邀请大家去唱K,自然没有人驳她的面子。
他们在鼎豪订了一间大包厢,几十个人凑在一起很是热闹。锦欢之前喝了一杯红酒,再加上包厢里乱哄哄的,只想找个地方躲躲清静,同沐非说了声,一个人向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男女两道门被一堵墙隔开,中间是一面通到底的玻璃镜。锦欢走到转弯处,刚要伸手推门,就听到墙后传来一道纤细的女声。
“你拿我开心呢是不是?!”女人深呼吸了几次,又问:“我跟了你八年,你说会娶我也说了八年。如今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你又说你不想离了?我问你,你究竟爱不爱我,不爱我为什么还要跟我求婚,爱我为什么连婚姻都给不了我?”
锦欢的手僵在半空中,只听了这几句话就猜到这堵墙后的人是谁,一时间进退两难。
刚打算离开,就听林慧菁说了一句:“是你跟我求的婚,我也答应了。至于你和她的事我也不想管,总之,你要给我个交代。”
林慧菁在转角遇上来不及离开的锦欢,两人面对面,锦欢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反倒是林慧菁只是怔了怔,没什么表情地看她一眼,然后绕过。
虽然只是短暂一瞥,但锦欢没有忽略林慧菁微红的眼眶。因为每个包厢都具有隔音效果,所以走廊十分安静,林慧菁的高跟鞋声音就越发显得清脆,这让她想起了家乡院子里挂着的那个贝壳风铃,偶尔清风拂过,便也是这种声音。
走廊的光线昏暗,只有两侧五颜六色的迷你灯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芒,映射在林慧菁的身上,凝聚成一种复杂的晦暗色调。
有那么一瞬间,锦欢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
名利、富贵、地位,对她来说全部唾手可得,唯独于普通人来说最寻常的爱情,对她却是最奢侈的东西。
这个世界最悲哀的一件事,就是得到的不想要,想要的永远得不到。
锦欢轻声一叹,轻轻倚靠在墙边。
没过多久,手机响了起来,锦欢以为是沐非,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轻轻蹙起来。她迟迟没有接听,只是看着手机屏幕发呆,有人从她身边经过时,抛过来颇为怪异的眼神。
打电话的人显然比她还要坚持,锦欢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儿?”没有多余的嘘寒问暖,时璟言直奔主题。
“刚和剧组出来聚餐,现在在鼎豪唱歌。”她老实回答。
“你明天没戏?”
锦欢先是一怔,她明天的确没戏,因为后天有一场明蓁公主的重头戏,霍青特意给她放假一天,让她好好揣摩角色。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随便找个借口出来,我让徐毅去接你。”最后,他说。
锦欢想要拒绝,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点头,轻轻应了声好。
给沐非发了个短信,锦欢一个人等在鼎豪的大堂,二十分钟后,她坐上了徐毅的车。
车子途经市中心,街道两旁的小店亮着各式霓虹,纷繁多彩。一路朝着郊区开下去,那种热闹喧嚣不再,连车辆都少得可怜。锦欢将车窗降下了一道小缝,那种属于夜晚的夹杂着湿气的风吹在脸上,格外舒爽,除了车子行驶的声音外,蝉鸣成了唯一的曲调,倒多了丝返璞归真的味道。
将锦欢送到目的地,徐毅就离开了。别墅客厅里灯火辉煌,却空无一人。她连视听室都找了一遍。最后,还是在二楼的阳台上听到了水声,低头望下去,才看到花园泳池里那道矫健自如的身影。
月光的清辉像是给池水撒上了一层银白的粉末,远远望去只见到波光粼粼的一片。时璟言如鱼儿一样游过时,激起的巨大浪花瞬间撕破水面的平静,然后渐渐形成圈圈涟漪,直至再次趋于平静。
等到叶锦欢下了楼、靠近泳池时,却没有任何动静,连那个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锦欢头皮发麻,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曾经看到过的一部鬼片……
就在她发怔间,忽然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她脑子里本来就正在想那些可怕的东西,这时候又被这么一吓,立刻发出惊叫。紧跟着下一秒,她的叫声被池水淹没。
这种灭顶的感觉真的很可怕,她在水里毫不顾形象地扑腾,直到抓到面前的某一个东西,很快攀附上去。
时璟言没料到她这个在海边长大的人竟然连游泳都不会,本想吓她一吓,谁知险些吓出大事来,于是快速游到她身边,托起她的腰,将她带到岸边,
锦欢在慌乱之中呛了水,她像抱着浮木一样抱着他的脖子拼命地咳嗽。时璟言与她湿衣下凹凸曼妙的身体紧紧贴合着,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胸口因为咳嗽而上下剧烈地起伏着,眼底划过一抹暗光,大掌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纤细的脊背轻拍,等她调整好呼吸,也顺便压制住自己的某一处迅速蹿上来的火热。
等锦欢呼吸顺畅,也不知过了多久,刚被他那样戏弄,到此刻她的心还在突突地跳着,像是有个小人儿在里面乱蹦跶一样。
嗓子火烧一般地疼,锦欢只好恶狠狠地瞪着他,却得到时璟言分外无辜的表情,“我怎么知道你在海边长大,却连游泳都不会?”
