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摧内力,喉头竟如骨绞,情急之下,将任狂所授的“一气贯日凋”,自四肢百体中突撞而出,一时间,喉头的“咽泉穴”,自天突、璇矶、华盖、紫宫、申庭数穴一气而通,任脉一通,督脉大振,此时息关大开,功力出入气海腹中,而产生大元气、大无畏、大威力,夹杂激流穿山碎石之势,“呼”地一声,冲破水面而起,竟有一十五丈余高,才歌吟不禁“啊呀”地一叫。

  如有人在黄土高原上下望,月光下只见一人湿漩洒地忽自水底挟起,又扎手扎足的怪叫掉落下去,必定震讶无已。

  方歌吟自己不知内息已充沛一至于斯,全力冲激下,脱离水面如此之多,一时收势不住,又没头没脑的落下漩涡里去。他一方面不识水性,全仗闭息运滔心力以抗,另一方闭息运潜的内力与空气中的压力不一,他一时无法适应,只好又落回漩涡中去。

  惟方歌吟的“龙门神功”,经已练成,再落下水去,也应付得来,再折腾了半夜,终于游离了急流,又到了天亮,才溯水到了岸上,不住喘息。能站立得起来时,第一件事,便面向急流漩涡申叩了九个响头,心中默念道:“卫老前辈,我受了你的武功,铭感肺俯,没齿难忘,如有报答的,只有重振血河派的声望,不让血河派之学,蒙尘污垢,以谢前辈厚恩。”他感念恩师祝幽,故对师伯宋自雪、武林狐子任猛、血棕万里卫悲同等,皆不以师父相称。

  这时滚滚浊流,东流而去。冷月当空,万里荒烟,悠悠历史,荡荡版图,方歌吟忽机伶伶的打了个冷战,只觉人生在世,不过沧海一粟,只不过是荒漠的黄土高原的晚上有人出来看皓月千里,江水荡荡而已。

  这时辛深巷已商议出结果:“晚上奇袭到悬空寺去。”梅醒非素以辛深巷马首是瞻,自是同意。那边厢儿萧萧天和桑书云正聊了起来,萧萧天问起伊小深的事,桑书云照实相告,知道结识伊小深在后,因衷心爱她,也不知她先前的底细,只知晓每逢她若有所思,桑书云追询于她时,她总是支吾过去。桑书云知爱妻不想重提旧事,他全心爱她,便也相就不提过去。

  后来伊小深产下女婴,即是桑小娥,桑书云参与围歼血河派之役,大捷而归,伊小深乘马来迎,说起战役,桑书云笑说:“血河派已灭。”伊小深又问起卫悲冈,桑书云道:“听说已给大侠萧秋水打下龙门,可惜没缘亲见。”伊小深一听,自鞍上跌下,因产后体虚,竟不治身死。

  桑书云为此事,自是哀伤莫已,耿耿长恨,抱憾迄今。伊小深临死前向桑书云呼道:

  “我对不住你……”三声而竭,又呼唤“江南”数声而残,更令桑书云百思不得其解。

  萧萧天听了之后,仰天长叹道:“桑帮主确有所不知,小深原本跟其义兄唐洁之结拜,后唐洁之为人所杀,萧大侠代之复仇,她便忠心跟随萧大侠,但萧大侠因唐方姑娘之事而肝肠寸断,只身飘零,小深便为华山派的人伏击,后为卫悲回师兄所救。那时我派中华危楼及区区,都对小深有情,说来真惭愧,还为此大打了一场,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和华危楼的怨隙,便由此而生。后来才知道,小深钟意的是卫师兄,而卫师兄乃当时武林中眼中钉,江湖上肉中刺,卫师兄不敢和小深在一起,免其受连累:“可笑当时我俩尚不自知,若苦追求,情结越深,小深芳心早有所属。后来小深不想我们愈陷愈深,便说:“我有三件心爱事物,若我喜欢谁,便送给了他。那三件事物,落在谁手里,我们始终不知……但终究未送给我们。伊小深这一是要我们知难而退,只是情关难渡,我们还是不堪自拔……”潇萧天说到这里,苦笑起来,颔下黄须,飘幌起来。

  桑书云本待问他那三件是什么事物,但又怕白已所无,有点不敢血对这个答案,讪讪然不敢问。

  萧潇天继续说了下去:“卫师兄惊才羡艳,名震江湖,年纪轻轻,即家喻户晓,他生平好七好:好功、好名,好文、好武、好闹、好色、好结交天下英豪。只是天下英雄妒之忌的多,愿与真诚相待者恐无几人。他与小深,咳咳,不瞒桑帮主说,当时男才女貌,正是天生一对,但卫师兄年轻得志,眄视万物,见识超凡,不但武艺超凡入圣,连文章尺膜,也词采斐然,对男女间事,当然难以做到德行无亏。

