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一愕。
王风叹口气,道:“你可知一个脱光了的老太婆,是怎样的样子?”
常笑道:“我虽然还没有这种机会,但亦可以想像得到。”
他面上的神情变得奇怪,就好像嘴里突然给塞入了一块几十两重的油泡肥肉。
王风道:“现在是你的机会了。”
常笑盯着他,道:“你真的不去?”
王风道:“昨夜我几乎已给她吓死了,好像这种经验,一次都已太多。”
常笑道:“是不是她爬到你身上?”
王风没有作声,那副表情却已替他回答。
常笑道:“怪不得你现在仍有余悸,在那种情形之下,你当然赶紧逃命去了。”
王风道:“换转你,你怎样?逃不逃?”
常笑道:“逃得一定比你还快。”他笑笑又道:“那一来,你当然不能好好参观一下那个地方。”
王风承认。
常笑又道:“所以,我认为你应该再去一次。”
王风道:“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参观的?”
常笑道:“也许那个地方有些东西能够解开你心中的疑团。”
“哦?”王风似乎已有些动心。
常笑道:“这一次你大可以放心,因为除了我之外还有我的十个手下,未必第一个就又是挑上你。”
王风在考虑。
常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顾血奴,道:“那个给你在墙上画画的客人,可有留下名字?”
血奴道:“他姓郭。”
常笑又问道:“郭什么?”
血奴摇摇头,道:“不知道。”
常笑道:“他没有说过?”
血奴道:“他只说过有一个兄弟叫做郭繁,曾经亲眼见过血鹦鹉。”
常笑淡笑道:“原来是郭易。”
血奴奇怪道:“你怎知他是郭易?”
常笑说道:“郭繁根本就只有郭易一个兄弟。”他缓缓的站了起来,举步走向门外。
第十三回 活壁
夜更深。
冷月弓一样弯在半空,暗淡的月色斜射在漆黑的门上。
门紧闭,上面雕刻着妖异花纹在夜色中仍然可辨。
常笑也看不出那代表什么。
他没有亲自拍门,这种事并不是他做的。
他也没有开口,只一瞥身旁的一个官差。
那个官差的两条腿立时就好像软了,几乎是拖着脚步走到门前。只叩了一下,那道门就打开了。
那个官差的第二下险些就叩在一张脸上。
其实看到那张脸,他的手就已软在半空。
开门的当然就是那个老巫婆宋妈妈。
她居然穿着的整整齐齐。
嫣红的衣裳红如血。
她虽然穿着的很年轻,无论怎样看来,她也只像个老太婆。
她面上的皱纹也实在够多,够深。
灯光斜斜的照在她的面上,每一条皱纹都带着暗影,就好像刀子一样。
她那一头的头发却仍乌黑发亮,蚯蚓也似的依旧披散,夹在当中的,就是她那个也似骷髅的头颅。
在夜间,突然看到这样的一个人,谁都难免生出恐怖的感觉。
宋妈妈的面上木无表情,冰石一样的眼珠竟在瞧着王风。
王风赶紧避开宋妈妈的目光。
常笑的面上居然还有笑容,却已像刀刻般死板、冷酷。
他正在盯着宋妈妈。
那目光就像是毒蛇的蛇信,舔遍宋妈妈的脸。
宋妈妈的目光刚从王风的那边移开,就与常笑的目光接触。
她竟然打了一个寒噤,急急的低下头去。
常笑仍然盯着她,冷声道:“你就是宋妈妈?”
“是。”宋妈妈的声音轻得简直就像蚊叫。
常笑道:“听说你是个巫婆?”
“是。”
“你这间房子据说亦是与众不同。”
“其实没有多大不同。”
“我很想参观一下。”
宋妈妈嗫嚅着道:“我这里没有什么值得参观。”
常笑淡笑道:“你不欢迎我参观?”
宋妈妈想点头,却不敢点头。
她又不敢不开声,因为,不开声就等于默认。
她赶紧道:“不是。”
常笑没有再说话,一挥手。
两个官差当先跨步入去。
宋妈妈看着他们跨入,慌忙一旁让开,屁都没有放一个。
一个人在妓院混到她这个年纪,怎会不识相?
十个官差带来了六盏灯笼,明亮的灯光将整个房子照得有如白昼。
王风现在才看清楚这个地方。
墙漆成死黑,地面亦是死黑的一片,门窗的后面牵着黑布,就连桌椅床褥都是漆黑,整个地方仿佛就在死亡的暗影中。
对门的墙壁之前,有一个祭坛,低悬着漆黑的神幔,也不知坛上供着的是什么?
坛前是一方祭桌,上面放着两个黑鼎,一个黑盆。
黑盆在两鼎之间,堆着乌黑的一大堆圆饼。
看到这堆圆饼,王风就已觉到恶心。
常笑居然有留意到王风面上的神情变化,即时问道:“你好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王风点点头,道:“有人跟我说过这种魇药。”
常笑道:“魔药?”
王风咬牙道:“据说是用粪便、月经、眼泪和脓血混合面粉之后做成的东西,吃了后就可以跟妖魔沟通。”
常笑打从咽喉里呕了一口气,道:“有人肯吃这种东西?”
王风道:“最低限度这里就有一个。”
常笑道:“是不是你?”
王风几乎想要呕吐,他叹口气,道:“活见鬼,我宁可拿刀子抹脖子。”
常笑莞尔道:“那是宋妈妈了?”
王风道:“吃过魔药之后据说她的诅咒就会很灵验,所以这地方很多人都怕她。”
常笑道:“她莫非也诅咒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