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那么,请来看看他的伤口,显然是中了毒。”
虽然他说得很客气,但手中的枪一点也不客气,殷漓回头看了看司徒翔,司徒翔朝她点头,这个时候出手,就算能够将他们制服,恐怕也不能安全送回市里。
况且,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救出被绑架的秦雯。
殷漓无可奈何地走到马歇身边,卷起他的裤脚,不禁倒吸了口冷气,被蚂蚁咬过的伤口已经扩大到手掌大小,四周青黑,中间却已经开始腐烂,露出鲜血淋漓的肌肉和一小段白骨,散发着令人恶心的腐臭,只看一眼便令人禁不住想要呕吐。
殷漓皱起眉头:“食人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毒?你被咬了多久?”
马歇脸色惨白,嘴唇乌黑,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却怎么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休斯说:“不到十分钟。”
才十分钟就腐烂成这个样子?殷漓脸色凝重,就算是云南深山里的剧毒毒蛇——鬼尾,也没有这么剧烈的毒性!
“怎么样?”米勒问,“能治好吗?”
“我试试吧。”殷漓说,“你们有带急救箱吗?”
休斯将急救箱打开,殷漓看了看,只是很普通的药物,叹了口气:“当我没说,放那儿吧。给我绳子。”
一只手从车里伸出来,手中托着一根麻绳,殷漓说了声谢谢,将绳子捆在伤口上面,防止血液流入心脏。然后取下自己的耳环,有些不舍地看着里面的液体,这是她从小带在身边的秘药。殷家是中医世家,外祖父可以说是中医狂人,研制出许多不被外人知晓的秘药。这种可解百毒的液体名叫“王母泪”,原本有两颗,另一颗在公主陵里用了,这是仅剩的一颗,她有些不舍,但医道本就是救死扶伤,怎么能因为舍不得药物而见死不救?
她咬了咬牙,将耳坠放在嘴里咬破,然后吐在伤口上,一股冰爽的凉意立刻自伤口升起,瞬间便走遍他的四肢百骸,疼痛大为减轻。
马歇动了动喉咙,发现能说话了,苦笑一声,说:“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尽快找个女人,已经半年没碰过女人了,不能死得这么窝囊。”
殷漓翻了下眼睛,然后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很遗憾地告诉您,中了这毒,恐怕您一辈子都不能找女人了。”
一听见这话,马歇的脸色立刻变成死灰,即使之前见到如海洋一般汹涌的食人蚁,他也没有露出这么绝望的表情。
“妈的!那我还活着干什么?不如去见上帝好了!”说着就要举枪自尽,司徒翔头痛起来,说,“小漓,不要再玩了。”
“我很严肃!”殷漓瞪了他一眼,“你看这伤口。”
有“王母泪”的药性,伤口的浮肿已经消了,原本漆黑的四周也恢复了肉色,但是,从伤口处伸出一条长长的红线,一直延伸到膝盖下方。
“这是什么?”米勒皱起眉头,殷漓的目光缓缓扫过他们三人,沉默了一下,说,“王母泪可以解毒,但有一件东西解除不了。”
“什么东西?”
“怨念。”
米勒和休斯面面相觑,怨恨也可以让人中毒?
“你的意思是——”闵恩俊坐在车子的阴影里,忽然开口,“这些食人蚁的剧毒里含了人类的怨恨,你的药把毒解了,而那根红线,是人类的怨恨?”
“没错。”殷漓点头,“怨恨本来就是一种负面的情感,不仅会伤害自己,也能伤害别人,所以冤死之人的坟上所生出的蛇虫鼠蚁,毒性比普通的要大过数倍,就是因为吸收了死者的怨念。”
“那是迷信。”司徒翔插嘴。
殷漓笑起来:“迷信?什么是迷信?迷信这个词,本身就是人类自己造出来的,这世间有太多东西是人所不了解的,但并不表示不存在。人类还是要谦虚一点比较好,不要自己无法理解的,都统统归为迷信。”
司徒翔无话可说,三年前那场由佛塔神圣墓地所引发的一系列离奇至极的事件,都不是科学能够解释得了的。
“我不知道这座城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但可以肯定死过很多人,这些人千年不散的怨恨,非常可怕,抱歉,我无能为力。”殷漓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朝马歇叹了口气,“这条红线会从伤口开始,一直往上蔓延,直到到达心脏,到时候会怎么样,没有人知道。”
米勒和休斯的脸上都浮现绝望的神色,马歇苦笑,扔掉枪,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这东西了。
“看来你对汉医很了解。”闵恩俊终于从车里走了出来,当殷漓看到他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不是因为他美到倾国倾城的容貌,也不是因为他那一脸毫不在乎的微笑,而是因为恐惧,深入骨髓,刻骨铭心的恐惧。
司徒翔走过来,抱住她的肩,说:“小漓,怎么了?很冷吗?”