  他含英诸华,跟许多女子皆有往来,伊小深却莫可孰忍,离开了他。……”萧潇天说到,长叹了一声,黯然道:“那时我们都很自私,以为小深不理大师兄,便可能遍依自己,岂料小深一去无踪……其实我们都知道,大师兄最深爱小深,他对其他所有女子,只是逢场作戏,而且他才情漪漪盛哉,不可过抑,刚强侠烈,如飘风骤雨,精力奇强,元气淋漓,并世俊彦,除萧大侠外无可相拟,而又不想牵累小深,所以无可宣泄,才致如此沉耽于荒淫之中。……小深走后,他一天跑来找我喝酒,那是与潇大侠决战前夕,醉后他掀开衣襟给我看,只见他胸膛尽是一刀一刀的深痕,有的犹在溅血……”宋雪宜在一旁不禁“啊”了一声,因为她想起昔日斩杀宋自雪的情况,为这番话所激起了畏怖。

  萧萧天继续说:“我道大师兄武功高绝,何致伤重于此?细问之下,才知道卫师兄在小深走后,念兹在兹,无时能忘,便日砍一刀,在身上心上,才能消解眷恋之情。他既不敢留住小深,又怕名声不好,羁绊小深,反而累了她,直到如今,小深不再原晾于他,他只求速死。那时大师兄,与萧大夥决斗在即,他已心丧欲死,我觉得大大不妙,果然大师几-去不复返,据说萧大夥失手将大师兄打下槐门,也甚懊丧,从此不出江湖……唉,卫师兄和萧大侠英雄一世,霸业王图,却还勘不破啊!”

  桑书云却不知伊小深有过这么一段经历。如此听来,暗香浮动,只觉得恍惚间什么都不真切起来,心里有些莫名的伤悲,微小的失意,似有点酸,又宛似打碎了什么心爱的事物般的,好不神伤。却见在旁的宋雪宜盈盈的望向已,笑容甜咪咪的,抑不可方物。

  宋雪宜忽然发现桑书云望向自己来,脸上一热,急忙偏过头去,假作不见。

  他们如此谈看,便及注意到雪峰神尼那儿发生什么事。雪峰神尼等一行人到了一处帐棚处,只见淡淡燎缭嫂嫂,供奉许多灵位,旁边摆有许多陈旧的文献,以及法衣、法器等等,还有五把精光寒厉竹短刀,一柄金光闪闪的小剑。

  雪峰神尼跪了下来,默念有词,众人知她在向历代掌门师祖参祷,抑见她神色端然,长身站起,向恒山派主掌司职的师妹道:“召集全派子弟于此。”她说话自有一股威严,同职的师太不敢有逆,速即召集众子弟在大殿集合。恒山派虽都是女弟子,但格训甚严,各人一旦集合,立即归队站好,鸦雀无声。群豪不知恒山派在摆什么阵仗搞什么鬼,心里嘀咕;众尼也不知掌门人要作什么名堂,心里纳闷。

  雪峰神尼见恒山女弟子列队而立,泰半队伍,皆疏疏落落,空间甚多,知无数弟子因此役而牺牲,心中不禁一酸,强自忍住伤悲,端然道:“秀峰。”

  秀峰师太愕然,得应道:“在。”雪峰淡然道:“此刻江湖沸腾,浩劫方临,恒山也难幸免于难,今日我带诸侠上山:也莫非为澄清江湖,同除强仇而已。”

  秀峰不明所以,得答道:“是。”

  雪峰又道:“只是几破敝派规矩,带男子上山者,应遭何罚?”秀华一颤,道:

  “这……”雪峰即道:“但说无妨。”

  秀华是掌刑师太,对派中惩罚,自是了然,当下道:“要五刀追魂,十指离心。”

  雪峰追问道;“什么是“五刀追魂”、“十指离心”?”秀华又是一愕,少停才道:

  “五刀追魂”是以法刀穿心、肝、肺、脏、胃,“十指离心”是以神剑斩断腕。”

  雪峰道:“好,很好。”众下不明所以,雪峰忽然朗声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当掌门的也是一样,桓山派的规矩,要用桓山掌门的鲜血来洗,才能重新修正。”

  说到此处,大声道:“秀峰,刀来。”

  秀峰一愕,众下相顾骇然。雪峰一探手,已将法刀抢了过来,手腕一翻,“璞”地一声,一柄法刀,已没入她胸前。

  这下发生得十分之快,电光火石间,乃已没至把手。众下一阵惊呼,天象抢步上前,雪峰皓腕一翻,又是一刀,插入左协,天象大喝;“不可”雪峰凄然扑首,道:“你莫要毁我修行。”这一声宛若焦雷,只听悬空寺又传来钟声,天象大师呆立当堂,雪峰又皓腕一转,“研”又插入一刀。

  这时桑书云、宋雪宜,萧萧天方赶了过来,雪峰插入了第四刀,桑书云要待出手,宋雪宜一把挽住,摇首悄声道:“没救了。”桑书云当即了然,如雪峰已然没活命的希望,不如索性让她完成心愿,才算死得其所,死有所获。

