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睿，有那么明显吗？”果然，吴克忍不住先说话。
“嗯？”程雅睿按了按太阳穴，微微眯着眼，他困着呢，尤其是客厅的光让他十分地不能适应。
“我对黄珍玉不能忘情，我还喜欢她，这么明显吗？”吴克有点激动。
程雅睿一听这个，轻轻吐了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吴克的肩膀说：“洗洗睡吧！”
吴克咬牙切齿地说：“你和赵星星是一丘之貉，那小丫头片子，一言不合就掀我的伤疤。”
程雅睿回身，笑着说：“这大半夜的，赵星星哪招你惹你了啊？”
“就刚才，我和她开几句玩笑，她就说黄珍玉不待见我，要把我列为她们的永不来往客户。”吴克气愤得要命。
看着吴克那孩子气的样子，程雅睿笑了出来，花花公子碰到爱情这道习题也是无解。
“你跟赵星星置什么气啊，再说了，大半夜你上那见赵星星去了？”程雅睿问。
“刚才在校门口碰上，她从一辆捷达车上下来。神秘兮兮地，问她干什么也不说。”吴克情绪低落。
程雅睿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上面显示着夜里两点三十分。
“好了，睡吧！”程雅睿轻描淡写地，转身进了房间，睡觉去了。
吴克难受地喊：“喂，程雅睿，你不能安慰安慰我啊。”
“天作虐，犹可违。自做虐，不可活！”程雅睿扔下几个字径自回房睡觉去了。
吴克撇了撇嘴，喃喃道：“从我这打探到有用的消息就睡觉去了，什么朋友啊！”
赵星星蹑手蹑脚地推开宿舍的房门，不敢开灯，弯着腰，往自己的房间摸。一开始她想，在酒吧那种地方打工，最好还是不要让黄珍玉和方芳知道。尤其是黄珍玉，知道了会不会对强卖给她那双两千块的靴子感到内疚呢？
赵星星无奈地想，这么深更半夜地回来，再多两天真就藏不住了。这几天她都是晚上九点就吵着说困回房睡觉，然后趁黄珍玉和方芳回房的时候悄悄地溜出去，半夜三更再悄悄地溜回来。要不是看钱赚得挺多的份上，这偷偷摸摸的日子，她真有点坚持不住了。
正想着，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室内光明大作。赵星星一惊，揉了揉眼睛，站直身子看了半天，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起来。
黄珍玉披着睡袍，散着头发抱胸而立，冷笑着站在她面前。方芳则窝在沙发里抱被而坐，睡眼惺忪，猛劲在打一个超大的哈欠。
“嘿嘿，”赵星星讪笑，一步抢上前去，将黄珍玉散着的睡袍向她胸口合了合，嬉皮笑脸地说，“哎呀，这么冷的天，师姐你穿太少了。快，快回房去睡觉吧。”
“是啊，是有点冷。”黄珍玉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打发了黄珍玉，赵星星看看在沙发里明显睡得暖洋洋，小脸还红扑扑地方芳，眨眨眼，一时不知道怎么打发她。
“我不冷，就是有点困。”方芳看着赵星星说了一句，然后继续打哈欠这一未尽的事业。
Chapter16（2）
“对啊对啊，你赶快回房睡吧。睡眠不好，第二天容易成熊猫的。”赵星星接住话茬。
“我看你已经是熊猫了，这些天总是这么晚回来，眼睛上天天烟熏妆以为谁看不出来？快点从实招来。”方芳不屑地说。
“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黄珍玉厉声接道，赵星星哀叹着回身，见黄珍玉套上了一件长棉袍，圆滚滚地从房间里出来。
“你不是进去睡了吗？”赵星星无奈。
“谁说我去睡？我是去穿衣服！就那点伎俩，还想哄我。”黄珍玉翻白眼。
“说吧。”方芳轻描淡写地。
赵星星知道反正打工的事情也瞒不住，再说也没什么好瞒的，只是有点纠结，到底从哪开始说起好。想了半天，才干巴巴地张嘴说：“你们那天见到我……哥了吧？”
