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出手人意料之外:主要是方歌吟得自"百日毒龙丸"的功力,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金虹剑确实是难能可贵的利器,天象虽功力厚,但仍无法应付得了这断金碎玉的宝剑割刻,崩然而断。

  这一断,令天象大师登时无法下台;不会看的人,还以为他落败被方歌吟割去一截袖子。

  天象怒极,满脸涨红,银须倒竖,全身骨骼,拍拍作响,竟然拍出了"龙象般若禅功"只见一道白茫茫隐带紫气的罡气,直撞方歌吟。

  严苍茫脸色倏然大变:"笼象般若禅功"是"大般若禅功"练至之层之后,再转为"大般若神功",练到了第十二层境界之后,合起来方才练得成的"笼象般若禅功"!听后"龙象般若神功"的功力,共十八层,练至高每掌轻出,俱有一龙一象的功力,而且刚大无匹,人说要练成"龙虎般若禅功","非要三年不可",那是因为一般人在有生之年,骷练成始久重境界的"大般若神功",已是不易,进而练成"大般若神功"的六至十二层,更是困难,骷练到"馆象般若神功",除非有一百五十年以上苦练无辍,聪悟专心的机会!但天象大师居然练成了!龙象般若神功天象大师因羞愤,再无爱才之心,下手都要是极重,触及即死。

  方歌吟大喝,选出"玉石俱焚"!天象猛喝了一声。

  佛门"狮子吼"。

  方歌吟乍然一震,"玉石俱焚"的杀气与锐气全失,这"天下最佳攻招"便打不出去了。

  龙象般若禅功此刻的他,犹如千钧重担,压在一条丝线上,随时可能崩断。,天象大师的"龙象般若禅功"、竟然也破不了"海天一线"的守势:天象大师脸色铁青,心想是你自己我死,恕不得我,当下以"龙象般若禅功"运于右手,牵制住方歌吟"海天一线"的剑势,左手喑蓄"大般若神功",徐徐拍击过去。

  龙象般若神功突然用上,来镇压全场,而今和为这无名小子用了,而让严苍茫等亲眼瞧见,真恨不得杀了方歌吟方能泄愤。

  天象大师尢掌略近,方歌吟如同捶撞锺鸣,掌离得愈近,胸腔愈痛,但又不能挪移,因海天一线方歌吟上以来,大小战役,莫不凶险,但今日一战,方才通遇过内力如此浑厚、简直莫可匹御的对方。