  这时雪峰倒转第五把法刀,照准自己心窝插去,对崖钟声大响,轰轰传来,众尼尽皆跪倒,雪峰端坐依然,神色安详,但月白长袍,尽皆鲜血,缓缓渗出。

  天象“璞”地跪倒,痛苦莫能自抑。

  桑书云怕天象有事,即过去相扶。只听雪峰悠悠道:“从今后素女峰不准男子上山规矩,已由贫道的鲜血所洗清。……掌门大位,将由清一接掌……”只听清一悲叫道:“师父!”扑将过去,痛哭起来,雪峰一手楼住,轻轻抚慰。

  原来恒山派规矩,掌门之位,是由长门大弟子接掌,在派中视为理所当然,清一年纪虽小,但甚受人爱惜,也没人感到不服,只是不知其中规则的豪客,也不禁咋舌称奇。

  雪峰轻轻拍清一的肩膀,道:“孩子,乖。”清一哭道:“师父,师父,”雪峰道:

  “乖,不要哭,不要哭了。”清一仍是哭道:“师父,您不要死,请不要死。”

  雪峰皱眉却笑道:“可有见过大哭的掌门人么?”清一悲泣道:“我不要做掌门人,我不要当掌门人,我只要师父。”

  雪峰往秀峰处望来,秀峰自是会意,她原先对掌门师姊的忌意,早已点滴全无,当下扶向清一,轻轻道:“掌门师侄,你且起来,快起来。”清一揪住雪峰衣角不放,哭道:“我一起来,师父就要死了。”秀峰叹道:“你起来再说。”清一仍然不肯:“我不起。”雪峰轻轻叹了一声,挥了点了清一穴道。

  秀峰贴近在清一耳边说:“让你师父完成心愿罢。”清一穴道被点,浑身软麻,但心智清楚,却无法相救。秀峰说到后来,也为之便咽,在派里她一向跟掌门师姊情感笃厚,对派中刑罚摘赏,两人人彼此心心同此意,常为人所误解,暗骂佛口蛇心,但唯其两人最能将恒山一派的一群女弟子,处理得纪律严明,井然有序。

  而今掌门师姊,却要先自己而去了。而自己还在她死前,毫无忌悔的出言顶撞 于她。

  却见雪峰神尼神色自若,右剑一挥,左手五指俱断,将口一衔,以皓齿咬住剑柄,打横一划,短剑锋利无匹,右手齐腕断落,众人又是一声惊呼。

  这时“格当”一声,金光灿灿的短剑,自雪峰口中跌落地上。雪峰神尼微笑张目,这时五柄短及,俱没入她胸腹之中。只见她双目神光湛然,端视天象,道:”大师贫尼先行一步了。”天象大师全身骨节,格格发抖,终于似出尽了力道似的,向雪峰神尼合什一拜。雪峰也没回礼,却微笑闭上了双目。

  这时“悬空寺”处钟声更响,秀峰过去察视,跪拜于地,道:“神尼圆寂了。

  ”一时众尼皆伏拜,部份群豪,也敬雪峰义烈,跪倒参拜。

  这时众尼皆抑悲低诵经文超度,回想雪峰神尼虽浑号“脸慈心冷”,但对恒山子弟,无论衣食住行、敦品励志,皆克尽职资,无微不至,心感其恩,都垂泪不已。

  ·桑书云心中,却甚哀恰。他歉叭愧疚,若自己不是顾跟萧萧天话说当年,谈物论故,也不致如此挽救不及,此耿耿抱恨。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冷傲如梅的雪装神尼,今番竟也想柠了起来。在空空钟声中,他顿觉“三正四奇”,当日何等威风,今日何等寥落,而“四奇”

  当中,宋自雪早死,车占风遇害,严苍茫也死了,皆死于世间种种疑情执,不禁悯然。

  萧萧天在旁叹道:“佛禅之中,舍身喂狮虎,化千万众生入炼狱者,在所多有,大师节哀。”他劝谕的是天象大师。

  天象大师不行不动,嘴角的血却不住流下,已染红了一地,点点滴滴,几日来他受的内仍都似一齐发作,但却一言不吭。此际“三正四奇”中,三个吒叱风云,不可一世的正派人物,也仅留下他一人了。他闻萧萧天此语,全身一顿。

  桑害云只觉眼儿这老和尚,刚强侠烈,却有说不出的亲切。他虽是人称第一大称帮之主,但觉得眼前的一切似虚似幻,唯“长空”而已,连昔日千思万念的伊小深,也似另有所属,眼下就只有宋雪宜的倩影笑魇,可以把握。却见宋雪宜怔怔地瞧雪宋雪宜神尼的尸身,悠然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桑小娥在旁听得自己母亲当年的事,心中好乱,她对父亲好生敬重,听母亲如此,心中一个声音一直喊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又见父亲斜视宋雪宜,她敏感的心灵,早已清楚几分。

  却见雪华神尼舍身自尽,消解恶规,心中念及雪峰神尼本是遏止方歌吟与自己见面的人,未料而今一至于此。耳际听得两个女尼再交头接耳道:“掌门师姊才一次下山呀,就如此想不开了。”另一尼道:“可见碧落红尘,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桑小娥听得心中一酸,觉得没什么依凭,心中暗喊:“方郎,你在那里?”

