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妍啃着苹果,又道:“是吧?爸爸以前不是还说要带你周游世界吗?赶紧叫他兑现,省得日后成了老头老太太,他也就能带着你梦游世界了。”

“你个臭丫头,你才梦游呢!”何母伸出手作势要拍女儿,可到底不会真打,只扬了扬手便就作罢,反倒对着女儿感叹道:“不过你说得对,我和你爸现在腿脚还利索,真该到处去看看去。”

何妍只是笑,目光却从放在床边的手机上滑过,心思却转到了别处。从昨天夜里她拨出那个电话之后,傅慎行一直没有消息,她在等他的反应,并由此来改变她以后的战略。现在,她还不求他能对自己能有关切之心,只希望他能看在她生病的份上,暂停对她的折磨。

能做到这般,就已是一个极大的胜利,有怜悯,才会生同情,而男人的心一旦可以软化,那么他的冷硬与残酷就能慢慢瓦解。没错,他将一直是个卑劣的混蛋,但是有了弱点的混蛋,总比冷酷绝情的混蛋更容易对付些。

第四天头上,何妍出院回家,刚进家门就接到了傅慎行的电话,她捂着话筒小声和梁远泽说道:“院里领导的,你先去把东西放一放,我去接电话。”

她指挥着梁远泽去厨房,自己则进了卧室,关上了房门。

傅慎行像是听到了她和梁远泽的对话,电话里传来他低沉的带着几分嘲弄的笑声,然后问她:“怎么,敢回家了,不在医院里躲着我了?”

第32章

一个重感冒竟就住进了医院,还一住就住了好几天,傅慎行那样聪明的人,自然能看出她的小心思。何妍早料到了此处。也不打算瞒他,坦然承认道:“你凡事百不在意横行无忌,可我却还要活在别人嘴里,那天早上我回去的时候都撞到学生了,要是再这么来两次,我的名声就彻底别要了。正好我生病了,可以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不去酒店。”

她说完,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小心地问道:“你打电话来,又要我做什么?”

似乎她紧张的声音给他带去了一丝欢愉,他轻声嗤笑,答道:“想要你飞大半个地球过来,陪我参加个酒会。”

她不觉愣了一愣,问道:“你出国了?”

“嗯,在西班牙。”他回答,停了一停,又抱怨道:“他们说话听起来可真难听,聒噪。”

何妍默了一下。忍不住反驳他道:“西班牙语很好听的。你难道不觉得它给人一种很灵动的感觉吗?”

“是吗?”他有点懒洋洋地,答她:“不觉得。”

起码不如她说得那样灵动好听,他轻轻依靠在雕花的石栏上,回身望过去。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内奢华繁乱,熙熙攘攘,打扮时尚的名人贵妇,举止文雅的绅士淑女,不过各自披着名为“身份”的那张皮,完美地演绎着自己的角色。

不知怎地,傅慎行突然有点想念电话那头的女人,想念她的狠,她的倔,她在牌桌上的强自淡定,在学生面前的自信开朗,她在浴室里醉眼迷离口齿不清地叫他沈知节。

沈知节。那个消失了的,再不会有人叫的,他的名字。

通话突然陷入了静默,何妍正疑惑着傅慎行来电话的目的,梁远泽轻轻推门进来,用口型问她道:“没事吧?”

她轻轻摇头,又摆手示意他赶紧出去,等梁远泽退出去了,却发现傅慎行不知什么时候已挂掉了电话蛮王。她有些愣怔,他竟是少见的没有为难她,只打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过来,真是令人生疑。

她独自坐着,思量半晌不得头绪,这才起身从卧室出去,梁远泽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瞧她出来才问道:“怎么样?你们领导没说什么吧?”

何妍不在意地耸耸肩,回答:“还能说什么,以慰问之名,问一问我能不能尽快上班呗。”

她这话虽是假话,说得却是实情,年底将近,院里要评比各种优秀,各式各样的奖学金,还有新年晚会的事追着,领导最烦的就是有人请假。

第二天何妍就去上班,先去系主任那里销假。经济论坛统共举办了三天,此时已经结束,学校带过去的人马全都拉了回来,看在没出什么纰漏的份上,系主任对她还算好言好色,又道:“何妍老师,你是咱们系的骨干,必须选择挑更重的担子。年轻人,先不能图名图利,要把握一切可以锻炼自己的机会!”