殷漓不停地发着抖,望着闵恩俊,很久才终于说出话来:“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司徒翔望了一眼这个美丽的男人,虽然他的眼神告诉他,他的城府很深,但也不至于让人怕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
“别怕,有我在。”司徒翔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对闵恩俊说,“你好,我叫司徒翔。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森冷的目光扫在他的脸上,司徒翔皱眉,手缓慢地放在腰上,那里藏着一把瑞士军刀。这个人眼中的敌意太过明显,他甚至怀疑下一秒他就会抽出一把枪来朝自己射击。
但闵恩俊并没有这么做,他非常友好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说:“在下闵恩俊。这位是你的女朋友?”
司徒翔握住殷漓的手,说:“是的。”
“你们知道这里是哪儿么?”
“知道,魔鬼城。”司徒翔让殷漓去为马歇包扎,“至少昨天还是。”
“既然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还敢来。”闵恩俊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看来你们不仅仅是游客。”
司徒翔顿了顿,说:“我们来找人。”
“找人?”
米勒握着枪的手紧了紧,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一个女孩。”司徒翔的眼珠朝身旁的米勒斜了斜,“她叫秦雯。”
四个人的脸上都出现惊讶的神情,互相交换了眼色,都保持沉默。闵恩俊笑着问:“你们怎么肯定她在这里?”
“城堡的外面停着一辆由面包车改成的房车。”司徒翔说,“我们在进沙漠之前打听过,她被一个叫安东尼奥?凯撒的人带走,那个人开的就是这种车。”
“聪明人。”闵恩俊的唇角勾起一道魅惑众生的笑,“你要找的女孩就在这座城里。”
殷漓一惊,连忙直起身来,也顾不得害怕,着急地问:“小雯在哪儿?”
“我带你去找她吧。”闵恩俊说,殷漓连忙点头,休斯道:“马歇怎么办?他真的只能等死?”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殷漓迟疑了一下,说,“但是很难。”
米勒依然面无表情:“你尽管说。”
“只要消除了怨恨,这条线自然就会消失。”
“怎么消除?”
“找到这座城死亡的根源。”
米勒和休斯显然并不相信,以战争为生存之道的他们,根本不相信人死之后还有灵魂存在,否则,他们岂不是早就被报仇的恶鬼杀了?
殷漓无奈地耸了耸肩:“这的确难以置信,我也不知道是否有效。”
两人回头望了望马歇包扎妥当的伤口,红线已经延伸到膝盖。
“好,我们走吧。”
休斯扶着马歇,六人重新回到那座塔里,墙上的壁画依然色彩艳丽,殷漓却没有心情去观赏。一路上闵恩俊将这座城中所发生的事和盘托出,听得两人后脊发凉,这座城,竟然比昭伶公主陵还要凶险。说到降头那一段,殷漓更是愤怒得脸色发白,这种降头术她也曾有过耳闻,名叫‘双生’,受术者心脏里住着一只蝎子,如果离蝎子的主人超过特定的距离,蝎子就会吃掉他的心脏,从胸膛里爬出来。
真是卑鄙!
“你看,他们就是在这里消失。”闵恩俊指着面前那堵绘画着末日景象的墙壁,殷漓走过去,细细地将它摸了一遍,既没发现什么机关,也没发现任何线索,难道这座城真的是魔鬼之城,好端端的路也会消失?