“你哥？就那天那禹寒？”黄珍玉一下来了精神，蹭一下蹿到赵星星跟前。就连方芳也坐正了身体，哈欠也不打了。
“嗯，他断了我的生活费，没办法，我只能去打工……”赵星星话还没说完就被黄珍玉连珠炮似的话给打断了。
“禹寒是你亲哥？”
“那天我看他气场超强，不愧是希文集团大中华区总裁啊。他性格好不好？温柔还是暴躁？”
“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知性的？性感的？智慧的？”
“你说他断你生活费？他超级有钱啊，为什么会断你生活费？他吝啬？他为富不仁？他……”
赵星星吞了吞口水，眼巴巴地看着黄珍玉：“……”
在黄珍玉滔滔不绝又问了几个问题后，赵星星实在忍无可忍地打断她：“咳咳咳，好像，你们在问我为什么回来晚吧？难道我理解有误？你们等到我这么晚，就是为了说禹寒的八卦？”
“别听她胡说八道，问了这么多，一点都没问到重点。”方芳不屑。
“那你问。”黄珍玉嗤笑着说。
方芳打算开口了，赵星星在心里想着，怎么措辞，才能说明自己在酒吧里打工又安全又赚得多呢？
“嗯……禹寒有没有女朋友？我是说，不是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而是他喜欢的爱人。”方芳清清嗓，十分严肃地，郑重其事地问。
赵星星一口气没稳住，脚一软，跌坐在沙发上。
这屋里住两啥人啊？
“你们听着，我只说一次啊。你们口中的希文集团大中华区总裁禹寒只是我毫无血缘关系的表哥，出于某种复杂的原因，我的生活费由他按月支付。我和他从无来往，对他的私事一概不知。OK，回答完毕。”赵星星快刀斩乱麻，断了两位师姐所有八卦的念头。
“赵星星，你怎么能这样？”黄珍玉极度失望，摇着赵星星的肩膀说，“你知道希文是什么吗？是全球数一数二的大制药集团啊。禹寒是大中华区的总裁，你知道他在祖国医疗界有多么崇高的地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尤其是，特别是，尤其特别是，他那么年轻，他那么英俊，他那么有钱。像他那样的人，竟然出现在我们一个破大学的小型聚会上，妹妹啊，你知道姐姐我多么地激动吗？可是你，这么长时间死活不露一句消息，都憋死我了。今天你好不容易提起，我才有机会把一肚子的问题问出来，你说我容易吗？青丝都变成了白发啊。你倒好，几句话把所有希望堵死。什么叫从无来往？什么叫一概不知？”
黄珍玉咬牙切此地摇着，赵星星头晕目眩大吼一声：“吴克，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见吴克了。”
黄珍玉手一顿，不满地问：“这么晚你看见他？肯定又花天酒地去了。”
说完便没什么兴致再继续摇赵星星，赵星星瞥了瞥方芳，后者正悄悄对她竖起大拇指，示意她这个话题转得好，转得妙。
“咳咳咳，现在说正经的，星星，那就是说你现在在外面打工了呗？这有什么好瞒的？现在打工的学生多了去了，你没必要不告诉我们啊。”方芳终于把问题转回正轨。
“我是怕珍玉师姐内疚，她不是刚卖给我一双两千块钱的靴子嘛！”赵星星偷偷瞄黄珍玉，要不是给她那靴子钱，她也还能支撑两个月。
黄珍玉压根就不往靴子上谈，一本正经地说：“打工是好事，可是女大学生三更半夜地打工，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你没看报纸啊，说现在女大学生被包养成风。尤其是大学里英语系的。”
赵星星脸涨得通红，包养？
“你怎么和吴克一个德行啊，他也阴阳怪气地说英语系的女生，我们学英语的怎么了？低人一等啊？谁让人包养了啊？我靠劳力，哦，不对靠脚力赚钱。”赵星星非常不满意地叫。
“别急，别急，她和吴克思想一致那是有渊源的，好几年前就那样了。你先和我说，你打的是个什么工？”方芳问。
“我在天使之城的酒吧做服务员，卖酒，赚提成。”赵星星实话实说。
“你小心啊，那地方，换个衣服上一层楼，你就成小姐了。”黄珍玉说。
