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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天官赐福
作者:墨香铜臭
文案
为你,所向披靡!
这满天神佛里,有一位著名的三界笑柄。
啊那个收破烂的天界公务员,跟鬼界第一大佬有一腿!
C天R地小妖精攻×仙风道骨收破烂受
PS:
①●主受1V1HE,攻受都为彼此神魂颠倒。
②胡说八道,莫要考据,随便看看。
③每日20:00左右更新,有特殊情况会在文案说明。一天只有一更,其余时间显示更新都是在捉虫或小修。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怜(受),花城(攻) ┃ 配角: ┃ 其它:攻的昵称改了,通篇瞎编,不要套任何既有的修真或仙侠设定
天官赐福
这满天神佛里,有一位著名的三界笑柄。
相传八百年前,中原之地有一古国,名叫仙乐国。
仙乐古国,地大物博,民风和乐。国有四宝:美人如云,彩乐华章,黄金珠宝。以及一位大名鼎鼎的太子殿下。
这位太子殿下,怎么说呢,是一位奇男子。
王与后将他视为掌上明珠,宠爱有加,常骄傲道:“我儿将来必为明君,万世流芳。”
然而,对于俗世的王权富贵,太子完全没有兴趣。
他有兴趣的,用他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讲,就是——
“我要拯救苍生!”
·
太子少时一心修行,修行途中,有两个广为流传的小故事。
第一个故事,发生在他十七岁时。
那一年,仙乐国举行了一场盛大的上元祭天游。
虽然这一项传统神事已荒废了数百年,但依然可以从残存古籍和前人口述中,遥想那是怎样一桩普天同庆的盛事。
上元佳节,神武大街。
大街两侧人山人海,王公贵族在高楼上谈笑风生,皇家武士们雄风飒飒披甲开道,少女们雪白的双手挥洒漫天落英缤纷,不知人与花孰更娇美,金车中传出悠扬的乐声,在整座皇城的上空飘荡。仪仗队的最后,十六匹金辔白马并行拉动着一座华台。
在这高高的华台之上的,便是万众瞩目的悦神武者了。
祭天游中,悦神武者将戴一张黄金面具,身着华服,手持宝剑,扮演伏魔降妖的千年第一武神——神武大帝君吾。一旦被选中,便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因此,挑选标准极为严格。这一年被选中的,就是太子殿下。举国上下都相信,他一定会完成一场有史以来最精彩的悦神武。
可是,那一天,却发生了一件意外。
·
在仪仗队绕城的第三圈时,经过了一面十几丈高的城墙。
当时,华台上的武神正要将妖魔一剑击杀。
这是最激动人心的一幕,大街两侧沸腾了,城墙上方也汹涌了,人们争先恐后探头,挣扎着,推搡着。
这时,一名小儿从城楼上掉了下来。
刹那尖叫连天。正当人们以为这名小儿即将血溅神武大街时,太子微微扬首,纵身一跃,接住了他。
人们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飞鸟般的白影逆空而上,太子便已抱着那名小儿安然落地。黄金面具坠落,露出了面具后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庞。
下一刻,万众欢呼。
百姓们是兴高采烈了,可皇家道场的国师们就头疼了。
万万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不祥啊,太不祥了!
华台绕皇城游|行的每一圈,都象征着为国家祈求了一年的国泰民安,如今中断了,那不是要招来灾祸吗!
国师们愁得发如雨下,思前想后,请来太子,委婉地表示,殿下您能不能面壁一个月以示悔过?不用真的面壁,只要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太子微笑道:“不要。”
他是这么说的:“救人又不是什么坏事。上天又怎么会因为我做了对的事情而降罪于我?”
呃…万一上天就降罪了呢?
“那么上天就错了,对的为什么要向错的道歉?”
国师们无言以对。
这位太子殿下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从没遇到过他做不到的事,也从未遇到过不爱他的人。他是人间正道,他是世界中心。
所以,虽然国师们心里很痛苦:“你懂个屁!”
但不好多说,也不敢多说。反正殿下也不会听的。
·
第二个故事,也发生在太子十七岁这年。
传说,黄河之南有一座桥叫做一念桥,有一名鬼魂在这座桥上徘徊多年。
这只鬼魂十分恐怖:身穿残甲,脚踏业火,遍身鲜血和刀枪利箭,每走一步就在身后留下血与火的足迹。每隔数年,它会在夜里忽然现身,游荡在桥头,拦住行人问三个问题:“此间何地?”“此身何人?”“为之奈何?”
