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手放开!背起来!”喝声浑厚,坚定有力。
白潇并没有放开抓着刘翼洪的手,只是微侧头向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这一看,眼前却不免一亮。
好一个黑大汉!
这人并不很高,摸约也是176CM到178CM之间,但胜在肩宽腰窄,精壮厚实,更兼双目炯炯有神,就这一站,竟有种猛虎出兕的气势。
白潇笑了笑,放开刘翼洪,反问道:“怎么,你要为他出头?”她指着刘翼洪,眼角微挑,那神情似乎是在说:“就这个公子哥,你要为他出头?你还有点骨气没有?你还有点眼力没有?”
黑大汉黝黑刚毅的脸不知怎么就一红,他心里想:“这女娃子可真漂亮,可俺咋就觉得怪怪的呢?我是保安,我为什么要心虚?”他挺了挺胸膛,一口东北腔,声音有些发狠,“俺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他是谁,俺是这里的保安,你在这里打他,你就是不对!俺就可以管你!你,你把手背你来,不然,不然俺就不客气了!”
门口的保安领队这才一拍额头,摇着头走了过来。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出头了,不然这个巡游的愣头青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到时候连累到了他,那他可就亏大了。
可是还没到这个领队开口,白潇已经笑着上前了一步,走到黑大汉的近前,再次反问:“你是这里的保安?那么这里是哪里?”
“这里…”黑大汉双目黑亮,人却有些傻愣愣地,“这里是鸿远大厦啊。”
“这就是了。”白潇点点头,笑容不变,“意思就是你是鸿远大厦的保安,没错吧?”
黑大汉点头。
“可是这里不是鸿远大厦呀。”白潇眼睛睁大,一副你怎么可以这样的样子,“我还没进鸿远大厦的门呢。”
黑大汉急了,忙着解释:“不是,这里是…不是…”他几乎就要手舞足蹈以肢体语言来解释了。他想说这里是鸿远的广场,一样属于鸿远的,可偏偏嘴苯,绕来绕去怎么也解释不清。
保安领队大叹一口气,觉得这傻瓜真的是傻到姥姥家了。
“好了,越强,被在这里丢人了!”他向着白潇微一躬身,笑了,这笑容里甚至还带着点谄媚,“白小姐,刚刚得到消息,沈先生还在里面呢,记者招待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您快进去吧。”
“你…”白潇皱了皱眉头,不明所以。
“呵呵,白小姐,这小子傻得很,您何必跟他计较,自降身价呢?”保安领队继续微躬着身子说。言下之意就是,我原来是得罪了你,可是谁叫你不表明身份呢?咱就各给一个台阶,揭过吧。你看我们多识趣,连你欺负刘公子都没管呢。
“哦,”白潇纤长的手指轻轻揉过太阳穴,又放开,然后再次扣住呆站在一边的刘翼洪的肩膀,笑了,“那也是,好,我们先进去了。”
保安领队忙丢一个您放心,我们很识趣,绝对不会乱说话的眼神。
白潇点点头,几乎是强行押着刘翼洪进了大厦的的门。至此,她心里才稍稍有点恍然。
这些保安,跟白夜高中时代冲撞过的那些门卫原来根本就是一路货色嘛。
你跟他客客气气,他就以为你好欺负,然后百般刁难;你要是在他面前飞扬跋扈,他反而怕了你,还以为你有什么大背景大能耐,从此就是乖得跟孙子似的。
白潇想起,高中那时候学校都是全封闭的,可只要白夜板着脸从那些门卫面前走过,传达室的门卫保准就没一个敢拦人。虽然在那之前,白夜是叫过一群青春躁动的同学将学校门卫集体修理过一顿的。
鸿远的保安似乎更不济啊。难道是因为刘翼洪?白潇转着念头,笑容更显轻快从容了。
骗人嘛,首先就要自己底气足。。.。
二十三回:唯此一瞬
鸿远大厦是纯粹的写字楼,一楼接待大厅还放置着写字楼楼层招商出租的大幅广告,而记者招待会在十二楼的多功能会议厅举行,从十二楼以上,到十九楼,一直都是专属于远通的办公楼层。
只是如今,远通易主了。
白潇一手扣在刘翼洪肩膀上,几乎就是押着他走进了电梯。刘翼洪本来表情还有些呆呆的,直到电梯门紧紧合上了,才猛然大叫一声,奋力挣脱开白潇的掌控,脚下踉跄着躲到电梯一角,然后开始颤抖着说话:“你…走开点!”他双唇青白,本来打理得整齐有型的头发也凌乱地耷拉着,那模样,倒似白潇是流氓恶霸,而他一个大男人却成了被欺凌的小媳妇。
白潇心底倍感可笑,偏偏又忍不住横着眼睛再瞪他一眼,直到看到刘翼洪又是一哆嗦,才轻轻叹息,不再压迫他了。
“你为什么怕我?”白潇放缓了语调,低声问。
刘翼洪微微扬起头,喉结滚动,似乎咽下一口口水都咽得极干涩。他强自压抑身体的本能恐惧,“哼”一声道:“我,我哪里怕你了?你…信不信?我一出这个电梯就叫保安把你抓了,告你擅闯私人聚会场所!”