 

第十二章 悬空寺的鼓声

 

  方歌吟赶至“忘林”时,“忘林”已被火烧的满目伧痍。

  方歌吟怀慌恐的心步入。想探点线索,却见焦木树根处,坐了三几个人,正在聊天。

  只见一个黑黝黝的、腮帮子涨嘟嘟的,说话时喜欢怪眼一翻的怪汉,例开一口白牙,方歌吟刚听进去,只听他开口就道:“散了,散了,说什么权力帮、八大天王,谈什么血河派、蜀中唐门,到头来还不是梦一场,空一场?瞧这武林三大绝地,给人夷为平地,烧成灰炭,供人岱吊,也不是威名一时,千百年后来此的人,还不知踩在那一副骨骼上?散了,终究是要散的。”

  另一个福福泰泰,眼尖鼻大,下巴占了脸部几近一半的人和尔地笑道:“铁钉还是那般愤世嫉俗。难道说咱们“两广十虎”也到头来抵不住要散?”

  那黑子怪眼一翻,道:“就得以不散,人死一场空,臭皮曩活时聚聚,抵不过千古万载的轻消霎散。罗海牛、疯女、吴财这等鸟暂且不去说他,但杀仔、阿水、劳九,却不是幽泉异路,黄泉相隔么?”

  旁边一个挽髻高装、白哲如羊脂的妇人妩媚笑道:“虽然阴阳相隔,但咱们一颗心,却末曾分开过,生死之事,又焉能羁绊?记得五龙卒之战、丹霞山之会么?

  咱们一刻活过,便是永远活过,咱们一刻并肩过,便是永远在一起。”

  李黑心神不属般沈默一会,抽出座下一段焦木,道:“对生命而说,”永远”是可笑的。”

  方歌吟却听得“栈”地一声,热血奔冲向脑门,原来他所听得的,都是轰轰烈烈,昔日名动江湖的战役,听这些人的口气,莫不便是当年跟萧秋水纵横九千里,烛照四十州的“两广十虎”不成?

  只听旁边一个高大壮头、狮弟弥口的银须老老大声道:“你们”两广十虎”的战役,我可不管,跟萧大哥东征四伐,我老兰也有份兄,我跟你们尚且阴魂不散,其他还有什么可说说?且看他当日武林的“东刀西剑”、“八大天王”,今日武林的”三正四奇”、“二十神龙“……只是”悬空寺”之役,咱们去也不去?“李黑眼睛骨碌碌一转,偏头思考道:“”

  忘林“之役,咱们暗中出力,”长空帮“等始能大获全胜,我们也不求为人所知……但是年纪大了,风湿骨痛,悬空寺没多大看头,还是不去也罢。”

  那白哲妇人便是“杂鹤”施月,双目瞪住李黑,道:“那你是不去了?”李黑随意一笑。施月道:“你不去,我去,悬空寺有华老怪,他很有一手,不比想像中好斗,如果万一众侠不敌,则武林中祸亡无日,俗语有道: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胡福,你去不去?”

  她说起话来极快,就像一大锅沙炒豆,豆子熟时纷纷爆裂一般快而响。那“好人”胡福摸摸下巴,道:“去是很想去。但萧大哥十年一祭,近日可能会在峨嵋出现,要是为了这事儿,偏巧逢不大哥,则打死我也不去。”

  李黑喝了一声:“照也。”施月道:“那你俩是不想去了?”两人一齐点头,这两人在其中最是互相依傍,其味相投酌,兰俊龙抑喝了一声道:“你们不去,我去!热热闹闹地方,怎能少了我们?何况趁我们未断气前,再干他一番事业也好!

  ”胡福反问道:“你俩要去?”这次到兰俊龙和施月一起颔首。

  李黑笑道:“那我们行动还是一致好了。”施月道:“也罢,君那边人多。洪华要去,则大家都去,少林洪不去,大家就拉倒算了。”

  于是大家都望向洪华。少林洪短发铁脸,缄状不语,但一向思虑周详后再说话,故不言则已,一言必中,且斩钉截铁、向无回迂之地。现下众人都探询于他,他沈默良久,说了一句:“去。”

  李黑扒扒发根,道:“真的要去?”洪华道:“办完这桩事,赶去峨嵋,还来得及。”

  胡福挖捏下巴,想想也是,即道:“要去便快去了。”施月与兰俊龙自是欢呼不已。

  施月虽是女子,但巾帼不让须眉;兰俊龙外号“千手剑猿”,为人也似猿猴一般,鲜跳活泼,不能久待,最是好事,一听有得去凑热闹,莫不欢仟。其实李黑和胡福,也是唯恐天下不乱之徒,今日如此审慎,是不想错过能与萧秋水晤会良机,今听洪华如此说,如其算计好时机,便都跃然欲试。