如果答得不对,就会被鬼魂一口吞噬。但是,谁也不知道正确的答案是什么,所以数年下来,这只鬼魂已经吞噬了无数行人。
太子云游途中听说此事,找到了一念桥,夜夜守在桥头,终于,在一夜遇到了作祟的鬼魂。
那鬼魂现身,果然如传闻中一般阴森可怖。它开口问了太子第一个问题,太子笑着回答:“此间人间。”
鬼魂却道:“此间无间。”
开门大吉,第一个问题就答错了。
太子心想,反正三个问题都是要答错的,何必等你问完?于是便亮了兵器,开打了。
这一战打得天昏地暗。太子武艺高强,那鬼魂更是悍勇骇人。一人一鬼在桥上斗得是几乎日月翻转,最后,鬼魂终于败下阵来。
鬼魂消失之后,太子在桥头种下了一颗花树。这时,一名道人路过,恰好看到他在此撒下一抔黄土,为它送行,问:“这是做什么?”
太子就说了著名的八个字:“身在无间,心在桃源。”
道人听了,微微一笑,化为一名身披白甲的神将,踏祥云,挽长风,乘天光而去。太子这才知道,竟是恰好遇上了亲身下凡来伏魔降妖的神武大帝。
诸天仙神们在他上元祭天游那一跃时便留意到了这名十分出色的悦神武者。这次一念桥头一见后,有仙家问帝君:“您看这位太子殿下如何?”
帝君也答了八个字:“此子将来,不可限量。”
当晚,皇宫上方天生异象,风雨大作。
在电闪雷鸣之中,太子殿下飞升了。
·
但凡有人飞升,天界都会震一震。这位太子殿下一飞升,直接让整个天界抖了三抖。
修成正果,太难太难。
天赋、修炼、机缘,缺一不可。一尊神的诞生,往往是漫漫百年路。
少年时便羽化登仙的天之骄子并不是没有;穷尽一生苦修百年都盼不来一道天劫也大有人在;即便是等来了天劫,过不了这一关也要死了,不死也废了;如恒河沙数般的,却是终其一生都庸庸碌碌、找不到自己道路的懵懂凡人。
而这位太子殿下,无疑是上天的宠儿。
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他想做的,没有做不成的;他想飞升成神,就当真就在十七岁那年飞升成神了。
他原本就是民心所向,加上王与后思念爱子,下令为他在各地大力兴修宫观庙宇,开窟立像,万民朝奉。信徒越多宫观越多,寿元越长法力越强。于是,仙乐宫太子殿在短短几年之内风光无两,鼎盛一时,达到了巅峰。
——直到三年之后,仙乐大乱。
·
大乱的起因是国主暴|政,叛军起|义。可是,虽然人间已战火四起,天界的神官们,也是不能插手的。
除非妖魔鬼怪越界侵犯,否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试想,人间处处是纷争,人人均觉自己有理,要是谁都上去插一脚,今天你帮你故国撑腰,明天他帮他后裔报仇,岂非动不动就要神仙打架、日月无光?像太子这种情况,就更必须避嫌了。
但他才不管。他对帝君道:“我要拯救苍生。”
帝君坐拥千年神力,尚且不敢整天把这几个字挂嘴上,听到他这么说,心情可想而知。但又拿他没办法,道:“你救不了所有人的。”
太子道:“我能。”
于是,他就义无反顾地下凡了。
仙乐人民自然是举国欢庆。
然而,古往今来的民间故事早就竭力地向人们阐述了一个真理:
神仙私自下凡,肯定没好结果。
战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烧得更加疯狂。
也不是说太子殿下没努力,可他还不如不努力。他越努力,战况越是一塌糊涂,仙乐人被打得头破血流,伤亡惨重,最后,一场瘟疫席卷了整座皇城,叛军打入王宫,战乱结束。
如果说仙乐本来还在苟延残喘,那么太子殿下就直接让它断了气。
·
灭国后,人们终于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原来,他们奉为天神的太子,根本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完美强大。
说难听点,可不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么?!
