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情却是为了李大娘而做。

  他们已许下诺言,李大娘也非要他们将那件事情完成不可。

  她所以能够支配他们,是因为她抓住了他们的一个人,那也许只是一只鸟。

  如果是个人,那个人就不叫做鹦鹉,也必然有一个外号叫做鹦鹉——血鹦鹉!

  血鹦鹉对他们显然非常重要,为了血鹦鹉,他们甚至不惜奉献自己宝贵的生命。

  除了血鹦鹉之外,李大娘的手中,还有一张纸。

  那张纸与血鹦鹉似乎同样重要。

  那又是一张什么纸?

  血鹦鹉又是谁?

  韦七娘,甘老头都是十三血奴之一,血奴是血鹦鹉的奴才,他们将生命奉献给血鹦鹉,也许还是他们的光荣。

  鹦鹉楼的血奴呢?

  她虽然叫做血奴,却并不是那十三血奴之一,并不是血鹦鹉的奴才,她又为什么不惜反叛她自己的母亲,与那十三血奴共同为那一件事情努力?

  她与鹦鹉又有什么关系?

  那到底又是什么事情?

  王风的脑袋已快要变成三个。

  他不想还好,一想脑袋就大了。

  现在他只希望李大娘与血奴继续说下去,将这件事情完全说出来,

  他这样希望当然也就只有失望。

  李大娘不单止没有说下去,而且站起了身子。

  她的一只手仍按在椅背之上,一副娇慵无力的模样。

  灯光虽已更暗淡,堂中的景物依然清晰可见。

  暗淡的灯光照耀之下,竟然显得更妩媚。

  鲜血斑驳,尸体狼藉,灯光暗淡下去,这地方就阴起来。

  华丽的厅堂仿佛已变成恐怖的地狱。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气氛,对于她居然没有影响。

  无论在什么地方,她都一样的迷人。

  这岂只因为她窈窕的身材,因为她漂亮的面庞。

  她简直就是天生尤物。

  那种美丽已不像人间所有。

  随随便便的一站,她就足以使人心荡神摇。

  血奴已经够美丽的了,尤其是她只穿半边衣服,只粉饰半边脸庞之时,那种美丽何止美丽而且妖异。

  可是这下她跟李大娘站在一起,跟李大娘一比较,她虽不至于像个圣女,却像个尚未懂人事的处女。

  灯光照在她的面上。

  她又板着脸庞,眼瞳的深处,始终冷如春冰。

  她仍站在李大娘身旁,两人的面庞虽没有紧靠在一起,已经很接近,已不难作出比较。

  两人的相貌并不相似,完全是两个样子。

  很多母女都相貌迥异,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只是两人的年纪。

  两人的年纪显著的有段距离,这一段距离却并不大。

  以李大娘的年纪,似乎还没有可能有一个血奴那么大的女儿。

  莫非她驻颜有术,实际的年纪已不能从她的外表判断?

  第二十二回 女魔

  风飘血腥。

  天地间杀气仍重。

  大堂中的杀气也未散。

  李大娘的眼瞳却并无杀气,目光温柔得有如春风,她的面上也春意毕露。

  春意浓如酒。

  她浑身都充满了一种强烈的诱惑。

  这里头如果还有男人,只是一个男人,他如国还能够抵受得住这种诱惑,不扑到她的身上,除非他就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否则他已有资格叫做圣人。

  王风并不是一个圣人,他是真正的男人。

  只可惜他爬得实在太高,李大娘既不知道他的存在,眼睛也没有往上望。

  在她的眼前也就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那一种诱惑虽然连女人都难以抗拒,无奈血奴对于她似乎心怀怨恨。

  一个人对于一个人心怀怨恨,即使那个人怎样美丽,也总会瞧不顺眼,只觉得讨厌。

  血奴的面上一片厌恶之色。

  李大娘却似乎并不在乎血奴对自己的感觉,居然还在笑。

  这也许就是对血奴的一种惩罚。

  对于一个憎恨自己的人越表现得不在乎,往往就越使那个人愤怒。

  那一种愤怒如果长久不得以宣泄,已足以摧残那个人的精神,毁灭那个人的健康。

  要惩罚一个憎恨自己的人,还有什么办法,好得过使那个人经常陷入一种愤怒的不安之中?

  这种惩罚虽然好,可是能够用这种方法来惩罚他人的人,大都有足够的能力毁灭对方,因为憎恨的本身已足使一个人杀人,愤怒的结果更往往不堪设想。

  是以只有对敢怒而不敢言,虽恨而不敢动的人,才能够采取这种方法在惩罚。

  是以采取这种方法来惩罚他人的人,如果他不是心理变态,一颗心势必魔鬼一样恶毒。

  李大娘看来就是一个女魔。

  她目光一转,倏地轻叹道:“这些尸体就这样好了。”

  血奴的目光应声一落,忽问道:“武三爷又怎样了?”

  李大娘道:“你没有看见?”

  血奴道:“看见什么?”

  李大娘道:“甘老头的一铁锤将他打下陷阱?”

  血奴摇头再问道:“甘老头又是死在谁人的手下?”

  李大娘道:“武三爷。”

  血奴道:“我老远听到他狂呼鹦鹉,却没有听到打斗之声。”

  李大娘道:“他将武三爷当场击杀,武三爷的两拳却没有当场要他命。”

  血奴沉吟了一下,又问道:“武三爷杀进这里找你,就为了想知道鹦鹉的秘密?”

  李大娘点头。

  血奴道:“不是为土地的问题?”

  李大娘笑道:“这里一共有多大?才不过几斤肉,值得这样子拼命?”她一声冷哼,道:“我早就怀疑他的动机并非那么简单。”

  血奴淡应一声:“是么?”

  李大娘冷笑道:“来这地方的人又有哪一个不是为了追查鹦鹉的秘密?”

  血奴道:“也有只是路过的。”

  李大娘道:“你是说那个王风?”

  血奴道:“他来这地方,只不过因为他要将他朋友的尸体送返故乡,这地方是他必经之地。”

  李大娘道:“这是他对你说的?”

  血奴道:“未入鹦鹉楼之前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也没有人跟我说过他的事,除了他自己。”

  李大娘道:“你相信他的说话?”

  血奴道:“他说得非常诚实。”

  李大娘一笑,忽问道:“你可知躺在棺材里面的他那个朋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