“谁规定了在海边长大就一定要会游泳?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能保证所有的蛤蟆都是四条腿吗?!”
时璟言定定地看着她,眸色深深,月光下英俊的面庞更是显得极美,挂在脸上的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五官慢慢滑落,如钻石一般的璀璨。
她险些被他的美貌所迷惑,直到看清他眼底愈来愈深的笑意,才恍然大悟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气急,说话没经过大脑,竟然将自己和蛤蟆放在一起做比较。
时璟言的嘴角抽了抽,不过倒是难得地没有取笑她,反而说:“女孩子讲话不要这么粗鲁。”
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不想我粗鲁就不要再吓我了。”
夜深,静谧之中只有窗外偶尔清风拂过,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显得格外清晰。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烟味,锦欢被这味道呛醒,睁开眼睛首先看到就是半靠在床头坐着抽烟的时璟言。她半个身子靠在他的怀里,他的一只手有意无意地在她的背后轻拍,就像是在哄一个害怕寂寞的孩子睡觉一般,小心中带着几分温柔。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她沙哑地开口,目光落在他搭在膝间的剧本上,只觉得十分熟悉。
时璟言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解释,“你的包放在客厅,剧本掉出来了,所以我就拿来看一下。”
她并没有什么太讲究的隐私观念,就算他翻了她的包她也不会对时璟言动怒。只是她好奇这么晚了,深更半夜的,他看她的剧本做什么?
虽然最近没跟在他的身边,但她还是多少了解他最近的日程,按理说今天他应该在法国的,后天一早他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新片首映礼要参加,所以明天中午之前就要乘飞机赶回去,如果陆世钧此刻在这里,恐怕又要念叨他不好好休息,到时候要带着两个熊猫眼上镜。
“我看了一下你下一场戏,算是整部剧的高潮,明蓁公主的整体性格也在这一场戏中表现得最鲜明,怎么样,你想好要怎么演了吗?”
一提起这场戏,锦欢顿时睡意全消,从他怀里坐起身,拉过被子将自己小心遮挡好,才摇头说:“一点主意也没有,因为知道这场戏很重要,所以觉得怎么演都不是味道,好像总是达不到那个点。”
时璟言看了她一会儿,雪莹修长的手指指向剧本上的某一处,问:“这里是重中之重,告诉我,你是怎么打算的?”
锦欢的目光随之看过去,这场戏她从很早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所以只看了几个字就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个场景。
明蓁公主在做人质的时候爱上了敌人太子岳洵,所以在褚将军孤注一掷攻打东宫时,不忍见岳洵送死,又不想背叛自己的国家,于是偷偷将岳洵迷昏,打算用自己代替他。这一去,明蓁已经预料到自己有去无回,她是个骄傲的女子,想要趁岳洵昏迷的时候倾诉爱意,却不料这个时候岳洵早已经清醒。
岳洵心机颇深,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他没有想到会在打算将明蓁等人一举歼灭的时候,得知她的心意。因为心知今晚明蓁必死,所以他无法做出回应。
所以这一场戏,就完全变成了锦欢的独角戏。
“这里,”她指了指剧本,“明蓁在刚表达完爱意后,发现自己其实不过是太子的一颗棋子,也是他设计了这一场风波,这时候又传来褚将军战死的死讯,明蓁崩溃。我想在说完这句台词之后,背过身,不让岳洵看到明蓁流泪。”
时璟言想了一会儿,摇头,“有爆发是好的,但是却也不能偏离人物性格。明蓁是柔中带刚的女人,她选择替岳洵而死,却在死前将岳洵迷昏,才肯告诉他真正的心意,就说明这个女人将自尊和骄傲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因为她不想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得到最爱的男人的怜悯或者同情。而且……”他看向她,“有时候那种真正发自内心的悲伤,是根本哭不出来的。如果是我来演这个角色,我会从一开始直到她死亡,都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流一滴泪。锦欢,知道最成功的演技是什么吗?”
