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夏微愣一了愣,问我,怎么了?
我有一种事情不妙了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和三子,…你们,经常联系吗?我艰难地问道。
恩嗯。夏微点点头,大家都在Y城,没有联系才奇怪吧?
可是,你和陆小虎就不经常联系啊!我脱口而出。
夏微歪着头看着我说,你自己说完也发现逻辑上的错误了吧?
是啊。我失望地想,一种不甘的情绪突然间泛上来。
我颓然地走上前去问她,夏微,你喜欢陆小虎吗?说实话。
夏微微笑着端详着我,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你猜。然后,转身走向附近的停车场。
我不敢猜,我怕我猜的答案是荒唐的误解。也许夏微说的得没错,这个世界不是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怎样,就是什么样怎样的。
回去的路上起了凉风,我紧了紧衣领,看见不远处一对恋人甜蜜地牵着手分享一个甜筒,女孩子费力地踮着脚,男生温柔地垂下头。夕阳温柔地笼罩着他们,笼罩着他们的世界。
然后,那个男生突然举起女生的手臂开心地宣布,亲爱的,我爱你!
路人善意地看着他们,我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人群里,女生低垂着头淡淡地笑着,白色。
让我惊讶的呢子外套在初春的凉风里显得有些笨拙。
靠是,那个女生竟然是小百合。
更操蛋的是可是,那个男生竟然不是陆小虎。
我从没像今天这么同情过陆小虎,他爱过的女生正跟别的男人逛装修公司,同一时间,他爱着的女人正跟别人别的男人分享同一个甜筒。
正所谓,人间处处有**,人间处处有悲剧。我实在不忍继续目睹眼前的情景,默默地绕路打了个车回家。
释俊男仍像一个亘古不变的木乃伊那样,敦实地矗立在小区门口,一双豆大的眼睛时不时地看看灰色的压抑的天空。
他看见我,朴实地冲我一笑,说,回来了啊。
我悲天悯人地看了他一眼,说,还没走啊。
释俊男点了点头,眼睛里泛起一丝欣喜,说,我不走了。刚才莱莱对我说,有本事你就站在那那儿别走。你说,这是不是就叫皇天不负有心人?
我不知道是胡莱莱的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释俊男的理解能力有偏差,但释俊男一张笼罩散发着爱情神圣光芒的脸,实在是让人感动,我把手里没拆封的饮料递给他,说,加油。
释俊男感激涕零地接过饮料向我宣誓,我会的!
我转身上了楼,看见胡莱莱正颓然地斜倚在沙发上发呆,神色忧郁。见我进来便把放空的目光转向我,幽幽地感慨,都怪我风华绝代风华,引得无数男子竞折腰,哎唉…
我看着眼前绝代风华的女子艰难地深吸一口气,这才忍住把她从楼上丢下去的冲动。
夜里我躺在床上心情复杂的得睡不着,窗外微亮澄澄的月光透过窗帘涌进来,我胡乱地翻来覆去,终于被这漫长的夜晚打败,起身打开灯,换下睡衣想出门走走。
第十一章 云的呼吸(6)
第十一章 云的呼吸(6)
我去敲胡莱莱的房门,发现她不在房内,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时,电话铃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宫屿微微沙哑的声音从手机里慵懒地传来,小可怜,失眠了对吗?
我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他在电话那头温柔地笑,下楼吧,正好我也失眠。
现在?我拿着手机走到阳台边向下望去,凌晨一点多的长街,宫屿斜倚在车边,仰着脸朝这边看过来。车灯照亮他半个侧面,看起来很暖温暖。
我走下楼,不紧不慢地走近他,仿佛知道他永远不会丢下我离去似的。心中的笃定和温暖让我一时间变得很伤感,但是我知道,我是快乐的。
肚子饿吗?宫屿看着我笑着问。
我摇摇头。
那就随便走走吧。
他上前一步来牵住我的手,一言不发地带着我向前走。
大街上空荡荡的,凌晨的空气惨淡中兑透着一丝清新,有微凉的风徐徐地跟在我们身后。
我轻轻地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十点半左右。他说。
来做什么?我问。
睡不着,想来看看你。
那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看你房间的灯关着灯了,不想吵醒你。
所以就一直在楼下呆待着了?
