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出。

  十二个白衣人亦听到了那种怪异而奇特的铃声,他们的脚步不觉已停下。

  那种铃声仿佛还带着某种魔力,诱人的魔力。

  也只是刹那铃声飞入了堂内。

  在堂内听来,铃声更响亮,更怪异。

  那只鸟同样怪异。

  血红的翎毛红如鲜血,嘴爪亦仿如曾在血中啄踏,那只鸟的左半边子就像是血染成。

  只是左半身。

  那只鸟的右半身非独不是血红,连半点的红色亦没有,嘴是苍黑,爪是灰褐,羽毛却是雪白。

  看到它不难就令人想到了血奴。

  难道它就是血鹦鹉的奴才?那一千三百滴魔血所化成的十三只血奴之一?

  在它的左爪系着一个小铃,怪异而奇特的铃声就是从这个小铃发出,仿佛要摄人魂魄。

  飞绕一匝,那只怪鸟曳着铃声竟落在李大娘的左肩上。

  铃声立时停下。

  偌大的一个厅堂反而变得阴森起来。

  灯光更暗淡,周围的暗影更浓,这怪鸟一来,死亡的阴影便似笼罩着整个厅堂。

  武三爷不觉瞪着那怪鸟,怪鸟也瞪着他,圆亮的眼睛点漆一样仿佛带着某种难言邪恶。

  武三爷打了一个寒噤,忽的一声暴喝:“上!”

  霹雳般的喝声喝散了满堂阴森。

  十二个白衣人应声硬着头皮冲上去。

  李大娘双手几乎同时一拍。

  这一拍更惊人,一拍之下竟拍出了满堂暗器,还拍沉了老大的一块地面。

  掌声方发那四个中年妇人的双脚便自一顿,轧轧轧一阵暴响,在她们周围的地面就往下疾沉了下去。

  除了堂中那张桌子以及她们站立的地方,整个厅堂的地面竟都是活动的翻板。

  这实在令人意外。

  还有更令人意外的东西。

  暗器!七种暗器。

  每一种暗器的数目只怕都以百计,突然自厅堂的四周飞蝗般射出。

  千百道暗器交织成一道闪亮的巨网,四方八面的罩下。

  只有李大娘她们站立的地方例外,其他的地方完全都在暗器的射击范围之内。

  所有的暗器都是发自机簧,破空声尖锐刺耳,势子的急劲可想得知。

  脚下地面的突然下沉,已令人惊慌失措,再来这一阵暗器更难应付。

  十二个白衣人失声惊呼。

  惊呼未绝,五个已跌下陷阱,七个才跃身半空,其中的四个被暗器射成了刺猬,往陷阱坠下,剩下来的三个身上亦激起血花。

  十二个白衣人之中看来还是以他们三个的武功最好,虽亦被暗器射中,身子仍灵活,半空中翻滚,硬从暗器网中穿出,直往厅堂当中扑落。

  武三爷的武功更在这些人之上,地板刚沉,他的身子已飞起,双手半宅乱抓,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射向他的暗器全都被他抓在手中。

  他的人旋即穿出了暗器的罗网,人还在半空,抓在手中的暗器便又出手,射向那四个中年妇人。

  四个中年妇人手中的软剑连忙展开,灵蛇般飞卷。

  暗器瞬息被击落。

  武三爷亦冲到,飞将军也似的从天而降。

  两支软剑旋即向他胸膛刺到。

  剑锋已抖直,剑尖却仍在跳动,就像是毒蛇吐舌。

  武三爷大喝一声,上半身一仰,凌空忽一个翻滚,斜刺里落在当中那张桌上。

  剑跟踪刺到,仍是那两支剑。

  武三爷双脚起落,竟硬将那两支剑踩在脚下。

  他双脚已用上,再来两支剑他怎样应付?

  另外的两支剑亦已准备刺来了。

  却就在这下,三个白衣人已扑落,两个迎向另外的两个中年妇人。

  刀闪当头劈落。

  那两个中年妇人哪里还有时间算计武三爷,两支软剑忙应付那两把快刀。

  还有一个白衣人却是挥刀砍向那个剑被武三爷踩在脚下的中年妇人。

  他非独懂得掌握机会,刀亦是闪电一样。

  那两个中年妇人不由慌了。

  武三爷的脚就将她们的软剑踩在脚下,已经吓了她们一跳,她们当然也想将软剑抽回,可是一动手,剑却动也不动,如同压上了千斤重铁,这又吓了她们一跳。

  现在竟还再来一把快刀,她们不慌才怪。

  刀闪电砍上,叮当的一声竟然弹了回去。

  那刹那之间,两个中年妇人的一个左手已从怀中抽出了一柄匕首,挡住砍来那把快刀。

  刀虽然挡开,她的人已给刀上的力道震的一个踉跄。

  那个白衣人比她更惨,连人带刀飞跌在地上。

  她的气力还没有这么大,只是她左手的匕首挡住了砍来那把快刀之时,另一个中年妇人亦已从怀中抽出了一柄匕首,掷向那个白衣人咽喉。

  这一掷又准又狠。

  这个中年妇人更懂得掌握机会。

  匕首飞入咽喉,鲜血标出,那个白衣人浑身的气力亦从咽喉标出。

  他飞跌地上。

  两个中年妇人却同时飞了起来。

  武三爷同样懂得掌握机会。

  快刀一砍上,武三爷亦凌空,双脚飞快的蹬了出去。

  两个中年妇人也知道武三爷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出手,左面的一个人被刀震的踉跄倒退,同时匕首亦已带回,插向武三爷踩在她那支剑上的脚,右面的一个匕首脱手掷出,手便落在剑柄之上,两手握剑,准备随时反击。

  她们的思想敏捷,身手亦灵活,只可惜武三爷出击的并不在她们的意料之内。

  左面的那个匕首还未插到,右面的那个左手才搭上剑柄,武三爷的双脚已左右踢在她们的肩膀之上。

  两人立时被踢的飞起,飞入了半空,却连随飞蜂般纤腰一折,凌空飞回。

  她们居然有这么好的轻功。

  人飞回,剑亦飞回。

  两柄剑,一柄匕首。

  剑就像飞蜂的毒针,匕首亦寻暇抵隙。

  武三爷一双眼睁大,瞪着刺来的软剑匕首,好像不知道如何应付。

  他赤手空拳,要同时对付三样兵器的确并不容易。

  “哧哧哧”的双剑一匕一齐入肉,血飞激。

  不是武三爷的肉,也不是武三爷的血。

  两个中年妇人的剑势一走空,他人就往后一缩,脚同时一挑,挑起了地上那个白衣人的尸身。

  那虽然是他的手下,现在已是一个死人。 

  只要还有利用的价值,活人他都不肯放过,何况死人?

  剑尖锋利,匕首也锋利,一刺入尸体,便直没入柄。

  拔出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往后退乘势将剑拔出也是一个办法,只可惜两个中年妇人身形下落之时,已在陷阱的边缘。

  陷阱并不深,却倒插无数锋刀。

  身入陷阱的白衣人不死于暗器之下,难免死于锋刀之上。

  往后退根本就是一条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