“好,”白潇点点头,完全无视他的威胁,反而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她知道什么了?”刘翼洪心里恶狠狠的,恨不得当场就把眼前女子掀翻了大肆蹂躏,可看她那似乎高深莫测的微笑,再联想到她那恐怖的力量,心底下刚冒出头的一点勇气又瞬间消散地无影无踪,就只一个疑问在心间无限回响:“她知道什么了?难道是那件事情?难道是那个人…”
疑问如空谷炸雷,炸得刘翼洪双目渐渐空洞,连身体都是靠在电梯壁上才勉强不倒。
白潇终于确定,这位刘大公子心理有问题。就不知道他曾经究竟经历过什么,以至如今心理阴影如此浓重。
电梯在十二楼停下了,白潇一手拽住刘翼洪的胳膊,支撑他不倒下,一边带着他往楼道间走。转了两个弯,找到多功能厅,还未进门,便见到这门口都站了不少人,里面掌声雷动,然后是一个女子清脆的讲话声响起。
“感谢各界朋友的支持,同时,对于沈先生,我谨代表远通董事会邀请沈先生出任远通本届CEO。沈先生,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顾董,”沈错的声音轻松自然而微带调侃,“沈某如今正是伤员,你们压榨劳动力也不至于——”
猛然惊乱之声四起,沈错的声音卡在麦克风尖锐的尾音上,戛然而止!
“大家不要惊慌!马上按秩序离开!”沉厚严肃的男声抢在麦克风里再次响起,“警察在这里,歹徒很快就会被逮捕!”
几个便衣迅速拿出手枪占据门的两侧,几乎是同一时间,人群已如流,拥挤着从并不很宽的多功能厅门口涌出。
白潇和刘翼洪刚到门口,却又在一瞬间被拥挤而出的人流挤到一边,根本看不到门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翼洪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几乎是在人流涌出来的一瞬间,他的身体本能就先于大脑反应一步,直接躲到了白潇身后。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看到白潇张开双臂,脊背挺直地立在眼前。刘翼洪喉咙顿时咯住,到口的惊叫又全咽了下去,再也发不出一丁点来。
他的脑子里瞬间升起一个邪恶的念头:“我要是忽然就这么撞过去,那这个女暴龙会怎么样?”喉咙虽然哑火了,刘翼洪全身的血液却猛地沸腾了起来,无数邪恶因子仿佛受到了磁极吸引般,顺着血液的涌动向着他的大脑和心脏汇聚!他兴奋了,他要亲手制造女暴龙的惨叫!
刘翼洪双手颤抖着,缓缓提了起来——
白潇忽然闷哼一声,是一个女人从边缘挤过时高跟鞋的鞋跟狠狠踩过她脚背造成的。
“刘翼洪,你他丫的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走开!”白潇忍着痛,低吼。
刘翼洪又呆住了,颤抖的手缓缓前伸,又缓缓收回。再缓缓前伸,然后顿在半路,不知要向着何方而去。
多功能厅的音响又响了起来,里面传出的还是先前警察的声音。
“请大家有序疏散,同时不要离开第十二楼,歹徒已经被抓住,歹徒已经被抓住,大家不要惊慌!”