她摇头。
时璟言看着她的眼睛,薄唇轻轻张合,“让观众来替你哭、替你笑。”
听了时璟言的话,锦欢的心头微微一震。
是啊,一个演员如果能不借助任何外在的技巧和装饰,而却能将从自身散发出来的情绪感染观众,让他们感同身受,因你而哭,因你而笑,那才是真正成功的表演。
而眼前这个男人,在说到表演的时候,眼底那种光彩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让旁人忽视的,盈盈闪动的星芒,纵使刻意地收敛,却仍是让她被深深地震撼着。
锦欢忽然很想问他,为什么这么急急地从法国赶回来?是担心她在重要的戏份表现糟糕,才特意赶在这之前,牺牲睡眠时间为她作指导?但这个问题在嘴边徘徊良久,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叶锦欢,不要自作多情了,你和他不过银货两讫的交易关系,哪儿有那么多的情分在?
“霍导对你严格吗?”
他的声音让她抽回思绪,点点头,“很严。霍导他……是不是针对我?”
她有些惴惴不安,每次想到在片场她一有失误,霍青就破口大骂的画面,心里就像堵着块大石头。
“的确是针对你。”说完,他看到她眼底的光迅速地暗淡下去,又说:“不过你该看看当时拍《火影》时,霍导是怎么骂我的。那时候几乎全剧组的人都不敢接近我,生怕会被我牵连,勾起霍导的怒火。”
她的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恨铁不成钢,明白吗?越是霍导重视的人,他越是严苛。他骂你骂得越凶,只说明他对你寄予了厚望。”
锦欢的心情像是拨开了浓雾见到明月一样,顿时轻松了不少。
时璟言忽然压低了声音问:“下一场你有吻戏?”
话题转变得很快,她一时反应不及,消化了他的话才点点头,“和谢云清有一个镜头。”
明蓁在对昏迷中的岳洵表达完爱意后,会轻轻地吻一下岳洵作为告别。
时璟言不提起她还忘了,之前一心都扑在如何才能将明蓁的悲怆表现得最大化,却忘记自己和谢云清还有一个接吻的镜头。
这可是她的银幕初吻,而且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和一个不太熟的陌生男人……
单是想着,锦欢有些不自在地红了脸。
看着她面色绯红,时璟言颇有些不悦地皱眉,“他很帅?”
谢云清是内地一线小生,人气旺得很,名气也不小,帅不帅他不知道吗?不过她还是老实回答:“是很帅。”
他眉头间的褶痕越发深了,锦欢尽力隐忍着不笑出声来,伸出双臂绕在他的颈后,轻轻说:“但是没你帅。”
时璟言的唇边绽开浅浅的笑,带着几分得意,几分傲气,这个笑使他的五官变得异常明亮深邃,连带这间昏暗的卧室在这一刹那都增色不少。
果然,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对甜言蜜语永远没有免疫力。
而锦欢也突然明白,为什么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点了烽火台,戏弄诸侯。
因为美人一笑,的确倾城。
她看着他的笑容出神,而在时璟言的眼里,面前的女人肤若凝脂,唇瓣嫣红似血,眼里还有未完全从上一场缠绵中褪去的激情和羞怯,在这刹那都成了最无法抵挡的引诱。
他一只手忽然探进薄被滑到锦欢的腰间,紧紧箍住,使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则扣住她的后脑,五指缠绕着发丝,以吻封缄。他高大的身躯也跟着覆了上来,结实的胸膛严丝合缝地压着她,锦欢只觉得鼻端满满的都是他的气味。他熟练地撬开她的两片唇,舌尖伸进来,细密乌黑的碎发扫过她的脸颊,立刻引起她的轻颤。
这个吻太过突然,也太过激烈。有那样短暂的一瞬,她几乎不知所措。
他终于转移了进攻的方向,她才得以喘息,一边阻止他,“别这样,剧本……”
灼热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耳后敏感的肌肤上,他夺过她手中碍事的剧本随意扔到床下,埋在她颈窝的声音暗沉嘶哑,不甚清晰,“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剧本。”
他天生强势,容不得别人拒绝,此刻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她知道无从选择,只能接受。她开始拥抱他,并且生涩地回应,双手在攀上他宽厚有力的肩头时,只感觉他吻得更加激烈,像是要将她生吞入腹一般。
他用膝盖抵住她不安分的双腿,尖锐的牙齿撕咬着她颈上的肌肤。
“我接下来还有戏……”她难耐地弓起身体,不自觉地迎合。
