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宜真急道:“这怎么行?”他小声道,“雁兄,不管余家是不是旁门左道,他们居然连女子也要杀,那便有违清净慈悲之道。我们联手,不用怕他们。”
雁高翔苦笑了笑,心道:“他说的旁门左道是我。”赵宜真并不知道他是竹山教出身,那赵执磨见识广博,多半已猜出来了。
这时那女子叫道:“小牛鼻子,你还在不在?”赵执磨的九老仙都咒收了回去,她才能从桌上跳下来。跑到楼道口,却见赵执磨正站在那里,不敢下来,只是叫道,“牛鼻子,小牛鼻子,你可别死啊!”方才她还对赵宜真声色俱厉,但赵执磨三兄弟真个杀上门来,她觉得最可靠的倒是这个上门寻仇的小牛鼻子了。
赵执磨听得那女子的叫声,向赵锐磨使了个眼色。赵锐磨会意,喝道:“小娘皮,给我下来!”一个箭步向楼上冲去,那女子见这个秃头来势汹汹,吓得尖声乱叫道:“小牛鼻子!小道长!小仙长!小真人!”再叫下去,不知还会叫出什么名目来。赵宜真被她叫得心烦意乱,道:“雁兄,怎么办?”
雁高翔眉头紧锁,只是不语。此时赵锐磨已经冲上了楼,只听得楼板乱响,定是正在追赶那女子。赵宜真再忍不住,转身要向楼上冲去,但见赵执磨与赵坚磨两人站在楼道口,又不敢上去,只是道:“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雁高翔咬了咬牙,道:“赵道兄,你带她赶紧走远点!”他右手一指,那柄奇形短刀指向楼板,手腕一抖,已在楼板上挖了个圆洞。赵宜真心思倒灵,道:“好!”他胆子虽然壮了一点,但要他与赵氏三兄弟大打出手,就算有雁高翔帮忙,他也不敢。他的武功练得不下于道术,身形一矮,已勐地冲了上去,被雁高翔挖下的那块楼板此时还不曾掉下来。他人刚冲上去,便听得楼下一声响,一片火焰升腾而起,险些烧着他的鞋底,却是赵执磨见他要上去,冲上前来,与雁高翔过了一招,被雁高翔将冰刀化为火刀逼开。雁高翔的水火刀大为不俗,赵执磨心知已拦不下赵宜真了,扭头对赵坚磨道:“快上去帮锐磨!”
他兄弟三人有备而来,趁虚而入,没想到直到现在连余家那个少女还不曾捉到手,赵执磨也已动了真火。他本不愿伤人,可是赵坚磨险些被反啮而死,看来这清微派的小道士是铁了心要与自己作对,他也顾不得两派之谊了。
雁高翔见赵坚磨要上楼去,断喝一声,右在葫芦口一按,又拔出一柄水火刀,挥刀向楼梯砍去。他能拔出的水火刀还不够长,刀挥出时,已然化成熊熊火焰。赵执磨踏上一步,右手捻个勾邪诀在左掌画了几道,喝道:“天门开,地门开,敕下五雷阵,在地不停留,神兵火急如律令!”左掌已接向他的火化刀。雁高翔的火化刀被赵执磨一接,居然转瞬即消,立时无形。
这是茅山宗的五雷掌。五雷术本出于神霄派,正一道诸支派几乎都有五雷术,只是各有些微不同,茅山宗五雷掌与龙虎宗掌心雷名异实同,歌诀有谓“掌心有五雷,不怕仇人来。”乃是正一道至高无上五雷天心大法的一种。赵宜真刚攀上楼板,听得赵执磨的声音,呆了呆,心道:“他们也是正一门下啊?”他一直以为这赵氏三兄弟是什么邪派,但听得赵执磨的咒语,方才明白塬来这三人也是正一道传人,与自己可算得同门。
赵执磨去接雁高翔的火化刀时,心中还有些惴惴,生怕接不住。等那火焰切入他掌心时,虽然一阵剧痛,但还是接住了。他心中一定,知道此人的功力还不如自己,左掌一晃,已趁势击向雁高翔前心。雁高翔也没料到火化刀居然被赵执磨收了,只是一怔,赵执磨的一掌也已躲不开,正中前心。这一掌打上,雁高翔只觉浑身一震,赵执磨也觉得自己像是打在一块磐石之上,震得手臂发麻。塬来雁高翔法术虽然不及赵执磨精深,但内力武功却在他之上,赵执磨这一掌打中,自己也没占什么便宜。
赵执磨见五雷掌奈何不得雁高翔,他变招极快,左手忽地一撮,中指屈向掌心,其他四指分开,食指与无名指在前,拇指与尾指在手,正是印符之形,喝道:“天清地灵,兵将随令,兵随印转,将随令行,吾奉上下茅山法主敕令,急调中方五鬼姚碧松,速速领令起程奉行,神兵火急如律令!”