原本参加记者招待会的人其实并不很多,只是混乱乍起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争相往门口拥去,一时便显得人潮汹涌。而此刻高峰已过,人流随着警察的话渐渐顿住,又流散,多功能厅里的情景,已经可见了。
白潇大步向着门内走去,刘翼洪颓然放下双手。
一个警察伸臂挡住白潇的去路。
“小姐,你现在不能进去。”
白潇停下脚步,目光越过大厅中无数凌乱倾倒的折叠椅,越过大厅里四散站着的所有未离去的人,越过被捆绑在中间的歹徒,一眼便与大厅深处幕布旁立着的沈错四目交汇。
多功能厅所有能透光的窗帘都被拉得严严实实,外嵌的日光灯却被歹徒的乱枪打坏了几盏,此时幽幽暗暗的厅深处,沈错的目光也就蒙胧了。
其实这个时候除了能大致认出人来以外,是谁也看不清谁是什么样的,但就在这一瞬间,时空仿佛扭曲,人和人就像走进了电影里,这四目交汇间,便似抽离了人间一切色彩,就这么纯粹的、深刻的互相一望!然后人心里各一叹息——时空回复正常,所有迷离远去。
白潇又觉得眼前一切都真实又混乱不堪。
沈错再一叹息,扬声道:“这位白小姐与案情有些关联,让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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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很忙,更新也只能这个速度了,请见谅。此外,有大纲,但状态不好的时候,细节疏漏之处,欢迎批评。呵呵,哈欠~~明天要早起,睡觉咯~~。.。
二十四回:混乱的人和事
白潇踏步进入大厅,一个正装的男子迎面向她走过来,却是几日未见的罗翼海。
罗翼海的形象与从前大不相同,深蓝衬衣和铁灰西装衬得他整个人显得沉稳了不少,完全不见从前纨绔风liu的姿态,只不知是他变了,还是这个才是真正的他,或者说此刻模样只是他的伪装。
白潇并不了解罗翼海,对他的性格认知也模糊得很,可她还是记得,与罗翼海的上次见面是不愉快的。不过,她与罗翼海的见面,似乎从来就没愉快过。
“白潇,好久不见,今天是来看我的吗?”罗翼海的微笑非常优雅到位,可说出来的话,还是一如往常的放肆加欠扁。
这个才是罗翼海呀。
白潇一愣,随即挑了挑眉,笑道:“路过,我没神机妙算,不知道你就在这里。不过,见你安好,想来这几天过得还是不错。看来那天那一脚,没能伤到你筋骨嘛。”说着话,她心中竟升起几分熟悉亲切之意,这个罗翼海虽然并不讨人喜欢,不过看来也没那么讨厌。至少,他并不矫情。
“哼…”从两人身旁昂然走过,轻哼出声的是顾青颜。她今天穿着无袖的杏黄色收身衬衣,衬衣扎在裙子里,浅灰色的半身裙包紧了臀部,显出惊人的盈盈细腰和骤然凸起的挺翘臀部曲线,裙尾处则无规则的开出数道细褶,随着修长双腿的摇曳走动,当真是既干练,且风情万种。
白潇的眼不自禁地为这几可称完美的诱人曲线一迷离,虽然转瞬便清醒了过来,但心中还是忍不住赞叹。顾青颜之美,艳而不俗,风情万种到了一个极至,就连白潇明明已经很明确自己从此是女儿身了,在这一瞬,目光还是控制不住地被吸引了。
白潇已经开始在心中惋惜,顾青颜有如此容貌,却总让那些狭隘的言行将这美丽的风景大肆破坏,美玉染瑕,且雕功粗糙,这可真如粗鲁蛮横地撕坏美人图,可叹、可惜。
罗翼海却心中一紧:“白潇这个暴力丫头不会真的是Lesbian吧?顾青颜这个恐怖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他状似无意地再向白潇靠近一步,巧妙地将她的视线全挡到自己身上。
“白潇,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罗翼海的表情在瞬间变得很严肃。
白潇一怔,虽然疑惑,但看罗翼海难得严肃,表情也就不自主地跟着凛然,点头道:“你问。”
“你,是不是…”罗翼海表情越发严肃了,连声音都有些低沉,“是不是…练过?”