何妍很识趣地向他表决心,“谢谢系里的信任,主任您放心,新年晚会的事情我一定会加倍用心的。”

系主任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放了她出门。

何妍回办公室的时候,在走廊公告栏那里看到了先进人员名单,不出所料,果然没有她的名字,难怪系主任教导她要不能图名图利。何妍不在意地笑笑,便就转身离开了,在生命受到威胁,尊严遭受践踏的时候,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可谓无足轻重。

她藏在办公室里的那部手机已经几天没有开机,打开后就看到了老同学给她的留言。

留言里说傅氏企业的底子并非看起来那么干净,据说傅氏早期的几家公司要么从事暴利行业,要么就是转为洗钱而设的空壳子。直到傅慎行的父亲一辈,傅氏才慢慢丢掉了之前的行当,开始投资实业。在傅慎行掌握傅氏之后,傅氏更是开始涉足金融和高新科技领域,不过六七年的时间,就发展成了大集团公司。

何妍注意到了“洗钱”两个字,老同学没在线,她只能老同学留言:洗钱?洗哪里来的钱?傅氏是怎么发家的?还有,能不能查一下傅氏的亲友里有没有姓沈的?

她刚把消息发出去,就听得有人在门口叫她“何老师”,她转头见是许成博,手上不露痕迹地把手机压到一本书下面,嘴里招呼他进来,问道:“怎么?有什么事吗?”

许成博有些局促地抓了抓头发,“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何老师,您身体没事了吧?”

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位老师在,闻言“噗嗤”一声就笑了,玩笑道:“年轻漂亮了就是好,连学生都喜欢,我对我们班学生也是掏心掏肺的好,可他们不闯祸绝不找我,我就是住半月医院都没人搭理。”

这玩笑其实已经有些过了,许成博脸都涨红了。何妍瞥他一眼,若无其事地笑笑,没理会那个开玩笑的同事,而是和许成博说道:“没事了,回去告诉班里的同学,请大家不要惦记着我了,替我谢谢大家。”

她神色大方,把许成博对她的问候有意理解成全班同学的,许成博自然而然地也从容下来,点头应道:“好的。”

何妍又道:“今天晚上是新年晚会最后一次彩排,你尽量去一下吧,这是集体活动,需要大家的配合。”

许成博唱歌好,应了何妍在晚会上独唱一首歌的,可因为他兼职太多,前面的排练很少去,已有不少人向何妍抱怨过此事。现她又专门提出来这事,许成博连忙又应道:“行,晚上我过去!”

晚上排练的时候,他果然就早早去了,何妍正忙着,只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后台操心音响的事情,等她再到前面来的时候,台前不知出了什么事有些躁动,就听得人群里传来许成博冰冷的声音,“你再嘴贱,我就抽你!”

女生尖利的声音响起:“你才嘴贱,我只是实话实说,她大清早的穿着男人衣服从电梯里出来,看到的人又不光我一个!也就是你这样眼瞎,放着喜欢你的好女孩子不要,非要把个绿茶婊当女神!”

“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女孩子的尖叫声,还有其他女生的怒声斥责:“许成博!你怎么能打女人!”

第33章

何妍的出现,叫人群顿时变得静默无声,许成博站在人群中央,转过头看她。眼神复杂难辨,有愤怒,也有委屈,更多的却是掩不住的痛苦和失望。也是在这一刻,何妍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男孩子对自己有着异样的情愫。

他看看她,又回过头去盯了那两个女生一眼,再没说什么,提了自己的书包便往人群外走去。

“许成博。”何妍淡定地叫他的名字,又道:“你的节目快到了,去后台准备一下。”

许成博到底给了她面子,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大步走向后台。

何妍这才看向当事的那两个女生,被打的那个捂着脸低下头躲避着她的目光,而她身边的同伴却挑衅地看过来。问:“何老师,难道许成博打了人就这样算了吗?何老师想袒护他吗?”