“当年的萨卡城是遭到罗莫多食人蚁的攻击才灭亡。我们已经找到了魔鬼城死亡的原因,为什么怨恨还没有消失?”马歇问,他卷着裤管,红线已经延伸到膝盖之上。
“这里根本不可能有食人蚁。”殷漓打断他的话,“这片沙漠根本不具备食人蚁生存的条件,一定是两千四百多年前有人将罗莫多放在这里,才会造成这场悲剧。”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出放蚂蚁的混蛋?”
“可能是吧。”殷漓叹气,说到底她还是学艺不精,如果外祖父在这里,要治好马歇的毒,应该很简单吧。
司徒翔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边,殷漓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影子…”司徒翔脸色很难看,殷漓倒抽一口冷气,米勒三人脸色剧变,望向四周,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很多黑影,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匕首。
“我们被包围了。”
十一、人皮皮影
秦雯觉得胸口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凯撒回过头来,说:“怎么?心脏还在痛?”
“与你无关!”秦雯硬生生地顶回去,这种感觉很奇怪,从小她就像有特异功能一般,只要重要的人有生命危险,她就会胸口窒闷。
难道…是小漓?
她抬起头,面前是一扇雕刻着玄鸟的石门,两扇石门结合处,雕刻着太极八卦,又与今天所流行的太极图略有区别,应该是由伏羲所演的古太极图。“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在商代的传说中,简狄吞下玄鸟的蛋,生下‘契’,契就是殷商的祖先。
眼前的画面突然切换,她又看见那面目刚毅的年轻男子,穿着交领右衽的华丽衣服,对着她自豪地笑:“夔姬,来,随我去承天台,那是我萨卡城世代君王所修建而成的祭坛,祭祀先祖和苍天,总有一天,我会在这里封你做我的王后。”
他身后的两名士兵分别将一黑一白两块玉璧镶嵌在太极的阴阳之中,门缓缓地打开,一道曙光从门缝中缓慢地泄进来,耀花了她的眼睛。
心隐隐作痛,子胤,你是子胤么?对不起,我只是在利用你,我要报仇,为臻言报仇。你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了,等你出兵的那天,就是萨卡城灭亡的末日。
镜头再次切换,她猛地一震,又回到现实,站在面前的只有凯撒和曼拉。
又是幻觉,莫非夔姬真是她的前世?从现在的情形看来,是夔姬灭亡了萨卡城,这座城这么邪门,她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
夔姬啊夔姬,当年的你,究竟做了什么事?
又是幻觉,莫非夔姬真是她的前世?从现在的情形看来,是夔姬灭亡了萨卡城,这座城这么邪门,她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
夔姬啊夔姬,当年的你,究竟做了什么事?
“喂,你到底怎么了?”凯撒将她拉到身前,“脸色这么难看。”
秦雯推开他,走到那太极图前,伸手细细地摸了摸,阴阳之中空空如也:“要打开这扇门,需要黑白两块玉璧。”
曼拉冷冷地看着她,转过身在旁边的墙壁上一拂,露出一个正方形的图案,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大鸟,他在鸟眼睛处轻轻一按,正方形图案像门一般开了,露出一只正方形的木盒子。
“少爷,请您将盒子取出来。”曼拉躬身道,凯撒微微眯起眼睛,这盒子周围不知道有些什么厉害的机关,曼拉第一次来这座城,竟然知道盒子的藏身处,这也就算了,他竟然让凯撒去取盒子,难道要让自己的主人来应付陷阱么?
曼拉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连忙跪下来:“少爷,请您相信老奴,老奴绝对不会害您。”
凯撒露出一道笑容,将他扶起来:“曼拉大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怀疑你?”说完,伸手取出木盒子,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一刻,秦雯突然觉得,如果换成别人来取盒子,反而会触动机关。
盒子上雕刻着古朴的玄鸟纹,做工非常精细,并没有上锁。凯撒将盒子打开,两道黑白光激射而出,他本能地将盒子扔出去,曼拉大惊,连忙扑过去接住,光芒瞬间便暗了下去,两块黑白玉璧安静地躺在里面,晕起淡淡的荧光。
“少爷,您怎么能将它们扔掉呢?”曼拉痛心地捧着盒子,举到他的面前,“这两把钥匙可是打开宗庙的宝物啊,仅次于镇国之宝,您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凯撒不解地望着这个跟随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家臣,觉得自从进了这座魔鬼城之后,他就变了,变得很陌生,就像另一个人。
秦雯迟疑了一下,拿起两块玉璧,转身冲到石门前,将玉璧镶嵌上去,曼拉大怒,吼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碰我萨卡国的宝物!”