“放心，我就干两个月，把这个学期对付过去再说。”赵星星拍了拍黄珍玉的手。
“嗯，那我去睡了。”黄珍玉起身。
“我也睡了，还以为你有什么秘密呢，原来就是打工，害我睡不好。”方芳也抱起被子，往房间走了。
赵星星傻呆呆地看着两个师姐，犹犹豫豫地叫：“两位师姐，你们，就睡了啊？不想着，给我点啥帮助啊？”
两个人一齐回头，黄珍玉莫名其妙地说：“你不是都打工了吗？赚钱别忘了请我们吃饭啊。”
说完她拧着腰回房了，方芳耸耸肩，扯出一个爱莫能助的微笑，也小跑着回房了。
赵星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黑心地师姐，真是不能把人想得太善良啊。
Chapter17
这天吴克和程雅睿在门诊的外科实习完毕，吴克拉着程雅睿去校外的小店吃饭。
“最近几天好安静啊，没有赵星星跟在你身边，我觉得好寂寞。”吴克垂头丧气地把胳膊搭在程雅睿身上。
“跟也跟着我，又不是跟着你，哪里轮得到你寂寞啊？你不是莺歌燕舞，挺有滋有味的吗？”程雅睿挪揄。
“我说程雅睿，你也有问题。华云宁回来这些日子，就没怎么看见你们约会。你小心点，那么漂亮又有才华的女人，容易被人抢走。”吴克闷闷地说。
“是吗？什么叫我也有问题？”程雅睿在那个“也”字上加重了音。
“你这个人，我有时真的很受不了，我真怀疑华云宁是怎么忍受你的。成天一副不咸不淡地表情，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实验室，要不在医院实习，你就不能弄点浪漫的招数哄一哄华云宁？”
“为什么要哄？怎么哄？”程雅睿淡淡地。
“我知道当初是她先追你，可怎么说，她也是你女朋友啊。远的出去旅个游，近的去看个电影，谈恋爱不就是这样吗？成天想和对方在一起，成天想摸摸人家的小手。那电影院里乌漆麻黑的，你想干什么不行啊，那感情不就一日千里了。”吴克恨铁不成钢。
“关键是，我没有成天想和她在一起，我也没有成天想摸她的小手。”程雅睿的眼光斜斜地瞥着吴克。
“……”吴克气结，然后憋出一句，“也许，华云宁想呢？”
“你听到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关心起我的事情来了？”程雅睿转头直视着吴克，眼波深且黑。
“嘿，咳，呃，没有。”吴克讪讪地。
程雅睿修眉斜挑。
“就是，就是……有几次晚上回来，看见华云宁也从校外回来，觉得有点怪怪地……”吴克斯斯艾艾地说。
吴克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得更详细一点，要不要把在天使之城外面看到华云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事情说出来，结果他发现，程雅睿的眼神已经从自己的身上溜走了，落到自己身后的什么东西上，根本没听他说话。
吴克惊讶回头，眼前是一排小饭店。小饭店前一大趟摆出来的麻辣烫摊子，摊主们在大声的吆喝着，摊前一帮不畏寒风的人嘻嘻噜噜地往嘴里塞着麻辣烫。除了这些，没看到什么。
吴克回身又看程雅睿，发现程雅睿眉目舒展，唇角带笑。
吴克纳闷地再次回头，定睛细瞧，这下发现门道了。一个个子高高的女孩，穿着圆嘟嘟地嫩黄色羽绒服，正挤在摊前，一手扒开挡在嘴上的大围巾，一手拿着一串土豆片往嘴里塞。
那串土豆片大概又辣又烫，还滴着汁，她向前弯着腰，费力地把土豆片全塞进嘴里。然后她鼓着腮帮子，眯起眼，心满意足地大嚼。
“赵星星！”吴克大叫一声，开心地扑了过去。正无聊，有赵星星在就有意思了。
赵星星正专心地咽土豆片，被吴克一吓，竟然有点噎住了。抚着胸口压惊，想骂又一嘴的土豆片骂不出口。待到一眼瞥见吴克后面挺拔清朗的程雅睿，赵星星瞬间慌乱了起来。
“咳咳咳，”土豆片的辣椒呛进气管，赵星星剧烈地咳嗽，嘴里的土豆片很丑陋地被吐到地上去了。