失去家园和家人的痛苦无处宣泄,满身伤痛的百姓愤怒地涌|入太子殿中,推倒了神像,烧毁了神殿。
八千宫观,烧了七天七夜,烧得一干二净。
从那以后,一位守护平安的武神便消失了,而一位招来灾祸的瘟神诞生了。
人们说你是神你就是神,说你是屎你就是屎,说你是什么你就得是什么。本来如此。
·
太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更不能接受的,是他要接受的惩罚:贬谪。
封禁法力,打落人间。
他从小就在万千娇宠中长大,从未受过人间疾苦。这个惩罚,等于让他从云端坠落到了烂泥地。
在这摊烂泥里,他第一次体会到了饥饿、贫穷、肮脏的滋味。也是第一次,做了此生从没想过会由他去做的事:偷窃、打劫、破口大骂、自暴自弃。
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颜面尽失,自尊尽失。连最忠心的侍从都没法亲眼看着他这种变化,选择离去。
“身在无间,心在桃源”这八个字,在仙乐各种石碑牌匾上刻得到处都是,若不是在战乱后几乎都被烧光了,让太子殿下再看见,估计他第一个冲上去砸了。
说这句话的人已经亲身证明了,当他自己身处无间时,也并不能心在桃源。
·
这位太子殿下登天快,坠地更快。神武道惊鸿一瞥,一念桥逢魔遇仙,仿佛还是昨天的事。但天界唏嘘一阵,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谁知,过了许多年,某日,突然天空一声巨响。
这位太子殿下,居然又飞升了!
古往今来,被贬谪的神官不是一蹶不振就是堕入鬼界,根本没有几位被打下去后还能有翻身之日的。第二次飞升,这可以说是一件轰轰烈烈的奇观了。
更轰轰烈烈的是,他飞升之后,一路冲进天界,拳打脚踢,大杀四方。于是,他只飞升了一炷香就又被打了下去。
一炷香,可以说是史上最迅猛也最短暂的飞升了。
如果说他第一次飞升是一桩美谈,那这第二次飞升就是一场闹剧。
·
两回下来,诸天仙神们对这位太子满满的都是嫌弃之情。嫌弃之余还有几分警惕。毕竟被贬一次就要死要活了,被贬两次,岂不是要心魔大发报复苍生?
于是,大家纷纷暗中观察。可没想到的是…
不不不,这次被贬之后他倒是没入魔,也挺老实地在适应贬谪生活,只是…未免也太认真了!
有时他街头卖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连胸口碎大石都不在话下,虽然早听说这位太子殿下能歌善舞多才多艺,但居然是用这样的方式见识到的,真是令人心情复杂。有时他则勤勤恳恳地收破烂。
…收…破…烂…
好歹也曾是位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位列仙班的神官,混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虽然很值得同情,但也觉得…
很好笑!
因为实在越想越好笑,火速传遍三界。所谓的三界笑柄,就是这么来的。
须知,要是骂谁“你生个儿子是仙乐太子”,那可比骂对方断子绝孙要恶毒多了!
笑过以后,忍不住要叹:当初那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真的彻底消失了。
神像倒塌,故国覆灭,一个信徒都没有留下,逐渐被世人遗忘。
被贬一次已是奇耻大辱。被贬两次,没有任何人能再爬起来。
·
又过了许多年,突然有一天,天空又是一声巨响。
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长明灯的火光战栗狂舞,阖眸的神官们统统从宝殿中惊醒了过来,神色骤变。
这是哪位新贵飞升了?真是好大的阵仗!
谁知,前脚才叹了了不得啊了不得,后脚大家一看。满天神佛都被劈了个遍。
你有完没完!
那位著名奇葩、三界笑柄,传说中的太子殿下,他他他——他妈的又飞升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久等了。
开头例行先殴打自己一顿。这篇文我写得蛮痛苦的,想尝试新的东西,但能力不足,写出来的跟我想的不大一样…写作过程中认识到了自己很多问题,我也不知道最后到你们眼里又会是怎么样的,请大家先做好不尽人意的心理准备。
第三次在晋江发文了,还是非常紧张。又是一段全新的旅程。希望我们能一直同行。
本文没有大坨回忆杀(应该)。我们殿下是受,我们攻还在文案的主角栏里,正式出场时我会拿着大喇叭喊的,不要站错_(:з」∠)_
感谢霸王票和预收的天使们!
PS:“仙乐”标准读法是(le),但如果要念(yue)也可以,因为即便是仙乐本国人民的叫法也不统一。
破烂仙人三登仙京
“恭喜你,太子殿下。”
闻言,谢怜抬起头,未语先笑,道:“谢谢啦。不过,能不能问一下恭喜我什么呢?”
灵文真君负手而立,道:“恭喜你摘得了本甲子‘最盼望将其贬下凡间的神官’榜的第一名。”
谢怜道:“不管怎么说,总归是个第一名。不过,我想既然你恭喜我,那应该的确是有可喜之处的?”
灵文道:“有。本榜第一,可以得到一百功德。”
谢怜立刻道:“下次如果还有这样的榜,请一定再捎上我。”
灵文道:“你知道第二名是谁吗?”
谢怜想了想,道:“这太难猜了。若论实力,我应当是可以包揽前三甲的。”
灵文道:“差不多了。没有第二名。你一骑绝尘,望尘莫及。”
谢怜道:“这可真是不敢当。那上一甲子的第一名是谁?”