是。
打算什么时候走的?
困了就走。
困了吗?
困了。他仍是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我们谁也没有看着彼此,只是淡笑着看着远方。他说,可是,你亮了灯,我就清醒了。
我忍不住打破默契扭头看着他,所以是我扰了你的睡意?
宫屿也微微垂下头看着我,缓慢慢慢地笑了,世界都亮了,谁还睡得着?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夜晚太美,肉麻的情话也变得没有那么突兀,他说得神色自若,我竟然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妥。两个人胡言乱语地走了一路,也不知道是要走去哪里,手拉着手,像两个半夜出逃的小朋友。
走得累了,我问宫屿,现在还吃得到宵夜消夜吗?
宫屿低头看一下手表,两点四十,他说,带你去吃Y城最好的温面。
我说,这个时间还真找得到啊?
现在跑过去应该还来得及,再晚点可就吃不到了。说完,牵着呆滞的我一路飞奔。
我哭笑不得,这“最好的温面”长了腿不成,还要我夜奔着去追才能吃到,。但彼时我已是饥肠辘辘,也只好任由宫屿带着我一路向前。
不知七拐八拐绕了不知几几个小巷,我终于在一条羊肠小路的尽头看见一抹昏黄的灯光。
幸好赶上了。宫屿放慢脚步,带我走向那片光芒。
借着朦胧的光线,我这才发现这地方竟然离复宁高中中学仅百米之遥,再过两个路口就是我读了三年的复高中学。多少年了,我离这条原本熟悉的街道,隔了多少年的时光了?
大叔!思绪间,宫屿已带我在简易的食品车前面站定,他热络地同老板打招呼。老板见到他也很高兴的样子,抄着,用浓重的外地口音笑着看我们说,你有媳妇啦!
我们谁也没有解释,乖乖地坐在老板搬出的两把小椅子上。
两碗面。宫屿说。
好咧嘞!稍等!老板站在车后忙活开了。
三个轮子的推车上撑着一口大锅,几个塑料桶里放着面和青菜,一个小小的煤气罐支在地上,再加一盏瓦数不高的灯。这就是这家店的全部装潢。
不一会儿的功夫工夫,两碗热气腾腾的温面摆上桌,玉米黄的面条在灯光下闪烁着劲道诱人的光泽,分量充足的酱料上撒了一把翠绿的香菜叶。
宫屿掰好筷子递给我,说,尝尝看。
我将酱料与面汤活和匀,端起面碗喝了一口浓汤,汤汁淳厚醇香鲜辣,让我顿时胃口大开,一大碗温面只消片刻就消灭干净。
第十一章 云的呼吸(7)
第十一章 云的呼吸(7)
那个…可不可以再来一碗?我一抹嘴,笑吟吟地问道。
宫屿看着我不雅的吃相,浅浅地笑,果然没带你来错地方。
我满足地拍拍鼓胀的肚子说,从前以前就在这附近读书,可从来不知道Y城最好吃的温面竟然藏在这里。
老板听见我们的对话爽朗大笑,不敢当,不敢当,到我这里吃面,不保证别的,但绝对让你吃饱,吃够!
宫屿对我说,听见了吧,当初我哥就是听说这个,才每天都来这里吃面。
三子带你来的?我问。
宫屿摇摇头,说,是我跟踪他来的。
我充满好奇,怎么说?
那时候我读大二。宫屿笑着告诉我,每一次给我哥打电话,他都说自己过得很好,让我不用担心。然后,每个月月初,我的银行卡里都会收到他给我打来的生活费,不比哪个同学的少,甚至还比普通家庭给的还要多一些。虽然这样我还是放心不下我哥,他说自己在正规单位上班,可是,哪个正规单位会给他开发这么多的工资?