“练过?”白潇愣了愣,有些不确定地反问道:“你是问我是不是练过武吗?”
“没错。”罗翼海的表情已经严肃到带些悲壮的意味了,他很认真地点头,似乎正在高高的宣誓台上向着无数民众说:“我们革命吧!”
罗翼海要追白潇的念头从来就没止歇过,因为他从来就没碰到过像白潇这么有趣且难追的女孩子,罗大少的花花公子宣言是:“女人,只要少爷我看上眼了,哪怕你是弯的,我也要给你掰直了!暴力?暴力算什么?难道没有人知道,越暴力的女人温柔起来就越销魂吗?”
罗大少摘花秘技之一:屡挫屡败没什么,重要的是要有屡败屡战的精神!
罗大少摘花秘技之二:要不停地给予目标新鲜感与惊奇感,重要的是,让她对你映像深刻。
白潇果然惊奇,而且被罗翼海夸张的表情逗笑了。
“哈哈,罗翼海,你也太能扯了吧。”白潇紧跟着又收敛笑容,也很严肃道:“不过倒要感谢你的提醒,我是有去找个武术馆来学学的必要。不然,没练过都被你误认为练过,也就是说,我天赋很好,这样的一来,不去练练的话,岂不是浪费了这天赋吗?”
罗翼海顿时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表情也配合着苦得全垮下来,同时再次将白潇逗笑。
可是罗翼海再有趣,白潇来此的初衷却是关心沈错,她不再停留,随口道:“好了,我要看看沈错,等以后练了功夫再来跟你切磋吧。”脚下已绕过罗翼海,直往沈错走去。
沈错站在多功能厅的最深处,身边站着薛希蓝。
“希蓝,我现在肯定了,你不希望我与白潇交往过深。”沈错压低了声音与薛希蓝说话,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他指的是他醒来的那天,薛希蓝说白潇已走时言语里关于白潇无情无义的暗示。
薛希蓝目光略一闪烁,随即低声笑道:“阿错,你觉得我会无聊到连你跟谁交往都要管着吗?我又不是顾青颜。”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沈错并不与他纠缠“会与不会”,也低声笑了,“你太小看那老头子了,他肯定早就注意到了白潇,但他绝不会蠢到拿白潇来威胁我。至少目前,是绝对不会的,而以后,过了这个槛,我还会给他机会吗?”
“沈错,”薛希蓝声音更低了,他很突兀地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声沈错,这是他与沈错认识以来头一回,“你不要…太相信我了…”到后来,薛希蓝的声音微弱得也不比蚊子哼哼大多少,因为白潇已经离他们很近了。
沈错伸手拍了派薛希蓝的肩膀,然后将视线转向白潇,微笑,还是一如既往的。
白潇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叹一口气。所有安慰的话终于全部堵在心里,最后还是化作一句笑谈:“沈错,你很不够义气啊,出院了也不说一声,有时间的话,罚你再请我吃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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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终于可以考完,小墨大约能暂时松一口气吧,希望能摆脱2K党大帽。
速度的话,再怎么样,小墨也就是业余,时间都是像牙膏一样挤出来的,真不敢再保证什么了。只能说,不断更,不TJ。
顺便,我已经吸取了经验教训,如果这本完结后,再有开新坑的冲动的话,我,一定,一定,要存足了稿再发!!!嘎嘎~~~。.。
二十五回:谁在幕后
沈错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笑容也是极淡的,但并不显得虚弱,也没显出白潇所担心的低靡模样,倒像如今这一切起伏变换都没发生过,他仍如当初那般头顶无数光环、手掌庞大财势。