“我知道。”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暧昧地响着,用牙齿厮磨她的耳垂,“放心,我不会让你太累。”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已经被他用唇堵住,纯男性气息侵入她的感官,其中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在这一瞬间也格外撩人。她全身无力,只好随他摆弄,整个人像是放在火里烤,又像是置身于大海中央,随着巨浪翻滚。
此时此刻,除了紧紧依附,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第四章 小心尾巴
锦欢再醒来的时候,时璟言已经离开,只在床边留了一张字条给她——已去机场,等我电话。
她打理好自己,走出别墅,等在大门口的徐毅见到她,立即打开后座车门,“时先生走之前嘱咐过了,让我把小姐送回片场。”
锦欢对他客气地微笑,“谢谢。”
有沐非帮她遮掩,昨夜她离组的事倒也没有人发现。回到酒店房间,锦欢洗了个澡,又看了一遍剧本,早早地上床休息。
第二天一早,锦欢提前两个小时来到影棚上妆,今天她饰演的明蓁因为要化装成岳洵,所以化妆师只为她上了一个淡淡的裸装。她换上了小一号的太子男装,又在头顶盘了一个男子的发髻,更加凸显纤细、不堪一握的腰身。这一番打扮下来,英姿不足,反倒显得楚楚动人,孱弱得令人心酸,而这也正是霍青想要的感觉。
副导演一声“Action!”,这个场景正式开拍。
锦欢站在已经昏迷的岳洵面前,她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和动作,只是深深地凝望。那些从不被外人所知的无数情绪和感情也都在这一望里,四周一片死寂,只见她缓缓地伸出了手,似是想要碰触他的脸,但终究还是在只隔一个指尖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僵在空中的手十分缓慢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陷在掌心、泛白,轻轻地颤抖。那种复杂的、矛盾的情绪,都因这一个动作而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知她这样看着岳洵看了多久,直到她发出轻飘飘的声音,“岳洵,我能吻一吻你吗?”
当然,岳洵没有回答。
她轻轻地笑了,更加挨近他,眼底蓄着几分小女人的娇羞,“我就当你同意了。岳洵,你会忘了我吗?”说完,她又自顾自地回答:“就算你会忘了我也没关系。我吻过你了,这一辈子我最想做的事已经做了,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然后,她将唇轻轻地印在岳洵的唇上。
等她结束这一个吻、直起身时,眼底的羞涩早已被浓浓的悲伤代替。她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快速走出了房间,在庭院中央止住了步伐。
她仰着头,皎洁明亮的月亮挂在梅树的枝头,比那星光更加明亮剔透的是她含在眼中摇摇欲坠的泪珠,但始终,都没有落下来。
月亮圣洁的光辉洒在她如玉的面颊上,清风微微吹动她的发尾和衣摆,不远处的梅花落成了桃色花雨,在泪水滴落下来的前一刻,她合上双眸,止住了眼泪。
她没有哭,可是那种压抑的、窒闷的、得不到宣泄的感觉,像是将人浸在水里,无法呼吸一样的难受。
“Cut!”喊这一声的是霍青。
其他工作人员如梦初醒,该收拾道具的收拾道具,该清理片场的清理片场,看上去同平时一样,只是这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聊天讲话,整个摄影棚仍弥漫着淡淡的愁绪。
锦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沐非迟迟没有递上纸巾和矿泉水。锦欢回过头,看到沐非站在原地发愣,于是推了推她,“沐非?怎么了?在想什么?”
沐非抬眸看了她一眼,重重地一叹,“你要是哭出来我还好受些,你这样憋着,看得我都觉得喘不过气。”
锦欢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沐非是在说她饰演的明蓁。这妮子,比她还入戏。
周露这时候跑过来,激动地拉住锦欢的手,“锦欢姐,你演得太好了!你是怎么想到这样演明蓁的?看得我好想过去抱着你痛哭一场。”
锦欢轻轻一笑,脑海中浮现那个男人曾经说过的话,“因为有个人告诉我,真正心痛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周露似懂非懂地点头。
这时候到了方子健的戏,他从锦欢身边经过,脚步停了停,拍拍她的肩,“演得很不错,和一开始比起来,大有进步。”
锦欢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谢谢方老师。”
“嗯。你的戏是不是要杀青了?”