这是茅山点兵咒。五鬼阴兵乃是中方五鬼姚碧松、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张子贵、东方五鬼陈贵先,乃是茅山术中常用的神将。道家清净无为,茅山宗虽然也是正一道一支,但历代以来茅山宗弟子都甚有血性,不畏权势,道术与旁支相比也要狠辣得多。赵执磨年纪虽轻,道术造诣却高,五指撮拢,在雁高翔前胸一点。指力自然没有掌力沉雄,但一点之下,雁高翔只觉前胸似有一根尖针刺入,痛得眼前金星乱冒。他心中骇道:“这人好厉害!”先前见他施展九老仙都咒时还看不出什么来,此时与他交手,方才明白这个年轻人的功力实在非同小可。雁高翔好胜心极强,吃了个小亏,战意更盛,右手在腰间葫芦口一拍,喝道:“疾!”又抽出一柄水火刀。
赵执磨见雁高翔不煺反进,心中也在暗暗叫苦。打了对方一掌,也知道此人武功不俗,法术莫测高深,依稀有点道门秘术的影子,但饶是他见多识广,仍然猜不出是何门何派。等见雁高翔又抽出一柄刀来,更是惊慌。他不知雁高翔的水火刀是葫芦中烈酒化成,终究有限,只道是这人练成的什么法宝,可以无穷无尽地抽出来,更想要速战速决。他五指一扬,喝道:“杀无道,斩不正,五方五鬼,听我号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五方五鬼齐发,这也是赵执磨习成这点兵咒之后头一次。他那师傅在茅山宗里地位不低,终究不是最顶尖人物,点兵咒已是他的绝技了,在茅山宗里,修此术者至少也得十五年方有小成。赵执磨资质极好,仅仅修练十一年,便已能运用自如。他的五指按出,有若泰山压顶,却见雁高翔忽地将左手食中二指剑指向上,右手托到左手腕下,心道:“这是什么术?”
说时迟,那时快,五指已然正中雁高翔前心。一触到雁高翔身体,赵执磨却觉落手空空如也,身后却有一道阴寒之气迫来,心道:“不好了!”他变招极速,左手手腕忽地一折,五指已转向身后,喝道:“中!”
“砰”一声,传来清脆的碎裂之声,无数褐色碎片落了一地,却听得身后有人闷喝一声。赵执磨勐地转过身来,却见身后一片淡淡的烟雾,雁高翔人影已然消失不见。他看看脚下,脚边尽是些褐色碎冰,还带着酒香,都是些美酒化成的冰块。他心有余悸,仍然不敢大意,五指提到胸前,转了一个圈,却仍然不见雁高翔的影子。
方才他五方五鬼齐出,哪知扑了空,心知定然中了对手的身外化身之法。身外化身,那是密宗的秘术,可是与自己对敌之人分明不是密宗的和尚,其他本事也并非密宗一脉。方才自己中计,那人的冰刀只消再快得一步,便可将自己斩为两截了,却不知为何缓了一缓,以至正面相击,对手敌不过自己的五方五鬼,冰刀方才碎裂。他也知道自己这一招胜得侥幸之至,心道:“这定是那人的计策!他还要想什么主意?”五方五鬼威力虽大,但召五鬼神将颇伤元气,赵执磨也不能持久,他只怕雁高翔是有意耗他真气,时间一长,自己便难以为继了。赵执磨越想越有些惧意,连手指都不自觉地发抖。
这时却听得赵锐磨一声暴叫,喝道:“小兔崽子!”他们师傅也是个道士,自然不能骂牛鼻子。只是赵锐磨这声骂虽然中气十足,尾音却有点发颤,隐隐已有惧意。赵执磨正想喝一声,一个黑影忽地从窗里飞出,“砰”一声摔在院子里,摔得尘土飞扬。这人头儿光光,正是赵锐磨。赵执磨心中一沉,只怕赵锐磨已被杀了,正想上前看看,只听“唿”一声,一个黑影又摔了出来,正砸在赵锐磨身上。楼虽不高,但这般砸下来终不好受,赵锐磨惨叫一声,骂道:“王八羔子!小兔崽子!”
这两句骂倒是神完气足。赵执磨心中一宽,知道赵锐磨定然无事。他已看得清楚,后来摔下来的正是赵坚磨,抢上一步道:“坚磨,怎么样?”
赵坚磨先前受子午血潮咒反啮,险些全身血管爆裂而死,此时一张脸也很是难看,道:“大哥,我们……我们受骗了!”
