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马上就一声大喝,将他们两人抡了起来,掷了出去,掷向其余的四个官差。

  其余的四个官差正要冲上,那两个官差就已泰山压顶也似的迎头压下。

  总算他们手急眼快,两两成双,双双齐心合力,硬将两个同伴接下来,四个人,竟全都被震的退出了一步。

  王风的气力实在不小。

  给他掷出的那两个官差脸都青了,接着那四个官差的脸色亦不见得太好,“铮铮铮铮”的四声,四把刀不约而同全都亮在手上。

  刀光亮如雪,这四把显然都是好刀。

  一刀在手,四个公差的面上都现出了阴狠的神色。

  只看拔刀的姿势,就知道他们都是用刀的好手,只看面上的神色,就知道他们刀下绝不会留情。

  王风似乎还没有看他们,他正在两手交替,拍打衣袖,就像方才那三个官差身上的征尘已有不少落在他衣袖之上,更像事情在他掷出两个官差之后就已了结。

  事情又怎会这就了结?

  四个官差刀出鞘,脚步更开始移动,左右移动,四个人分开了四个方向。

  王风的眼睛只要望出去,最少就可以望到两把刀。

  他已放下手,伸一个懒腰,忽然道:“睡眠足够,精力充沛,这个时候最好就活动一下筋骨。”

  四个公差中的一个立时道:“我们一定好好的让你活动一下。”

  王风的目光应声在四把刀上掠过,道:“但动到刀子我就恕不奉陪,那些东西向来就有碍健康。”

  另一个公差冷笑一声,道:“只可惜由不得你。”

  语声一落,他的人就冲上。

  其他的三个官差亦同时发动。

  雪亮的刀锋闪着灼目的光芒,这四个官差使的竟是同一样的刀法。

  两刀砍向王风的双肩,两刀砍向王风的双腿,他们并没有下杀手。

  因为常笑还要留下王风的一条命,还要问王风的口供。

  但这四刀砍中,王风就得变做王八,虽然保得住性命,也只能在地上爬了。

  王风虽然不想奉陪,更不想变做王八。

  在他的后面就是那副棺材,棺材的后面却是墙壁,他,不能再躲进棺材,身后亦已没有退路。

  他只好想办法应付砍来的四把刀。一个人要应付四把刀并不容易,好在那四把刀用的都是伤人的刀法,不是要命的刀法。

  伤人的刀法,总比较要命的刀法,容易应付。

  他一声暴喝,一拧腰,突然一跃起身,迎向左面挥刀砍来的那个官差。

  这一跃,砍向他双脚的两刀就落空,那一拧,右边砍向他肩膀的一刀亦落空。

  一下子闪开了三把刀,不能说他没本领的了,只可惜三把刀之外还有一刀。

  这张刀本来只砍向他的肩膀,但他这一拧,就变了砍向他的胸膛。

  肩膀不是致命的地方,胸膛却是致命的地方。

  他避开了三把刀,竟闯入了一条死路。

  以他这么精明,临敌经验这么丰富的人,实在没有理由犯上这种致命的错误。

  莫非他突然想起自己只能再活五十一天,等的不耐烦,索性就趁这个机会,拼掉这条命算了。

  他虽然敢拼命,不要命,那个官差却不敢要他的命。

  常笑并没有命令他杀王风,他绝不敢杀王风。

  因为那往往就要赔上他自己的一条命。

  所以一发觉王风的胸膛撞向自己手上的刀锋,他已就吓了一跳。

  好在,他在刀上已留有分寸,连忙将刀带开。

  他只当王风是被其他的三把刀逼入了这一条死路,万想不到王风是自己闯入来,看似在拼命,身形那一拧之后还有一个变化,刀即使没有带开,亦未必能够砍上王风的胸膛。

  那一个变化的目的当然在闪避砍胸膛的那一刀,现在刀已带开,就变了多余。

  所以王风并没有施展那一个变化。

  好像他这等高手,又怎会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他施展另一个变化。

  刀仓促带开,那个官差的面前便有了空隙,他抢入这个空隙,挥拳痛击那个官差的脸。

  “砰”一声,那个官差最少飞出了一丈,虽然还没有倒下,左半脸却已肿了。

  王风一拳打出,整个身子亦标前了半丈,左右脚一转,斜踩子午马,右拳正收回,耳边就已听见哧的一声异响,眼角同时瞥见一道剑光凌空飞来。

  剑光迅急,剑势毒辣。

  常笑的毒剑终于出手。

  三尺青锋闪电一样飞击王风的胸膛要害。

  听他方才的说话,本是要那些官差生擒王风,再重刑迫供,可是看他这下的出手,分明一剑就想将王风击杀。

  他并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只不过他已看出击杀王风比生擒王风更简单。

  对付犯人他向来就喜欢采取简单而有效的方法。

  一个难以生擒的犯人,要逃走的话也一定很容易,这种经验他已经有过一次。

  只是一次。

  一次在他来说已足够,那一次之后,对于难以生擒的犯人,他就开始实行那种简单而有效的方法。

  不怕杀错好人他只怕走脱了犯人。

  杀错好人对他并没有影响,走脱了犯人却又要他再伤一次脑筋,再费一番气力。

  他不同铁恨。

  铁恨宁可再伤一次脑筋,再费一番气力,也不肯枉杀一个好人。

  他却是宁枉毋纵。

  所以他如果杀掉一千人,枉死的就算没有九百,也有八百的了。

  这十年之间,他杀的人岂止一千。

  再枉杀一个王风,在他又算得什么?

  剑一闪即至。

  快,准,毒!

  峨眉剑派夺命十二剑任何的一剑在他用来都无不名副其实。

  再闪避这样的一剑是不容易,但以王风的身手,应该也没有困难。

  他却没有闪避,反而迎上去。

  那刹那之间,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支短剑。

  短剑刺向常笑的胸膛。

  长剑三尺,短剑只得尺六,虽然短上了许多,在常笑的长剑刺入他的掏膛要害之际,他的短剑是必亦可以刺入常笑的胸膛要害。

  他有这种自信。

  他更敢拼命,一剑刺出,不求自保,只在杀敌。

  这一剑之后,也没有变化。

  常笑的毒剑击杀之下,他看出,任何的变化都是一种结果。

  ——只有使自己的处境更恶劣。

  他并不喜欢这结果,何况常笑这个人已值得他拼命。

  常笑也看出王风在拼命,更看出王风实在有跟自己拼命的本领。

  他临敌经验的丰富并不在王风之下。

  一阵强烈的惊惧立时袭上他的心头。

  他并没有打算跟王风拼命。

  他虽然喜欢杀人,却绝不喜欢自己同时被杀,就算负伤也不喜欢。

  总算他那一剑之上还未尽全力,仍有余力避免跟王风拼命。

  他连人带剑飞快倒翻了开去。

  人在半空,“哧哧哧”的反手便是三剑。

  他的人就像是刺猬,浑身都布满了尖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可以抗拒外来的伤害。

  王风却没有追在他身后,那一剑落空,便收住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