  天象左掌离方歌吟尚有一尺之遥,方歌吟嘴角已淌出了鲜血。

  他的剑路被天象大师的"宠象般若祥功的所压抑,不能动弹分毫,全身则在天象大师大般若神功一张被拉紧又拉满的弦,张到了极点,便要崩断。

  不能崩断。一断,就见不看桑小娥。

  一旦想到这时,他真气自丹田涌出,"百日毒龙丸"的功力源源输入,他突然变招。

  就在他变招的同时,"龙象般若禅功"、"大般若神功"的功力齐吐,"砰"地打在原先站立的所在,弭然激起一道一丈七尺高的泥柱。

  然而一道白芒飞出。

  闪电鹰虹在方歌吟这种情形之下,任何变招,都只有死路一条。

  就似一间铁屋,为山石所埋,一旦折毁基柱,尚未冲出,必已被山石所击杀。

  但"闪电鹰虹"委实太快了。

  快得简直不是"变招"。

  甚至不是招式。

  方歌吟连人带剑,"飞"了出来。

  然后他半空连接十三个翻身,落下地时,脸若紫金,摇摇欲坠,以剑文地。

  天象大师的两道内劲,从他脱离而出,毕竟还是有些微扫中了他。

  些微扫中就破了。要不是方歌吟有"百日十龙丸"的功力输注,恐怕已重伤身死。

  但天象大师的肩,居然也有一滩血渍。

  闪电鹰虹他以浑厚无比的护身罡力,震歪了剑势:方歌吟被激撞斜飞而出,可是他膊头依然看了一剑。

  天象怒不可遏。回身大喝,打出一掌。

  他离方歌吟还有三丈远,但一掌打出,远距离下,力道丝毫不灭。

  方歌吟倒踪而出。

  内力激荡,一冲之下,方歌吟被弹出丈远。

  方歌吟飞掠而出,竟落在血河车上。

  众人意想不到,一时怔住,方歌吟叱喝,拍地一鞭,八马齐奔。

  这八匹马似有灵性,又极喜欢方歌吟的,十分听话十八马奔将起来,那些僧人那里拦阻得住,只见血影如山,驶将出去。

  天象大师,严苍茫等都断喝起来,一行入再不顾一切:拼命追去。

  方歌吟十掌负伤,如再不一鼓作气,闯出这里,再被缠上,只怕永生见不看桑小娥了,当下不顾一切,策加鞭,那八匹马木就喜驰骋狂奔,呼啸之下,两旁景物,朦胧一片,使得只剩下一道血影。

  卅六僧起先是受伤两人,渐赶不上,后来三十四僧人都功力较低,逐渐落后,严浪羽的马,虽是上选,劫又那里比得上血河神马?

  又追了一段路,早已下了清凉山山,方歌吟本来是掠五台山,取道龙泉关,过长城以入恒山,但而今卸变成直奔雁门关、掠阴山,直投"塞北第一山":恒山!口口口这追奔之下,很快的连长门上人,癫证神僧也气喘吁吁,加上木身并不十分关,所以也落后下去了o梅醒非的轻功,甚是了得,辛深巷也是以轻功称着,两人居然仍跟得上,但久奔下去,内力上便不如天象大师兴严苍茫两人。

  严苍茫与天象,一左一右,内力浑厚,居然一直贴近车后,只差之丈,便已赶上。

  方歌吟心中大急,拼命催鞭,眼前景物飞闪,已来到一片树林边,回头一望,只见天象与严苍茫又拉近了一丈距离,两人竟似比赛轻功、内力、毅力一般,不相上下,不逼多让。

  严苍茫心里,其实是暗暗打突,这名和尚刚刚才力战过方歌吟,叉土了花甲之龄,居然还如此挺得住,要不是才激战一场今番要赶上他的脚程,只怕难矣。

  天象大师心里也是暗凛:严苍茫的内息,调匀得十分快迅,当然不是巨道功力,但自成一家,而且此人以招式怪异冠绝天下,自己是内功见长,而今居然与自己并排而追,天象心中暗叫:惭愧!严苍茫眼见雁门关将近,心想一出长城,生死难卜,略一犹疑,脚下卸丝毫未停,伸手一扬,打出一道花旗,"砰"地在半片炸亮。

  这花旗在半空一层又一层,在夜空中爆亮,到了最后一层,完全是纯黑色的,但又与黑夜的色泽完全不一样,黑而发亮,像激动的黑色小河,在黑穹林里炸出支流无数。

  严苍茫打出旗号,心中大安,就只那末一迟滞间,卸见天象已扑上了血河车上天象大师十指抓住车沿,呼地一扳,巨灰灰的巨影,荡了上去。

  方歌吟情知天象上得了来,自己就得下去,他为见桑小娥,便不顾一切,一剑"旭日初升",涌了过去。

  天象初入血河车,是末沾地,他数十年来,未得一上血车,今日得偿所愿,心下大是奋慨,但-帑血车,血气翻腾,红光冲激,与他生平佛学,大是不调,一怔之下,突有旭日一般的虹芒,迎脸袭至I这下他心气冲激,目为之眩,不知如何招架是妤,。他毕竟是一大宗师,当机立断,猛吸一口气,呼地倒飞出去,落在雪地上。

  只听"啸"地一声,一人已擦身而过,严苍茫已追上了血河车。

  天象大师怒极,心想:这次可丢尽了脸,一招就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逼了下来,以后传了出去,不是叫人笑话?于是连严苍茫他都恨了起来。

