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道:“这口气你们咽不咽得下?”
铁恨道:“咽不下,所以我们私底下商量好,准备先将我们的国王从她的手中抢回来,才与她再说条件,我们就决定次日正午用膳之际乔装下人采取行动,谁知道她竟然先得消息,在我们进入寝宫之时,她人已不在,我王亦给她带走。”
王风道:“是谁给她的消息?”
铁恨恨声道:“老蛔虫。”
王风道:“他本来是你们的兄弟……”
铁恨道:“当时在他的心中却就只知道有一个李大娘。”
王风诧声道:“他是李大娘的什么人?”
铁恨道:“什么人也不是。”
王风道:“那他的背叛……”
铁恨道:“是因为他已被李大娘的美色所迷惑,已成了李大娘的肉体俘虏,已不能自拔。”
王风道:“你们当时是怎样发现?”
铁恨道: “到我们发现,已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他转过话题,道:“当时我们虽然找不到她的人,却找到了她留下的一封信,她说已知道我们所说的事实,但无论如何,一定要我们将珠宝找回来,她也知道我们初入中土,并不熟识中土的地方,所以特别给我们三年限期,三年之后的七月望日,在王府向她交待。”
王风道:“你们当时有没有再搜查她的踪迹。”
铁恨道:“在信末她虽已警告我们要为太平王的安全设想,不要追踪她,我们还是忍不住追下去。”
王风道:“追到了没有?”
铁恨道:“我们先搜索那个庄院,发觉她所有手下已经离开,珠宝亦带走,就分为五批,一批留在王府应变,四批分从四个方向追踪,鹦鹉与甘老头的一批终于在城北十里的江边找到了他们,其时他们正在一艘大船之上,鹦鹉说服她,准许他侍候在王左右。”
王风道:“鹦鹉的武功如何?”
铁恨道:“在我们之上。”
王风奇怪道:“李大娘怎会被这样的一个人追随在左右?”
铁恨的神情忽变的悲痛,道:“因为鹦鹉接受了她的条件,金针刺穴,散去了一身的内功。”
王风轻叹道:“好一个忠心的鹦鹉。”他遂又问道:“甘老头当时又怎样了?”
铁恨道:“他本想同去,可是被鹦鹉喝止,最后只有带着悲痛的心情,将这个消息带回王府。”
王风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不是说郭繁死后,宝库的护卫全都自杀谢罪?杀他的那位王妃不到三天就发了痴,太平王心痛他的爱妃又心痛他的珠宝,也变成了一个白痴?”
铁恨道:“那个太平王与王妃现在仍活在太平王府。”
王风道:“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太平王与李大娘?”
铁恨道:“他们是我们十三个血奴之中的一个以及他的妻子,我们的国王与及李大娘这个王妃的失踪无论如何是不能给外人知道,唯有这个办法,不过韦七娘的易容术尽管出神入化,一个国王并不是轻易冒充得来,他要接见很多的官员,甚至不久之后要北上面谒当今天子,只有装痴才可以避免这些事情。”
王风道:“就装痴相信也并不易。”
铁恨道:“所以他们要深居简出,极尽小心才掩饰过去,但饶是如此,仍然立即被一个人看破了?”
王风道:“谁?”
铁恨道:“我们的公主,我王惟一的女儿——血奴。”
王风道:“她真的叫做血奴?”
铁恨道:“她喜欢这个名字。”
王风道:“这件事其实应该让她知道。”
铁恨道:“我们之所以隐瞒,是怕她年少气盛,一时沉不住气,闯出祸来。”
血奴的脾气怎样,王风已不陌生,道:“她知道之后怎样?”