何妍一脸认真地答道:“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不过现在我们正在彩排呢,因为这件事耗着大家的时间不太好。方甜甜,是叫方甜甜。对吧?你先坚持一下。等许成博唱完这首歌,我叫他带着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放心,回来晚点也不怕,你们辅导员那里我会替你们请假。”

被甩耳光最大的伤害是心理而不是生理。去医院检查更是犯不着,何妍这样一说,反而叫那两个女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刚才出头的那个继续说道:“去医院用不着,你叫他当众向我们道歉就行了。”

“道歉是一定要道的,不只是要道歉,他还要写检查的。不管怎么样,男生都不能打女生,这是原则问题。”何妍淡淡一笑,特意顿了顿,才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过作为女孩子。整天把个‘婊’字挂嘴边上也不对,这是素质问题。你们说是不是?小姑娘人长得本来挺漂亮,可一张嘴容貌就打折,多冤啊!遇到嘴笨的冲动起来会打你,遇到那嘴毒的,回你一句‘心里有屎,看什么都是屎’,你岂不是要吃哑巴亏?”

周围就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那两个女生脸上却是时红时白,脸色难看。偏何妍说话不留把柄,又是一副老师苦口婆心教育学生的口吻,叫人想挑刺都挑不出来,除了直接撒泼开撕,还真没别的法子。

可她们也就有背地里说说闲话的胆量,真的当面开撕,她们又不敢,不管怎么说,何妍都是老师一等妒妇。

何妍也没再理会她们,只拍了拍手,高声道:“都别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那两个女生率先扭头走掉,人群随即也就跟着散开,大家把注意力重又放回到舞台上,虽大都把之前表演着的节目内容错过去了,可在表演者下台的时候,还是毫不吝啬地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灯光忽暗忽明之后,音乐适时地响起,何妍只听了几秒钟就听出那是blue乐队的《You make me wanna》,本是一首节奏感很强,很能调动现场气氛的歌,可等前奏过后,调子却意外地缓了下来。

她诧异地抬头去看,舞台上,许成博独自坐在一把高脚椅上,怀抱着吉他,低着头轻声吟唱,木吉他的清澈干净的音色配合他温柔和润的唱腔,听起来分明极悦耳的,可却叫人忍不住淡淡的悲伤。

何妍不觉微微皱眉,一时竟对这个青春期末期的大男孩感到棘手,他貌似觉得给她带去的麻烦还不够多,非要再给她找点事情做才好。

果不其然,翌日上午系主任就又召见了她。何妍早有准备,波澜不惊地反问系主任:“主任,我觉得我处理的没错,您说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了?”

她哪句话都没说错,还真叫人抓不到把柄。系主任也拿她没法,最后只能不痛不痒地说道:“现在学生都不好惹,还是应该注意些的,尤其是在和学生交往过程中,要注意把握距离,把握尺度。”

若在以往,何妍绝不会受这种话,可在经历过傅慎行之后,这些话、这些事对她来说已是不痛不痒,无关紧要,她没心思和系主任在这里纠缠此事,闻言只是微笑着点头,应付道:“行,我以后注意。”

她态度这样好,系主任倒觉得有点对她不起了,又补充道:“小何老师,你放心,学校对你还是很信任的,好好工作,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得到。”

何妍依旧是淡淡微笑,“我会的。”

她回自己办公室,拿出那部秘密手机出来看,老同学没有给她回信,该是还没有查到什么有用信息解密天机档案。她把手机关机重又放好,在纸上随手涂写“傅慎行”与“沈知节”各自的事件点,猜他们有可能产生交集之处。

傅慎行三年前出国,而那时还有个沈知节留在狱中,既然现在的傅慎行是沈知节,那彼时的沈知节是谁?而原本的那个以弱冠之年执掌傅氏,短短几年时间就把傅氏企业发展成如今的经济大鳄的,天之骄子般的傅慎行,他又去了哪里?

难道是灵魂重生吗?沈知节死了,却在傅慎行身上重生,两个灵魂交融在一起?不然,以亡命徒沈知节之资,又如何驾驭得了傅氏这头大鳄?哦,傅慎行现在还在西班牙,他竟然还会西班牙语!