  这下严苍茫可追上了血河车,心里狂喜,一手抓住车沿,拖走了十余丈,猛一吸气,借力踪上,卸见一道金芒,迎脸斩到!他如此掠上,等于是向金虹剑扑去而已。

  现下方歌吟的功力,只可说仅逊"三正四奇"等一筹而已,彼此武功已相差不远,方歌吟居高临下,适时一斩,严苍茫轻杖一栏,"叮"地一声,"啪"地雪花溅飞,严苍茫也被击落在雪地上。

  严苍茫一落地,天象大师又掠过了他。

  严苍茫生恐血河车为天象所夺,跄踉几步,奋力追去。

  天象发力在先,不一会又接近血河车尾。

  他暗暗蓄力,不图即上车中,而是储"龙象般若禅功"之力,在上车刹那,先击杀方歌吟再说。

  严苍茫因落后数步,始终末能追上,见天象如此接近血河车,又不跃上,定成竹在胸,他怕血河车上的武功、宝物为人所得,当下不顾一切,一杖扬出!天象直想扑杀方歌吟,猛觉背后有急风迭起,猛一坐身,直踩得深陷入雪地之中,砰痛得鼻涕眼泪齐流,金星直冒,脑匀子肿起一个大瘤。

  天象怒骂:"你┃┃"严苍茫见暗算不成,如天象厉害,一面追奔,一面大笑调侃道:

  大和尚,你脑袋光光,肿个瘤子,才更好看!他是随口说说,但在爱美至极的天象听来,简直刺激至极,他平素极是爱美,常在镜前修剪长髯,而今脑后肿个大疤,又偏无人证明他是被严苍茫暗算的,搞不妤江湖上还会传言他是为方歌吟这无名小卒所伤,那还了得口成何体统?他心里恨极,急起直追;但这痛得一痛,恨得一恨之间,血河车的距离又拉了十余丈远,严苍茫又接近了血河车。

  口口口猛同头,见严苍茫已近咫尺,脸带一狰狞的笑容,因屏看一口呼息急赶,无法启口说话,而天象大师反远远落在后头,梅醒非、辛深巷二人,则在更远,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一种想法,他宁愿让天象大师抢上血河车,郭不愿让严苍茫这种人夺得血河车。

  就在这片刻间,严苍茫已猛提一口真气,掠了土来。

  方歌吟同身冲近,一招"漫天风雪",卷了过去。

  严苍茫半空接得一剑,血车已奔过原地,严苍茫已落在雪地上。

  但是严苍茫这次早有准备,并不在于一下即冲上血河车,所以过一沼古地,借势一弹,斜飞丈,又投入血河车中!方歌吟本以为已击落严苍茫,可控得一时之安,讵料眼角又瞥见严苍茫掠至,忙中己来不及迎击,随手一曲金虹、弹出"怒屈神剑"一招!严苍茫攻其无备,以为这次满可以抢上血河车,只要脚踏实地,便不畏方歌吟,一面促车,一面把他击杀于车中,不料方歌吟出招于半空,剑锋犹在五尺开外,剑气已袭至I严苍茫毕竟是当世少见的高手,突然全身抖动,几乎在眨眼闲可顾动七八十次,金虹虽袭中严苍茫,但"噗"一声,如中朽木。

  但在这抖动之间,严苍茫落下的身形捐挫,血河车又已掠出原地,严苍茫仅差分毫,便不是落在车中,而是落在雪地上。

  可是严苍茫脚力沾地,"标"地一声,急弹而出,一手挽住车沿,一扳一接,又登上车来二方歌吟已加防范,一仰身,头顶触地,反剑自胸前向后批出,正是"倒挂金帘""严苍茫突然一枚打出,砰地与金虹剑撞个星火四溅,两人俱震得退了半步,方歌吟是跌在马上,严苍茫卸落下车来。

