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短剑几乎同时从王风的肩头刺过。

  在王风射向左面的那个中年人之时,右面那个中年人的身子已凌空扭转,飞鱼般追逐。

  若不是那一撞之力恰到好处,王风这一拼,一条命最少已拼掉一半。

  他着地身影又展,斜刺里飘飞。

  右面那个中年人的身子凌空,竟还能再一次扭转,一双短剑,一变再变,往王风的当头刺下。

  王风的身影,却已飘去,仿佛就早知有此一着。

  飘去又飘回,那个中年人双剑落空,身影便落地,才落地,王风已在他身旁。

  他耳听风声,来不及回头,右手的短剑就从左胁下刺出,整个身子就势猛打了一个旋子,左手的短剑随着这一旋亦刺了出去。

  王风的短剑即使已刺在他的要害之上,他的两剑也应该有一剑刺入王风的胸膛。

  王风却没有用剑,他用脚,偏身一脚踢向那个中年人的腰腹。

  那个中年人的两剑立时又刺空,人却被王风那一脚踢的飞上了半空,飞坠在一棵芭蕉树上。

  整棵芭蕉树都给压塌,他的人夹在芭蕉叶中,动也不一动。

  一柄剑正插在他的心房之上,是他左手的短剑。

  他落在芭蕉树上之时,左剑也不知是否因为蕉叶影响竟刺入了自己的心房。

  不怕死的人固然少,敢拼命的人也不多,他们无疑都敢拼命。

  可惜他们所遇上的对手除了敢拼命之外,那一身本领,更是在他们之上。

  胜负也就决定在这里。

  这里胜负往往只有一种结果,非生则死。

  王风没有理会是否有另外一种结果,一脚将那个中年人踢开便又动身。

  这一次再没有人阻拦。

  他身形飞快越过墙头,穿过小巷,走上长街。

  长街寂寥。

  西风吹起了沙土,一种难言的肃杀充斥长街。

  三更,淡月疏星,点点流萤。

  长街上只有流萤耀光,没有灯光。

  这两天,一入夜,这地方就变了鬼域一样,本来热闹的长街似乎就只有不着影迹的鬼魂在徘徊。

  今夜的萤光更就恍如鬼灯。

  王风游魂也似,飘过了长街,飘入了长街另一边的另一条巷子。

  巷子的尽头就是李大娘那座庄院的所在。

  流萤也飞在巷中,还未出巷子,萤光已暗淡。

  巷口有灯光,明亮的灯光。

  王风才走到一半便已收住脚步,腰背往墙壁上一贴,壁虎般游上了瓦面。

  庄院的围墙高达三丈许,王风虽已在瓦面,仍不能看到庄内的情景,只看到迷蒙的光影从墙上散发出来。

  庄门的情形他却看得清楚。

  风檐下挂着两盏风灯,庄门的两旁亦烧起了两堆火。

  灯光照耀下,门附近如白昼。

  四个白衣大汉手握锋刀站在篝火的旁边。

  刀光火光中闪亮,四个白衣大汉的眼瞳亦刀般闪亮,监视着门外。

  门大开,门内亦灯火通明。

  日间神秘阴森的庄院,一到了晚上,难道就是这个样子?

  王风不知道。

  他只觉得眼前的情形有些不妙。

  那四个白衣大汉根本不像庄院的守卫。

  他翻过屋脊,瓦面过瓦面,绕向庄院的后面。

  灯光由明亮而暗淡,到了庄院的后面,在瓦面上亦只见庄院前面的上空,淡淡的浮着光气。

  下了瓦面更就完全不觉庄内有灯火。

  这庄院占地实在太广。

  灯光显然集中在庄前,庄后一片的阴森黑暗。

  暗淡的星光月色,依稀照亮了庄后那铁门。

  王风半边面紧贴在门上,倾耳细听。

  门内一片的静寂。

  他的手旁移,按住了铁门上的匙孔,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了那大小两柄钥匙。

  只凭手上的触觉他已知道该用大的那柄钥匙,他只希望那的确是铁门的钥匙。

  他并没有失望。

  那柄钥匙非但轻易就塞入匙孔,还可以扭转,咯一声转了一圈。

  王风伸手一推。

  铁门动也不动。

  他下意识再转手中的钥匙。

  钥匙已不能再转动。

  铁门后莫非还有铁门?

  王风虽是这样怀疑,并未就此死心,他抽出钥匙,放回怀中,双手按上铁门,渐运内力推去。

  这一次,铁门居然给他缓缓的推了开来。

  门后,并没有铁门,但厚逾半尺,重逾千斤。

  推开两尺,王风觉得就像爬过两座大山。

  他随即放下双手,两尺空隙已够他通过有余。

  铁门内一片黑暗,一片静寂,黑暗如墨,静寂如死。

  不成这就是地狱之门?

  王风一手插腰,一手搁在门上,眼睁的老大,虎视眈眈的瞪着门内那一片黑暗。

  他并不怕黑,可是,门内实在太静。

  太静的地方往往就会令人生出恐怖的感觉,何况,静中仿佛又潜伏着

  但即使这门后真的是一个地狱,他也要闯一闯的了。

  不要命的人又怎会怕入地狱?

  他摸摸鼻子,整个人倏的像花炮一样射入了门内。

  这一射非常突然,势力更迅速,门后就算有几把刀在等着,也不及砍在他的身上了。

  没有刀,什么兵器也没有,门后根本没有任何的埋伏,两丈外却有一个大荷塘。

  王风这一射,又何止两丈,不跌入荷塘才怪。

  噗通的一声,他一头直冲入荷塘之内。

  水很冷。

  王风本已有两分醉意,给这水一浸,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

  幸好,荷塘的水并不深,王风的头才入水,一只脚已踩上了实地。

  他一挺身子,双脚在塘底站稳,头就已露出了水面。

  周围都是已开始凋残的荷花,荷叶田田,重重叠叠的盖住了整个荷塘。

  星月照不到水面,荷塘的四面更植满了树木,再加上高墙三丈,月在高墙之外,整个荷塘就裹在黑暗中。

  王风眯起了眼瞳,一直到眼瞳习惯了这种黑暗,才放目打量当前环境。

  他的头刚偏往左边,一大滴湿腻腻的东西就涌到他面上。

  那绝不是水珠给人的感受。

  王风下意识伸手抹去,着手是黏液的感觉,他还未将那只手移近眼前,已嗅到血腥。

  “血!”他霍地抬头,立时看见一只手从头上的一块荷叶上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