  (有关这“两广十虎”的行为事述,请见“神州奇侠”故事系列,这详细叙述。)这时方歌吟禁不住冲出来,扑地跪倒,大声道:“请五位前辈,带晚辈前往,晚辈则感激不尽,感激不尽。”五人自是说话,没料忽然冒出一个小子来,原来力拌吟屡得奇逢,内功深厚,已凌驾李黑、胡福、施月、洪华、兰俊龙等人之上,所以他们并不觉察有人在后面听他们交谈,倒是唬了一跳。

  李黑“术”了一声,认真地点头,通:“你便是那小子,那姓方的小子,是吧?”方歌吟对传言中讲义气、敢信诺的“两广十虎”,甚是敬服,便虔诚地道:”晚辈方歌吟,拜见五位前辈,请前辈带小辈赴”悬空寺“,待事了了,更烦五位能捞小辈见萧大侠一面。”

  李黑那白多黑少的怪眼翻来翻去,斜视方歌吟,却不说话。

  施月笑道:“今下武林,你出道既晚,声名最响。咱们都莫如你。”方歌吟暗自愧愧。

  胡福摸摸下巴,微笑道:“要是你早生几十年,就可以跟我们一齐闯荡江湖了。”方歌吟听了,又无限抱憾。只听李黑道:“记得当时,咱们初出道时,总听人说:“要是我年轻十多年,定必加入你们,现在则只有精神相勉励了。”而今这话,我们都对人说了。“兰俊龙却豪笑道:“悬空寺就在恒山,那地方你闯过,不必我们相引:至于往见萧大侠,则要看缘法了,带了也没有用。”

  方歌吟听后若有所失,问道:“那五位前辈不去恒山了?”

  胡福又摸摸下巴,道:“既是大多数都赞成去,去是要去的。”

  施月道:“你走你的罢,必要时我们会助你一臂。”李黑怪眼一瞪道:“快赶去,迟了怕有遗恨。”

  方歌吟忙站身应道:“是。”正待行出,洪华忽道:“慢。”

  方歌吟不明所以,望向洪华的脸孔,洪华缓缓道:“留得一命,你跟萧大哥还缘惮一面。”方歌吟呆了一某,说:“是。”

  再看时雾烟朦胧,场中只剩下焦木炭灰。

  话说恒山,已是入夜时分。雪华神尼的自戕废规,使得天象、桑书云等心里都大受打击。辛深巷、梅醒非都在计划看牛夜突击的事。清一依然在守看雪墨神尼的遗体。

  车莹莹在烛旁垂泪,似想看遇害的父母。桑小娥在庙前看看满天繁星,皓月当空,心中在怀念若方歌吟。却吹来一阵冷风,黑云掩过,月耳都消失了,只剩下天上冷晶闪烁的星星,宛似许多孩童在霎亮若眼睛。

  桑小娥依在一颗大榕树下,往天上看,看星星一霎一霎,很是调皮,她自己也如星星,俏皮的眨眼,如此闹得正有趣时,不易一阵冷风吹来,桑小娥无意间往山下一望,一时间只觉根根寒毛,倒竖起来。

  原来山下也有千万点“星星”,正无声无息的圈掩上来。

  桑小娥此惊非同小可,又听得远处悬空寺传来沈沈鼓声,每敲一下得一响,那些可怖而阴闪闪的星星,又向上推进了一些儿。

  她不禁掩脸发出一声尖叫。

  这一声。在黑夜中听来甚是尖锐,一时间,镇守山腰的戍卒,把守的卫兵,以及寺内寺外的高手,那一涌而出。

  这当儿也有戍守的人,斗然发现山下的千万点寒光,无声无息地掩上,大部份吓得张口结舌,小部份人魂飞魄散,张喉大呼:“野兽!野兽啊!痹乖不得了!”

  只见恒山大殿里人影一幌,冲步抢出一威严怒目的和尚,叱问道:“什么飞禽走兽,如此不得了?!”

  这闯出的人正是天象。他身旁有一气定神闲的青衫人,便是桑书云。这二人一出,对崖的鼓声忽然骤急大响,如骤雨打在鼓面上一般,忽然虎噜噜一阵山风刮脸如刀,众人只觉扑脸擅腥之味,猛听一声虎吼,立时哔声四起,山间的千百头猛兽,包括虎豹豹狼、狮彪蛇麟,纷纷加快速度,或飞或攫,或爬或扑,同山上涌来。

  群豪相顾骇然。这时在山腰巡守的各派弟子,一时惊魂未定,不及撤走,被这一大遍黑压压的飞禽走兽,存噬得一干二净。

  众人在山上望去,只兄十几个人,张大了嘴惨叫,叫声却被虎啸所遮,迅及倒在群兽中,被嚼个尸骨无存,这时对鼓声诡谲幽怪,众人却听得手中发冷,心中发毛。

  天象白发陡扬,道:“一定是那鼓声搞鬼。”虽然焦燥,但却无法可施,腥风如狂风般急,桑书云传下手令,所有把守山问的弟子,都退上山顶来,以免送掉性命。

  这时虎啸龙吟,愈迫愈近,桑书云道:“我们缩小范圈,严阵以守,总好过盲目冲刺。”当下令各人只在崖边把守,一有猛兽上来,即居高临下,击杀歼灭。并设下第二道、第三道防卫,以免猛兽一旦冲破守线时,变成内外夹攻,为虐甚巨。