  可是严苍茫这次早有准备,藉势一溜,竟人车腹之中,然后如游鱼一般,翻上车边,自车身迫入,待方歌吟发现时,经已退了。

  严苍茫嵘嵘一笑,正要出手,突有一道强劲自车后袭来,严苍茫猝不及防、硬接一记,被震落下车来!出掌的人是天象大师,他十分得意,觉得报了一杖之仇,但因全力急奔,不能开口说话,便哈哈一笑,以示讥诮。

  严苍茫被迫落车,前功尽弃,心中懊恼,一面急起直迫,但天象大师已早超前,接近车后,他情急生智,嚷道:

  哏,老和尚,你光取笑不敢说话嬷?”

  天象大怒,心忖:你敢说话我还怕你么二当下此道:"鼠辈,你才不敢I"才说得六个字,严苍茫便已追上了他,与他并排,血河车卸已拉远三丈。

  天象恍然大悟,暗骂自己不小心上了当,严苍茫是东海玫余门的领袖,以狡诈奇狯称着,他说话大可用腹语,自己泄真气说话,岂不是中了他的计?当下气得想破口大骂,但又不可以,两人而今并齐而追,眼前已是蜿蜓苍古的长城城堞,景物越来越苍凉,两人离血河车不及尺遥。

  这时两人都想登车,但叉戒备于对方,天象终于忍不住,先拍出一掌,严苍茫避过,还了一杖,天象挡住,血河车卸借此又拉远了一些距离。

  两人打打追追,追追打打,互相牵制,加上车上的方歌吟,形成一个非常奇特的局面,但天象大师的买力充沛,始终骷紧追不舍,严苍茫因运力奇特,身法变化繁复,所以也一直能跟得上。

  这追追逃逃间,终于到了雁门关口。

 

第八章 指掌双绝

 

  雁门关原名西径关,汉置于山顶。两山夹峙,形势险要,古来俱为重要关障,和偏头、宁岁合称山西三关,亦为“外三关”。

  这是兵家必争之地。一车三人迫近雁门关时,心里俱是一震,似要在这里必须有一个了断似的。

  这时路险陕隘,车马巅簸,天象,严苍茫仗武功,反而易行,两人同时扑向车上。

  两人因恐对方抢登,也同时攻向对方一掌,另一掌一杖,却攻向方歌吟。

  方歌吟“惊天动地”,勉强守住两大高手台击,但严苍茫和天象,反被两人掌力迫住,而落下地去。

  两人均知如此追赶下去,没有了期,于是不约而同把心一横,不管对方,全力登车。

  这一下,两人没有互击,都决定先把血河车截下再说,方歌吟一连串急攻,但两大高手非同小可,方歌吟分心,便逼之不下,两人也未能登车,却在车两旁的小小立足点上,对方歌吟展开攻势。

  山路崎岖,在不平、震荡之下,方歌吟勉力反击,大增压力,跟两人只要再迫一步,就入车中,方歌吟心中暗叫:我命休矣。

  就在这时,突来两道急风,来自天象大师与严芳茫背后。

  两大高手乍然遇袋,都是临危不乱,接了下来,方歌吟趁机一招“开天辟地”,把两人迫落下马车。

  方歌吟歇得一口气,这时旭日初升,竟已激战、追逐、御敌了一夜未来会怎样?──方歌吟不敢想,也不能想。

  天象大师、严苍茫被逼落车下,才知道是梅醒非、辛深巷的出手。

  这时马车已慢了下来,山路越来越窄,梅醒非、辛深巷等趁机追到,而后面也隐约可见,随车痕追来有天龙大师等人的影子。

  这时四人并列,一面追逐,又相互攻击。

  如此追追打打,眼前已是雁门关口。

  突然黑影一闪,八马入立,竟然刹住。

  只见来人出掌无声,双手急而迅快地在八匹马眼前那一阵急晃,八马不敢冒进,登时止足。

  方歌吟大吃一惊,只见来人黑眉粗目,满脸胡须,深沉冷傲,披风黑衣,便是“大漠仙掌”车占风。

  严苍茫一见,心中吃了一大惊,怎么今天“三正四奇”,都会聚于此地了看来今天要夺血河,可要大费周章了。他虽遇强敌,心还是盘算如何抢夺血河车一事。

  方歌吟见是车占风阻拦,未敢造次,肃然叫道:“车前辈。”

  车占风抬头一望,见是口角溢血的方歇吟,倒是未意料得到,怔了一怔,道:

  “是你?”