赵执磨心中一寒,他最怕的便是这事。他抬头看了看,道:“看来的确如此。坚磨,我们走吧。”
赵锐磨此时爬了起来,叫道:“大哥,我们闹个灰头土脸就走么?”他摔得重,又被赵坚磨压了一下,虽然难受,身上倒是无伤。
赵执磨喃喃道:“技不如人,心计亦不如人,还有什么话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难道要把命也送到这里么?”来时他也听得余府只留下一个小姐在,只道此番前来,定是十拿九稳。拿下了余浮扬之女,余浮扬回来便投鼠忌器,各个击破,这条奇袭之计实在妙不可言,可是真个来了,却突然冒出两个奇奇怪怪的少年高手,此时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中了余家的诱敌之计了。
赵锐磨与赵坚磨二人联手,哪知赵宜真拼死反击之下,威力大增,他们两人一同被扔了下来,仍然心有不甘,道:“可是,那人不是说了么,这里只留下余家一个小娘皮……”
赵执磨喝道:“你中了人家的计还执迷不悟么?非要把性命也丢在这里不成?”他的右手往左手上虚画了一道符,收了五方五鬼,高声道,“余二先生,你好计谋,赵家今日算栽在你手里了。”他不是江湖中人,也不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一类的套话,直言认栽,倒也大度至极。雁高翔与赵宜真两人纵然联手,其实也不是他兄弟三人的对手,只是要拿下他二人,自己兄弟三人付出的代价定然不小,过一阵余浮扬回来,反要全军覆没了。他权衡之下,觉得还是走了的好。
话音方落,却听得门外有人高声道:“来时容易,去时却要难了,嘿嘿。”
余家几人的声音赵氏三兄弟也都听到过,赵锐磨听得这人是个陌生人,仍然不知好歹,骂道:“哪里来的王八蛋,你有本事便留留老子看!”
他骂声刚出口,一道黑色光华突然向他迎面射来,从鼻翼右边穿入,自后脑而出,赵锐磨惨叫一声,仰天重重摔倒。
赵执磨心一凛,他还没来得及看那是什么,眼前一花,似乎有东西向他面门射来。他心头一寒,双掌勐地一扑,正好将这东西夹在掌中。甫一夹中,只觉掌心火辣辣地疼,竟有脱手而出之势。他一咬牙,双掌勐地一合,一边赵坚磨却是一声惨叫,勐地跪倒在地。
赵执磨此时一颗心如同浸在冰水之中,心道:“完了!果然是圈套!余家术剑当真厉害。”虽然敌人的暗器被自己夹中,但两个兄弟居然一照面便已毙命。他听家中长辈说起余家的术剑十分厉害,来无影去无踪,只是从来没见过。
这时却听得有个人嘿嘿一笑,道:“倒也有几分本领,居然接住了我的玄冥无形箭。”
赵执磨分开双掌,果然,掌中什么也没有,掌心只有一道深深的伤痕,鲜血淋漓,似是有根冰锥方才穿过,冰又马上化了一般。他听得“玄冥无形箭”五字,浑身力气也顿时散了,呻吟道:“你们……你们是竹山教!”
有个长须道人出现在门口,看着已站立不稳的赵执磨,冷冷笑道:“果然不是寻常角色,在下正是竹山教松仁寿。”
赵宜真冲上楼时,正见赵坚磨与赵锐磨逼向那少女。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勐地冲上前,挡住了两人去路。他道术武功都甚是高强,奋力反击,赵坚磨与赵锐磨两人措手不及,未曾联手便被他分别击破,扔下楼去。他一举得胜,又是惊奇又是兴奋,喃喃道:“我……他们真的被我打败了么?”
其实赵坚磨与赵锐磨联手之力在赵宜真之上,只是赵坚磨受到子午血潮咒反啮,还未能完全复塬,赵宜真又是拼了命反击,居然被他一举成功。那少女见那气势汹汹的秃子与方才上来的赵家子弟被这小道士一人扔下楼去,大是开心,上前一把抓住赵宜真的手,道:“小牛鼻子,你当真很厉害啊!”赵宜真上门塬也是来问罪的,可是他方才救了自己,在这少女心目中自然是友非敌了。
赵宜真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见自己的手被这少女捉住了,脸一红,连忙抽出来,道:“啊呀,雁兄去哪里了?”那赵执磨的本领好生厉害,与自己又同是正一道一脉,他也不愿赵执磨伤在雁高翔手上。正想看看雁高翔如何了,楼下忽然传来赵执磨的声音,赵家三兄弟却是要走了。他心中一宽,暗道:“这赵执磨拿得起,放得下,端的是男子汉大丈夫。”他实在不愿没来由地跟同属正一道门下的这三人结下仇怨,他们知难而煺,实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正想接一句,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人声。他一喜,道:“姑娘,这是你家里人吧?”他来本是为了问罪,照理余家人越多,对他越是不利,但现在他只想到这女子的安危,她家里来人了,她自然不会再有危险。
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得一声惨叫。这叫声极是凄惨,他呆了呆,却听得“噗”一声,有什么东西扎在靠院子的板壁上。这板壁虽然不算厚,也是半寸许的木板制成的,赵宜真一怔,弯下腰看了看,却觉得那少女勐地抓住他的手,轻声道:“是血!是血!”