所以,那一年暑假我就偷偷回到Y城,想看看我哥过得好不好。
我说,你看见的是一个每天只睡三个小时的超人,对吗?
宫屿愣了一下,神情变得很伤感,。他说,是啊。,我看见他一会儿要忙着出租图书,一会儿又要忙着给人算卦,中午的时候连口饭都来不及吃,又推着车到校门口去卖冷饮。我忍不住拨通了他的手机,问他在做什么,远远地就看见我哥捂着话筒小声地骗我说,我还能做什么,在公司吹着空调等外卖呢。
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揭穿他。
我就站在离我哥很远的地方一直看着他,看着他扯着嗓子叫卖,直到中午一点多,学生们都回去上课了,他才推着车回到小书店。到了晚上他又去体育馆门口卖荧光棒和矿泉水,一直到下半夜两点,我凌晨两点,才看见他走到这里叫了一碗温面。
因为这这儿的温面管吃饱,可以免费加面。
他为了省下钱省钱让我无忧无虑地花,一整个白天都舍不得给自己买口饭吃,。到了晚上,就来这里吃一碗可以免费加面的温面,拼命地吃,把一天的饭全部补回来。
那天晚上等我哥吃完温面离开后,我也坐下来要点了一碗。可是,心里难受,一口也吃不下去,就放下面碗匆匆地逃了。直到后来回到Y城,我第一件事就是来找这家温面,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了。
我意外地睁大了眼睛,你们兄弟两个真有趣,互相骗着,互相瞒着,却比世上任何一对兄弟都要真实。
他怔了一下,没有做声,只看着我淡淡地笑了。
凌晨三点半,温面大叔准时收摊,我和宫屿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天的边缘起天际泛起了一层朦胧的白光。天,似乎就要亮起来似的天亮了,可头顶的天空扔仍浮着大片的星子,浓重的暗黑,璀璨的光。
宫屿问我,是否听我的故事听得困了?
我轻轻地摇摇头,你说了一个奇特的故事,让人心里难受,可是,又为你感到自豪,。你有个世上再好不过的哥哥,三子也一样,有个再好不过的弟弟。
宫屿微笑着捏了捏我的脸颊,这故事可不是白说给你听的。云喜,你要明白,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让你更加熟悉我生活的世界。而我也希望可以走近走进你生活的世界,我想了解你的想法,想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下楼的时候会先迈出哪只脚,睡觉的时候会不会打呼噜,看电影的时候更是喜欢吃话梅还是爆米花,。你的每一件事,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我都想知道,想记住,想参与。
第十一章 云的呼吸(8)
第十一章 云的呼吸(8)
我想了想,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当你的小白鼠,让你好好地研究一番吧。
他又无遮无拦地笑起来,黑色的眼睛看着我,月光从他长长的睫毛上清凉地划滑过。但这笑容渐渐地有点迟疑,他想吻我,却又怕冒犯使我闪躲,。于是,那样的笑容就在咫尺间静止,而他的眼睛就像沙漠尽头的泉水般纯净,温柔地凝视着我。
我认输,轻轻地伸手抓住他的袖口,在昏暗的长街闭上双眼,温柔顺受温顺地承受着他的温度。
深夜的吻,就像孩子枕边的童话书,是甜蜜的梦。
回去的路上困意渐渐来袭,我耍赖不肯再走。
我说,宫屿,我走不动了。
宫屿说,那我背你吧。
我说,这么老套的情节会不会显得我们特别乡霸,特别土气啊?
宫屿认真的地想了想,说,要不,你骑在我的肩上吧。?
我说,这个情节没人用吗?