到这一刻,白潇才真是有些钦佩他。身家雄厚的人要建立自信和气势很容易,但一个人若一夕之间输掉亿万身家,还能保持这从容气度,就叫人不得不钦佩了。白潇对沈错的好感很大一部分是从并肩打倒几个小混混开始的,这感情里最多的便是带着兄弟义气的友情,或者此外还有些难言的微妙的东西,但这个时候,这感情里,却不免添上了几分敬意,又让白潇觉得沈错这个人瞬间清晰,也遥远了起来。
很难再生起什么双眼蒙胧的微调浪漫了,这个时候的沈错给白潇的唯一感觉就是很强,强到完美,所以不真实,所以遥远了。
这个时候,白潇才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凡人,与这样的沈错,根本不在一个世界。门户差异不是影响人交往的理由,而生存环境的鸿沟却是影响人交流的重大难题。
不看身份年龄,阅历背景,那所谓的“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毕竟还是只在古人的传说中,至少现实里,白潇还无缘得以亲身体验。
沈错只是一个微笑,还未答话,白潇心中却已是心念起落,满腔关怀顿时淡了下来,竟有些索然的感觉。是朋友,但总是少了几分亲近和无所顾及的感觉了,或者,她跟沈错,根本就不适合在这高高的大厦里见面。他们可以在暗夜下的小巷里沉默散步,也可以随便寻个小店,对饮几杯,总之,都好过将接触深入到对方具体生存的空间来。
沈错,你何不将神秘坚持到底呢?白潇心中的叹息悠悠飘荡,还不知要去向哪里,又忽然被一声惊怒叫骂打断。
“他娘的!”一个便衣警察跳脚大骂,“老子靠他先人!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了,这杀贼居然自杀!他真以为自己在演杀手电影——”
“轩辕!”钟绍亭从半蹲着到直起身,严厉地打断了轩辕松的咒骂,他眉间川字纠结得都快挤成堆了,“把你在部队里的那些痞气给我收起来,你现在是公安特警!明白吗?”
年轻的小警察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挺直脊背,像一杆标枪,然后大喝:“明白!”
钟绍亭叹一口气,摇摇头道:“面色泛青,忽然暴毙,似乎是毒杀,让法医过来吧。”他按通对讲机,下达指令:“二队封锁好整个楼层,现场所有人不得离开12楼,注意排查,看与会者中还有没有隐藏杀手。”
“我要离开!”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高八度响起,是顾青颜。她脸色很难看,惨白中隐隐泛着青,似乎是吓的,又似乎是气的,“我要离开,这里太危险了!”她本来已经有些靠近被捆绑的犯人,忽见犯人嘴角流着黑血抽搐着倒地,又慌忙后退,退得太急,连腿都似乎被崴住。
罗翼海自后面轻轻揽住她的腰,将她扶稳了,又在她耳边低低一笑:“青颜妹妹,脚还好么?你的演技似乎日渐炉火纯青,看来拿个金像奖也是指日可待啊。”
几乎全靠在罗翼海身上的顾青颜身体一僵。
罗翼海继续在她耳边低声笑:“青颜妹妹,你可别误会了,这话可不是我要说的哦,而是我的雪云表妹非要我转告的。你看,我是个笨蛋,我可不知道她这莫名其妙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要不,青颜妹妹给哥哥我解释一下。”
刘雪云?想到刘雪云,顾青颜瞬间就想到了沈错,然后她一个机伶,沈错还在这里看着呢。
顾青颜恶狠狠地推开罗翼海,怒道:“罗翼海,你自重!”然后她又向钟绍亭靠近一步,肃整表情道:“钟队长,难道你认为我顾青颜,文峰控股公司的堂堂执行总裁,会与这些亡命之徒有什么关联吗?这里太危险了,我必须离开!”
“顾总,”钟绍亭眉间川字稍稍舒展开了一些,他表情是近段时间来难得的温和,语气却依然很强硬,“这是例行程序,你暂时不能走。不如,我现在就让轩辕陪你回警局做个笔录?”
这个问句比不问还让人恼火,顾青颜脾性偏激,当即便要发作。
“好了,青颜侄女,要相信人民警察的能力嘛。”一个中年男子从门口走进,他啤酒肚微凸,笑得很灿烂,“是吧,钟队长。尤其在这个人还有买凶杀人的动机和能力的时候,作为可能范围内的嫌疑犯,相信钟队长是绝对会保证这个重要犯人的安全,以便于起诉,是吧?”
