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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喝一声,倒也响若轰雷,正待摆个架子,陈靖仇身形一闪,耳边只听“叮”一声,却是长剑又将他腰间接口处的钢圈削掉了两个。蔡魔头心道:“糟了,这回起码就丢了二十钱!”正要挥拳打去,陈靖仇却动若脱兔,“叮叮”两声,从左边转到右边,那些连着铠甲的钢圈又被他削断了几个。此时陈靖仇已知他能将自己的力道原封不动地反震回来,所以自己打他越狠,反震的力道也就越大,这般以小巧功夫去削他铠甲上的钢圈,蔡魔头便无法反击。只是他削断了几个,却见剑锋过去如抽刀断水,刚削断,那钢圈就马上恢复如常,不禁有点焦躁,心想:“这样斗下去,我仍然赢不了啊。”抬头看看那锦袍少年,锦袍少年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陈靖仇心道:“不管了,就算你能生生不息,我就跟你耗到底!”

心意已决,陈靖仇的身法更快,绕着蔡魔头几如旋风一般,开始时蔡魔头还能看到他的身影,待转了三四个圈,陈靖仇身法使开,脚不点地,已是忽焉在东,忽焉在西,蔡魔头就算想挥拳打他都不知该打向何处,“叮叮叮叮”的声音响起了一片。蔡魔头一张脸已是青白不定,忽然叫道:“不要打了,我认输!”他虽然认输,可陈靖仇一时哪里还收得住手?人又围着蔡魔头转了两个圈子才停下。他刚停下步子,“哗啦啦”一声,却是蔡魔头身上那件铠甲四分五裂,散成一堆。原来陈靖仇出手太快,长剑使得顺了,这最后一个圈子绕过,将蔡魔头铠甲上只要有连接的部分都给削了一下。这一次却不知为什么不能旋削旋长,连接处尽被削断,铠甲自然散开。

一见蔡魔头落败,那些山贼全都变色,那破锣嗓杨渊升急道:“大哥,你身边还有钱没有?我裤腰带里藏了三个!”

蔡魔头心道:“这时候才拿出来,还有什么用!”他连连后退,身上因为没了铠甲,天气又冷,冻得有点哆嗦。边上的山贼只道他胆怯,还在身后叫道:“魔头大哥,别怕,有我们呢!”不退反进,涌到他身边,蔡魔头见他们倒是义气深重,暗暗叫苦,可嘴上仍然不肯服软,喝道:“小子,刚才是我先喊投降的,所以只算输了一半,今天就饶了你这小子,有胆子,就别来追!”他嘴上说得凶,话还没完,转身便跑,一众多魔组忙跟着他跑去,风里却还传来他们恶狠狠的叫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子,给我们记着!”锦袍少年却追了上去,叫道:“魔头大哥,等一下!”陈靖仇不知他要做什么,不禁有点诧异,心道:“难道这少年竟会与那多魔组一伙吗?”正要追过去问一下,边上几个过路客人却过来千恩万谢。他们这一次出门,突遭强人剪径,只道破财事小,怕性命也要不保,谁知从天上掉下陈靖仇这个救星来,纷纷过来道谢。

好容易打发了这些人,陈靖仇便觉手脚有点酸痛。与蔡魔头一战虽然并不危险,可力气着实花得不少。他将路边一块石头掸干净了坐下,心道:“然翁要我振作起来,做些值得做的事,原来说得也没错。”拓跋玉儿死后,他一直在伤心,只觉自己一身本领也毫无用处,但想想这回救下这些过路行人亦是自己这身本领所赐,多少心境平和了些。

斗了半天,人有些疲倦,他坐在石上歇息,便又将笛子取了出来,吹了一曲《梅花三弄》。先前这支《梅花三弄》吹来,总令人抑郁不欢,现在他心情多少好一些,笛声便又显得清丽婉转。

一曲吹罢,只听边上有人道:“想不到兄台武功绝伦,法术精妙,奏笛之技也如此高明,真令小弟佩服。”

陈靖仇抬头一看,却是那锦袍少年。他怔道:“兄台,你不是追那蔡魔头去了?”

锦袍少年道:“大恩未尝言谢,岂敢贸然而去。我是追上去给那蔡魔头一些盘缠,指点他一条明路。对了,小弟李世民,不知兄台尊姓大名,贵庚几何?”

陈靖仇道:“原来是李兄,在下姓陈,名靖仇,今年十六了。”

李世民听他报了名,笑道:“那愚兄痴长一岁,要冒昧称一声贤弟了。陈贤弟,你侠肝义胆,文武双全,实令愚兄佩服之至。只是不知陈兄此番要前往何处?怎的夤夜来这荒山之中?”