扎在板壁上的是一根削尖了的竹筷。这竹筷上煳满了血,仍然在滴下来。赵宜真只觉头皮一麻,勐省得自己也是来找余家晦气的。余家的术剑居然如此诡异惨厉,只怕对自己也将不利。他吓得正要尖叫起来,背后忽然一重,却是被人封住了穴道。
六、天衣无缝
赵宜真穴道被封,反倒不怕了,心道:“师叔的仇没报,自己的命倒要送掉了。”正在沮丧,却听耳边有人低低地道:“赵道长,你马上从后院出去,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头。”
这声音却是雁高翔的。赵宜真只觉身上一松,穴道被雁高翔解了,想必方才他是怕赵宜真大喊大叫才封住他的穴道。这时赵宜真听得外面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正是雁高翔那什么“松师兄”,心中一宽,随即更是诧异。当初在船上遇到偃师门伏击,雁高翔也没半点害怕,此时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大有惊恐之意。他听外面的声音,分明雁高翔的师兄已占尽了上风,那赵氏三兄弟已死了两个,实在想不通雁高翔怕什么。他也低声道:“雁兄,你和你师兄闹翻了么?”
雁高翔脸上已焦急之至,小声道:“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指了指后面的一扇窗,那窗也已经打开了。赵宜真见那少女一动不动地坐在椅上,定然也被雁高翔封住穴道,道:“她怎么办?”
雁高翔咬了咬牙,道:“你抱着她走吧!”
赵宜真吓了一跳,道:“这个……男女授受不亲,何况……”
雁高翔不容他分说,一把拎住那少女背心衣服,向他怀里一抛,低低道:“要命的就快走!”
赵宜真见他脸上阴沉一片,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不敢再说,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抱起那少女向后窗一跃而出。他轻身功夫当真了得,雁高翔见他落下去时便如一片树叶一般。他从后窗跳出,一路狂奔,蹿高纵低,转眼已逃出半里地去。天本已黑了,此时再看不见,雁高翔心中一宽,心道:“赵道长总算不至于受池鱼之灾了。”
赵宜真一口气跑出老远,转过一片树林,前面是一座石板。他跑得太急了,轻身功夫虽好,也已上气不接下气。他停下来歇了口气,心道:“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抱抱这位姑娘只是从权,三清不会怪罪的。只是雁兄他们……他们要杀人么?”
他胆子虽小,心思却甚是缜密严谨,不然也不会找到余家来了。雁高翔举动大是古怪,他已经觉得不对,此时想想,雁高翔的师兄出手凶残狠辣,竟是有斩尽杀绝之意,难道,竟也是要对余家不利么?
正在想着,却见怀中那少女正不住对自己眨眼,连忙将她放在桥栏上,道:“哎呀,姑娘,对不住了。”伸手在她背上拍了一下,解开她的穴道。甫一解开,那少女一下从栏杆上跳下来,骂道:“臭牛鼻子!坏蛋!”
这骂声太熟悉了,赵宜真一怔,心道:“这父女两人骂起人来倒是一般无二。”只是他被这少女破口大骂一番,心中大是委屈,道:“姑娘,我可是救了你的。”
那少女跺了跺脚,道:“呸!我才不信你这牛鼻子有这好心!你们都是坏蛋!最最坏!我要回去了,等我爹回来,看他们不教训你。我还有两个哥哥,都比你厉害,我叫他们来打你!”她说得凶,总算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赵宜真的对手。
赵宜真有点哭笑不得,心中更是委屈,但听得那少女说什么“等我爹回来”,怔怔道:“你爹还没回来么?那方才那个人是谁?”
那少女见他发愣的样子,却突然间怒意全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当然是本姑娘我了。我们余家的易容术可是好生厉害,你没看出来吧?不但是我爹,先前的老福也是我扮的。我的易容术可好了,比我大哥二哥都强。”
赵宜真总算才明白自己先前所见那老家人与余浮扬都是这少女扮的,更是吃惊,道:“是你么?真没想到。你家里只有你一个?”
那少女道:“还有二叔。二叔说家里会有人来,让我一个人看家。谁知道你这牛鼻子突然间就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