“时先生,”钟绍亭微微一笑,“警察也学习马哲,我们只知道,一切皆有可能。”
顾青颜反而将已到爆发边缘的怒骂收了回来,也不再提要离开的事,只是冷冷一笑:“时二叔,我顾青颜对沈错如何,大家都清楚,我会有动机去买凶杀他吗?只怕更有这个嫌疑的是您家里的那位时大叔吧?而且歹徒开枪之时您似乎已经不在会场了呢…”顾青颜眼波流转,瞬间媚态横生,语调反而有些慵懒了,“当时,您似乎说,要去上厕所。这个,您上厕所的时间可真巧啊,巧到简直和歹徒开枪时间达成默契了,您说,这个怎么算呢?”
时瑞的额头油光油光的,他用手一拍,忽然叹道:“这运气太好了也叫人误会啊,唉…老时我等下出去应该可以去多买几注彩票了。”。.。
二十六回:回去吧
法医来得很快,与正常情况不同的是,法医身后除了助理还跟着两个着装有些嘻哈的奇怪年轻人。
钟绍亭皱皱眉头,正要表示不满,其中一个陌生年轻人已经一手揽过他的肩膀——钟绍亭当即就愣了,然后只觉背后冷汗飕飕直冒。他非常清楚自己是什么身手,他若不愿意,一般人是连稍微近他身一点都不可能。可是这个年轻人,竟然在他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这个出手速度,无法不让他心惊。
钟绍亭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可能,身体却在第一时间放松了下来。这是他曾经在野战部队时学到的,适度放松才是最佳战斗前状态。况且这个人未必就是要对他不利的,他要是太紧张,倒要叫人看轻了。
有点痞子相,挑染了一点紫色头发的年轻人手臂下压,凑到钟绍亭耳边低声道:“钟队长心理素质不错嘛。”然后他哈哈一笑,手臂用力,示意钟绍亭跟他到边角说话。钟绍亭很配合,也哈哈一笑,抬起一只手来拍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两个人倒像多年好友。
沈错眯了眯眼睛,他目光瞬间扫过全场,发现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感觉到了异样。然后沈错笑了,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究竟是谁要买凶杀他,只是,他没有证据罢了。可是这忽然冒出来的两个人,却让事情向着另一个更有趣的方向发展了。
钟绍亭与那个年轻人到边角低声说了几句话,两人是背对着众人的,语言与动作都隐藏在了两个背影里,然后就见两人忽然分开,伸长了手臂互相一握,钟绍亭大笑:“哈哈,葛老弟年轻有为,欢迎欢迎!”
“好。”年轻人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隐晦的愤怒与讥嘲,也状似豪爽地笑了,“哈哈,多谢钟大哥合作,现在就请所有不相关人等离开吧,这里需要留给专业人士办案了。另外,十二楼的封锁也取消吧,这里的都是社会名流,再产生什么危险可不好,协助调查,随时都可以,不是吗?钟大哥。”
钟绍亭脸色有些泛青,但仍然点头。
沈错半眯着眼睛,虽然光线不是很好,距离也有些远,他却在这一瞬间将场中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入了眼底。
最近的白潇表情疑惑,只能看到侧面的顾青颜脸上几不可察的慌乱一闪而逝,正面的时瑞老神在在,而罗翼海则是一脸满不在乎。
沈错缓缓地从大厅里处走出来,笑道:“既然如此,那沈某便先告退。呵呵,伤势未愈,真是有些累了。”他走过白潇身边时顺手就将她的手抓在了手心里,牵着她一起走出,薛希蓝随后跟着。
顾青颜哼了一声,高跟鞋踩得脆响,昂首便走。她离门最近,这时候反倒是最先走出去的。时瑞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走出。罗翼海却将手放到嘴边,再拿开对着白潇一晃,竟是轻佻地抛了一个飞吻,才带着得意的笑走出门。
沈错和白潇最先开始走,可是离门最远,最后还是最后出的门。葛姓的年轻人望着几人背影,轻轻笑着提醒:“沈先生,可不要让杀手再来杀你第三次了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