回过头,秦雯冷冷的目光刺在他的脸上,他愣了愣,听见她说:“曼拉大叔,不是你们说只有我能拿到那件东西么?”
门缓慢地开了,发出隆隆的声响,曼拉阴沉着脸,一语不发。有光从门后射进来,秦雯抬起手遮住眼睛,走出去,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数百米高的露台之上,有些像诸葛亮求东风时所建筑的那座祭坛,只是不知比它高了多少倍,
露台之上有用来祭祀的祭坛,放置着各种青铜礼器,蔚为壮观。从露台看下去,可以看见整座萨卡城的全景。
凯撒满脸兴奋,忽然抱住她,说:“我们竟然能找到传说中萨卡城的承天台,秦雯,你真是我的迦楼罗。”
秦雯奇怪地望着他:“你知道萨卡城?”
“幼年时曾在父亲的笔记中看过。”凯撒满脸笑容,这样的笑与之前的冷笑阴笑都不同,反而像个小孩子,纯真得让人心疼,“萨卡在塞族语言里本来就是殷商的意思。笔记中记载的数据很少,只是在提到神圣佛国墓地的时候顺带一提。去沃尔吉利族所建立的玛诺国必然会经过萨卡城。这座城池也是在一夜之间突然灭亡,甚至与玛诺国的灭亡在同一时代。唯一不同的,是这座西域最大城池灭亡后消失无踪,连一点遗迹都没有留下,没想到竟然是被包裹在岩石里。我们现在所站的露台集结了数代殷商后人的血汗,是比巴比伦的通天塔还要高的建筑。”
秦雯的心也开始狂跳起来,看来他们果然发现了了不起的遗迹,不知道外公和妈妈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等等!她尽力让自己狂躁的心冷静下来,刚刚凯撒说玛诺国与萨卡城灭亡于同一时代,那么他们的灭亡是否有某种联系?
这个时候,她忽然记起,曼拉曾说她是迦楼罗,迦楼罗是佛教中的神明,天龙八部众之一。有一种传说,殷商之祖玄鸟就是迦楼罗的化身。
真是越来越乱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走到露台边,往下看去,数百米之下,是伟大的萨卡城,以前水草丰美,现在却只剩下一片黄沙。
世界忽然变成一片刺目的红,她一惊,抬起头,看见头顶上笼罩着鲜红如血的云,露台之下是凄厉的惨叫,无数黎民百姓惊慌地奔逃着,有的已经开始腐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恶心的腐臭味。城池之外,涌动着拇指大小的黑色食人蚁。
罗莫多!
她的心中忽然出现这样一个名字,身后有铃铛声响起,她猛地回头,看见那身穿红衣的美丽舞女正仰天而笑,红色的披帛在她身后狂乱地飞舞。
“臻言!我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
门轰然而开,子胤提着青铜剑,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满脸的愤怒:“夔姬,这些食人蚁是你召来的吗?你真的是灭亡我萨卡城的灾星吗?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红衣舞女冷冷地望着他,唇角一勾,冷笑起来:“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臻言报仇,沃尔吉利族人杀了她,还让她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让他们付出同样的代价!”
“寡人不是已经下令攻打沃尔吉利族了吗?”子胤冲过来,握住她的双肩,眼中是难以掩饰的伤痛,“为什么你还要毁掉萨卡城,寡人的子民与你无冤无仇…”
“子胤。”夔姬静静地望着他,说,“我生来便是要毁灭一切的。”
“喂,你又在发什么呆?”凯撒将手放在秦雯的肩上,她吸了口冷气,所有的幻觉转瞬而消,魔鬼城依旧是魔鬼城,没有食人蚁,没有哭泣的百姓,也没有兴师问罪的殷王子胤,只有漫天的黄沙。
一道愤怒和仇恨的眼光射过来,她不再打算沉默,冷冷地望向曼拉:“凯撒,你被骗了,这位曼拉大叔根本不打算带你到神圣佛国墓地去,这场沙漠之行的终点,是这座萨卡城。”
凯撒皱起眉头,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曼拉跟随他们父子这么多年,他不想去怀疑。
“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你不直接说来寻找萨卡城呢?”秦雯有些不解地问,“这座消失的殷商之城对盗墓贼的吸引力恐怕不比神圣佛国墓地低吧?”