灵文道:“也没有。因为这个榜是从今年,准确地来说,是从今天才开始设的。”
“咦,”谢怜一怔,道:“这么说,这不会是专门为我设的一个榜吧。”
灵文道:“你也可以认为只是因为你恰好赶上了,就恰好夺魁了。”
谢怜笑眯眯地道:“好吧,这么想的话,我会更高兴一点。”
灵文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夺魁吗?”
谢怜:“众望所归。”
灵文道:“让我告诉你原因。请看那个钟。”
她抬手指去,谢怜回头望去,望到一片白玉宫观,亭台楼阁,仙云缭绕,流泉飞鸟,所见极美,极好。
但他看了半天,问:“你是不是指错方向了?哪里有钟?”
灵文道:“没指错。就是那里,看到了吗?”
谢怜又认真看了,如实道:“没看到。”
灵文道:“没看到就对了。本来那里是有个钟的,但是你飞升的时候把它震掉了。”
“…”
“那钟比你的年纪还大,却是个好热闹的活泼性子,但凡有人飞升,它都会鸣几下来捧场。你飞升那天震得它疯了一样狂响,根本停不下来,最后自己从钟楼上掉下来了,这才消停。掉下来还砸着了一位路过的神官。”
谢怜道:“这…那现在好了没?”
灵文:“没好,还在修。”
谢怜:“我说的是被砸到的那位神官。”
灵文道:“砸的是一位武神,当场就把它劈成了两半。再看,请看那边那座金殿。看到了吗?”
她又指,谢怜又望,果真望到一片璀璨的琉璃金顶,道:“啊,这次看到了。”
灵文道:“看到了才不对。那里本来什么都没有。”
“…”
“你飞升的时候,把好些位神官的金殿都给震得金柱倾倒、琉璃瓦碎,有的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了,便只好临时搭几座新的凑合了。”
“责任在我。”
“正是在你。”
“我是不是刚上来就把很多神官都得罪了?”
“如果你能挽回的话,也许不会。”
“我该如何挽回?”
“好说。八百八十八万功德。”
谢怜又笑了。
灵文道:“当然,我知道,十分之一你都是拿不出来的。”
谢怜坦诚地道:“怎么说呢,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就是要万分之一,我也是拿不出来的。”
凡间信徒的信仰化为神官的法力,他们的每一份香火与供奉,则被称为“功德”。
若是在八百年前仙乐宫最鼎盛的时期,八百八十八万功德又有何难,他挥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但今时不同昔日,他在凡间早就一间宫观也不剩了。没有信徒,没有香火,没有供奉。
反正就是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笑完了,谢怜严肃地问:“你愿不愿意现在把我一脚从这里踢下去,再给我八百八十八万功德。”
灵文道:“我是个文神,你要人踢也该找个武神。踢得重一些,给得多一些。”
长叹一声,谢怜道:“容我再想一想怎么办罢。”
灵文拍了拍他肩膀,道:“莫慌,车到山前必有路。”
谢怜道:“我是,船到桥头自然沉。”
出了灵文殿,他才忽然想起来,方才忘了问上天庭通灵阵的口令是什么了。
上天庭的神官们联合设了一套阵法,可以令神识在阵法内即时通灵传音。需要知道口令,神识才能搜到特定的通灵阵。谢怜上一次入通灵阵已经是八百年前了,压根不记得口令是什么,他神识放出去搜了一通,胡乱进了一个阵。甫一入阵便被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狂呼声冲得东倒西歪:
“开盘下注买定离手,来赌这次我们太子殿下到底能坚持多久才会再下去!!”
“我赌一年!”
“太长了,上次才一炷香,这次三天吧。押三天三天!”
“别啊!三天都快过去了,你行不行啊?!”
…
谢怜默默退了出来。
错了。肯定不是这个。
上天庭内都是坐镇一方的大神官,个个家喻户晓日理万机,而且,因为都是正经八百飞升登天的天官,自持身份,通常都较为矜持。也就只有他第一次飞升时由于过于激动,跟通灵阵里每一位神官都打了招呼,无比认真又详尽地把自己从头到脚介绍了一遍。
退出之后又是一通乱搜,胡乱进了一个。一进去就发现极为安静,谢怜心下一松,知道这次对了。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轻轻地道:“啊,太子殿下这是又回来了?”