  天象大师与车占风本私交极笃。在华山、黄山两役中,车占风始终未与天象大师交过手,天象见车占风拦住马车,大喜望过,道:“老车,截下这小子,我来对付严老怪。”

  严苍茫知车占风嫉恶如仇,素不喜自己,二十年前黄山之战,自己与之打个五百回合,未分辕轩,十年前虽换上了雪峰神尼,但自己在一旁观战,其“大漠仙掌”,与中原绝大多数掌劲回异,而且另辟蹊径,是极端难惹的人物,当下闪身至方歌吟处,低声道:“点子扎手,我们应并肩作战。”

  旋又呼道:“嘿嘿,我与这位方少侠是一道的,你们要单打,还是群殴……”

  岂知方歌吟毫不领情,道:“我跟你岂是一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我宁死也不跟你一道。”

  车占风久经风霜,思路何等敏锐,目光更是锐利,稍留意一下,便看出了情形,大是为难,天象见之脸有难色,以为也是有意抢夺血河车,当下冷哼一声,脸色一沉,正待发话,忽然“嗖、嗖、嗖”三声,三道靖似的纤细急影,投入场中,正是“翰海青凤”旷湘霞,以及爱女车晶晶、车莹莹。

  车晶晶一双妙目,仍瞟向方歌吟,车莹莹却头垂笑脸,连眼皮儿也不敢抬起。

  旷湘霞穿一身鲜亮红衣,黑色大披风,身裁高大但曲线曼妙,她性子直,即道:

  “我看这姓方的不是坏人。不能杀他。”

  天象气得哇哇乱叫,蹂足道:“好哇,原来你们是一道的“车占风急欲分辩,天象已不及听,呼喝道:“天龙,你替我掠阵,我先取下这小子再说“说,飞身而上。

  方歌吟已在清凉山上,与天象一战,知不能敌,而今又欺上,即是无奈,欲催马前驶,车山风又挡在前路,不敢冒犯;严苍茫见车占风的立场显然跟天象又有所差误,心中暗喜。

  他欲夺得血河车,自然是希望场面愈乱愈好。

  这时天龙大师与三十六僧等均已赶到,严浪羽及一干闻风而至的武林人物,也陆绩赶来:为了一部血河车,雁门关前塞满的人。

  有人明知少林寺天象大师、东海劫余岛严苍茫、大漠派车占风等绝世高手在此,断讨不了好回去,但因想目观这一世间宝物,又想趁虚占点便宜,所以还是不顾一切,赶了过来,凑凑热闹。

  天象一上得车,掌呼呼,白茫茫的罡气涌出,方歌吟受伤之身,那接得下,不一会使已败象毕露。

  但方歌吟与天象闹了约莫一盏茶时间,武林中人认得天象,如其誉满江湖,但这无名少年居然与之一闹数十回合,纷纷诧愕不已,走问此人为谁,心下暗暗叹服,并窈窈私语。

  这下为了信誉,天象更加力拼,又打出了“龙象般若禅功”。

  别的功力,方歌吟仗“百日十龙丸”神功,尚可支特,但遇上这纯正菁华的少林正宗,便无法可制,一点微薄的内息,也抵挡不住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就在这时,破空忽传来“嘶嘶”之声。

  严苍茫的脸色忽然变了。

  天象大师也突然色变。

  运车占风也变了神情。

  破空“嘶嘶”之声,划碎了天象大师浑厚刚宏、无瑕可击的白茫茫内劲,直射了进去天象大喝,收掌,翻身,落于车前,单掌提胸,目光精闪,白须倒竖,不像出家人,而像一头精悍的豹子,他喝问:“长空神指“只听一人淡淡笑道:“正是桑书云。”

  青衫一闪,一人飘然而落,酒然拍拍方歌吟肩膊,深深的眼神望他,温厚地道:“一路辛苦了。”

  方歌吟只听到这温暖的声音,温馨的手掌,温情的眼色,连眼眶都湿了,激动而说不出话来,桑书云转向天象大师,逸然笑问:“七年一别,大师可好?”