  这防线既定,镇守则容易得多了。但是群兽数目实在太多,各种各类都有,众人虽是武艺高强,看去也不触胆心寒。

  眼见毒蛇怪兽,已经接近山腰,桑害云号令一声,众矢齐发,当先的走兽,不少中箭倒地,却发出悲啸,后头的野兽一听,也各齐声发出啸吼,这一来数千走兽一齐嘶吼,其声直如漫山遍野,而且数百类野兽沓杂而鸣,其声之恨,也属罕闻。

  这一阵连叫使得群豪更惊。只见野兽一闻血迹,即吞噬地上礁血或已受伤的猛兽,啃得一根骨头不剩,甚是残忍。众人看了,直是发寒,只宁跟千军万马作战,却不欲与这些无知愚昧的凶兽对垒。奇就奇在这些野兽在鼓声煽惑之下,竟只向山上奔来,而能不相互咬噬、互相残杀,除非受伤流血的倒外,敢情野兽一闻血胭味,口舌饥涎,控制不住兽性。

  众下心中暗叫苦也,却是无计可施。桑书云又令长空众徒射了一轮箭,猛兽依然前仆后继涌上来。桑书云已来不及施令,长空帮的箭手继续放箭,已来不及听令行事,怕梢缓得一级,野兽即如风卷残英般涌至。

  如此射了半晌,群兽死伤过百,但长空帮的箭,几乎用尽。这次长空帮与役,木就以为是近身街战,故此并没有带出多少箭矢来。这时猛兽势度稍稍一挫,对崖的对手也似稍疲,鼓声较低微后落。

  桑书云趁机道:“箭完了,有暗器的准备。”众人知是生死关头,立即更替换班,一群数十有带暗器的武林人物,纷纷暗扣各种各式的暗器,凝神以待,蓄势待发。

  本来有暗器的武林人物,在江湖上最不受欢迎,认为是卑鄙技俩,能练到蜀中唐门一般的,将暗器转化为武器,或若作了明器,变成了人人尊敬的艺术者,少之又少,但而今情势如此,反而这些使暗器的高手令人重视,对暗器也十分珍惜,怕有一枚浪费了,使得那些凶残毒狠的毒蛇猛兽多一分力量。

  桑书云观始察终,道:“守到天明,或许情势会好一些儿。”这时方过二更天,月亮又肢出云层,众下只见山腰密密麻麻,尽是不知从那里来的毒虫凶兽,挤成一团,真个叫他杀不尽,不禁如百哀齐至,生大恐怖,没了斗志。

  听得桑书云此语,精神一振,都想:挡得一时走一时,过得一刻是一刻,说不定待到天亮,这些恶兽都四散窜逃,亦未可知。当下振起斗志,只求能死守局面,求一线生机。

  如此相持了一会儿,鼓声又急密了起来,野兽本来各自低鸣,一闻鼓声,又奋勇前扑上来。

  这时崖上高手,尽皆将暗器发了出去。

  这些暗器,本来都是平时对付武功极高的好手用的,发射的手劲、速度与准头,自足非同小可,这些猛兽怎抵挡得住?

  瞬眼间便死了百数十头。

  只见群兽依旧涌来,不一会又死近百头,但群豪的暗器也将用完,鼓声却依然劲急,只有三五个唐家子弟,还有暗器可以发射,其余的不是暗器打完,就是所剩无几,留下来要作紧急时自救。

  眼前七八十头猛兽,就要突破防线而入。忽听辛深巷、宋雪宜齐喝:“动手!

  ”黑水青焰,狂喷而出。不少野兽,在火焰中打滚咆哮,终被焚焦。而“如今是云散雪消花残月阙落英流水”幅度更广,所被沾酒中的野兽,莫不哀鸣挣扎不已;野兽既怕被毒水,又怕“蚀心化骨焦尸猕骸丧门火”的火焰,纷纷悲啤而退。

  然在这时,鼓声也稍稍一缓。

  桑书云向辛深巷喜形于色,道:“兄弟,幸亏你有将这火器掳来。”辛深巷却神色凝重,道:“可惜所带不多,再发得七八道火焰,火药便要用罄。”梅醒非接道:“往下的都要靠宋教主的“云雪花月英水”。”宋雪宜却缓缓摇了摇头。

  大家都吓了一跳。萧萧天问:“怎样了?”宋雪宜神色凝重,道:“这筒子的毒水,怕还推不到青焰熄灭。”众人脸色闪过无限懊丧,毒火依然在野兽体上焚烧,其它野兽都不敢吞噬被青焰或毒水醮染过的骸,火光一映一映的,在众人脸上一跳一跳,只见汗珠不住如鬼手扒搔般留下,但声音细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息都可辨闲,可谓诡异至极。