这李世民谈吐既随和,又不失气度,陈靖仇对他亦大生好感,便将前事约略说了。与宇文拓相斗的种种自然不提,只说有位相熟的朋友去世,自己要将她的尸身护送回部落之中,李世民听了不禁动容,拱手道:“陈贤弟一诺千金,大有古之朱家郭解之风,失敬失敬。”

陈靖仇道:“李兄,你说对那蔡魔头指点一条明路,不知是指什么?”

李世民道:“这蔡魔头一伙实是难得的好手,你看他铸出的这副铠甲,极见巧思,这般落草为寇,实是隋珠弹雀,至为可惜,因此我劝他们去太原府投军,谋个好出身。”

陈靖仇听他说起这套铠甲,便问道:“李兄,这套铠甲到底有什么玄虚?”

李世民笑道:“这铠名为‘投报铠’。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套铠甲也是一般,只消将钱币投入,凡有破损处便立能修复如新,而且能将所受之力反震回来,所以贤弟你开始时无奈他何。若那蔡魔头家中有邓通铜山,你纵然本领再高也斗不过他。”

陈靖仇这才恍然大悟,笑道:“他家里若有铜山,那是真正的天下无敌,也不会来拦路行劫了。这人真想得出,怪不得这点本领也敢落草。只是不碰上高手还好,碰上个厉害的,他抢到的钱只怕还没扔下去的钱多。”

李世民道:“果然,碰上了贤弟这等好手,他当然也就倾家荡产了。”两人说到这儿,都放声大笑起来。陈靖仇这些天尚是头一次这般欢笑,只觉李世民性情豪爽开朗,让人如沐春风。两人又说了一阵,陈靖仇问起李世民为什么来这儿,他叹道:“不瞒陈贤弟,愚兄前年听得陛下在雁门关受突厥人所困,因此投笔从戎,前来投军救驾。谁知到了军中,看到陛下好大喜功,对前线将士不闻不问,耽于游乐,还屠杀那些弱小部族,以充军功,愚兄大失所望,因此决定离开军中,回归故土。”

陈靖仇听他直斥隋帝之非,心有戚戚,点头道:“其实皇帝根本不是个庸碌之人,真不知怎么会如此倒行逆施。”

李世民道:“庸者尚无大过,昏才是致命之病。昔年汉帝年幼,霍光辅政,一般国泰民安,最不好的便是为人君者并不庸碌,却无自知之明,一意孤行,如此其才足以济恶,天下百姓更受其害。”

陈靖仇在龙舟上曾见过皇帝,而且也听人唱过皇帝作的诗,一直想不通这个聪明人怎么会如此不辨贤愚,听李世民说到“其才足以济恶”六字,点头道:“李大哥真是一针见血!唉,只是他手下还有宇文拓这等人物,就算天下人敢怒,亦是不敢言。”

李世民听他提起宇文拓,诧道:“陈贤弟认得宇文太师?”

和宇文拓的冲突本不能随意告人,但陈靖仇听李世民斥骂皇帝亦是毫无顾忌,便将宇文拓的事细细说了一遍。说到宇文拓现在神器尽已到手,已前往洛阳施行那九五之阵,阴谋马上就要得逞,只是自己却无能为力。李世民听得亦甚是动容,待他说完,李世民叹道:“想不到陈贤弟竟有如此勇气!真让愚兄刮目相看。我也听得四处流传这般一首歌谣:‘天下无敌,宇文太师。妖瞳不死,隋家莫亡。’陈贤弟能不以一时之怒而贸然以卵击石,诚可谓明智。”

陈靖仇苦笑道:“李大哥也别挖苦我了,我是真个不敢和他交手,这才逃出大兴城来。唉,眼看他的野心就要得逞,我却束手无策,真让人不甘。”

李世民沉思了一阵,忽道:“以贤弟一人之力,自然不足为宇文太师之敌。但天下英雄不知凡几,有心逐鹿中原者亦大有人在,愚兄倒有一计,不妨向东都一带放出风声,说宇文太师意图叛变,手上有能掌握天下之上古神器,一旦得手,则天下必定。听得这个消息,那些人必将人人自危,到时就会合力向宇文太师发动攻击,那个时候贤弟再见机行事,坐收渔人之利。”

陈靖仇听得大为惊叹,说道:“李大哥,你可真是厉害!一下就想出这等妙计出来。”

李世民笑道:“这其实便是《左传》中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就是兵法中所谓的‘借刀杀人’。”