这除了鬼魂附体,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不,她不相信,人死魂灭,重生不过是人们臆想出来的荒谬事,现实中绝不存在!

既与灵魂无关,那必然是在三年前真的“沈知节”就已经被从狱中偷偷换出,假的那个替他入狱,而真的这个却以“傅慎行”之名出国。可这两个大活人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下对换的?会不会留下什么可以追查的痕迹?谁能待在狱中严守着秘密,平静地等候着死亡的到来?那个最终被执行死刑的人,他会是谁?

如果,陈警官还活着,那就好了。

何妍不觉微微抿唇,迟疑了片刻,站起身来先把自己涂画的那张纸碎掉,这才穿上大衣出门。楼下大厅就有插卡的公共电话,她却视而不见,径直出了教务楼大门,在路边上随便找了个电话亭,给陈禾果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陈禾果才接起来,听到何妍声音似是有些惊喜,道:“何老师,真是巧啊,我刚进了你们h大校门,正准备去英语系找你呢!”

何妍也觉得巧,问清了她在哪个校门,叫她沿着直路慢慢往里走,自己则快步走过去接她。陈禾果的速度显然要比何妍慢很多,何妍直走到游泳馆前,才迎面看到了她。

她不是一个人。

何妍微微愣了一下,这才大步地走上前去,礼貌地弯下腰来,望向轮椅上的那位老人,说道:“陈妈妈,您好。”

第34章

陈母是位面容和蔼的老人,向着何妍轻轻点头微笑,你好,何老师。

虽是近午时分,可室外依旧天寒,不是说话的地方,何妍轻声征询她的意见:陈妈妈,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好吗?

陈母却是拒绝,笑道:不了,还是在外面吧,腿脚不利索了,去哪都不方便,好多日子没在外面逛一逛了。何老师,辛苦你一下,推着我老太婆在校园里转一转吧。她说着又看向孙女。果果,你不是说要去找同学玩吗?你去吧,我跟何老师聊一聊,等走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看神情陈禾果并不愿意离去,可又不敢违逆奶奶,有些不情愿地撅了撅嘴,这才把轮椅交到了何妍手中。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团布帅血。

何妍笑了笑,推着陈母继续往前,探过身问她:陈妈妈,我们去湖边走一走,怎么样?那边是我们H大风景最好的地方,不过就是可能会有点风,您没关系吧?

没事,老太婆身上穿得厚实呢。陈母笑道。

空旷的地方视野好,冬天里却爱起风,不过今天天气晴朗,太阳浓烈,湖边虽有微风却不刺面。颇有几分早春的触感。何妍推着陈母沿着湖边甬道缓缓慢行,道:这两天一直想着去拜访您,不想这么巧,刚给果果打电话,您却先来了。

陈母也是微笑,默了一会儿后,这才说道:何老师,你和果果说的话她都告诉我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来是想告诉你,你多想了,老太婆不是那种不辨是非的人。

何妍张了张口欲要解释,陈母却脑后长了眼睛,抬手制止了她,继续说道:我儿子是警察,有你,他要抓坏人,没你,他也要抓坏人,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职责。。换句话说,傅慎行杀我儿子是报复也好,是怕我儿子因为你再去调查他也好,杀人的都是傅慎行,不是你。何老师,谁有罪,谁无辜,我老太婆还不糊涂。

何妍嗓子有些发哽,半晌之后,轻声说道:谢谢你,陈妈妈。

陈母依旧是笑笑,指着不远处的一张休息椅,我们去那边晒晒太阳。

何妍推她过去,把轮椅刹住,两人均面朝湖面坐下来,一时皆都无言,阳光正好,静谧安闲,仿若这世间所有的罪恶与伤害尽不存在。好一会儿,陈母才目含怜悯地望向何妍,出声问她:你有什么打算?