宫屿说,相对来说用的人少一些,因为这事实施起来有一定的难度系数,。首先女的要够瘦,其次男的要够高。我们正好都挺符合要求。
我觉得他说的得有道理,就允了。
他的双手举过头顶,牢牢地牵着我,在即将来临的晨曦中飞快地行走,。而我坐在他的肩膀上,像个回归到童年的孩童,肆无忌惮地尖叫,张扬地大笑,任清晨的第一缕光芒洒满一整张笑容满溢笑容满面的脸。
宫屿一直把我送到楼上,亲了亲我的额头和我道别。
今天是周末,你可以在家好好睡一觉。
我点点头,下次再一起去吃Y城最牛的温面吧。
他揉揉我的头发,说,傻小孩儿小孩。睡吧。
晚安。
晚安。
我冲了个澡,在渐渐明亮起来的世界里酣然入梦。治疗这是腿伤受伤以来,我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
在这深沉的宁静的睡眠里,我梦见阮云贺来看望我。在一片空无一人的麦田里,我的鞋带开散了,他蹲下来帮我系好。手指修长干净,像是带着灵魂的温度。
好了。他站起来看着我,现在你又可以继续向前跑了。
哥。我紧张地叫住他,你要去哪儿?
他宽容地笑笑,手指指向很远的地方,我听见孩子们清脆的笑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有一个女人牵着两个孩子手,逆着光朝我们挥手。
我要走了,云喜。他温柔地端详着我,你遇见了一个好人,以后再也不会做不好的梦了。
我抱紧他,眼泪源源不断地流下来。像是隐约知道了他的意思,。他不会再来看我了,再也不会来守着我的梦境,替我驱赶那些可怕的梦魇。
云喜,你快乐吗。?他问我。
我哭着点了点头。可是,哥,我可以快乐吗?
当然。他心疼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傻孩子。然后,他放开我,朝着孩子们的笑声传来的方向远去。
我在一阵刺耳的电话手机铃声里睁开双眼,强烈的阳光几乎就要刺穿我的瞳孔。我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拿起电话,收到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提醒,而这一次是可可的号码。
拜托了,可可。我有气无力地说,今天是星期天,大发慈悲,饶了我吧。
出事了。可可的声音严肃而焦急,她说,你现在马上打开电脑,搜索关键词鹿嘉。“鹿嘉”,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是,刚才我看到远藤文化新上市的期刊上,连载着程昔的最新作品《冬城》,前三万字的内容几乎与鹿嘉的新作品《霜尘》完全一样一模一样。
她顿了顿,语气颓然地问我,鹿嘉的《霜尘》才传给你不到一周的时间,我们连定稿都没来得及,《冬城》却已经在做连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一震,举着手机愣了很久很久。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看见电脑屏幕上那几个刺目的标题。
畅销畅销书作家鹿嘉不为人知的一面。
作家鹿嘉行为开放,被爆曾堕胎两次。
拜金女作家鹿嘉的小三史。
我又打开论坛和微薄微博,铺天盖地的都是鹿嘉的负面新闻。
网络上对这次的爆料展开激烈的讨论,鹿嘉两“鹿嘉”两个字迅速成为热门搜索,甚至登上微薄微博话题榜。
远藤文化的签约作家虽然都没有对此事发表什么任何言论,但都默默转发了有关鹿嘉被爆料的微薄,微博。这种做法无疑是煽动不明真相的粉丝继续扩大夸张事实甚至,也是变相地诋毁谩骂鹿嘉。
而第一个转发这条微薄微博的人,就是程昔。
她在自己的微薄微博上这样写道:交友不慎是我的不对,但是请原谅,我没办法再陪你继续错下去。
我合上电脑,只觉得喉咙里发出隐隐的地发痛。
可可,鹿嘉现在在哪儿?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稳住心神问可可。
可可说,找不到人,电话关机,公司里登记的是她搬家前的住址,。云喜,你是不是也和我想的一样?我…我很担心鹿嘉…根据爆料人的说法,鹿嘉打胎才是是前几天的事,现在又闹出这样的事情,以她的性格,我怕她…
我怔了怔,缓过神来,可可,你可不可以陪我去一趟远藤文化。?