弯着腰，扶着膝，赵星星逃避地不想抬头。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见到华云宁和程致豪的好事，赵星星就一直不敢见程雅睿。刚才见到程雅睿的一瞬间，她竟然有逃跑的冲动。真是怪事了，怎么弄得好像是自己红杏出墙一样呢？
吴克帮她拍着背，笑着说：“你饿死鬼投胎啊？吃这么急。亏我那天说带你来吃麻辣烫，你还装，不肯吃。走，今天让你吃个够，我们去里面，外面太冷。嘿嘿，反正程雅睿请客。”
赵星星抬起身，眼光在程雅睿微微冻得有些发白的脸颊上一扫而过，迟疑地答：“我……”
走吧，吴克扯着赵星星地羽绒服。
“我吃过……”赵星星话音未落，程雅睿静静地开口，“进去吧。”
赵星星登时没声，乖乖地被吴克扯进了一间小饭店。
那是个朝鲜人开的烤肉店，垒了炕，隔成一个一个地小房间。三个人脱了鞋爬上炕，温暖的空气令他们舒服地叹了口气。炕上摆着木头炕桌，赵星星坐了面门的一面，程雅睿和吴克分别在她的左右相对而坐，而门边的位置正好空着上菜用。程雅睿和吴克都把大衣脱了，娴熟地盘膝而坐，而南方长大地赵星星却不怎么习惯，跪坐在那。
“你这样坐，腿会很开麻的。”程雅睿轻声提醒，赵星星这才笨拙地学程雅睿的样子坐了。
吴克大呼小叫地让老板到外面的摊子上点了一大盆麻辣烫，特意嘱咐多要土豆片。程雅睿则点了三盘烤肉，和一些鱿鱼之类的东西。赵星星点了朝鲜打糕。
程雅睿看赵星星局促的样子抿着嘴一笑，拿起滚烫的大麦茶，倒进杯子里递给赵星星说：“外面风冷，你就着风吃麻辣烫容易胃疼，喝点热茶暖暖胃吧。”
赵星星见他骨节均匀的手将茶杯递到自己面前，不觉抬了胳膊接了过来。一边往嘴里送，一边心乱如麻的瞎想。茶送到嘴边，才发现大围巾还围在脖子上挡住嘴，茶水倒得围巾都湿掉了。
吴克在旁边抱着肚子笑，哈哈地说：“赵星星，你每回见到程雅睿，都肯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
赵星星愤恨地使劲剜了他一眼。
程雅睿笑着把赵星星手里的茶又拿了回来，扯了纸巾帮她把流到衣服上的水擦掉，说：“没烫到吧？快点把围巾解了吧，羽绒服也脱了，这里面暖得很。”
赵星星慢腾腾地脱掉大衣，解开围巾，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算是全部露了出来。吴克哈哈笑着说：“赵星星，你天天晚上都摸鱼去了吧？几天没见，怎么残了啊？又丑又瘦。”
赵星星巴拔拉拔拉以为长时间藏在围巾里而贴在脸颊上的碎发，心里哼哼：“让你白天上课，晚上打四个小时工，一天睡不够5个小时试试？比我还要残！”
不过，她可不想让程雅睿知道自己在酒吧里打工。
这时，热腾腾地烤盘端了上来，吴克把用啤酒泡好的牛肉一块块平铺在烤盘上。薄薄的牛肉片在烤盘上吱吱作响，香气四溢，赵星星肚子一阵乱响，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吴克夹起一筷子牛肉沾了麻将酱料就塞到嘴巴里，嘴里呜呜噜噜地喊着赵星星说：“快吃啊，老好吃了。”
赵星星操起钢筷子就要夹，冷不防旁边的程雅睿伸过筷子挡住她的。两双筷子碰在一起，叮当一声脆响，赵星星哭的心都有了。她明明已经饥肠辘辘，一见到肉，恨不得扑上去，可是程雅睿竟然在这时候挡她一挡。
“不是说请我吃嘛。”赵星星极端委屈的撇嘴，眼睛却不肯看程雅睿。
程雅睿噗哧一笑，说：“还没熟透，再等一会。再说，从寒冷的室外进来，先喝点热茶再吃东西，才不会伤胃。”
赵星星勉强接过茶抿了一口，然后就奋不顾身地和吴克开始了烤肉争夺战。三个人吃得热情高涨，兴之所至又叫了半斤店家自制的米酒。
哪知道赵星星不胜酒力，两小盅米酒下肚，她已经双腮艳红，眼神迷离，酒意熏然了。
借了酒劲，她撑着腮，仔细端详着程雅睿。程雅睿穿着白色的衬衫外罩宝蓝色羊毛衣，温暖的灯光下，他显得更加眉目疏朗，清俊雅致。只见他一丝不乱地将肉放在烤盘翻烤，然后将烤好的肉分给赵星星和吴克。他纤长的手指在灯下忙活着，彷佛在做一件有趣的游戏。他自己吃的却不多，偶尔挑一样东西入口，然后拿起小盅微微抿一口米酒。