何妍仍注视着湖面,怔怔摇头,轻声道:我不知道,就像是一觉醒来面前突然压了座大山,壁立千仞,遮天蔽日,翻,翻不过,移,移不走,除了叫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之外,别无他法。

退一步呢?陈母又问。

何妍苦涩笑笑,身后悬崖万丈,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这就是她如今的处境,真实情况或许更糟,因为那座山会动,他会随着心情来决定是直接把她逼落悬崖永不超生,还是暂退几步笑看她殊死挣扎,做困兽之斗。

可即便是困兽,她也不能束手就擒。何妍望着湖面,唇角不自觉地抿起,目光渐渐坚毅,又道:只能向前,哪怕撞得筋骨寸断,也要撞出一条活路来!

陈母赞许地点头,问她:老太婆能为你做点什么?

何妍沉默良久,开口却是说道:陈妈妈,不管是傅慎行还是沈知节,他都是个很危险的人。也许,您才该退一步,您和我不一样,我是不得不为,而您却可以保重自己,等着看他们遭受报应。我信善恶有报,他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陈母脸上露出洞察世事的微笑,目光温和的望着何妍,丫头,你身后是悬崖万丈,后退不得。而老太婆身后却是儿子的尸骨,一样也后退不得。你信上天善恶有报,老太婆也信。不过,她用手指天,语速舒缓,却又坚定刚强,上天需要我们来做那只惩恶扬善的手,而不是叫我们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老人的话叫何妍受到震动,更添几分敬佩之情。她起身蹲到老人身前,双手握住老人的手,沉声道:陈妈妈,我想知道沈知节在狱中时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陈母点头,我去想办法,我儿子做了一辈子的警察,虽然没能升官发财,可朋友却是也交下了几个的。

何妍犹豫了一下,又提醒她道:您要小心,傅慎行很狡猾,报复心又强,您要注意安全,尤其是果果那里,她还太年轻。如果可以,我建议她先出国留学,离开这里。我有朋友在国外,也许可以帮上点忙。

虽然陈禾果的离开会导致老人无人照料,可既要与傅慎行搏斗,就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不能否认,陈禾果是个很勇敢很机灵的小姑娘,可她也太冲动太冒险,像去找傅慎行要签名这样的事情,只要再多上一两次,难免不会引起他的警戒与怀疑。

我理解你的好意,我会考虑。老人认真回答,又道:你是个心细的丫头,还想到了什么,都说给我老太婆听。我老了,难免会有很多地方考虑不到。

何妍想了想,又道:陈警官的那些记事本,我建议您交上去,尤其是最近的那本,叫他们放心,不过,我写得那张纸条您得拿出来,毁掉它吧。

老人闻言不由笑了,轻拍何妍的手,道:前两天,我已经叫警局的人过来把本子拿走了。至于这个,她从衣袋里掏出何妍写的那张便签纸来,交到何妍的手中,我把它还给你。

她又抬手,轻轻抚摸何妍头发,我叫你一声丫头,你相信老太婆,老太婆也和你讲心里话。老太婆有私心,果果脾气太倔,知道她爸爸的死和傅氏有关之后,一心想要去接近那个混蛋,替她爸爸报仇,可老太婆舍不得自己的孙女,所以只能来找你。

这是人之常情,何妍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反而因为老人的这些话,更觉她心胸坦荡。您什么也不用解释,我都理解。我们只商量以后该怎么做。她笑笑,记下陈母的手机号码和住址,又道:我会网购一台功能简单的老年机给您,您用那个和我联系,到时我会另给您一个号码,你有事就给那个号码发短信,我可能不能及时看到,但是看到后一定会联系您。

陈母郑重点头,笑道:放心,老太婆的儿子是警察,多少也知道该怎么做的。

何妍迟疑了一下,手机的事情不要告诉果果,可以吗?不是不信任她——

不会告诉她。陈母打断她的话,以后的事情,我会尽量叫她少参与。

她们相视一笑,竟生出些知己之感。陈母深深看何妍一眼,仿佛已经料到她的打算,嘱咐道:丫头,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那是头恶狼,会吃人的恶狼。

何妍点头,沉声道:我知道。

第35章

可不知为何,近来这头恶狼却一直任何讯息,何妍说不上是喜是忧。只按步照班地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老同学给了回信,传言傅氏之前是有黑道背景的,只是经过两代人的努力,如今已经洗得极为干净了,起码目前是找不到傅氏从事违法行业的任何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