她点头,“还有两个场景就结束了。”
“好,等你离开前,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的助理。如果有合适你的角色,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沐非眼睛一亮,方子健在电影学院颇有威望,很多剧组招演员时会直接通过他联系,再加上他本身也是很出色的一线演员,结识的导演制片人也不少,他如果肯帮锦欢牵线搭桥,那最好不过了。
锦欢也没料到方子健会对自己这样上心,“我知道了,方老师,谢谢您。”
方子健笑了笑说:“继续这样下去,你会很有前途。记住,不要走其他演员的老路,尽快找出你自己的特色。”
看着方子健离开的背影,周露小声地惊呼:“原来方老师也会笑啊……”
锦欢笑着睨了周露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
“对了,刚刚你拍戏的时候,有短信来。”沐非说。
锦欢从挂在椅背上的小包里翻出手机,果然显示有一条新短信,而发信人在她手机的屏幕上只显示着一个字母S。
“结束了吗?”
锦欢看了一眼周围,沐非和周露不知又在聊谁的八卦,也没注意到她这里,但她还是找到一处清静的地方,盯着屏幕上这几个字犹豫了一会儿,才缓慢地按着键盘,“刚刚结束。”
她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手机再有什么动静。也许他在忙吧,又或者他并不是真正的关心,只是闲来无事客套地问上一句罢了。
锦欢自嘲地一笑,将手机装进口袋,刚走出一步,口袋里传来震动。
“抱歉,刚才导演来找我谈话。你呢,表现如何?”
她实在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太骄傲,但还是得意地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方老师夸我了,说我进步很大。”
很快,他回了一条,“小心尾巴。”
锦欢皱眉看了这一条短信许久,还是参悟不出什么,只好厚着脸皮问:“什么意思?”
“尾巴得意地翘起来了,小狐狸。”
同一时间,时璟言正在宴会会场的某一个角落里,半靠着墙壁,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摆弄着一个小巧的黑色手机。
嘀嗒一声,他迅速按了几个键,然后微微挑眉。
“好冷哦。”
这丫头,嫌弃他的笑话冷?
刚要回一句什么,陆世钧这时候匆匆跑来,“大爷,你怎么突然消失了,外面几十家媒体等着您露面哪。求你了,千万别给我出岔子了,这里可不比国内,明天报纸上出现一句‘耍大牌’,我可是救都救不了你。”
见时璟言还自顾自地摆弄他那只手机,陆世钧气得恨不得将手机抽走,可又不敢,“你平时不是最讨厌这些东西,今天怎么抱着手机抱了一天,跟宝贝似的?大爷您行行好,就应付一会儿就行了,结束了这手机随便您怎么玩,我绝对不干涉。”
时璟言瞥了陆世钧一眼,又按了几个按键后,才将手机放进口袋,“走吧。”
而这边的锦欢,打开最新短信,看到两个字,“等我。”
很快,《深宫无梦》剧组将制作好的片花和海报发给了辰星,许是看到了锦欢的发展潜力,辰星立刻派人同锦欢接洽,想要将她收编旗下。同时,锦欢也接到了很多工作室的签约邀请,这其中还包括辰星的劲敌盛皇。
辰星和盛皇的公司规模旗鼓相当,这些年来两家公司的竞争相当激烈,只不过因为辰星有时璟言,所以盛皇一直被辰星压制着。最后,锦欢决定从这两家公司中二选一,如果单从条件上讲,盛皇开出的条件更有诱惑力,而沐非也赞成锦欢签约盛皇。
毕竟辰星还有江茹锦等大牌女星坐镇,而盛皇近几年来培养出的女艺人都没有什么大作为,口碑平平,锦欢如果过去,若能遇上比较出色的经纪人,加以良好的经营和运作,出头是早晚的事。
锦欢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时还拿不定主意。时璟言最近一直在西欧宣传他的新电影,回国还遥遥无期,几经考虑,她还是将两个公司的合约用邮件发给了他,按理说这些都是机密,只是没来由地,她就是想听一听他的意见。
晚上,锦欢和沐非正在收拾她们的新家。之前租的那间公寓隐私和安全系数都太低,如果将来成名,难免会有媒体来挖她从前的经历,沐非说要未雨绸缪,让狗仔们无事可报,于是锦欢用她的第一笔片酬,租下了这幢公寓。
整理客厅的时候,时璟言打来了电话。
锦欢看了一眼沐非,然后走到阳台去接听。
“在做什么?”电话那端传来许久不曾听到过的声音。
“搬了新家,和沐非正在收拾。”
“嗯。”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发给我的合约我看过了,条件都还不错,只不过相比之下,盛皇对于你来说更有优势。”
“你的意思,是让我选择盛皇?”
他不答,只是问:“你心里应该有所决定了吧,你想签哪一家?”
“我只是想听你的意见。你告诉我,我该签哪一家?”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说话。锦欢也没有出声,两个人就像是陷入了一场角力,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最后,耳边传来他冷静的嗓音,“盛皇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