赵星星长叹了一口气，醉眼朦胧地看着程雅睿，心里纠结得要命。到底告不告诉程雅睿呢？告诉了，他肯定会伤心的。
“赵星星，你别借酒装疯哦，你再这样看他，他脸上就要被烧个洞了。”喝得面红耳赤的吴克大声地说。
赵星星一摆手，根本不理他，眼睛盯着已经重影的程雅睿说：“程雅睿，我告诉你，我特别怕你伤心。我倒现在也没弄明白，为啥你伤心，我也觉得伤心呢？”
“地球人都知道，你爱他呗。”吴克插嘴。
“爱？”赵星星眼睛竭力瞪大，转头惊讶地看着吴克。
“你不是自己说最喜欢程雅睿吗？这几个月满世界地追着，全校都知道啊。”吴克继续喝。
“哦，对对对！我把这事给忘了。”赵星星点头，可是点头幅度过大，脑袋一下子撞在桌子上。
程雅睿实在看不下去，只得把赵星星的羽绒服卷成一团权当作枕头，放在自己的身边，然后扶赵星星躺下，又扯过自己的长大衣给赵星星盖上。所幸赵星星喝醉了挺听话，十分配合他的动作。她缩了缩身子，把脸往大衣下躲了躲，瞬间就去梦周公了。
程雅睿的眼神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驻留，无奈扯出一点笑意。
吴克拿着酒杯的手停顿在半空，怔怔地看着程雅睿轻柔地把赵星星安顿好。然后他惊疑地问：“程雅睿，你不对啊！从来都没见你对别的女孩子这么体贴过，对华云宁也没有过吧。”
程雅睿神色自若地吃了口菜，答：“华云宁也没喝醉过。”
“不对，肯定不对。你对赵星星的态度明显不对劲，以前赵星星刚刚出现的时候，你是避之犹恐不及的。要放那时候，你不可能请赵星星吃饭还照顾她，早就转身走人了。”吴克说。
“是吗？”程雅睿淡定地问。
“得了，雅睿，咱俩啥关系啊？六七年的兄弟了，你还跟我装。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和华云宁掰了？我有一次在天使之城外面，看见华云宁和一个男的上了台兰博基尼。再说了，你对赵星星，是不是动心了？”吴克有点急。
程雅睿仰头喝了杯酒，顿了一下才说：“我和云宁没掰，不过，也快了。我等着她来和我坦白。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她想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不简单。但是，她真的很温柔，很善解人意，和我也有共同语言，是个很好的伴。那时，我可能是寂寞了太长的时间，很舍不得这个伴，于是就跟她在一起了。现在想起来，是我太脆弱。云宁一向是聪明的女孩子，她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她。”
“那……赵星星呢？你不会是变心爱上了赵星星，现在故意冷落着华云宁吧？”吴克怀疑地问。
“你这么看我？你也知道的，我和云宁的相处方式一贯如此，没有什么冷落之说。”程雅睿瞟了一眼熟睡中的赵星星说，“至于赵星星嘛，实活实说，我有点理不清。不过，我一直有一点弄不清，她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她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我？”
“那你问她啊。”吴克觉得这有什么难？
程雅睿自嘲地笑：“她就会胡说八道，哪里问得出来。”
吴克看了看赵星星，觉得这丫头确实神秘，这么长时间了，除了那次露了一面的禹寒，这丫头究竟从那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竟然没人知道。
正发着怔，吴克的手机响了。
吴克看了手机一眼，然后对程雅睿为难地笑了笑：“朋友们找我呢……”