  天象大师铁青脸,他看出方歌吟与桑书云关系匪浅,冷哼道:“托桑帮主的洪福,老衲没死,等得及桑帮主叫人到敝寺来闹事。”

  桑书云哈哈一笑,道:“敝帮良莠不齐,管教无方,请大师见谅。三日内在下定必严惩误闯寺者,并向贵寺登门道歉。”

  天象大师冷笑道:“道歉不必,只要现在桑帮主闪过一旁,莫庇护恶徒,老袖就感激不浅了。”

  原来昔年华山一役,桑书云对上的就是“三正”中的天象大师,两人打得平分秋色,唯天象大师气度甚狭,故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之因。后来黄山之役,桑书云对决的是严苍茫,也是打得半斤八两,严苍茫恰好也是胸襟浅隘,所以也记仇记恨。

  桑书云本性豁达,倒无所谓。

  他“哦”了一声,说:“他是凶徒么?请问他那凶?那恶?”

  天象怒道:“奶还要卫护他他从少林山下,直打到山上,闯入寺中,甚至打入殿中,好不容易伤得了他,还伤了天音、铁肩等,你们又将他救走,是什么意思,你说“天象一口怒气,忿然说到这,却猛发觉自己如此说话,等于暴露了少林这次奇耻大辱,回首望去,只见三十六僧等神情甚是尴尬,而群豪在不远处议论纷纷,大多数人用惊羡或敬佩的眼光望向方歌吟,心想少林数百年来俨然宗师,谁敢闯乱,如今这少年出入自如,又出自方丈之口,那会有错,反而佩服起来了,其中站得最近的,是车晶晶、车莹莹而姊妹,目中也充满了好奇与仰慕。

  天象大师此怒非同小可。他不知道这两个女孩子是车占风的女儿。心中很是不忿,双袖一激,两股狂澜,袭向车晶晶、车莹莹,自身却扑向方歌吟。

  天象大师是一代宗师身份,自然不至于会对两个小女孩子下毒手,他虽年长,但性格冲动刚拗,那两股袖风,不过想震退这两名无知小女孩而已,并非歹念,可是他这一动手,车占风家族观念奇强,忽然变色,翰海青凤又是护短出名的,那按捺得住。

  旷湘霞双手一展,格过天象大师的袖风,“嗖”地一声,两指并伸,点刺天象喉咳。

  天象大师见旷湘霞扑来,心中暗暗叫苦,原来旷湘霞生性大方,也刁泼豁达,人又极美,天象毕竟是出家人,见一妇道人家如此拨打过来,实在成何体统,只得退避,“扑”地又跌下车去。

  这时好事的群豪莫不失笑,都说少林平日威风八面,今日却教人一再折辱,连少林方丈也气得直跳脚,简直大快人心。

  天象涨红了脸,似斗败了的公鸡,指车占风骂道:“老车,你这是什么意思?”

  车占风知道再解释也没用,这和尚的火爆脾气他是知道的,当下冷冷地道:

  “谁叫你先对小辈动手?”

  天象气得哇哇叫:“你这是摆明了和我过不去?”