我马上去。
可可挂了电话,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突然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友谊归友谊,道义归道义。鹿嘉腼腆地笑着,这样对我说。程昔啊,是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我信得过她。
我摇了摇头,起身换了身衣服,到楼下等着可可。
让人压抑的阳光笼罩着我,模糊混淆了我眼前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第十二章 霜尘(1)
第十二章 霜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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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就突然安静下来,互相看着彼此的眼睛,谁也不再说话。像是有一阵奇异的风,将往事一幕幕从我们身边掠过,那些被我们压抑在角落中里的情节,和被我们刻意遗忘的过去,就在这静悄悄的夜色里,匆匆经过围绕着相视而立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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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窗台上,带着温度的阳光给我手里的咖啡杯茶杯镀上一层模糊不清的金色。
咖啡杯茶杯里的茶叶在阳光里就像一座浸泡在水中的森林,湿漉漉的淡淡的清香让我想起鹿嘉腼腆的、转瞬即逝的微笑。
鹿嘉离开工作室以后的那段日子后,我经常在某个特别安静或者特别嘈杂的时刻问自己,真的存在吗?
那些让人温暖而绝望的词语东西,真的存在吗?
比如爱,比如友情,比如宽恕,比如守望,比如不顾一切,比如善良,比如拥有…
如果真的存在,它们会在什么时候突然降临,又是在什么时候被我们慢慢遗忘的呢?
每一次问完,我都会被一种浩大的空虚感完整地淹没。
一个月前,在我和可可驱车赶往远藤文化的路上,鹿嘉打来了电话。
她的声音听上去虽有些疲惫,但却很平静,云喜,她说,对不起,给公司添麻烦了。
堵在胸口的巨石终于落下,我问鹿嘉,你现在在哪里?
鹿嘉说,在去机场的大巴上。
机场?你要去哪儿?
甘肃。
甘肃?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是去支教吗?
对。鹿嘉轻轻地说,很久以前就打算去的。,可是好多事情耽误,一直被耽搁了。云喜,很抱歉,论坛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今年年初,我和他提出想要一起去甘肃支教的想法,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正在读幼儿园的女儿。我没有告诉他我也有了我们的孩子,所以分手的过程并没有太多纠缠和痛苦,把孩子拿掉虽然有些残忍,但我别无选择。
原本我是打算等《霜尘》上市之后再动身,但是现在…恐怕《霜尘》永远也不会上市了吧。
我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不,《霜尘》会上市的,我一定会让它出版!
鹿嘉在电话里温柔地笑,云喜,千万不要做会给公司抹黑的傻事。《冬城》连载在先,无论如何,读者都会认定是我抄袭了程昔的作品。
你这是在逃跑!我不由地不由得赌气道,为什么不把真相说出来,?为什么要让她们得逞,而你却选择离开?
鹿嘉笑着说,难怪宫屿常说你是个冒失的小孩子,云喜,你有敢于和错误的世界对抗的勇气,这是好事。但是,你知道吗,很多时候,对的也许会被错认为错的,错的也许会被追捧为真相。
网络上的那些攻击和议论,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大家遗忘。这就说明我现在经历的,不过是一些会随着岁月被大家淡忘的琐事罢了。
既然这样,我又为什么要被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给困住呢?
我没好气地说,你倒是想得开。真是应了那句,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别这样说。鹿嘉的声音带着几分抱歉,我知道你被我吓着了,在担心我,如果我没猜错,你兴许正在往远藤去的路上赶呢。所以我才给你打了这个电话,云喜,你能原谅我吗?
我彻底没有了脾气,瓮声瓮气地说,到了甘肃要照顾好自己。
第十二章 霜尘(2)
第十二章 霜尘(2)
我会的。鹿嘉认真地说。
还有。我说,写作的事情可以暂时休息停下,但不绝不能放弃,。你和我这边还签着约呢,如果敢就这么放弃写作的话,小心我告你毁约!
她狡黠地笑,谨遵领导教诲。
可可问我,怎么了?鹿嘉没想不开吧?