“你去吧，别和那帮狐朋狗友混太晚了。你这样，和黄珍玉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程雅睿说。
“别提她，没她我还不活了？哼。”吴克起身，穿了大衣，对程雅睿眨眨眼说，“美女就交给你了啊，你是做君子还是野兽，自己斟酌去吧。”
语罢，吴克下了炕，出去了。
Chapter 18
也许是赵星星最近困得狠了，借着点酒劲，竟然睡过去有三个小时也不醒。从七点钟睡到10点钟，害得小店的服务员进来好几次。孤男寡女的，也不点菜，也不说话，占着个房间不走，实在有点让店老板忧虑。
程雅睿无奈，又叫了些米酒，另叫两个下酒的小菜，一个人自斟自饮。
赵星星就躺在程雅睿的身侧，把脸整个藏到程雅睿大衣的领子下面。程雅睿怕她呼吸不过来，第N次伸手将领子往她的脖子下面腋。
赵星星的小脸露了出来，程雅睿忍不住仔细端详。几天没见她，她似乎憔悴了很多，脸颊瘦了，眼窝下陷，尤其是眼下的黑眼圈十分地明显。不过此时她的脸色却好，也许是酒色上脸，她的脸粉红粉红的，似枝头新开的樱花，粉嫩娇艳。
程雅睿修长的指尖停留在衣服领子上，离赵星星的脸只有须臾的距离，近得甚至可以感受到她平稳的气息。温暖的吐息一阵一阵触在他的手上，一波又一波的温暖令那指尖微微地战栗。
僵持了好一会，程雅睿轻叹了一声，终于还是把手收了回来。拎起台面的小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口抿下。
“雅睿……”赵星星口齿不清地叫。
“嗯？”程雅睿反射性地答，转头看去，发现原来赵星星在梦呓。
程雅睿脸上的笑意深了，眼神瞟在赵星星脸上，托着腮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心事。撑了一会，酒劲有些上头，程雅睿也将额头抵在炕桌上，眯着眼睛假寐。
室内安静极了，小房间外面有饮酒作乐的哄笑声传进来。可这竟然丝毫不让人觉得吵，反而衬得这房中更加的安宁幽静。空气间，还未散去的烤肉香夹杂着淡淡的酒香，除此之外，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玫瑰花香。伏在案上的程雅睿知道，那是来自身边的赵星星。只是不知道是她用的发水，还是她用的护肤品。正自迷糊着，程雅睿好像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响声。起身四处望了一下，眼神转过赵星星的脸，程雅睿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只见赵星星紧闭的眼眸下一串串的眼泪涌出，流了满颊。她的牙齿死咬着下嘴唇，似乎在忍受着什么非人的折磨，可是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只有身躯在越来越剧烈地颤抖。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正是赵星星身上的大衣不断颤动发出来的。程雅睿赶紧伸手推了推赵星星，轻声说：“赵星星，醒一醒，醒一醒。”
可是赵星星却醒不过来，眼看着一张脸憋得通红，显然是梦中一直屏着呼吸。紧咬的下唇渐渐溢出血丝，程雅睿有点着急，伸出双手拍着赵星星的双颊，嘴里着急地叫：“赵星星，没事了，没事了，你做梦呢。”
赵星星豁然睁开眼，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小房间顶上的白炽灯散发着耀眼的白光，泪眼朦胧地赵星星只觉得眼前白花花一片。只是，那白色光晕深处，正有一张好看得要命的脸，微蹙着眉头，专心地看着自己。
赵星星抬手摸了摸脸，没摸到脸，反倒摸到一双手。她的眼睛眨呀眨，程雅睿的面容在眼前逐渐清晰，神智还未怎么清晰，可是却直觉地对着程雅睿绽出一个灿烂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