  一人忽道:“这样枋守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另一人大汗一行行,一条条地自脸颊留下去,他的脸肌尽在抽苍,忽而大声道:“来呀,跟我冲出去!”桑书云叱道:“大家不要慌乱,自寻死路!”但众下惶栗至极,那有心思耗下去,只见有人冲杀下山,也拔出武器,纷纷呐喊杀将下去,只望能杀出一条血路。只见七八十个瞥不住性子,沉不住气的武林人,一路杀下去,才杀没到二十米丈,已死了十来人,又杀了十丈,又死二十多人,狮虎狼豹虽也死了不少,但群兽依然没有减退。剩下的四五十人,锐气顿消,被困于群兽之间,转眼人堆愈来愈少,一一遭虎狼哟叨,惨叫哀鸣之声,夹杂兽吼,隐约可闻。在崖上俯视的,胆小的人已掩脸不敢相看,胆子大的揣想到待会儿白己的下场,也双腿发软。群兽嚼食了那小撮人后,意犹未尽;却凶性大发,随鼓声遽急,又涌上崖来。萧萧天叹道:“若在此时,还有人贸然行事,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说这话,是要安大家的心,以免又莽撞下山,折损人手。众人见下山的人如此惨状,自然都不敢卤莽行事。

  梅醒非踩足道:“都是那鼓声!”辛深巷驾道:“那鼓声是操控群兽的事物!

  ”伯金童骂道:“去他妈的鼓!”萧萧天背负双手,望向对崖,悠悠出神,这时群兽进攻更急了,全仗那剩余的“如今娃霎散雪消花残月阙落英流水”以及“蚀心化鼻焦尸烂骸丧门火”的威力勉强镇住。

  连桑书云也一筹莫展道:“再守下去,只好是肉搏战了。这山崖还算好守,咱们居高临下,只要用兵器前揪,或以掌力平推,便可制杀狂兽。只是一旦让他们上了来……”桑书云长唤一声:“却是神仙难救了。”辛深巷长唤道:“真不知华危楼从那里弄来了这么一大堆野兽!”

  桑小娥乍然想起,道:“当日我们在闯”七寒谷”的峙候,也遇到些恶兽,只是当时没流意会变成如此后果。

  “这时火焰渐熄,原来”丧门火“已尽,野兽少了火焰的威胁,又凶猛前进,全仗”落英流水“竭力慑制而已。萧萧天忽道:“桑帮主。”桑习云知潇萧天是成名前辈消,自有见地,当即道:“萧兄何事?”萧潇天道:“我有一法,或可一试。”

  桑书云凑近道:“愿闻其详。”萧萧天微笑道:“也不是什么绝活儿,只是笨方法。”

  桑书云双目绽放起奋悦的星芒,道:“萧兄何不说来听听?”潇潇天道:

  “正要和桑兄参详。”

  只听萧潇天道:“我别的没有,但有一双羽翼,我和曹大悲都有心得,可以乘风滑翔,加上御气而行,至少能掠四五十丈。我想飞过去,先制住华危楼,没有他的鼓声,一切都好对付,你们趁机杀过去,便可解目前危困。桑害云脸上掠过一片不豫之色,萧萧天马上注意到了,问:“怎么?有不妥么?”

  桑书云叹道:“当无不妥。何况萧兄神功盖世,为当今唯一可制华危楼的人。

  可惜就是太危险,潇兄是我们的主师,亲涉此险,却是万万不可。”潇萧天微笑拍了拍桑害云的肩膀,道:“主帅是桑兄,不是区区。”,萧萧天又道:“现今之计,只有冒险行此策,总比在此束手待毙的好。依我之见,只要能捆住华危楼,让他不及击鼓,这些孽畜都必作鸟兽散,而华危楼一时扳我不倒,只要你们来得快,我是没什么危险的。”桑书云叹哨道:“萧兄大义,桑书云这儿代表武林群豪,向潇兄一拜……”

  说拜倒。

  萧萧天慌忙扶住,这时武林群豪大多数都听到此策,纷纷流露出敬佩、惋惜、希望、企盼的神色来。

  萧萧天强作镇静,道:“我摸黑迥旋滑翔,这裘风强山暗,谅不致被人叫破发现,其实并不难作,只是我多得一双羽翼,为血河派重宝,如此而已。”桑书云奕知萧萧夭并非大言的人,血河派不但有武功卓绝的高手,也有过一些精心巧匠,扁鹊华陀,所以才教武林所妒,因致灭门之祸。

  萧潇天迎崖而立,众人目送,桑书云道:“但愿萧兄能克完愿,泽救苍生,名扬千史。”萧萧天哈哈一笑道:“我萧萧天被人冒名顶替,作恶为患数十年,没料今也有诸位英雄谅解的一日,得众家谬赞,可谓足慰平生矣!”说罢当风哈哈,哈炳,哈哈哈大笑三声,振翅顺风而去。

  众人只见萧萧天展翅而去,风急云卷,山崖万石森森,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悬空寺的座落处,离恒山殿有三、四十丈的大缺!这大崩昆下峭直刻深,山壁削直如斧劈,乱石怜胸,峰峨锋锐,一旦落下,自是粉身碎骨,何况下有千数猛兽,只要失足,必尸骨无存。