我心甘情愿地叹一口气,咱们太小看了鹿嘉,她比谁都还坚强开朗乐观呢。
可可笑着说,我也太高估你了你,你比谁都还惊慌失措呢。鹿嘉啊,没有跟错编辑,不过云喜,在社会这个奇怪的圈子里,你的道行还是太浅。
是这样吗?我看着窗外,也许吧。也许。
鹿嘉离开后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拿着《霜尘》的底稿去主编室找主编。我说这本书一定要出,一定。
主编从她的镜片后面平静地看了我一眼,说,作为一个编辑,如果你不能为工作室的长远利益着想,而是像现在这样意气用事的话,我想你是选错了职业。
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出版《霜尘》无论是对鹿嘉,还是对公司的形象都没有好处。
但有些事情如果我们不能用理智说服自己的话,就只能听听心心里的意见。
于是,我就哭了,站在主编的办公桌面桌前,哭得语无伦次,。我说,如果你不肯让我出版《霜尘》的话,我…我就真的不干了!
我还说,这是一本好书,虽然情节与《冬城》相似,但是情感绝对比《冬城》真挚!作为一个编辑,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个作品面向读者,评判和审阅都是读者的事,为什么你不肯给这本书一个机会!??
那一天的我简直丢脸透了,气馁透了极了。
仿佛从十五岁开始到现在,我就没有成长过,就没有进步过。我还是那个遇到不公平的事情只会不甘地掉眼泪,只会无助地问为什么的傻姑娘。
我对这样的自己失望透顶,又无可奈何。
主编看了我半晌,摇摇头,忽然微笑着叹了一口气。
她说,既然这样,那就去吧。顿了顿,又说,就按你说的,给这本书一个机会。,也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看看是现实说服了你,还是奇迹说服了我。
我吸了吸鼻涕,终于也傻乎乎地笑了。
我想那个时候的主编也许是在我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哪一个社会新鲜人没有流过几次不甘的泪,没有做过几件莽撞的事呢?
后来可可就因为常常拿这件事常常嘲笑我,每次宫屿让我们留下来加班,她都会学着我的语气夸张地说,再让我加班,我…我就真的不干了!
工作室里的员工顺势笑倒成一片。,里面就包括笑得最开心的宫屿。
我知道大家都原谅了我,原谅了我的任性,就像一个大人原谅了一个死不认理的小孩。
从小到大,除了好好地去爱顾轻决之外,我就再没做过一件像样的正经事。出版《霜尘》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想要认真对待的事,这件事让我的生活有了新的意义。
《霜尘》上市的前半个月,程昔约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见面。
我走进咖啡厅的时候,她很有礼貌地上前来迎我,微笑着对我说,冒昧地把你叫出来实在抱歉,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她穿着一条颜色素雅的长裙半身裙,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宽宽大大的针织衫,眉眼间颇有几分沉静的性感。
我们点了两杯蓝山,面对面地坐下。
程昔,我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我刚进公司实习的那几天,她和鹿嘉挽着彼此的胳膊,站在走廊里细声细语地谈论些什么。
我经过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看着对方开心地大笑起来。
第十二章 霜尘(3)
第十二章 霜尘(3)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昨日书》里的一句话,世界还是世界,而我们却不再是我们。
程昔说,这家的蓝山特别浓郁,每天中午来喝一杯,一整个下午都会有好心情。
我说,你常来这里?
程昔点点头,慵懒地笑了一下,常和鹿嘉一起来,不过她喝不惯蓝山的酸味,只喝加了很多牛奶的拿铁。
我虽料到她叫我出来多半是因为鹿嘉,但还是有些意外她会先提起这事,所以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非常瞧不起我?她拿起勺子轻轻地在咖啡杯里转动了几下,抬起眉眼认真地问我。
天哪,怎么总是有人在问我是不是瞧不起她们?苏重也是,程昔也是,她们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我瞧不起了,?我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她们?
我笑了笑,尽可能不带任何感**彩地说,你既然选择抄袭,选择爆料,就说明你并没有拿鹿嘉当过朋友。我只瞧不起出卖朋友的人,你还不值得我瞧不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