这声音乍听十分舒服,语音轻柔,语气斯文,可细听便会发觉,嗓子冷淡得很,情绪也冷淡得很,倒让那轻柔变得有些像不怀好意了。
谢怜本来只想默默潜伏着就好,但既然人家已经找他说话了,总不能装聋作哑。而且,上天庭内居然还有神官愿意主动跟他这个瘟神说话,他还是很高兴的。
于是,他很快答道:“是啊!大家好,我又回来了。”
他哪里知道,此时此刻,通灵阵内,凡是没做别的事的神官们,统统竖起了耳朵。
那位神官也继续和他聊了。
他道:“太子殿下这次飞升,真是好大的阵仗啊。”
这两句下来,就不那么对味了。
上天庭中,可谓是帝王将相遍地走,英雄豪杰如水流。本来人间建功立业者或是有大能之人飞升的机会就更大,因此,毫不夸张地说,什么国主公主,皇子将军,在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稀罕物。谁还不是天之骄子怎么的了,大家彼此之间客气客气,便陛下殿下、将军大人、帮主盟主的乱叫,怎么恭维怎么叫。
但这位神官,虽然左一个太子殿下,右一个太子殿下,却教人感觉不到他有半分敬意,反倒像是在拿针戳人。通灵阵内还有其他几位神官也是货真价实的太子殿下,都被他这么几声喊得简直背后发毛,浑身不快。
谢怜已听出对方来意不善,但也不想争个高下,心想我要跑了,笑道:“还好。”
那位神官不冷不热地道:“太子殿下么,是还好。不过,我运气就比较不好了。”
突然,灵文那边给谢怜传了一道密语。
她只说了一个字:“钟。”
谢怜瞬间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那位被钟砸了的武神!
既然如此,那人家生气也不是没理由的。谢怜立刻道:“真是万分抱歉,对不住了。”
对方哼了一声,听不出来什么意思。天界里名头响亮的武神有许多位,其中不少都是在谢怜之后飞升的新贵。光听声音,谢怜说不准这是哪位,可道歉总不能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于是他又追问了一句:“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此言一出,对面沉默了。
不光对面沉默了,整个通灵阵都凝固了一般,一股死气扑面而来。
那边灵文又给他传音:“殿下,虽然我觉得你应该不会说了这么半天都没认出来,但我还是想提醒一下你。那是玄真。”
谢怜道:“玄真?”
他卡了须臾才反应过来,略为震惊地传回去:“慕情?”
玄真将军,乃是坐镇西南方的武神,坐拥七千宫观,在人间可谓是声名显赫。而他本名慕情,曾是侍立在仙乐宫太子殿座下的一名副将。
灵文也很震惊:“你不会真的没认出来吧。”
谢怜道:“真的没认出来。他以前跟我说话又不是这个样子的。而且,上次我跟他见面是什么时候,我已经完全记不清了,不是五百年就是六百年,怎么可能还记得住他的声音。”
通灵阵内依然沉默。慕情一声不吭。而其他神官们则是一边假装自己不在,一边疯狂地等待着他们中的谁快点继续接话。
要说这两位,也是比较尴尬。个中曲折传了这么多年,大家早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了。谢怜当年贵为仙乐太子,修行于皇极观。皇极观乃是仙乐皇家道场,择徒标准严格。慕情贫民出身,父亲犯事被斩首,亲族中有罪人者是没资格入皇极观的,所以他只能当杂役,在观中是给太子殿下打扫道房、端茶送水的。太子看他刻苦努力,请求国师破例收他为徒,慕情这才得以入观修行。而飞升之后,谢怜也点了他的将,带着他一齐登了天。
但是,在仙乐灭国,谢怜被贬下凡后,慕情并没有跟随。不但没有跟随,甚至连一句话都没为他说过。
太子没了,他便自由了,找了个洞天福地发奋苦修,不出几年,自己飞升了。
当初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如今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只不过,两人境地彻底掉了个个儿就是了。
这头,灵文道:“他很生气。”
谢怜道:“我猜也是。”
灵文道:“我去说点别的吧,你快趁机走了走了。”
谢怜道:“不用了吧,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不就行了。”
灵文道:“不用吗?我看着你们都尴尬。”
谢怜道:“还好啊!”
谢怜这个人,什么都可以,就是死不可以;什么都不多,脸一定丢得多。比这尴尬多少倍的事都干过,真心觉得还好。谁知,没有最糟,只有更糟,万事不能先说好,他刚这么想,便听一个声音咆哮道:“谁他妈拆了我的金殿?!滚出来!!!”
这一声怒吼,听得阵内诸天仙神们头皮都要炸开了。
虽然肚子里已是江湖翻滚,但还是个个屏息凝神,一声不吭地等着听谢怜怎么回应。哪料到,谢怜还没开口,慕情先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