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道:“还有一个你知不知道是谁?”
血奴当然知道:“你也想见她?”
王风道:“很想。”
血奴忽然跳起来,两指勾起,毒蛇般去挖他眼珠子。
——她是不是又着了魔?
王风虽然闪得快,脸上还是被她指甲抓破了两道血口。
血奴还不肯罢休。
她的出手怪异,就好像真的有魔神附体,跟着又开始大叫:“我挖出你的眼珠子来,看你还想不想见她?”
王风心里叹了口气,忽然一拳打在她咽喉下的锁骨上。
他出手并不重。
她已倒下。
王风立刻按住了她,道:“你不想让我去见李大娘?”
血奴终于放弃挣扎,喘息着不停摇头。
王风道:“为什么?”
血奴道:“因为……因为……”她眼睛里忽然有了泪光:“因为你只要见到她,就永远不会再来见我了。”
王风忍不住又问:“为什么?”
血奴咬着嘴唇,眼泪已流下面颊。
就在这一瞬息间,仿佛又变了个人,变得柔弱而无力。
她流着泪道:“因为她是个……是个女魔,男人见了她,没有一个能不着魔的,她看见你,一定不会让你走。”
王风道:“她不让我走,我就走不了?”
血奴点点头道:“我只求你不要去见她,我只希望你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她嘴唇已被咬破,全身不停的发抖:“否则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的。”
白粉已调成了水浆。
王风开始刷墙。
他刷得很慢,很仔细,因为他有心事。刷墙有时候正好想心事。
可是刷到一半时,他就停下,他忽又发现了一件怪事。
围绕着血鹦鹉的十三只怪鸟,现在又只剩下十二只。
还有一只到哪里去了?
是不是又附上了什么人的身?
王风用刷子蘸饱了粉浆,用力刷过去,血鹦鹉和怪鸟立刻都变成了一点淡淡的灰影,再刷一遍,就看不见了。
他心里忽然有些残酷的快意:“这次我看你还能不能再回来?”
不回来又如何?
留在人间岂非更是祸害?
“只要你回不来,我就有法子找到你。”王风在喃喃自语,道:“这次,我只要找到你,你就休想再逃!”
血奴忽然问:“你在跟谁说话?”
王风道:“跟我自己。”
突听墙壁里“格”的一响,就仿佛有人在冷笑,然后摆在地上的那口棺材就开始震动起来,不停的震动,动得很剧烈。
棺材里只有死人。
棺材自己不会动,死人也不会动。
王风变色道:“刚才有没有人动过这口棺材?”
血奴摇摇头,眼中也充满惊骇恐惧。
棺材震动得更凶猛,震得楼板响个不停。
王风一步步慢慢的走过去,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棺材不会说话,死人也不会。
王风忽然跃起,压在棺材上,棺材里竟有股巨大的力量,又将他弹起。
棺材忽然不动了。
王风还在等,等了半天,棺材却不再动,他才松了一口气,额上已有冷汗。
他想不出这口棺材为什么会动的?
难道是那第十三只血奴在向他示威?
他轻轻拍了拍棺材,口中喃喃地说道:“朋友,你活着时,是英雄,死了,也不该受欺负,你……”
忽然间一个佩着朴刀,拿着锁链的官差冲了进来,厉声道:“你在跟谁说话?”
王风叹了口气,道:“跟我自己。”
这两天他遇见的事情谁相信?这些话他除了跟自己说之外还能告诉谁?
官差冷冷的瞅着他,道:“你刚才真的是在跟自己说话?”
王风冷冷道:“就算是假的,好像也不犯法。”
官差冷笑,道:“你若不是在跟自己说话,是在跟谁说?跟死人?”
王风说道:“就算是跟死人说话,也不犯法。”
官差道:“棺材里真的是死人?”
王风叹口气,道:“我也希望他还活着,只可惜……”
官差忽然大喝道:“打开来瞧瞧。”
王风道:“打开什么来?”
官差道:“棺材。”
王风道:“棺材并不好看,死人也并不好看。”
官差冷笑道:“棺材里装的若不是死人,就好看得很了。”
王风道:“棺材里不装死人装什么?”
官差道:“有很多东西都可以装进去,譬如说……”他绕着棺材踱起方步:“逃犯、土匪、赃物、私货,就全都可以装进去,比藏在任何地方都好得多。”
王风道:“有理。”
官差道:“既然你也觉得有理,这事就不难办。”
王风道:“灵柩还没有回乡,还没有跟亲人见面,棺材本就钉得不太紧,要打开来本就不太难,只不过……”
官差道:“只不过怎么样?”
王风道:“开了棺之后,若有什么意外发生,全得由你负责。”
官差道:“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王风淡淡道:“这人活着时凶得很,人死后也必定是个厉鬼,厉鬼作祟,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官差脸色已有些变了,忽然大喝道:“来人呀!开棺验尸。”
第六回 开棺验尸
人来了。
两个戴着红缨帽的捕快,手里早就准备着开棺的铁凿。
做这种事,他们像是很有经验。
王风冷冷的站在旁边看着,两个人很快就将棺盖启开。
棺材里薄薄铺着层防潮的石灰,一个人静静的躺在里面,嘴里含着颗光泽奇异的珍珠,看来竟只不过像是睡着了。
官差道:“这人究竟是死是活?”
王风道:“你为什么不自己摸摸看?”
人是死的,尸体已冰冷。
可是他脸色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个死人。
这官差胆子并不小,不但探过他鼻息,还把过他的腕脉,忍不住皱起眉,喃喃道:“哪里有死人的脸像这样子的?”
王风道:“有。”
官差道:“他死了多久?”
王风道:“七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