“因为找到神圣佛国墓地是我父亲毕生的梦想。”凯撒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曼拉大叔,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曼拉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露台上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怪异,秦雯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她的预感几乎从未出过错。
果然,一阵迟缓的脚步声传来,纷杂无力,却又数量极多,两个字在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令她出了一身冷汗。
僵尸!
凯撒显然也听到了这浪潮一般的脚步声,从露台上看下去,瞳孔瞬间放大。
露台是玛雅金字塔的形状,其中一面有通往祭坛的阶梯,一排排浑身腐烂,却又干枯的尸体朝祭坛缓慢地走上来。秦雯浑身一冷,不自觉地往凯撒身边靠,这些不就是之前骂她是妖女的那些腐尸么?她还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干枯的尸体会腐烂,原来这些尸体在生前就中了罗莫多的毒,腐烂了。
凯撒咬牙,拉着秦雯朝石门的方向跑去,却看见另外数名腐尸正从门内走出来,大多都是女性,身上穿着华丽的衣饰。
他的眉头皱成千沟万壑,将秦雯揽进怀里,愤怒地对曼拉说:“曼拉大叔,你带我们来这里,就是要将我们喂僵尸吗?”
“快!回楼下的大殿去!”米勒大喝,架开迎面而来的匕首,和休斯一起扶着马歇往塔下跑,司徒翔护着殷漓,抽出随身携带的一把蒙古刀,将一道黑影的匕首击落在地,殷漓皱了皱眉,俯身捡起,却没发现自己的身下多了一道影子。
一道寒光从背后扫来,殷漓却毫无察觉,司徒翔脸色一黑,连忙转身去挡,后背却被一把匕首划过,他痛喝一声,将蒙古刀从肩膀上刺过去,击打在黑影的匕首上,匕首应声而落。
“司徒!”殷漓大惊,司徒翔拉起她的手,满头冷汗,“快走!”
刚跑出几步,三道黑影横在面前,殷漓总觉得它们有些像某件东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难道她以前见过这些怪物么?
司徒翔挡在殷漓的面前,握紧了刀,这个时候殷漓才看清,他的后背被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有鲜红的血流下来,将他的迷彩服染得通红。
心中猛地一痛,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背后有脚步声,她回过头,看见闵恩俊挡在她的身后,对着围过来的另两道黑影,殷漓一愣:“你会武功?”
“不会。”闵恩俊手中拿着米勒的瑞士军刀,“不过我怎么能输给司徒翔?”
殷漓无语,你争强好胜也就罢了,不要在这个时候来增加我们的负担啊,这下司徒恐怕还得保护你。
黑影们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过来,似乎要给他们施加心理压力,并不急着攻击,殷漓仔细看着手中的匕首,这把匕首很熟悉,她一定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不行,一定要想起来,说不定可以找到它们的弱点。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太阳渐渐隐进了云里,黑影忽然变得淡了许多,仿佛在一瞬间褪了色,三人一惊,司徒翔大叫:“就是现在!”
他挥起蒙古刀,在空中划过,面前三道黑影手中的匕首都应声而落,三人连忙穿过黑影的身体,向塔下冲去。殷漓被他拖着,速度快得她完全无法思考,只能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待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一直喘着粗气。
众人又回到大殿,巨大的青铜鼎倒在地上,安静得让人心惊胆战。
司徒翔在一张草席上坐了下来,衣襟已经被冷汗湿透,殷漓连忙为他查看伤口,幸好割得不是很深,她从随身小包里拿出针线,说:“司徒,我帮你把伤口缝好,需要麻醉药么?”
“你有?”司徒翔惊道,那可是国家管制药品。
“只有麻拂散。”殷漓掏出一只青瓷小瓶,将一种红色的粉末涂在他的伤口上,司徒翔只觉得有些痒,像蚂蚁在上面细细地咬,却也不觉得疼痛。不到三分钟,殷漓将针线都塞回小包里,松了口气:“好了。再上点药就没问题了。”