铁恨道:“大出我们的意料之外,她问清楚我们之后,只是哭了一会子,然后就要我们准许她参与行动,尽快将金翼以及那两箱珠宝找回来。”
王风道:“你们当然不能不答应。”
铁恨他们也根本不能拒绝。血奴并不是什么人,是他们的公主,他们的少主人。除了易容顶替太平王那个血奴之外,其他十二个血奴以及那位血奴公主立即分头出动。他们到处追寻金翼的下落,铁恨甚至重金买下了一个捕头的职位,间接地利用官府的力量。
三年过去了,铁恨的努力使他成为六扇门中的四大名捕之一。他恨的是乱臣贼子,盗匪小人,如落在他的手中,他绝不留情。江湖上的朋友。于是都称呼他为“铁手无情”。那三年之中,被他侦破的案件,死在他手下的盗贼已不知多少。连天子都知道了有他这个人,下旨要他追查太平王府这件案。鬼神的传说毕竟难以令人信服,朝中不少人始终在怀疑,天子亦没有例外。
铁恨这样卖力,其实是有他的原因。
这是由于他认为金翼会将那些珠宝出卖,正常的珠宝商人大都不会买入来历不明的珠宝,金翼迟早都会找到那些买卖贼赃的人的头上,那种人终日与贼匪打交道,除非替金翼守秘,否则一露口风自必然有盗匪打金翼的主意,那种人无疑大都守口如瓶,但亦有例外,说不定自己亦动起金翼的脑筋来。
这一来,金翼便如何武勇,觊觎他那些珠宝的盗匪纵使都被他击退,不敢再犯他,亦必然继续监视,等待下手的机会,甚至召集其他的同道。是以铁恨从盗匪这方面着手。
他的推测居然没有错误,到了第三年,终于从落在他手中的一个采花贼的口里知道了金翼的下落。
金翼虽然知道应该改姓埋名,却不懂得易容化装。
那个采花贼原是觊觎金翼那些珠宝的盗匪之中的一个,他原是去找两个有本领的助手,路上瞧上了一户人家的姑娘,夜里去采花,谁知道就遇了铁恨。
他知道铁恨的手段,在铁恨准备杀他之时,赶紧说出这个消息,希望用这个消息来换取他的生命。
铁恨结果还是要杀他。
他痛恨盗匪,更痛恨出卖朋友的人。
然后他召集各人,日夜赶程前往金翼藏匿的地方。
他们到了繁华的扬州。
金翼实在是一个聪明人,他走到扬州这种热闹的地方,非独不易被人察觉,更易将珠宝卖出去。
不过最聪明却是不要将那些珠宝卖出。
也许他亦已考虑到这方面,可惜无论怎样的聪明人,生活一成问题,往往就变得不大聪明的了。
铁恨道:“我们赶到扬州的那天晚上,觊觎那些珠宝的贼匪恰又展开行动,这一次他们一共来了九个人,都是高手,金翼力杀三人,结果还是死在乱刀之下,剩下那六个贼匪正将那些珠宝搜出,我们十二个人就到了。”
王风道:“二对一,他们当然不是你们的对手。”
铁恨道:“我们杀了他们五个人,赔上一个兄弟的性命,结果还是走脱了一个。”
王风道:“是谁有这么好的本领?”
铁恨道:“满天飞。”
王风道:“据我们所知,他一向是独来独往。”
铁恨道:“偶然也会例外的。”
王风道:“这个人暗器轻功都不简单。”
铁恨道:“所以他能够击毙我们的一个兄弟逃去。”
王风道:“那些珠宝如此应该是回到你们手中的了?”
铁恨道:“其中的一部分已被卖掉,幸好卖给什么人他都有记录。”
王风道:“你们于是去找那些人,结果又怎样?”
铁恨道:“得回一半,其余的一半已被再次卖出。”
王风道:“得回的那一半你们是用钱买回来还是用强抢回来?”
铁恨道:“抢回来,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钱买。”
王风道:“你们于是追下去?”
铁恨道:“六个追下去,其他的五个赶回王府,因为三年的限期已经到了。”
王风忽然道:“你们加上血奴应该是十三个人,就算死去了一个,应该还有十二个。”
铁恨道:“那三年之中,我们之中的一个离开王府之后,就不知所向。”
王风道:“老蛔虫?”
铁恨道:“就是他!”他一顿又道:“我们回到王府的时候,李大娘并不见人,只来了她一个手下,带来她的一封信,着我们将珠宝送到这个平安镇。”
王风道:“哦?”
铁恨道:“我们来到平安镇,就见到了老蛔虫,那时我们才知道他的反叛。”
王风道:“那是四年之前的事情?”
铁恨道:“由那时开始,我们就发誓不再相信任何人。”
王风叹了一口气。“这个庄院当时已经建好了。”
铁恨道:“当时我们就是在这个庄院会见李大娘,希望她收下我们寻回的那些珠宝之后就满足,就放人,可是她坚持要回全部的珠宝。”
王风道:“也许当时太平王已经不在人间,她根本无法将人交出,却又知道如果不与你们联络,你们势必起疑,凭你们的本领,迟早必然会找到她的行踪,所以,只有如期会见你们。”
铁恨冷笑道:“也许当时她就已知道我们根本没有可能寻回全部的珠宝。”
王风道:“失去的两箱珠宝到底包括什么珠宝在内,难道没有记录?”
铁恨道:“没有,我们手上只有王府一份总录,郭繁也就是根据那份总录清点珠宝。”
王风道:“对于失去的那两箱珠宝,你们到底以什么做准则?是金翼那份出卖珠宝的记录?”
铁恨道:“还有李大娘对照那份总录之后给我们的一份记录。”
王风道:“这两份记录能够作准?”
铁恨道:“原则上李大娘那份应该可以作准。”
王风道:“金翼那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