  车占风论交谊,对桑书云实在深挚得多了,而且对方歌吟也有好感,当下便来个相应不理。

  严苍茫知余众不足畏,但而今车占风显然是站在桑书云与方歌吟这边,自己非得与天象、天龙等合一不可,当下说:“我说大师丈,这些人是一夥的,吃定了咱们了。”

  天象气得胡子直翘,虎跳上前,要攻击方歌吟,桑书云一拦,天象大师一出手,“大般若禅功”推出。

  只见一道白茫茫罡气,直罩桑书云,桑书云吃了一惊,忙凝神以对。围观的人都纷纷大是兴奋,交头接耳道:“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以“长空神指”桑书云及少林方丈天象大师两人名声、地位、势力、武功而论,确实是当世一场罕见的激战,当然令人引颈以待。

  只见白气迷茫中青衣飘动,愈到后来,白茫愈盛,青影更稀。

  天象大师虽先曾与方歌吟力拼一场,又再长途追逐,与严苍茫等交手,但老而弭坚,他的内力即是愈打愈盛。

  桑书云开始是以小巧功夫腾、挪、纵、跃、避、闪、卸、脱等,但越打下去,越无退身余地,情知这老禅师武功非同小可,再躲闪下去,只要握上一掌,便吃不消,所以双掌一展,也拍了回去。

  人道桑书霎轻身功夫与长空神指称绝武林,却不知他的内功修为,也出奇的凌利锐脱,四掌交击,各自“腾、腾、腾”地退了三步。

  每步脚印深陷,都极之吃力地想不再退下一步,但依然把桩不住,退、再退、又退,一共退了三步。

  各退了三步之后,天象立时出击。

  他的“大般若禅功”,立时涨至八成,使出了“大般若神功”。

  一字之分,但区别就大了。“禅功”尚是人为尚能达至的境界,“神功”却非人所能习。

  桑书云一惊,再接一击,天象双肩微微一晃,桑书云却运返七步,脸色全白。

  他的脸色白无血色,一只右手,已伸至左协下,尾指微微曲起,天象虽震退了他,却见桑书云如此,如其要施展名震天下的“长空神指”,那敢大意,心头更是沉重,“大般若神功”激至十成,排山倒海地推了出去。

  只见茫茫劲气中,乍听“丝丝”之声,七缕指风,破劲气而入,原来“长空神指”,专破内外家罡气,“大般若神功”如天鼓擂山,但长空神指犹如针刺,依然划破制入两道劲气交错之下,空气纳闷、崩紧得如扯紧的布帛人人汗如雨下。

  这交击之下,到桑昼云双肩微微一晃,天象罡气为“长空神指”所破,退出七步。

  桑书云正想说几句佩服对方的圆场话,没料天象中气奇沛,人方立定,已打出十二成的“大般若神功”来。

  这下山啸海撼,比任何一次都厉害,桑书云要说话的一口气,竟被迫了回去,连声音都不能出口,他知道救命要紧,长空神指猛震,漫天丝丝之声陡起,狂风落叶,七七四十九道指风弹出。

  掌指交碰,天象又跌撞出三步,桑书云微微一震,但只不过刹那间,天象大师又全身骨骼拍拍作响,须根支支竖起,十四层境界的“龙象般若禅功”撞击这下是真正一流高手真力相拼,不但群雄触目惊心,见所末见,闻所未闻,连严苍茫、车占风等都为之色变,心念:

  万一这一招是对我而施,我该怎么办?自己拿手的绝技,是否接得下?

  两人脸色俱阵青阵白,方歌吟则一腔心意,尽在关怀为自己而战的“长空帮”

  帮主桑书云,天龙大师等关心掌门大师兄天象的安危。

  “龙象般若禅功”一出,桑书云飞腾起来,他身在半空,在狂澜之下,愈似一叶无根浮萍,但他愈是无处力,所弹射的“长空神指”也愈频,竟激出九十八指,凌空而出这下相接,两人俱是一晃,没有退后半步。

  天象大师脸色绷红,眼球里已失神,且涨满了血丝。

  桑书云脸色煞白,白中隐青,鼻孔人中处却有一道血痕。

  两人如此力拼,实犯兵家之大忌,很容易耗脱而死,但彼此都没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