  如要从这崖跃到那崖,纵武功再高,却难以办到一跃数十丈。

  如果要从山下攻袭由对崖,要自群兽间杀出去,那更难如登天。

  萧萧天内息沉厚,轻功本高,他一掠十丈,再加上休息御气,又飞五丈,然后以双薄膜为翅,顺风滑翔过去,直扑对崖。。

  眼看萧萧天又“飞”了十来丈,离悬空寺山崖不过十余距离时,突然间,灯火大亮,烟焰灼天,萧萧天在黑暗中忽被强光照射,映得双目睁不开眼来,真气一虚,而恒山殿的英雄好汉,也都发出一吃惊。

  只乍见对崖密密麻麻,早伏满了人,一齐现身,手指火把,一齐燃起,山风猎猎,照得火舌暴长和看孔明灯、照明灯,以及松明药草,一齐照将过来,并一齐兵器交击,发出喧哗大声。

  这一下萧萧天情知已然中伏,但不及重新折回,只因自己所有的一对“羽翼”,为血河派巧手神匠长孙破所制,只能藉风浮飘,并非真的能飞天遁地,翔翔无碍,此刻离原处已近之十仗,而且风势不对,不可能折回,得硬头皮,凝聚势不可当的大力,以图硬闯。

  就在时时,崖上忽然传来蓬地一声,萧萧天听去,心内一紧,又蓬蓬蓬蓬数声,萧萧天人在半空,驭气滑翔,无法凝聚真气相抗,被震得五官溢血,但他心念既定,只有竭力“飞”向崖去。

  这时鼓声一过,崖上人纷纷张弓搭箭、亮晃晃的箭簇,尽皆对半空无处力的萧萧天,说时迟,那时快,只闻一阵密集如雨的箭射弦声,百十支箭,全往萧萧天身上射去!

  换作平时,萧萧天神功盖世,这些箭矢,自然还难他不倒,但如今人在半空,无处藉力,无论他如何腾挪闪避,还是中了七八根箭,共中一箭,穿过他左肋,被他真气震断在肋内,才不致穿腔而出。另外两箭,射穿了他在手臂骨。一箭穿踩而饼,另三箭仅是擦伤,一箭正中肩头,肩头那支,箭簇上想必醮有剧毒,是以仅发麻养,而不作痛。

  这时他又已凭空临虚,拉近了五丈距离,只剩下十丈不到,他身负重创,勉力一提真气,振翅冲刺,便在此时,只闻一声喝道:“照打!”·这时放的不是箭,而是发射暗器。

  这时距离更近,暗器不但比箭矢难闪,而且更密集、歹毒。萧萧天双手拨拿扫挡、身形摇摆曲翻,势可不变,方向不易,直掠往山崖,又拉短了五丈距离,但已看了十来道暗器。

  萧萧天长啸一声,眼见已踩到崖边,但巨岩黯处,忽出现一人,全身如同血浸,隐透红芒,在灯光映照下,截向萧萧天。

  在崖这边的人,眼见萧萧天身履奇险,正要掠到崖沿之际:众人下一颗心志忑不已,却见大风道人卑鄙截击,都恨得咬牙切齿,恼恨难平。

  众人大声呼喝,以企助威,万望萧萧天能突破万难,强登崖顶,只见萧萧天与大风道人交手几招,两人都有薄翼,是以在半空交手,都不往下坠去。

  只是萧萧天如哑子吃黄莲,苦涩自知,他吃亏在负伤。

  暗器上涂的毒药发作,而且御气而行已久,一口真气,已变作逆气顶候,大风道人却窥此良机,全力出手,以图一击搏杀。

  大风道人一面打出凌厉掌风,一面笑道:“我们早知你会飞渡过来,义父跟你交手数次,早知你会如此作,你认命吧!”

  萧萧天仓卒遇敌,才骂得一声:“好贼子”真气一泄,大风条然闪至他的背后,萧萧天受伤数处,转动不灵,一闪未成,大风道人“嘶”地一声,竟拟裂了他一张薄翼。

  萧萧天的武功,木与大风相去不远,仅成其少许而已,惟此刻萧萧天身罹重创,又气力不继,羽翼便为大风所撕。大风此举,比杀伤萧萧天更为狠毒,要知道崖下千丈深渊,掉下去焉有命在?

  萧萧天当非等闲之辈,知道薄翼被撕,他再不恋战,偕余势向五丈外的崖沿掠去。

  大风未料萧萧天如此当机立断,再想拦截,已然不及,却下全力展翅追去!

  萧萧天仅凭一翅,眼下唯有全力掠扑,这一掠,余力已衰,只剩一二丈,使可到崖边,却偏偏势尽而落;好个萧萧天,猛除下腰带,呼地一声,腰带半空将崖沿一巨石卷住,他藉力一带,飞身扑向崖边。

  就在这时,悬空寺又击鼓一响,这一响乃在萧萧天力竭时,所以无疑如同挨了一掌,但萧萧天已无他策,依然凭一口气,冲落崖上。

  但在此时,一人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