陈靖仇听他随口引经据典,更是佩服,赞道:“原来李大哥深通兵法,怪不得气度如此不凡。”

李世民道:“我也不过是侥幸出于将门世家,自幼读些兵书罢了。陈贤弟,此事已牵涉到天下大势,散播谣言之事,便由愚兄承担。愚兄家住太原,你既然要去北方拓跋部,也要路过太原,就与我同去可好?”他见陈靖仇有点犹豫,又道,“陈贤弟,愚兄见你心境低落,不妨去太原认识几位我先前结识的英雄人物,也好一广眼界,到时共商天下大事,烦恼也就自消。”

陈靖仇见李世民如此殷切相邀,点头道:“多谢李大哥,那我就随你同去吧。只是我还有个师父,就请李大哥先行一步,我随后便来。”

李世民朗声道:“好,届时我在太原城口静候贤弟大驾,不见不散!”

和李世民分手后,陈靖仇自回帐歇息。第二天一早起来,他正要给师父做点吃的,却听得一阵銮铃之声,马蹄声由远而近。陈靖仇吃了一惊,心道:“别又碰到剪径强人了?”他拔剑迎上前去,却见来的是个精壮汉子,带着两匹空马,鞍鞯都已备齐。这人上前大声道:“是陈靖仇陈公子吗?”

陈靖仇听得那人居然认得自己,更是诧异,上前道:“我便是陈靖仇,有何见教?”

那汉子道:“我家二公子说陈公子是他好友,命我送来两匹坐骑,请公子笑纳。”说着,跳下坐骑将两匹马牵了过来。陈靖仇见这两匹马颇为不凡,诧道:“不知贵二公子是哪一位?”

汉子道:“我家公子姓李,名世民…”他还没说话陈靖仇便叫道:“是李大哥啊!他人呢?”

“二公子因为另有要事,先回太原了,让我送来这两匹坐骑,请公子尽快前往太原。”说罢,这汉子跳上自己的马,向陈靖仇拱了拱手告辞,又绝尘而去。陈辅先前不知出了什么事,从帐中出来,见多了两匹马,诧道:“靖仇,这是谁送的?”

陈靖仇将昨晚结识李世民的事说了,陈辅捻了捻胡须,沉吟道:“太原…”却也没说什么。

有了马匹,走得自然也就更快了。这一日,已到了太原南门。一近太原,便觉气相不同。虽然太原远没有大兴巍峨壮丽,但进出之人神态祥和,商贾络绎不绝,一派太平景象。陈靖仇心想:“这太原倒是治理得蒸蒸日上啊。”正在左右看着,只听一边有人高声道:“陈贤弟!”正是李世民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李世民站在路边,正向自己招手。他忙跳下马过去,叫道:“李大哥。”

李世民笑道:“贤弟你来得正好,今日我也有位久已闻名的朋友要来,约好了在汾阳桥见面,你与我一同过去吧。”

陈靖仇道:“不过我师父他老人家…”他话未说完,却听陈辅道:“李公子盛情相邀,若不嫌老朽冒失,也想前去拜见。”

李世民闻言更喜,过来先行见过陈辅,陈辅看了看他,忽道:“李公子,不知太原留守李叔德与公子怎么称呼?”

李世民忙道:“回老师父,那是家父。”

陈辅点了点头,叹道:“果然将门之子,名不虚传。”

原来太原留守李渊,字叔德,乃是当今皇帝的表兄。传说李渊身有三乳,射术精绝,虽与隋帝有中表之亲,却颇受忌惮,将他发到太原担任留守。陈辅对隋朝上下的能员干将全都作过一番调查,知道这李渊能力出众,但见到李世民,气度竟似还比其父更胜一筹,不禁心为之沮,心道:“若论气相,靖仇实是不能与这李二公子相比。世民…经世济民,李渊如此给儿子命名,志不在小啊。”

李世民引着他们走到了一座桥前,扭头道:“老师父,陈贤弟,前面便是汾阳桥了,我的朋友便在那别馆等候。”

他们一到门边,有两人便迎了出来说道:“二公子。”陈靖仇见其中一个正是赠马那汉子,便打了声招呼,那汉子也笑道:“陈公子,您也来了啊。小人马三保,见过公子。”

李世民淡淡一笑,说道:“陈贤弟,我给你引荐一下吧,马三保马兄弟你已认得了,这位是刘文静刘先生。”

刘文静是个文士,彬彬有礼,向陈辅和陈靖仇行过礼,对李世民道:“二公子,那两位都已在坐隐馆等候多时了,二公子您现在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